作者:青丝霓裳
云娇便将那染发膏子之事说与他听。
把云庭思忖片刻道:“不管是谁偷走的,只要他敢拿出来去讨好祖母,那便露了马脚。”
“嗯。”云娇点头:“也不是甚的大事,罢了吧。”
把云庭瞧着钱姨娘:“娘别着躁,等刻儿我去祖母那处瞧瞧。”
“嗯。”钱姨娘点了头。
“娘若是累了,便回屋就歇着吧,我瞧着你面色不大好。”把云庭关切道。
“嗯,确实有些头疼。”钱姨娘抚额:“你也别在院中多待,你父亲叫你回来有事,你可别耽误了。”
“我晓得。”把云庭应了,朝着曲嬷嬷道:“扶我娘进去歇着吧。”
“是,大少爷。”曲嬷嬷应了。
瞧着她二人挑帘子进了屋,把云庭这才拉着云娇的手腕,往门口行了几步。
“哥哥可是有话要同我说?”云娇瞧出来了。
“今朝我去铺子瞧了。”把云庭又瞧了一眼钱姨娘的屋子,接着道:“那铺子还是卖些茶叶,生意不咸不淡的,若想同从前的铺子一般红火,怕是不大容易。”
云娇点头:“我晓得,先开起来,往后再慢慢来。”
从前,钱老夫人留给钱姨娘的两家铺子,都是大铺,这小铺自然比不得。
“对了哥哥,吴先生那头买票子也不曾从我这支银子,哪来的银子?”云娇想起这事来。
大渊朝要做生意,须得同官府打交道。
比方说卖茶,铺子里要进货,须得先拿银子到管票的衙门去买票子,而后再拿着票子到存茶叶的衙门去取茶叶。
这般便能保证商人赋税一文不少,且还规范了市面上的价格,制定这条规则之人,也是极为聪慧了。
“你说这个,我想起来了,那日吴先生同我说起这事来,恰逢逐云在边上,便先给你垫上了。
我这几日忙着吃酒,倒险些将这事给忘了。”把云庭一拍脑门,有些懊恼。
“那哥哥可记得共计多少银钱?”云娇好笑的瞧着他,哥哥倒是鲜少有糊涂的时候,这般倒也有些有些可爱。
“两千八百多两。”把云庭道。
云娇皱眉:“吴先生进的都是中等的茶饼吗?”
两千八百多,在卖茶来说实在不多。
“嗯。”把云庭点头:“吴先生说铺子小,怕是进的好东西多了,不得人来买,毕竟铺子门脸瞧着不打眼。”
云娇点头:“我去取了交子给哥哥还给逐云。”
她回身又顿住脚:“逐云哪来那许多银子?”
秦南风是时常不回家的,回去了他爹也不会给他那许多银钱。
“他舅舅此番立了战功,官家赏赐了不少,他好歹也跑了一趟,好处自然少不了。”把云庭想了想又道:“不过这两千多两恐怕也是他如今全部的家当了。”
云娇点点头,去房中取了交子票据回来:“哥哥,这是五千交子,多余的便放在吴先生那处,你叫他自个儿瞧着使。”
把云庭正欲答应,金不换便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大少爷,盛家来人了,老爷让您快去前庭。”
第145章 真是岂有此理
“好。”把云庭应了一声,又瞧了瞧云娇。
“哥哥快些去吧。”云娇摆了摆手,催他快走。
把云庭这才抬脚去了前厅。
把言欢与连燕茹已陪在厅中了。
盛鹤卿跟在一青年男子身后。
那男子比盛鹤卿年长一些,五官同他有些相似,穿的极为华贵,气度自然也是不差的。
“把大人,把夫人。”他先是见了礼。
盛鹤卿也跟着行礼。
“盛大少爷客气了。”把言欢喜笑颜开,忙拱手回礼。
来人正是盛鹤卿的长兄盛慧卿,徽先伯虽未亲至,但派长子陪着幼子前来送年礼,已然是给了极大的面子。
把言欢自然欢喜。
“这位想来便是把兄了?”盛慧卿朝着把云庭又是一礼。
把云庭回了一礼:“盛兄客气了。”
几人客套一番,互相问了家中尊亲安好,这才落座。
把言欢叫人上了最好的茶,又闲谈了一会子家常,期间众人都有些拘谨,毕竟是新结的亲家,且还未最终定音,自然怕失了礼数,叫对方见笑。
“家父叫我陪着小弟来瞧叔父,顺便带了些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闲谈中,盛慧卿称呼已然变了,两家人之间显得越发亲近。
“徽先伯真是客气了。”把言欢忙道。
“来呀,抬进来。”盛慧卿拍了拍手。
下人们穿梭着,一抬又一抬的大红杉木箱子抬进厅中,上头绑着红丝绸的大花,瞧着喜气洋洋的。
把言欢不动声色的数了数,有些惊愕。
这徽先伯府真是好大的手笔,帝京如他们这般的门第,刚做亲头一年送年礼,有个十抬年礼便已是大气至极了,再配上十圆,叫做十全十美。
十圆倒不值钱,譬如桂圆,红豆,麻团,汤圆之类的,只要是圆形吃食皆可,配个样子图个吉利而已。
可这徽先伯府,红杉木的箱子便抬进来二十抬,他家这长女,到底还是个有福气的,徽先伯府这般看重她,往后日子怕是不得差的。
“贤侄,这也太客气了。”
他激动的有些坐不住了。
长女得徽先伯府这般看重,他这个父亲也是与有荣焉,外头人议论起来,也是他教养出来的姑娘,自然是极为有脸面的。
再往后说,家里余下的那些姑娘便不用愁了,尤其那两个嫡女,往后怕是提亲的媒人要将门槛都踏破了。
他越想越是喜不自胜。
“叔父不必客气,毕竟二姑娘同四姑娘都是叔父与叔母手心里的宝,我家这般也是理所应当的。
四姑娘虽说是做小,但也是嫡出的姑娘,我们家也绝不偏颇,这年礼彩礼,皆是同二姑娘一样多。”盛慧卿笑道。
盛鹤卿在一旁点头称是。
把言欢僵在那处,压住心头的怒火,缓了缓才道:“贤侄说甚的,我家谈亲谈的是云妡,不是云姝,云姝还小,还不曾到议亲的年纪呢。”
这盛家简直欺人太甚,之前只字不提,今朝这二十抬年礼便想要定他家两个嫡女?
真是岂有此理!
“这……”盛慧卿瞧了瞧盛鹤卿:“我家四弟弟回去说起此事,起先父母同我兄弟几个皆是不信,可他拿出信物来,又说同四姑娘约定好的,此事,怕是要问问四姑娘的意思……”
他虽不曾明说,但明眼人都能听懂,你家姑娘都与我四弟私定终身了,连信物都送了,你还有何可说的?
把言欢气的胸口微微起伏,可又不好发作,狠狠的瞪了一眼连燕茹,看看你教的好女儿!
把云庭冷眼瞧着他夫妇二人,一言不发。
他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除了云娇的婚事,这些妹妹嫁与谁家,都同他不得干系。
连燕茹温婉笑道:“鹤卿想来是误会了,你所说的信物,可是那绣着山水的荷包?”
“正是。”盛鹤卿瞧了瞧腰上的荷包。
把云妡声名在外,是连燕茹亲手调教出来的,掌管后宅自然不在话下,盛鹤卿欢喜她中规中矩的模样。
不过这个四姑娘活泼开朗,逗起趣来极为有意思,与把云妡比起来又是另一番滋味,加之明里暗里的于他有意,他也挺欢喜的,于是便打定了主意,这姊妹二人他都要了。
今朝这般送礼,也是他与把云姝商定的,把云姝怕父母不同意她给姊夫做小,便教了他这个法子,左右抬进门的箱子,不得抬出去的道理。
若是抬出去了,外头众目睽睽的,还不晓得会传出怎样的流言呢。
她晓得父亲是要脸面之人,只有这般才有奇效。
可她却不晓得把言欢心中的打算,徽先伯府虽荣耀,可上头还有公府侯府,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将两个嫡女绑死在徽先伯府这一棵树上的。
“贤侄果然是误会了。”连燕茹笑道:“那山水图,是我家云妡亲手所绘,她妹妹只是代她绣之,也是代她赠予贤侄的。”
“叔母此话不对。”盛鹤卿自幼娇生惯养,自然不会顺着她的意思,而是据理力争:“这荷包上,还绣着姝儿的‘姝’字呢,况且她亲口同我说定的,叔母若是不信,可叫她出来说话。”
连燕茹轻咳一声:“这……怕是不妥吧。”
这待字闺中的女儿家,怎能轻易见外男?
“那……不知叔父打算如何?”盛慧卿眉头微皱,显然有些不满。
把言欢正欲开口,打算使个缓兵之计,再从长计议。
却听连燕茹道:“既然如此,我便将我家云姝叫出来,在屏风后头同鹤卿对上一对,看看可是这荷包绣差了。”
盛慧卿同盛鹤卿对视一眼,都觉得她这籍口未免找的好笑,这绣花又不是写字,也不能一蹴而就,还能绣错了?
不过,他们也不好戳破,毕竟往后还要做亲,二人便点头应了。
“和风,你去将四姑娘请到屏风后头来。”
连燕茹说着起身,自个儿先去屏风后头待着了。
盛鹤卿有些不服气,他自然晓得她定然是去后头作弊。
盛慧卿却扯了一下他的袖子,示意他稍安勿躁,这事,把家总归要给他家一个说法的。
连燕茹到了后头,先与细雨耳语了几句。
细雨忙找平步。
平步又将话传给了把言欢。
把言欢听完,眉头才算舒展开来,看来今朝这事也不是不能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