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花一梦
望见陈行舟像在埋怨自己被她冷落的表情,她忽然间笑了一下。
苏湉本又纠结又担忧。
然而看着陈行舟平静如常的模样,她觉得自己并不必那么忧心忡忡。
既相信他,该相信到底才是。
否则,当他告诉她那些事情的时候她就该走,而不是留下。
迟早会发生、迟早需要直面和解决的一些事。
现在不过是发生了,光纠结着,对如何解决这些事情却全无益处。
“王爷打算怎么做?”
苏湉收起笑意,认真询问陈行舟。
陈行舟看苏湉一眼:“大理寺和刑部的人会去查的。”
苏湉又问:“那小薛大人暂时应该挺安全?”
“会有人保他平安。”
陈行舟慢悠悠说过一句,继而搁下手中茶盏,不满蹙眉,“王妃怎得一直在关心旁人?”
苏湉眨了下眼睛:“没有关心旁人呀。”
陈行舟轻呵:“薛放就薛放,叫什么小薛大人。”
“他是探花郎又本要入职翰林院。”
苏湉解释,兀自笑了,“郡主大概很想去狱中看一看他,能去么?”
“她想去就去。”陈行舟无所谓的口吻。
苏湉“哦”一声,她还以为最好不要随便去探视。
“那我能去吗?”苏湉又问。
郡主若一个人不敢去大牢,许会想她陪着一道,虽然她一样没去过。
陈行舟斜眼:“你去做什么?”
“让宜春自己去就是了,她胆子没那么小。”
苏湉再“哦”一声,点一点头。
陈行舟却问:“你刚刚想和我说什么?”
苏湉茫然了一瞬。
陈行舟道:“听说是我站出来支持查明其中原委,然后呢?”
苏湉反应过来,对陈行舟徐徐说:“原本心里有点儿慌,又担心王爷遭到针对,但方才再想,王爷既这么做,定是思虑周道,我太过忧心也是不必。王爷不是冲动之人,反正相信王爷好啦。”
陈行舟弯了下嘴角:“如今不怕被我牵连?”
苏湉低头想一想,摇了摇头:“怕是怕的,可怕也无用。”
“何况王爷说过不想……又对我说不会累及苏家,我当相信王爷。”
她翘着唇,“王爷也未必舍得牵连我。”
苏湉自信满满的样子落在陈行舟眼中,他眸光闪烁了一下。
“王妃既这么说,不觉得现下该做点儿什么吗?”
苏湉无辜问:“做什么?”
陈行舟伸出手,指腹摁上苏湉的唇,轻轻摩挲着道:“过来亲我。”
苏湉微愣,又笑。
她挪开陈行舟的手,变成跪坐的姿势在罗汉床上,隔着一张小榻桌,俯身凑过去,应他所求,亲吻他。
陈行舟一面享受苏湉的亲吻一面去看她。
天气渐热,春衫渐薄,从他的角度一径儿望过去只能看到裙衫贴在她身上,胸前鼓鼓囊囊。
其实嫁入睿王府的这些日子,苏湉身量拔了些,身材也丰润了不少。
想着将她抱在怀里的滋味,陈行舟对这个吻变得不甚满意。
一张榻桌搁在中间,抱不到人。
苏湉不知陈行舟心中所想,惦记还要同陈婉说薛放的事,很快结束这个吻。
陈行舟皱眉,心底的不满意表现在脸上。
苏湉从罗汉床上下来,去牵他的手:“王爷,走啦。”
陈行舟握住她的手,用了些力气,将她拽入怀中,抱了个满怀。
“去哪?不想走。”
陈行舟下巴搭在苏湉的肩窝,闭眼轻嗅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苏湉倒也没挣扎,只耐心道:“郡主还在呢,我原本答应她,王爷一回来便将她喊醒。可那会儿不确定情况如何,想着先问一问王爷,才没有喊醒她的。”
“让她先睡着。”
陈行舟不以为意的语气,手臂收紧,感受着怀里的人,心下愈躁动,“明日休沐,去放风筝?”
苏湉听着他口中正正经经的话,胸前微疼,是他的手不正经在作怪。
无言拍开陈行舟的手,她恼道:“王爷总是不正经。”
“想和自己的王妃亲近有什么错?”
陈行舟轻笑一声,“我不想和自己的王妃亲近才有问题。”
苏湉唯有说:“现下是白天,又有正经事。”
陈行舟想了想道:“那明天不去放风筝了,在府里陪你玩,也挺好的。”
苏湉:“……”
留在府里陪她玩什么?别是她房间都出不得半步。
“去放风筝吧。”
苏湉侧过脸,吻一吻陈行舟的脸颊诱他,“我们一块画两个风筝拿去放。”
陈行舟不怎么感兴趣的模样:“不想去了。”
“去吧去吧。”苏湉撒娇,“我想去,王爷陪我吧,王爷最好了。”
“我们一起画风筝再放风筝,好玩的。”
“王爷画技精湛,画出来的风筝定也最漂亮最惹眼。”
陈行舟挑了下眉:“不是说一起画吗?”
苏湉心虚,慢吞吞说:“……我可以帮王爷研墨呀。”
“没事,我教你啊。”
陈行舟知道苏湉不是不会作画,却眸中含笑拍板,“好,就这么说定了。”
苏湉略想一想,没有辩解,默许这件事。
她想,总比房间出不了来得好。
最后等陈婉醒来,陈行舟才同苏湉离开暖阁。
陈行舟和陈婉简单说一说她关心的那些,得知可以去狱中看薛放,陈婉心定了定,离开睿王府。
之后,苏湉被陈行舟牵着往外走。
她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问:“这是要去哪?”
“书房,画风筝。”
陈行舟口中说着,脚下步子不停。
于是苏湉便晓得了,自己想的一起画风筝和陈行舟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到得最后,风筝没有画成,翌日自然也不曾去放风筝。
那房间门……
她终究整日未踏出过一步。
·
陈婉去大牢里看薛放。
那一日骑马从长街过的少年郎再无当时的意气风发,变得狼狈不堪。
见到人,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
陈婉站在牢门外,看得薛放片刻,只留下一瓶伤药,转身而去。
虽然一直在关心这些事,但陈婉不常去大牢里探望薛放,偶尔去了也不说什么,确认他活着、留下伤药便走。她心里清楚,自己无法判断薛放的话是真是假,不是单凭一句相信或不相信能定论的。
纵对薛放有些好感,然而她不够了解他。
这是令人悲伤的事实。
永昌帝让刑部和大理寺联合彻查,无论是真心想查,或应付一下,终究是要派人去湖广的。
一来一去,加上核查薛放所说的那些事,来来去去需要费不少时间。
徐皇后、徐相以及太子在此期间自未有什么影响。
对于他们来说,一切如常。
太子妃初时得知消息是有过担忧的。
见太子淡定如常,而徐皇后又宽慰她不必担心、不会有事,她仍安心养胎。
腹中的胎儿十分康健,太子妃心中欢喜,只一日未将孩子顺利产下,又多少发愁。十月怀胎,终究是磨人。她恨不能早日到那一天,顺顺利利诞下皇长孙,那样她和太子才是真的放下心。
不过也快了。
已经差不多九个月了呢……
“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