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花一梦
苏湉略微默一默,低声问:“王爷当真不想吗?”
想什么?自然是夺下那个位置。
陈行舟反应过来苏湉话里的意思,去看她,只见她目光炯炯,不同以往。他还记得她纠结若他有那份心思会不会牵累到苏家的模样,说着愿意同他私下往来……
“你希望我想?”
陈行舟问,苏湉轻叹一气,“也不是,可已经这样了啊。”
“宫里的事闹得大,明日定都晓得了。”
“我回去见见爹爹和娘亲,还有哥哥、嫂嫂,会同他们说一说的。”
陈行舟见苏湉拧了眉,又鼓一鼓脸颊抱怨:“谁不想过安生日子呢?我也不喜欢这些麻烦,然身不由己,既然逃不过,索性快刀斩乱麻,想法子解决了。”
他明白她不是开玩笑。
正因为明白苏湉不是在开玩笑,陈行舟终于笑了一下。
“温玉珠如今是你的嫂嫂,这事儿,是连温家都要牵累在一起的。”
“往上数,便是母后了。”
苏湉深深皱眉:“那就不要让母后知道呀。”
“母后本就已经在行宫休养,想要养好身体,合该不问世事,少操心。”
陈行舟又笑,捏住她的下巴,在她眉心落下一个吻:“你明日回府,还是不要和侯爷夫人说这些为好,别把他们吓着了。你哥哥和温玉珠成婚数月,你可以关心关心自己是不是快要当姑姑。”
苏湉眼底浮现迷茫:“王爷已有打算?”
陈行舟敛笑,寻到苏湉的手握在掌心问:“你知皇后今日想算计的除了你,还有谁?”
除了她还有谁……
是说,算计她和那个人有染,以让王爷痛……
苏湉迟疑中不确定问:“陈长敬?”
太子去世后,陈长敬从边关回来京城,皇帝陛下一直没有下旨命他回去。
倘若皇后想来个一石二鸟,把陈长敬算计进来,一个玷污自己小皇婶的人自德行有亏,事情宣扬出去,他名声有损,定招来非议。皇帝纵想留他在京城,也不得不下旨命他回边关了。
说不得皇后晓得陈长敬曾想求娶她。
若计划顺利,甚至能将一切推到她与陈长敬的头上去。
陈行舟没有否认她的猜测。
苏湉知道自己猜对了,她想一想又问:“那他……也被算计了吗?”
“嗯。”
陈行舟没有瞒苏湉,“不过,他没进那个房间。”
苏湉颔首:“那他逃过一劫。”
她觉得以陈行舟在宫里的那个状态,若陈长敬敢碰她哪怕一根头发,陈长敬都未必能活着走出那个房间。
“是。”
陈行舟扯了一下嘴角,“他敢推开那扇门,我便剁了他的手。”
苏湉轻轻抿唇,有些话堵在嗓子眼,又不好开口。
“但我明天还是得回府一趟的。”她靠回陈行舟的胸前说。
陈行舟“嗯”一声。
他抓起苏湉的手,吻一吻她的手背:“别想太多,睡吧。”
苏湉感觉陈行舟忘记告诉她什么重要的事,却又一时忘了那是什么。听陈行舟说让她别想太多,她也就当真不想,抛开那些事,闭上眼抱着他,努力睡着过去。
深夜。
陈长敬站在窗边,借着月光,低下头去看自己受伤的胳膊。
这条胳膊上的伤有白天不小心被下药后,他为了持清醒而自己刺伤自己所留下的,也有……
也有他的小皇叔刺伤他的。
当瞧见他的小皇叔出现在那个地方时,他反应过来房间里的人是谁。
起初,他还以为会不会他父皇后宫的某一个妃嫔。
谁曾想竟是苏湉。
陈长敬眸中闪过说不清楚的情绪。
半晌,他自袖中摸出一块玉佩。
当初苏湉赠与他的,说一人一半、可合二为一,当他们的定情信物,也是他曾经不屑一顾,后来珍藏的物件。
可越留着,越感受到自己的可笑。
陈长敬手指摩挲了几下手中这块玉佩,终扯了下嘴角,将它用力掷在地上。
玉佩应声碎裂,散落一地。
陈长敬踩着地上的碎玉大步离开了窗边。
第65章 .考虑 [VIP]
苏湉夜里睡得不怎么安稳。
她在梦中看见自己深夜走在无人的长街上, 身后有鬼魅在追她。
那些鬼魅个个浑身是血,朝她伸出手,唯有森森白骨。
他们追在她身后,说王爷是因为她才要了他们的命, 所以他们要她偿命, 要她也尝一尝他们吃过的苦、受过的痛。
苏湉很怕, 却不知怎么反驳他们的话。
她提着裙子不停地跑不停地跑, 慌慌张张、气喘吁吁。
然而那些鬼魅仍是将她包围了。
她被它们困在中间, 它们步步逼近, 她逃无可逃,跌倒在地上。
那些鬼魅朝她扑过来。
王爷出现了, 把她护在怀中……
“湉湉,湉湉, 醒一醒。”
苏湉挣扎着从梦中醒来,听见陈行舟的声音。
她茫茫然抬眼看去,慢一拍发觉自己脸上湿漉漉的,一脸的泪。
陈行舟捧起苏湉的脸帮她擦去泪痕。
苏湉记起那个噩梦以及梦中一幕幕可怖的场景,不敢闭眼。
她眼睫轻眨一眨,垂下眼, 才发现自己的手紧紧抓着陈行舟的寝衣,将他的衣服都揪乱了。
“王爷……”
苏湉低语,松开手指,去帮陈行舟整理寝衣,反被握住手。
陈行舟知道她是做噩梦了。
天未亮, 他握住苏湉的手把她揽入怀中, 亲吻了下她的额头说:“时辰还早, 再睡一会。”
苏湉一时没说话。
她靠在陈行舟的胸前, 睁着眼睛,慢吞吞开口:“王爷,我做噩梦了。”
“梦到很多很多厉鬼追着我跑,叫着要我下去陪它们……它们张牙舞爪朝我扑过来的时候,王爷忽然出现了,把我护在怀里,自己却受了很重很重的伤。”
苏湉说着,眼角又有泪花。
陈行舟下巴轻轻搭在她的发顶:“只是一个梦,我没事。”
苏湉伸手去摸他的脸颊,指尖抚过他的眉眼。
“王爷答应过我,你是我的,我不许王爷有事,王爷便不能有事。”
陈行舟想起苏湉那一句“我要你”。
他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侧脸,轻笑:“只要你要我。”
“要的。”
苏湉凝视陈行舟,“一直要你,永远要你。”
……
被噩梦魇醒之后,苏湉抱着陈行舟又睡得一觉,再次醒来,外面天亮了。
惦记今天要回镇远侯府,她没磨蹭,和陈行舟一道起了床。
永昌帝如前一晚承诺的那样,一大早命身边的大太监领着人将苏湉那些首饰簪子原模原样送回来了。另又命宫人送来许多的赏赐,以示安抚。陈行舟把这些东西都收下,那大太监也不多话,便领着人回宫复命。
苏湉命人都东西都收起来。
她没有多看那些赏赐,没那个心情,也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郡主还未起?”
用早膳前,苏湉让雪茶去请陈婉过来一起用膳,却见雪茶独自回来。
雪茶福身道:“王妃、王爷,郡主生了病。”
“郡主身边伺候的人说,夜里有些咳,今早发现竟是高烧了。”
苏湉问:“可曾派人去请太医?”
“已经派人去了。”雪茶说,“奴婢过去的时候,郡主仍昏睡着。”
苏湉看了下陈行舟,两个人本已坐下准备用膳,这会儿苏湉起了身道:“我去看看宜春。”
陈行舟随她起身:“我也去。”
苏湉想一想,郡主生病,总得等太医来过、确认过病情后才能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