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花一梦
“小皇叔,小皇婶,我们来日再见。”
陈婉站在马车旁,执着苏湉的手,哽咽道,“哪日小皇婶有好消息,务必写信与我。”
苏湉摸一摸陈婉的脸:“会的。”
“虽山长水远,但终会见面,宜春,别太难过。”
陈婉噙着泪笑,点头:“嗯!”
陈行舟与荣王亦寒暄得几句,也未多耽误,父女上得马车,离去了。
苏湉和陈行舟站在原地目送着荣王府的马车远去。
直到再瞧不见,转身欲也上马车时,苏湉回首,注意到远处的一道身影。
是薛放。
苏湉略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因薛放既来相送,却未露面。
这又是何意?
陈行舟顺着苏湉的视线也朝薛放看过去。
薛放见自己被注意了,碍着陈行舟与苏湉的身份,上前与二人行礼。
苏湉不是不好奇薛放为何不出来送陈婉,但想一想他这么做,或有自己的理由与原因。
何况,若他出现,郡主心中定又难免生波澜。
可到底是要走,不可能撇下荣王,如此薛放不出现反而干脆利落些。
苏湉不问,陈行舟更没兴趣问。
同薛放三两句话过后,陈行舟牵着苏湉上马车——去别庄。
东西是提前准备好的。
只待送陈婉与荣王离开后他们也好动身。
今儿起得很早,上路以后,苏湉小小打个哈欠,全无负担枕着陈行舟补觉。
一觉醒来,已至别庄。
想起上次来是一年前便多少恍惚。
苏湉和陈行舟过去正院,迈步踏入里间,又想起了陈行舟为她作画。
他们略为梳洗过一番。
雪茶从外面进来福身说:“王爷,王妃,管事说已备下饭菜,问王爷和王妃是要在何处用膳。”
苏湉看一看外间仍在忙碌的丫鬟婆子:“这儿乱糟糟的,还是在膳厅罢。”
雪茶应了个“是”,出去交待此事。
苏湉和陈行舟也很快过去膳厅。
用罢一顿热饭,不觉外面天已黑了下来。
冬日越近,天黑得越早,山里更比京城要冷上许多分。
陈行舟从云苓手中接过一件银红鹤氅,替苏湉披上,牵她在别庄里散步。
苏湉仰头看天幕之上繁星密布,依偎在陈行舟身侧问:“我们明日便出门猎小鹿吗?”
陈行舟问:“有别的感兴趣的事?”
“也不是。”
苏湉轻叹,“只是在想,这样安宁平日的日子真好。”
“当然最重要的是有王爷在身边。”
她视线落在陈行舟脸上,眉眼弯弯,“若只有我一个人定很无趣。”
陈行舟屈指轻刮她鼻尖:“放心,不会扔下你。”
苏湉忽而眼前一亮,从他的一句话里品出一些旁的意思来。
可他们在外面,不是商量某些事情的好地方。
苏湉却是迫不及待,拉陈行舟往回走:“王爷,好累哦,不要散步了,我们回去吧。”
陈行舟任由苏湉牵他回去,没拦着。
但回到正院,苏湉得知的是一应东西已备好,可以去泡温泉了。
这不是她吩咐的。
那么毫无疑问只剩下陈行舟,是他交待的。
苏湉扭头看他,他继续牵起苏湉的手笑道:“王妃甚是疲乏,泡个温泉,正好舒缓舒缓。”
说着俯身,在苏湉耳边低语,“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苏湉:“……”
她终是抵挡不住诱惑,跟去了。
虽然陈行舟分明别有用心,但苏湉也得承认,这里确实很好说话,不必担心隔墙有耳。外面是云苓和雪茶守着,另一侧近乎是山壁,没有偷听那样的条件。
两个人泡在温泉池里。
苏湉磨蹭了下,比陈行舟后下水,却不曾如过去那样,故意蹭到他身边。
陈行舟靠着温泉池的池壁,看着躲在水里的苏湉,懒懒一笑:“王妃离我离得那样远,我们如何说话?”
再不是当初那个趁机故意引诱她的小娘子了。
苏湉看一眼陈行舟,抿一抿唇,红着脸又挪过去一些。
纵使几次三番一起沐浴,她仍不太好意思,这种不好意思主要在怀疑陈行舟会做些不正经的事。
陈行舟继续嫌弃离得太远。
苏湉再挪,挪得几次,直到抵达与陈行舟不过一臂距离的地方,她被陈行舟伸手捞了过去。
陈行舟享受般一双手臂抱着她:“要这样说话才好。”
苏湉耳朵发烫:“那你好好说话。”
陈行舟笑了,反问:“我几时不与王妃好好说话了?”
苏湉不与他掰扯这种问题,只问:“王爷告诉我罢,这一次来别庄到底是要做什么?”
“王爷说不会丢下我一个人……”
“想来是有所筹谋?”
陈行舟慢悠悠说:“王妃不该先给我点儿甜头?”
苏湉便敷衍亲一亲他:“好啦!”
陈行舟笑了。
苏湉不得不打起精神好好应付,对他又哄又撒娇,终于把人给哄好。
然后陈行舟便在她耳边仔细说得一些话。
苏湉不住点头,听明白是要怎么做,却也迟疑:“但若那样,许多人该担心了,玉珠那个样子,可受不得刺激。”
陈行舟挑眉:“那就让她知道呗。”
“反正她又不会出卖我们,不管沈家、徐家还是我那侄儿,没人敢动她。”
即使嫁入镇远侯府,温家、温太后依然是温玉珠的靠山。
这几拨人都不会蠢到给自己找事。
苏湉轻唔一声:“这倒是。”
“可还有另外一个问题,王爷不是说王府在修葺吗?既未完工……”
陈行舟:“差不多也快要完工了,不耽误。”
苏湉闻言似放下心来。
“哪一日呢?”
她心下琢磨着,“好歹我和王爷还是能够玩上两日?”
“且看呗。”
陈行舟笑着不动声色搂住苏湉的腰肢,“王妃既已知这些,剩下的,自是与我如常玩闹。”
苏湉从陈行舟的笑容里嗅到一丝不对劲。
可却依然太迟了。
待她生出逃走想法时,人已被欺到温泉池的池壁上,而陈行舟一手扶在她的腰、一手护在她的后脑。不等她反应,细细密密的吻没有任何犹豫的落了下来。
苏湉在陈行舟的怀里软下腰肢。
一片水雾朦胧里,她的一双手臂终究环上陈行舟的脖子。
……
说一切如常,自一切如常。
苏湉和陈行舟去打猎,两个人在山林里肆意策马同行。
和去年来别庄遗憾没有能猎到小鹿不同,这一次,三两天的时间,他们不但猎到两头小鹿,更意外猎到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苏湉往前听说过、在书册子上看到的记载,见却是初次亲眼见到。
因是这般“硕果累累”,她对这次出来与陈行舟打猎非常满意。
然后,迟早要出现的便出现了。
当被一群黑衣人包围,苏湉面上惶惶,心下并不慌张,尤其陈行舟紧紧地牵住她的手。
因为她晓得,他是不会令她受伤的。
然而,当他们按计划力战却不敌刺客退到悬崖边,眼睁睁看陈行舟推开她跳了下去,苏湉仍然有种被扼住脖颈、难以呼吸的感觉。她近乎下意识地痛苦叫了一声,禁不住落下泪来,随他一起跳下。
耳边有风声啸啸。
苏湉紧闭着眼,一颗心也沉沉地往下坠。
直到不知过得多久,“嘭”地一声,扎进一个巨大的温泉池,温热的水将她身体包裹住。苏湉在水里浮沉了两下,缓过那一阵冲击,睁开眼,只见陈行舟朝她游过来,迅速到她身边,她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