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花一梦
陈行舟说,“这些年,知情的人都被你以各种方式杀了个干净,可何曾除去你心中魔障?”
“没有人要以那件事威胁你。”
“也没有人会以此来动摇你的地位,然你不信,旁人做得再多终究无用。”
永昌帝眸中怒气不减。
他到此时此刻,有什么不明白,一切都在陈行舟的算计中!
陈行舟平静说:“那个位置是你皇孙的,你且放心。”
未几时,陈行舟转身而去。
苏湉在镇远侯府等着陈行舟回来。
他们离开京城多时,回来了,中间隔着许多事,苏湉也想快些见到亲人,让他们彻底安心。
京城这些日子形势一变再变,重逢的喜悦不免掺杂着许多复杂情绪。
魏氏拉着苏湉一看再看,生怕是一场梦,后来,苏湉和魏氏、温玉珠说得许多话。
温玉珠的肚子早已圆滚滚。
手覆上去,有时能感受到她肚子里的孩子的动静。
苏湉也一直都在魏氏这里待到陈行舟与镇远侯、苏裕一道回府。
一家人用过膳,苏湉和陈行舟回踏月居。
从陈行舟回来开始,苏湉注意到他情绪低落,想是与他今日进宫有些关系。这种情绪低落只能靠自己排解,苏湉没有说太多无谓的话,乖巧待在陈行舟身边,晚上睡觉好好将他抱在怀中。
朝中要迎皇长孙登基,诸事忙碌。
皇长孙登基后,陈行舟这个睿王则将作为摄政王辅政。
苏湉和陈行舟回到京城后,陈行舟变得比秋狩永昌帝受伤滞留行宫那一阵子更为忙碌。
若说彼时好歹每天能见面、一起睡觉,而今是连夜里休息也未必回来了。
苏湉心中体谅,默默忍耐。
而陈行舟的忙碌持续到除夕前一天,这个时候,皇长孙顺利登基,朝局也稳住了。
陈行舟下午便回来侯府。
苏湉刚刚午睡醒来,人懒懒躺在床榻上。
见陈行舟这些日子因忙碌而面容憔悴,她往旁边让一让,轻拍床榻:“来吧,我可以陪你再睡一会儿。”
陈行舟微微而笑,捏一捏苏湉的脸说:“起来吧,带你回家。”
回家自是说回睿王府。
苏湉反应过来,微讶:“现在回去吗?”
“原本早该带你回去的,结果回来太忙了些。”陈行舟掀开锦被的一角,把苏湉抱出来,轻笑问,“睿王府已经改建好了,不想回去看一看吗?”
想是想的……
苏湉噘嘴,搂住陈行舟的脖子说:“夫君帮我绾发梳妆穿衣。”
陈行舟一笑间抱起她。
至于苏湉说的这些事情,在外面的这些日子,他已做得极为顺手了。
两个人乘马车从镇远侯府回睿王府。
临到下马车,陈行舟却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条绸带,蒙住苏湉的眼睛,说是要给她一个惊喜。
苏湉是被抱下马车的。
之后,陈行舟一路背着她,走在王府中,她乖巧没有偷看。
走得许久,陈行舟站定,苏湉也从他背上下来了。
陈行舟走到苏湉身后,一手从后面拥住她,一手蒙住她眼睛问:“看看?”
苏湉点头:“嗯!”
眼前那条绸带便被扯了下来,陈行舟手掌在她眼睛前略挡一挡,待她双眼适应明亮光线,方慢慢的移开。
苏湉看清楚几步远的地方,赫然多出的一座琉璃花房。
花房不算大,然站在门口望进去,里边有许多鲜花,是冬日难有的景象。
迈步而入才知花房里极暖,与外面全然不同。
苏湉站在花丛中,回头去看陈行舟:“王爷……”这一刻,她惊讶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往后冬天也能洗花瓣澡了。”
陈行舟从背后抱住苏湉,不紧不慢说道,又问,“喜欢吗?”
“喜欢!”苏湉一面给出肯定的回答一面在陈行舟怀里转了个身,仰头看他,笑吟吟,“谢谢王爷。”又问,“我们今天回侯府吗?若回,我想摘些花回去。”
陈行舟想了下道:“明天吧。”
说着又牵起苏湉的手,“再带你去个地方。”
于是,继花房之后,苏湉还拥有一个宽大的浴池。
在浴间的隔壁有一个专门用来烧水之处,烧好的热水可以沿着铜管送进浴池,十分的方便。
“冬天这样泡澡一定很舒服。”
苏湉感慨着,笑问,“王爷,你怎么想到的呀?”
“让人找了当初设计别院温泉池的人设计的,湉湉喜欢就好。”
陈行舟觑一眼浴池,心下同样满意。
浴桶太小,多有不便。
往后有了这个浴池要方便许多,也更有施展空间。
陈行舟想着问:“要不要泡个澡试试?”
苏湉张嘴几乎要答应,又一瞬警觉:“是我一个人试吗?”
“烦请王妃体谅我这些时日辛苦。”
陈行舟捧住苏湉的脸,让她看着自己,勾起嘴角,“容我与王妃共浴。”
苏湉:“……”
她就知道!
可最后还是疼惜陈行舟,没有拒绝。
沐浴过后,苏湉坐在绣墩上,陈行舟在她身后拿干巾帮她擦着头发。
苏湉微眯着眼享受来自陈行舟的疼爱,不觉他停下动作。
待有所觉察回过头,却见他不知在想什么。
苏湉伸手摸一摸陈行舟的脸问:“怎么啦?怎么突然发起呆?”
陈行舟闻声,视线落在她脸上,半晌,他伸手去抱苏湉,嗅着她发间淡淡的香气,没头没尾说出一句:“那个孩子,可能是痴儿。”
苏湉怔住,好半天才明白陈行舟话里的意思。
她小心问:“确定了吗?”
苏湉记得在很早的时候,吕月清亲自来睿王府说要寻求他们帮助那一次,陈行舟说过这个猜测。
只是,那个时候也想不到会是这样。
“还太小,不能十成十确定,不过……”
陈行舟一顿,“等长大些,有所显露,便再无法遮掩了。”
一个痴儿无论长到几岁,自都不能打理朝事。
何况,大臣们能否容忍一个痴儿长久的坐在那个位置上,须得另说。
而今皇家的情况明明白白摆在那里。除去这个刚刚登基的小皇帝,便是陈行舟这个摄政王离那个位置最近。寻常情况下,若从藩王或藩王世子里选一个出来继位也不是不可,却极易引发朝堂动荡。
不提这么做,那些人未必容得下陈行舟。
许又要重蹈覆辙。
但苏湉如今理解陈行舟为何对那个位置不似旁人有那么多念想。
她沉吟中转过身,望着陈行舟。
“我知王爷的心、晓得王爷的顾虑,可事到如今,倘若那个孩子不是如此便罢,若当真是那般,王爷再步步退让,定有人又要起异心。那个位置上总得有那么一个人,如果事情发展到那一步,与我而言,是会支持王爷的。毕竟,有些权利,唯有握在手中才最安稳,与旁的因由无关。”
“这是于私。”苏湉想一想,继续道,“于公来说……我眼里的王爷并不糊涂,对于大臣、百姓而言,遇到一个明君亦是一种福分。我会陪在王爷身边,好好看着王爷,不让王爷担心的事情发生。只要王爷坚守本心,亦定不会变成那般。”
陈行舟一时没有说话。
苏湉吻一吻他:“王爷也不想我再经历这两年的事,对不对?”
陈行舟回望苏湉,脸上慢慢浮现一丝笑。
他问:“不担心?”
“有什么可担心的?”
苏湉认真反问。
在她眼里,确无什么值得担心。
要说帝王历来三宫六院,可哪怕不是皇帝,作为睿王,陈行舟想要迎娶几个侧妃,也容易得很。
若有一日当真会做那样的事,是睿王还是皇帝都一样。
若不会做,那么身份变化也一样不会做。
至于别的……
只要她在陈行舟身边一日,便会尽己所能,让他不再像如同凤鸾宫外那一晚那样失控。
陈行舟含笑垂下眼,让苏湉转过身,继续帮她擦头发。
这一夜,两个人便是无限温存。
年底发生太多事致使新年也不似往年般轻松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