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花一梦
这天,苏湉在府里打过一个时辰的拳,出得满身的汗。
方沐浴梳洗过一番,将自己重新收拾清爽,底下的人便禀报宜春郡主来了。
坐在罗汉床上的苏湉命人把陈婉请进来。
在她接连喝下几杯茶水后,外面响起陈婉的抱怨:“小皇婶最近在忙些什么,怎得不来宫里找我玩?我在宫里天天盼星星盼月亮都盼不来你,好生寂寞。”
苏湉搁下茶盏,抬眼见迈步入得里间的陈婉脸上分明有笑。
她也一笑:“我近来不曾出门,都在府里练习打拳,确实不得闲找你玩。”
“打拳?”
陈婉惊奇问,“小皇婶怎么突然练起这个来了?”
苏湉招手让陈婉坐下,给她倒一杯茶说:“觉得自己太过瘦弱,所以练一练,身体也康健些。”没有讨论太多这个话题,苏湉转而问,“郡主今天过来王府,是想和之前一样寻我一道去逛一逛?”
陈婉却否认:“不是,我是专程来帮皇祖母递话的。”
苏湉问:“母后有话递给我?”
“小皇婶别紧张。”陈婉笑,“宫里过两日将要办一场赏花宴,遍邀京城里的小娘子。皇祖母说,小皇婶也该到场才好。我便替皇祖母走一趟,递一递消息。”
温太后没有给苏湉立什么规矩,请安亦只说初一、十五入宫去请安即可。
这消息是得有个人帮忙递。
但陈行舟几乎日日入宫,未必要陈婉特地跑来睿王府。
苏湉想,大约宜春郡主也想出宫透透气。
除此之外,这场赏花宴……
遍邀京城里的小娘子吗?如此,大约那一日王爷是不会到场的。
苏湉心下想着,问:“这场赏花宴可是有什么说法?”
陈婉一拍手乐道:“小皇婶好聪明呀!”
“我听说,”陈婉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皇后娘娘想借这场赏花宴为太子殿下挑选侧妃,王贵妃也想借这场赏花宴为三皇子物色三皇子妃。”
苏湉只觉得太过扫兴。
若单纯去赏花,或许还要有趣一些。
她实在没有兴趣帮别人看什么侧妃、皇子妃。
可惜如今的她是太子和三皇子的小皇婶,算长辈,所以母后才要她到场罢。
这是不得不去呢。
“什么时候帮郡主挑仪宾才好。”
苏湉伸手挠一挠陈婉的下巴,“我们郡主的婚事也没定下呀。”
被调侃的陈婉脸红了红:“我哪儿能够有这种待遇。”
她若有相中的人,去求陛下赐婚尚可,这样大张旗鼓挑选仪宾是不可能了。
苏湉说:“每三年一次的春闱,便是天下才子相聚京城之时,郡主待到放榜之日也可以去相看相看的。有些人家还会榜下捉婿,有中意的便捉回去拜堂成亲。”
“来年春天京城又要举行会试。”
“郡主不着急,再等一等,慢慢相看。”
陈婉认真记在心里,笑道:“被小皇婶说得满心期待,只恨要等那么久。”
苏湉莞尔:“说不得在那之前,郡主已有意中人了。”
“那他最好再快些出现。”
陈婉挥一挥小拳头,“叫我等那么久,他怎么舍得!”
苏湉笑:“可见缘分这东西不讲道理。”
“罢了,它爱来不来,郡主,快尝尝王府里的枣子,甜得很。”
陈婉笑一笑,拿了颗大枣塞进嘴里。
苏湉问:“如何?”
“好甜!”
陈婉说着又笑,“是外面那棵枣树吗?以前我想去摘,小皇叔还不答应。”
“原是连一棵枣树都非要留给小皇婶。”
她摇摇头,“没有想到,小皇叔是这样肉麻得可怕之人。”
苏湉直听得脸颊泛红。
没有接陈婉的话,她也往嘴巴里塞一颗枣,只觉得比之前吃过的还要甜。
半个时辰后,陈婉起身与苏湉告辞。
苏湉本想留她在王府用午膳,但听说她有其他事情要忙,没有强留,一路把人送到垂花门外,送上马车。
“小皇婶要记得两日后的赏花宴。”
又提醒过苏湉一遍,陈婉将马车帘子放下,吩咐车夫上路。
苏湉站在原地,目送马车离开才回正院。
更晚一些,陈行舟回府,她对陈行舟提起这件事。
“王爷有没有什么要交待我的?这还是我第一次以睿王妃的身份出席宴会呢。”可苏湉没有觉得多高兴,闷闷道,“幸得这一场赏花宴和王爷没有什么关系。”
陈行舟挑了下眉问:“能和我有什么关系?”
苏湉想起陈婉说皇后娘娘要借机帮太子殿下挑选侧妃一事。
“就是不要有关系。”她踮脚伸手定住陈行舟的脸,让他看着自己,说,“什么侧妃不侧妃的,王爷想都不许想,王爷只许想我一个,也只能有我一个。”
“我才不要和别的小娘子共一个夫君。”
“王爷是我的,我寸步不让。”
类似的话,在那本所谓《为夫之道》的小册子上也有。
在他们大婚之前,他已明了苏湉的心思。
苏湉似乎不怎么明白,如果他当真想,她是根本阻止不了他的。
换言之,他不想,也无人能逼迫他。
“如若我犯下错事,会怎样?”
陈行舟好奇询问。
闻言,苏湉鼓着脸颊、假作生气,冲陈行舟比划了一个剪刀手,继而轻抬下巴,朝他的某处略略示意,最后重重哼一声:“绝不姑息!”
好一个凶残的小娘子。
陈行舟轻笑,握住苏湉的手:“我是没那些心思的,王妃可不能冤枉人。”
“我知道呀。”
苏湉轻叹一口气,“但瞧见别的人那个样子,心里也会不安。”
“怕王爷变成我不认识的样子,变得和那些人一样。”
“怕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和王爷离得越来越远,再也没有今日的甜蜜。”
他大约本也不是她认识的模样。
不知她有朝一日变得清醒,将如何看待他们之间这场荒唐?
“湉湉会离开我吗?”
陈行舟问,“会不会哪天把我丢下,再也不要我了?”
“不会的。”
苏湉飞快且坚定回答,悄悄勾一勾陈行舟的手指,眸子亮晶晶。
“王爷喜欢我一日,我便也喜欢王爷一日。”
“王爷一直喜欢我,我便一直喜欢王爷,绝不会丢下王爷、不要王爷。”
陈行舟笑:“好,我记下了。”
苏湉却“哎呀”一声,埋怨道:“明明是在和王爷商量赏花宴的。”
“母后既发话,你去赴宴即可,不用担心。”
陈行舟说,“待赏花宴结束,我过去接你一起回府。”
苏湉听陈行舟要来接她,立刻变得欢喜。
“赏花宴一结束,王爷马上来接我?届时头一个来接我?”
她眼底满是期待。
陈行舟微笑颔首,回应她这份期待:“嗯,一结束便马上去接你。”
这样的承诺让苏湉彻底高兴了。
原本认为无趣的赏花宴也生出两分期盼,变得不那么抗拒。
如常过得两天,按照陈婉所说的日子,苏湉入宫赴宴。
她特地提前一些到,去永福宫向温太后请安。
温太后见了苏湉和往前一样很高兴,拉着她问得一些诸如在王府习惯不习惯、有没有什么不适应之类的问题。苏湉只道一切都好,复陪温太后喝得两盏茶,待温玉珠也来了,这才乘软轿去御花园。
今天这场赏花宴是徐皇后一手操办。
京城中门第高贵些的人家,家中若有及笄但尚未婚配也无婚约在身的小娘子,几乎都收到邀请。
因而温玉珠和苏湉扶着温太后出现时,御花园里已是别样热闹。
花枝招展的小娘子们纷纷行礼,乍一眼望过去,只觉得个个都甜美可人。
徐皇后见温太后来了,迎到凉亭外,福身行礼道:“请母后金安。”
温太后笑着一抬手:“皇后免礼。”
跟在徐皇后身后的王贵妃同样与温太后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