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花一梦
所以在后花园是怎么受伤落水,她也没有和自己娘亲聊过。
苏湉说:“好多了。”
魏氏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看着她额头缠着的白布,问:“是不是苏悦将你敲昏后推下水的?”
苏湉会凫水。
正因为清楚苏湉的水性才会先把她敲昏再推入荷塘里。
“娘……我……”苏湉支吾了一下,慢慢道,“我当时发现有人好像在暗中跟着我,便支开了雪茶,但我以为,我能把她抓住,没想她会对我下这样的狠手。”
确实是苏悦。
她那个时候在凉亭回过头,看清楚那一张脸。
可终究还是大意。
她以为自己好歹会点拳脚功夫,没有料想苏悦上来便想要将她置于死地。
也是她忘记了……
过去与苏悦、陈长敬的那些事被她忘记,她少了防备。
如果她记得,知道苏悦本就厌她恶她到偏执地步,也会更小心。
但娘亲怎么知道是苏悦?是查到苏悦身上了?
苏湉心下有疑问。
魏氏道:“你出事,苏悦不见了,派人到处寻都没有寻见,不知去问。”
事情太巧合,自然能发觉不对劲的地方。
何况这都过去许多日苏悦仍不见踪影,只怕是犯下错事,不敢出现。
如今苏湉醒来也能确认伤害苏湉的人是苏悦不假。
魏氏说:“她若敢出现,定然不会轻饶她。”
“娘,那沈姨娘呢?”
苏湉记起另一桩问,“哥哥在府里吗?”
魏氏抿唇道:“沈姨娘被关起来了,在后院的柴房。”
顿一顿,她又补上一句,“你昏睡的这几日,你哥哥已经把沈姨娘的事情说给我和你爹爹听。”
苏湉微怔之下明白过来自己娘亲话里的意思。
沈姨娘被抓被关,那么,云苓受伤一事,大约确和沈姨娘有关。
魏氏继续说:“原本娘亲觉得,这么大的事,你该告诉爹娘才对,不过想着你知道要找你哥哥帮忙,又有些欣慰。”说起这些,还是想叹气,“可娘实在心疼,湉湉这几个月,真的经历太多事。”
“娘只希望你能一生顺遂无忧。”
“可惜还是没有保护好我的乖乖女儿。”
苏湉听着自己娘亲的话,心中怅然。
她从锦被下伸出手去,握住魏氏的手说:“女儿一年年长大,也不能一直活在娘亲的保护下。”
是呀,真的经历许多事情。
苏湉想,但或许从她和三皇子的纠葛开始便注定这些。
她被陈长敬和苏悦联合算计却浑然不知。
无意撞破,惹来后面一桩桩的麻烦,大概也才有今日种种。
感情上的事情,只有自己保护自己。
爹娘哪怕想要保护她,如果她自己不争气……可能也没有好办法吧。
苏湉又想,她说不定能知道苏悦在哪里。
念头转过不过一瞬之间,收敛思绪,她对魏氏说:“娘亲千万不要自责。”
“爹娘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能做你们的女儿,从来都是我的福气呀。”
魏氏想说,她没能给女儿最好的。
如果没有一个沈姨娘,没有一个苏悦,女儿会比现在更好。
却不知从何说起。
魏氏终几不可闻轻轻叹气,伸手拂开苏湉颊边的碎发,说:“娘也很高兴有湉湉做我的女儿。”
晚一些的时候,苏湉用得两碗素粥、喝了药。
苏裕也被雪茶请过来踏月居见她。
苏湉勉强靠坐在床头,魏氏未离开,依然在苏湉这里。
因而苏裕进来首先和魏氏问好,继而关心一番自己妹妹的身体。
苏湉指挥雪茶搬来一张玫瑰椅让苏裕床榻旁坐下。
之后,雪茶领着房中的丫鬟们退下,里间只留苏湉、苏裕和魏氏聊正事。
苏湉找自己哥哥过来,自是为着沈姨娘那一桩,而既然爹爹娘亲已经都知道了,也就无须避开。
她单刀直入问苏裕:“哥哥和周通那一日跟着沈姨娘去,发现了什么?”
苏裕便细细和苏湉说起来。
那天,在沈姨娘出门之后,他带人和周通去跟踪沈姨娘,跟到一处破庙。
沈姨娘在偏僻破庙和傅光宗见面。
他们两个人谈及云苓被三皇子所救之事。
且沈姨娘觉得情况不妙,让傅光宗赶紧避一避,别被抓住。
苏裕和周通听闻这些,自要抓人。
傅光宗倒是个谨慎的性子,暗中埋伏了人手,因而他们只抓回来沈姨娘。
苏湉听过苏裕的话,沉默中道:“傅光宗应该会想救她。”
“硬闯侯府虽然不自量力,但他一个山匪,说不定真有那个胆量。”
别庄那次,傅光宗敢找睿王寻仇。
这人胆子不小,不定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在魏氏看来,如果傅光宗会想救沈姨娘,事情便不难办。侯府的护卫可以外松内紧,引他进来。他若不来侯府,也可以借惩罚沈姨娘、假作派人送沈姨娘去庄子上清修,在路上引他上钩。
但她对苏湉说:“此事,女儿还是别管了。”
“后面的事情,交给爹娘处理,湉湉养好身体要紧。王爷不定哪天便要回京城,见你受伤,该多心疼。”
苏裕附和道:“对,妹妹别管了,交给我们来处理。”
“你把身体养好才是最重要的,若是王爷回来,你还卧床不起,我们可没法和王爷交待。”
苏湉听自己娘亲和哥哥提起睿王,脸红了红。
如今在所有人眼里,她和睿王大概是一对恩爱夫妻,感情和睦。
但她没有办法对任何人说。
这几个月和睿王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对现在的她来说,好像是做了一场梦。梦中的场景哪怕记得一清二楚,依旧会叫人觉得不真实,她此时一回想和睿王这几个月的记忆就是差不多的感受。
明明全都记得,却又不像是自己的亲身经历。
那些羞人的话更不知如何说出口的。
睿王现下是不在京城,等他回来,她到底该怎么办呢。
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人。
不过,她是得把养好自己的身体放在第一位。
这些日子,她受伤不止一次,几乎比过去十几年加起来还要多。
“那辛苦爹娘和哥哥了。”
苏湉红着脸开口。
聊到这里,药效发作,苏湉逐渐犯困,控不住小小打了个哈欠。
魏氏见状扶她重新躺下休息,交待雪茶仔细照顾苏湉,魏氏和苏裕离开了。
其实事情交给自己的爹娘和哥哥,苏湉没什么不放心。
和王爷的事却没有人能够帮她。
在魏氏和苏裕离开后,苏湉悄悄把枕头底下的放着的信又摸出来看一看。她打开其中一封信,看见一句“卿卿如晤”,已忍不住别开眼。定一定心神,她勉强继续看下去,将一封信仔细看完。
字里行间全都是王爷对她的关心与爱意。
苏湉叹气,她似乎没有资格辜负睿王对她的这份感情。
可她不是真的喜欢睿王。
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不也是欺骗他吗?这对王爷很不公平。
苏湉又想起陈行舟的那本小札。
小札上写着的那些……她和睿王根本没有经历过那些事,全都是她失忆期间,睿王编造的。
想起陈行舟的小札,苏湉越发羞愧。
如果不是她莫名其妙跑去睿王府要睿王娶她,睿王也不必为了让她相信他们感情深厚,不惜做出伪造出一本小札这种有失身份的事。虽然睿王可以不派人上门提亲、可以不娶她,但毕竟因她而起。
连大婚之前,在睿王的书房……也是她主动占睿王的便宜。
她总归是要负更多责任的。
越想越发记起和陈行舟之间许许多多羞人的相处。
缠着要亲要抱都算轻的,一起泡温泉、她帮睿王擦身子、睿王帮她沐浴……
苏湉脸颊滚烫一片,连忙甩开脑海里浮现的这些场景。
她到底怎么会做出这么多羞人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