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四犯 第38章

作者:尤四姐 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她又哦了声,低低道:“家里头太夫人和王妃待你一定很好,要不然这会儿,应当操心起忌浮纳妾的事了。”说着觑了她一眼,笑道,“咱们做李家媳的,大抵都是这样,不论你新婚几日,赶在婆母发话之前操持起丈夫的纳妾事宜,才是你的贤惠。我这人是个实心眼,看着你也实在喜欢,和你交个底,你可别嫌我多嘴。”

  云畔听了心里虽不舒服,但面子功夫做得很好,忙说哪儿能呢,“阿嫂是拿我当自己人,这才说了心里话,我要是怪阿嫂,岂不是我不知好歹了。”

  邓氏轻牵了下唇角,“这就好,咱们到底都是外人,我给你提个醒儿,也免于你走弯路。”说罢复又一笑,“时候不早了,你且忙着吧,我该回去了。”

  云畔向她微欠了下身子,“阿嫂好走。”

  邓氏点了点头,由女使搀扶着登上了马车。

  目送马车走远,姚嬷嬷直蹙眉,“这位公爵夫人怪好笑的,她当初新婚半月,就张罗着给楚国公纳妾来着?”

  云畔笑了笑,“存心恶心我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可是说不放在心上,这件事却在心里颠来倒去斟酌了好久,果真如她说的,要当个贤妇,就得主动替丈夫纳妾吗?如今这世道,好像确实没有不纳妾的男人……

  叹了口气,她说:“回去吧。”

  到了家又得扮出一张笑脸来,帮着王妃挑选惠存出阁的用度,和太夫人说说外面的见闻,再回禀一下铺子修葺的进度。

  提起今天偶遇楚国公夫人的事,也说起要不要向庆元郡主打一声招呼,太夫人道:“她的金翟筵一年才办一回,敢情除了她那个筵席,平时贵女贵妇们就不必碰头了?再说她这会儿在中京避暑呢,你要上她府里去,人都见不着,去了也是白跑一趟。那个邓氏的话,你不必理会,她这人毫无肚才可言,比起陈国公夫人,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云畔应了声是,至于纳妾不纳妾的话,自然只字不提。吃过了饭回来,心里还在纠结着,中晌歇午觉也歇不好,只管做梦,梦见有人领了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来,说这女孩儿是落难的官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求名分,只求有口饭吃——

  结果那李臣简,居然还笑纳了!

  ***

  那厢入了夜的息州,歌舞升平自然少不了。

  判息州军府事作为常驻的地方官,对团练使的公干要尽一份意思,又因得知上峰娶了亲,吵嚷着一定要宴请团练,以表恭贺之情。

  李臣简坐在帘后的圈椅里,一片菱形的光影投在他足尖,他微微扬起一点笑,那眉睫看上去牲畜无害,温声道:“原该我设宴补请诸位的,怎么好叫孙判府破费。”

  孙邕在团练使不在的日子里,等同息州军二把手,原先倒是对李臣简忠心耿耿,但年月长了,也有了自己的算盘,仗着知道一些秘事,在李臣简面前也逐渐变得放肆起来。

  一个武将,大字不识几个,性情中的粗豪一览无余,又常爱自作聪明,这样的人很危险。李臣简已经刻意将一些事务绕过他去,可惜他并不知趣,好多事喜欢争相打听。

  他吵吵嚷嚷:“我已经约定了几位判州和假守①,今日一定邀得团练出席,您要是不肯赴约,那就是不给我老孙面子。”说罢嘿嘿笑了两声,“再说我还有些话,想与团练细说呢。”

  李臣简听了抬眉,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息州瓦市最有名的酒楼数郭宅园子,息州地方不大,大约只有上京的三成大小,所开设的瓦市却是五脏俱全,要什么有什么。郭宅园子的生意很红火,几乎也是通宵达旦,宾客不断。他甫一下车就被迎了进去,进门见雅室中央一个穿着清凉的行首正轻歌曼舞,贵客一到便款款递出秋波,那眉梢眼角俱是春情。倒上一杯香茗,敬献上来,玉臂在葱绿色的薄纱下若隐若现,衬得肤色如羊脂玉一样白洁。

  孙邕咧嘴向李臣简邀功,“团练不爱上勾栏,我把息州最有名的张行首请到郭宅园子助兴,这总不算不知规矩吧!”

  张行首身姿妖娆,见李臣简不接杯,复又往前献了献,被他身旁的副将方敢拦下了,解围道:“我们团练胃不好,空腹饮不得茶,行首的美意,末将替团练领受了。”说罢一仰首,把茶汤喝了。

  一行人在簟席上趺坐下来,店内酒博士将矮几鱼贯抬进雅室,放在客人面前,酒菜都已齐备,便推杯换盏,大家饮起酒来。

  孙邕先带头向李臣简敬酒,“团练前阵子娶亲,咱们因路远,且又不敢随意离职,不得进上京向团练道贺,今天补上一杯,请团练满饮。”

  李臣简捏着酒盏抬了抬手,屋角的行灯愈发照出公子如玉的闲雅气度,笑道:“多谢,我代内子,酬谢诸位盛情。”

  白玉方杯抬高,中单交领下仰出一截纤长美好的脖颈,那喉结轻轻一浮动,饶是识人无数的张行首,也要暗叹一声妙。

  早在四五年前,她曾在一次筵席上见过这位团练一面,那时他还没有加封魏国公,只知道是梁忠献王独子,实打实的皇亲贵胄。要说这种出身的,大抵都有风花雪月的兴趣,可他却洁身自好,就是干干净净的一位少年郎君,从不与歌伎杂坐,视线更不会在女人身上停留。她也曾觉得他假清高,甚至想试他一试,结果连他的身都近不了,自有副将替他阻挡。

  气不过,今日又是这样,这多少让男人们趋之若鹜的张行首有些扫脸。他们觥筹交错,自己又唱了一曲《鹊桥恨》,委婉的爱慕与仰望,全在那句“妾为君痴君不知”里。

  有人对她的歌声如痴如醉,也有人显得心不在焉,于是那双怨怼的眼眸睇住他,把一腔情丝唱给他听,连那些大老粗都听出来了,乱糟糟瞎起哄:“张行首今日是怎么了,不唱《双双燕》,竟唱《鹊桥恨》,难道是有心唱与某人听的吗?”

  那道清澈的眼波终于看过来,张行首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子,不信自己的魅力不能令那人折服,便倒了杯酒,向他递过去,“妾也恭祝团练……”边上的方敢又来挡酒,她嗳了一声绕开他,目光直直望着李臣简,笑道,“团练,不肯赏妾脸吗?”

  结果那人抬起手来,她心头窃喜,满以为他会接受这番美意,谁知他不过拿一指推开了挡住他面门的杯子,淡淡说了声:“好意心领了,我从不与家眷以外的女子饮酒。”

  他说得算是委婉的,要是直接道一声“从不喝花酒”,那才是真让人下不来台。

  不知是因为雅间中人多气闷,还是因为心绪不宁,张行首鼻尖沁出汗来,那盈盈秋水间有道不尽的委屈。可惜,对面的人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真是白长了一副好皮囊。

  张行首有些酸涩地说:“团练一定娶了位家教甚严的夫人吧?”

  大家显然也很有兴趣一探究竟。

  李臣简微微一笑,“有幸娶了位名门淑女,自然要自珍自省,才配得上人家。”

  这话真是自谦得很呢,可着朝廷内外问,如今还有官家亲侄配不上的女人?到底是他推脱的手段罢了,言下之意很明白,皇亲国戚自要配高门贵女,她们这等下九流入不得人家法眼,再自作多情,也只有自取其辱。

  张行首讪讪笑了笑,这回整顿起心情来,将一腔的柔情尽数付予了在场的其他男人。大家把酒言欢,谈了谈今次两军整合的事,当然都是不太要紧的话,即便当着角妓行首的面也可畅所欲言。

  到了最后夜阑人静,瓦市各处酒楼脚店的生意都清淡下来,官员们酒也饮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回家的,眠花宿柳的,大可各行其事。

  孙邕送走了同僚,回身见李臣简也欲离席,忙叫了声:“团练请留步。”那双小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末将还有两句话,想同团练说。”

  李臣简闻言顿住了动作,将其他随侍的人打发出去,只留方敢一人,重新坐回席垫上,比了比手道:“判府请讲。”

  孙邕的功夫做得很足,将直棂门拉上,一副有要紧机密商谈的架势,回身坐下后,复往前挪了挪身子,“团练,末将是团练一手栽培起来的,如今可是因为末将哪里做得不好,因此团练行事,特意绕开了末将?”

  李臣简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抚了抚袍上褶皱道:“判府何出此言啊?”

  孙邕一拍胸脯,“孙某虽是大老粗,但军中事务还略懂些皮毛。这次厢军划入卢龙军,团练调遣的尽是精锐,想必是有什么说法吧?”

  李臣简很不喜欢他故弄玄虚的样子,但面上并不着恼,曼声道:“息州军按地界分左中右三军,右翼距离幽州最近,自然顺势调遣右翼合并,难道这样筹划,判府觉得不妥吗?”

  孙邕嗐了声,“团练以此糊弄外行尚可,老孙在军中厮混了二十年,军中官员换了一拨又一拨,只有老孙是铁打的营盘,团练有些什么动作,自然瞒不过老孙。”

  李臣简起先还笑着,慢慢那双眼睛凉下来,瞥了他一眼道:“判府这是什么意思,我竟有些听不懂了。”

  孙邕戒酒盖脸,又往前凑了凑,“团练,老实说,你可是与卢龙军暗中有交集呀?面上装得两不来去,其事背后早就与卢龙军指挥使商定了大计吧?”

  他酒气熏人,李臣简不由往后仰了仰身,面上虽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了定夺。

  “判府,两军合并是官家的意思,我只是奉命行事,哪里来商定大计之说?你今日设宴请我,难道就是为了求证这件事吗?”

  孙邕笑了笑,“末将一直为团练马首是瞻,团练说往东,老孙绝不会往西。只是这么要紧的事,团练竟瞒着末将,实在令末将心寒得很。末将是一心追随团练的,他日也想立功,光宗耀祖。”

  李臣简哦了声,“原来判府是觉得这官儿做得太久,想升上一等了,我没猜错吧?”

  孙邕龇牙,“团练高登青云之上,末将这鸡犬自然也想升一升天。”

  他心领神会,沉默了下问:“那么此事,孙判府可曾和别人提起过?”

  孙邕说没有,“今年假守换了好几造儿,都是两三个月便调往别处,我就是有话,也不会和那些新官蛋子说,他们懂个毯!”

  “那就好,总是你我私下的事,还是不要宣扬出去为宜。”李臣简谈笑自若,边说边站起身,系了披风领上系带道,“判府的心思,我都知道了,你放心,我从不亏待身边人,更何况是判府这样的老将。”

  孙邕点头不迭,“团练放心,往后军中一应事宜都可交由末将来办,必定给团练办得漂漂亮亮的。”

  李臣简说好,临行在他肩上拍了拍,“时候不早了,判府早些回家吧,天黑路长,步步小心。”说完便扬长从雅室内出去了。

  到了郭宅园子外,马车已经停在道旁,他登车后打帘望了方敢一眼,几乎不用任何言语,方敢便明白了,正色一凛,退到道旁目送马车远去。

  第二日从校场上点兵回来,坐在堂前慢饮麦冬橘红茶,刚捧起杯子,就有军使进来回禀,说昨夜孙判府酒醉后坠马,死在了南面城墙底下。

  他听后怅然哦了声,“孙判府是军中老人了,丧礼上替我多随几两赙仪。再去问问家道如何,要是艰难,想法子多看顾些他的妻儿,也别落一句人走茶凉的口实。”

  军使道是,领了命出去承办,辟邪手里捧着个盒子进来,正好与军使错身而过。

  “郎主,”辟邪到了近前,将盒盖揭开给他看,“上好的螺钿,一块块都已经打磨好了。您瞧瞧这彩头,要是镶到物件上去何等漂亮,夫人见了一定欢喜。”

  他捏起一片来,就着天光仔细审视,看了半晌方嗯了声,随手放进盒内。

  起身踱到门前,舒展了下筋骨,冲着碧蓝的天幕长吁了口气,他眯起了一双笑眼,“出来好几日了,该回家了。”

第49章 任他明月下西楼。

  ***

  那日找金胜玉闹过一通后,赔了夫人又折兵,气得柳氏在家躺了好几日。后来又听说江珩居然背着她和金家过了定,当即气得大哭起来,摔椅子拍桌子,差点将自己房里东西都砸光了。

  “哐”地一声,一只花瓶在脚边炸开了花,雪畔皱了皱眉,“阿娘发火归发火,砸自己屋里东西做什么,砸完了不要重新置办?重新置办不要钱吗?”

  “钱钱钱!”柳氏红着眼冲她一啐,“到底是钱要紧,还是你娘的性命要紧!你没瞧见,那日我在金家受了多大的委屈,你那没良心的爹,不替我撑腰就罢了,人家一句话,他就狗摇尾巴忙不迭过定了,真真气死我了!”

  她哭天抹泪,坐在圈椅里直倒气,雪畔觉得她是上了年纪,愈发沉不住气了。

  “要我说,当日阿娘就不该去金府,那些哭穷的话让人传到金氏耳朵里,比你亲自上门诉苦强百倍。她不过是个被男人休弃的弃妇,如今是巴不得男人迎娶她,好好的开国侯府,哪有平白错过的道理!阿娘反倒应当比平时更体贴爹爹,要紧时候把觅哥儿搬出来,没准爹爹瞧着觅哥儿的面子,打消了下定的决心也不一定。您如今一闹,爹爹骑虎难下,不聘人家做填房,这事怎么了结?阿娘在县主跟前做小伏低了十几年,如今怎么把这手绝活全忘了,金氏还没进门就势不两立起来,将来她当真接掌了门庭,阿娘打算怎么办?”

  柳氏被她说得愣眼,半晌道:“你懂什么,当初县主好哄,也不是个有金刚手段的人,只要姿态放得低一些,她不会和你过不去。不像现在这位,竟是个了不得的母夜叉,你缩一分,她就进一寸,我要是再软弱些,她未必不骑在我头上拉屎。”说罢白了她一眼,揉着胸叹气,“我要不是为着你们,也不必和她打擂,你这没良心的,不说体谅我的不易,倒编排起我的不是来。”

  雪畔调开了视线,“我哪敢编排阿娘的不是,只是觉得阿娘大可不必和她硬碰硬。”

  “全是马后炮!”柳氏道,“倘或这桩婚事被我搅黄了,你还会这样说吗?”

  雪畔不说话了,低着头扭动手上帕子嘀咕:“你闹了这么久,也没能让爹爹扶正你,想来就是这样的命。如今爹爹娶个正头夫人回来,我看也不是坏事,至少将来我们姐弟三个议亲,有个嫡母出头,也好说话。”

  结果被柳氏狠狠骂了回来,“你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事事为你们谋划,到最后你们倒要认嫡母去了?你打量人家真会拿你们当人看,给你们拉拢什么好亲事?”

  “她都三十了,难道还能生出孩子来?”雪畔不屈地喊回去,“她没有嫡子,将来觅哥儿自然归到她名下,她还能不指着觅哥儿给她养老送终?”

  雪畔说完这话,便赌气回她自己的院子去了,柳氏又大哭起来,“我养的好女儿,还没见个子丑寅卯呢,就要投靠金氏去了。”

  孔嬷嬷只好在一旁安慰,说姨娘别再哭了,“二娘子脾气耿直,您自己生的女儿,还不知道她?何必和小孩子置气!眼下还是想想怎么和郎主重修旧好吧,不论外人使多大的劲儿,只要你两个好,金氏也只能干瞪眼。到底她是进咱们门头里来,不像上回在金府里气焰嚣张,要论人手,咱们还能怕了她吗?”

  柳氏想了想,终于冷静下来,“你回头找秦婆子、申婆子几个吃一回酒,就说往后我给她们每人每月涨一吊钱,让她们仔细盯着府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只要她们忠心跟着我,我这里短不了她们的好处。“

  孔嬷嬷道了声是,正要再说话,外面小厮进来通禀,说郎主回来了。

  柳氏一怔,没想到江珩会回来。上回五日休沐他忙着向金家提亲,连一个报平安的都没派回幽州,她嘟囔了声:“有了新人还记得旧人,侯爷可真是长情得很呢。”

  孔嬷嬷自然劝她刹刹性子,先迎接了郎主要紧。

  柳氏嘴上虽然抱怨,心里却还是有些高兴的,总算他还知道回来,便收拾了脸上愁色,重新傅了层粉,上前院迎接他。

  江珩总有那种没事人般的胸襟,进了家门照例问家下是否一切都好,全没有半点想交代外面境况的意思。

  柳氏伺候他擦脸换衣裳,又侍奉得他坐在圈椅吃茶,这才拈着酸问:“听闻郎主已经和金家过礼了?”

  江珩迟迟啊了声,“忘了知会你,确实已经定下了,九月十二日亲迎。”

  柳氏扯着手绢沉默不语,原想让他自己察觉,来说两句安慰的话,结果等了半日,他视而不见,她愈发觉得委屈了,悄悄抹了抹眼泪道:“郎主现在是一点都不在乎妾往后的生路了。”

  江珩听了,转过视线来看她,“这事就不要再提了,原是你自己不好,上人家门上招惹人家,能怨得了人家?”

  “我也没说什么,她就忙不迭立威,这还没进门就这么待我,往后做了当家主母,还有我的立足之地吗?”

  江珩不耐烦听她这些话,蹙眉道:“别说了,如今定都定下了,还能怎么样?你的脾气也应当收敛一些,不能仗着我宠你,就没了规矩体统。”

  柳氏讶然,“我没了规矩体统……郎主以前从不这么说我,如今有了新人……”

  “谁还不是从新人过来的,你当初也是新人,我若是不抬举你,你能有三个孩子?能有今日?”

  这下子真把人惊呆了,平常明明看着软弱好哄骗的男人,没想到绝情起来说话这样诛心。柳氏忍不住泪下,“那时我和郎主情投意合,郎主待我好,是因为郎主喜欢我啊。”

  江珩那双空洞的眼睛望向了房梁,喃喃说:“当年我和县主,何尝不是郎情妾意,难舍难分。后来在瓦市遇见你,闹得夫妻离心也绝不亏待你半分,这十几年来我待你如何,你不是不知道。如今我希望你能识大体,多为儿女想想,侯府再不撑起门头来,早晚得塌了,你也别再为着一己私欲,置儿女的前程于不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