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情
读不好画本子,是琉璃的弱点,她被鄙视了,依旧说,“要不您将就一下?”
小侯爷又不会留宿陪您,有人陪已经很不错了,您就别挑三拣四了。
凌画依旧摇头,“不想将就。”
琉璃无奈,“那行吧,您若是实在难受,就摇铃,我近来给您讲笑话听。”
“你那些笑话我都听腻了。”凌画很是嫌弃。
琉璃不想说话了,转身走了,反正小姐烧了很多次了,也没见烧坏脑子,她不管了。
凌画又胡乱地玩了一会儿九连环,将宴轻解开的所有九连环都打乱的乱七八糟后,才站起身,回了房间。
她刚要熄灯,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听起来很是熟悉,像是宴轻又去而复返了。她动作一顿,转身走到窗前向外看,雨中提着灯走来的人影,果然是宴轻。
凌画想了想,动作利落地上了床。
宴轻来到门口,琉璃从隔壁探出头,讶异地喊了一声,“小侯爷?”
宴轻皱眉,“你没给她守夜?”
就扔她自己吗?也太心大了!她觉得琉璃与端阳有的一比,可以扔出府去的那种。
琉璃被夫妻俩一起嫌弃,差点儿没跳脚,“小姐不需要我。”
她需要的人是您好不好?
宴轻推开房门,进了屋,外间画堂的灯已熄了,里屋亮着灯,他脚步顿了一下,还是挑开门帘,进了里屋。
里屋亮着灯,凌画已躺在了床上,见他进来,睁开眼睛,很是开心地对他喊,“哥哥?你是不是来陪我的?”
宴轻很想掉头就走,但看着她脸色潮红的样子,没好气地说,“我怕你刚嫁进来,就病死没人知道,你那两个哥哥,不得提着剑来砍了我?”
凌画点头如捣蒜,“是是是,你说的对。”
只要你陪着我,你说的全部都对。
宴轻憋着气对她说,“你靠墙去,最里面,中间空出来,不准挤我。”
他倒是没跑去柜子里重新拿出一套被褥,如新婚那一夜一样,放在地上打地铺。
凌画乖乖点头,立马挪去了最里面。
这一张床,是她娘生前早就给她用最好的金丝楠木打的陪嫁大床,她睡里侧,宴轻躺在最外侧,中间挤挤的话,还能睡两个人。
凌画心想,这也隔的太远了。不过他能来与她一个房间睡,这已经是开了天窗了不是吗?
所以,她乖乖地闭上眼睛,乖乖地甜滋滋地软声软语,“哥哥晚安。”
宴轻想起他白天乍然走进她的书房,她面前围着十几个管事儿,她声音清冷好比这深秋的天气,凉到人心里,一件件处理事情,冷静又冷清,与她如今软声软语乖乖巧巧,真是判若两人。
若不是他亲眼瞧见她这变脸如翻书,他大约也不相信,她一个人有八副面孔。
在太后面前,在陛下面前,在程初等人面前,在她的三哥四哥小侄子们面前,在她的手下们面前,在萧泽面前,在萧枕……他还没见过她在萧枕面前什么样儿,在他面前,每一副面孔,都不一样。
宴轻躺下后,随手扔了一颗珠子,准确地熄了灯。
凌画张嘴想夸一句他厉害,但怕他嫌弃她呱躁,便闭紧了嘴巴。她烧的难受,如往常一样,越是发烧难受,越是睡不着,又不想让宴轻给她读书,虽然《史记》也挺好听的,但是大晚上,也太折腾人了,以前她折腾凌云扬也就罢了,如今对于宴轻,她除了舍不得,还觉得过意不去,索性便便闭着眼睛数数。
宴轻觉得她呼吸一会儿重一会儿轻的,忍了忍,对她问,“睡不着?”
凌画小声“嗯”了一声。
“还给你读书?”宴轻问。
“不要了。”
“不想听《史记》?那给你读画本子?”宴轻觉得,他真是娶进来一个小祖宗,本来是想什么都不管她的,但看着她一天发着高热还累死累活的样子,到底是忍不住管了她。
凌画摇头,“什么也不想听。”
“那你想干什么?”宴轻觉得这不要那也不要,麻烦死了。
凌画小声说,“我就想你抱着我睡。”
宴轻:“……”
他就知道!
他憋了一会儿气,心烦地往里挪了挪,“行吧,赶紧睡。”
凌画立马挪过来,抱住他身子,开心地将脑袋枕在他胳膊上,乖乖地闭上眼睛,声音都透着欢喜,“谢谢哥哥。”
第359章 开心
宴轻感觉自己又抱了一个小火炉,他心想着,这一晚,他是不用睡了。
他深切地怀疑自己,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竟然管她?
以前深秋的下雨天,他都在干什么?喝酒、听曲子、去赌场里下注、披着雨披打着雨伞在大街上看雨水下的有多大,是不是将靴子都能打的湿透,看着蚂蚁被雨水冲走,找不着家,看着车马行人匆匆来去,再不济,他也会跑去九华寺听和尚念经,捐点儿香油钱,让他爷爷别给他托梦了,梦里听他训人听的都烦了。
如今,深秋的下雨天,他都在干什么?
早起,听说凌画病了,发了高热,他给她擦了脸,擦了手,又给她弄了漱口水,又抱着她去外间画堂吃饭,看她吃的慢吃的费劲,拿起筷子喂她吃饭,之后又抱她回房,给她读了一个时辰的《史记》,中午又陪着她吃饭,下午听说她病好一点儿后去了书房,他又去了书房,帮他处理了一百多本的账本子,之后又陪着她吃了晚饭,然后狠狠心走了不再管她后,本已回到紫园了,又怕她病的没人管,折回来,陪着她躺在了一张床上,她睡不着要抱,他就让她抱着睡……
宴轻回想了一番自己今日所作所为,差点儿把自己给弄的自闭。
他想起身就走,但凌画抱他抱的紧,这么一会儿工夫,她竟然呼吸均匀,睡着了。
她竟然这么快就睡着了?
她不是睡不着的吗?她不是每回发热,都要听人读画本子或者讲故事,才能睡得着的吗?
怎么轮到他了,又不一样了?
宴轻忍了忍,到底忍下了,心想着,就今日,明儿一定不管她了,烧死也不管她了。
他忍着热,经历了一番自己给自己的心理建设后,也累了,一身疲惫地睡了。
海棠苑静静,秋雨伴随着秋风,打在海棠花瓣上,海棠花瓣簇簇而落,为地面的雨水铺了一层粉红。
凌画一觉睡到天亮,她睡姿乖乖的,身也不曾翻,窝在宴轻的怀里,睡了整整一晚。
宴轻半夜被热醒过一次,浑身是汗,见凌画睡的香,他忍了忍,又忍住了,又给自己做了一番心里建设后,继续睡了。
凌画睁开眼睛,入眼处,是宴轻的睡眼,他眼底有青影,显然一晚上没睡好。
她舍不得离开他的怀里,便又闭上了眼睛,只脑袋细微地动了动。
宴轻早就醒了,已忍了许久了,感觉到她细微动作,知道她醒了,没好气,“醒了还不起来?”
热死个人。
凌画露出大大的笑脸,“哥哥早安。”
宴轻低眸看着她,这一张退了热的笑脸,还是很有冲击力的,足够能吹散他一晚上的郁闷和燥热。
他伸手推开她,起身下了床,一言不发地出了房门,对外面吩咐,“云落,让厨房烧水来,爷要沐浴。”
一身的汗,难受死了,还有,也没见她擦脂抹粉,怎么汗里都带着香气,将他身上都染香了。
云落应了一声,连忙去了厨房。
凌画从床上爬起来,只见外面依旧下着雨,不过雨势对比昨日,小了很多。她伸手拽摇铃。
琉璃在外面问,“小姐要沐浴吗?”
小侯爷要沐浴,她觉得小姐应该也是需要的。
凌画点头,“要。”
琉璃也立即去了厨房。
宴轻在外面听着不对味,不过想想两个人都是一身的汗,不沐浴难道难受死?也就作罢了。
厨房的人送来了两桶水,如昨日一般,一桶水送到了凌画里屋的屏风后,一桶水送去了隔壁的净房。
宴轻发现,短短一日,净房里已被人放了他的一个大衣柜,里面装的都是深秋穿的衣服,还有一个鞋柜,里面放的是他的新的都没上脚的靴子,还有他的一些物事儿,零零碎碎的。
他怀疑,是不是将他屋子里的东西都搬过来了?
他沐浴后,问云落,指着那些东西问,“怎么回事儿?”
一副找茬的神色。
云落立即解释,“曾大夫没给主子下猛药,主子大约要反反复复发热个七八日,才能彻底好,主子又不需要琉璃陪,这几日,怕是只能辛苦小侯爷您了。”
宴轻来气,“我不想管她了。”
云落默了默,“那让主子自己烧着?”
他肯定是不能管的。
宴轻点头,“就让她自己烧着。”
他看她烧了一晚,也没什么事儿,早上醒来,笑的跟外面出了大太阳似的,太阳花都没她看起来笑的开心。
云落:“……”
行吧,您高兴就好,反正是您媳妇儿。
宴轻沐浴后,等在外间的画堂,发现他昨儿解开的所有九连环,都被她打乱了,且乱七八糟的看起来竟然都一样的规律,乱的分毫不差,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他气笑,“发热的人,脑子运转的还挺快。”
明明把九连环玩的都能玩出这般花样来了,竟然还好意思让他教她。
凌画沐浴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一身清爽的从里屋走了出来,便见宴轻没好气地瞅了她一眼,然后似乎懒得理她,又扭开脸,对外吩咐,“让厨房快点儿开饭。”
凌画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难道是没睡好的起床气?
她走到他身边坐下,笑吟吟的,“哥哥,一会儿你回去补觉吧!”
这一天,不用他陪着了。
宴轻冷哼,“你管我做什么。”
管好你自己吧!女人就是麻烦,生病了更麻烦,一夜连个身也不翻,他沐浴时胳膊还麻着呢。
凌画点头,她如今病着,是没资格管,所以,困就去睡觉,不困爱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他开心就好。
厨房很快松开饭菜,宴轻吃完后,也不等凌画喝药了,拿了雨伞出了房门,不多时,就出了海棠苑,没了影子。
琉璃都震惊于宴轻的动作快,问凌画,“小姐,你们俩又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