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狂上加狂
想到这,还没等她将郭公子的那一套演完,韩临风已经一把抱起了苏落云,大步流星地入了寝房,再一脚将门给关上了。
紧闭的门房里传来了落云的低笑惊呼声:“哎呀,你要干嘛?我怀着身孕呢!”
然后就是男人磨着牙低声道:“敢惹事儿不敢接事儿,今日你不替我消火,便别想出这个屋子!”
一时间,再接下来的声音就低了下来,等韩临风变着法儿,教会了女人如何消火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了。
落云抿着被亲吻红润的唇,抱着男人的腰肢,倒是得空说了说渔阳公主想要见一见王皇后的事情。
韩临风想了想道:“母女一场,不让见未免太过冷心肠,正好过两日是中秋,让她们见上一面吧,”
落云点了点头,也是心有感叹道:“渔阳公主如今怀了身孕,却不想告知将军,只自己一个人抚养。不过她这般也对,若是将军因为孩子暂且容了她,那么大的心结也难以消化……她当年若是不那么死心眼,也许跟将军也是各自安好,都自过自己的日子了。”
韩临风挑了挑眉,轻轻摸着她的秀发道:“你如今也怀着孩子,若是哪天跟我生闷气,可不准一个人赌气,学了她的样子揣着孩子给我偷跑了!”
落云看他居然一路拐到了毫不相干的地方,忍不住抿嘴笑道:“这都哪跟哪啊?不过若真有一天,你跟赵栋一样不要我了,我不走,岂不是自讨没趣?”
韩临风狠狠亲吻了她的嘴唇,道:“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靠谱?若真有那么一天,定然是我被人假传了话,你不尽心护夫,一心跑了算什么?”
落云听着韩临风这一套歪理,先是跟他笑了一阵,可是她的心里其实也是也有着不安的,只只低低道:“让男人休妻的理由太多了,七出之罪样样都是女子的不对,首当其冲的便是无子……你说我若生不出儿子,该怎么办……”
说到这,她的话微微一顿。因为她想到了,若是她生不出,自然会有别人的女人前赴后继地给太子生孩子。
不过韩临风却并不在意,他发现这个小女人因为怀孕的缘故,最近总是爱问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只能失笑道:“我又不是七老八十,怎么可能么没本事再让你生?再说了,万一都是女儿,就从韩逍那里过继一个过来。韩逍最近选亲不都是选花了眼吗?不光选了正妃,连侧妃都选三四个了。以后他的膝下总不会都是女儿吧?以后韩家皇室可不缺男丁,你真是杞人忧天……”
说完,他便抱着落云睡着了。
落云看着韩临风那浓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她知道韩临风这几日也是在乡下累极了。
毕竟来年若再饥荒,流民之乱还要再出现。所以就算农田水利这样的事情,他身为太子也是亲历亲为,轻轻摸着他沉睡的脸颊,落云也依偎着相拥而眠了。
自从入京以来,他一直忙碌个不停,像这样相拥的时刻弥足珍贵。
这些日子来,因为害喜的缘故,也因为韩临风不在京城,落云便没怎么出去见人。
结果京城里就有人开始影传,说是陛下对皇后不甚满意,太子殿下对自己出身太低的太子妃也不甚满意。
毕竟以前这父子二人挑选老婆的时候都太过粗糙马虎,估计也没有想到自己一脉居然有成皇为帝的一日。
现在终于身居高位,要换一换正室也能理解。就算为了顾全名声不好直接废了的话,别的法子也是多极了。
比如说,这太子妃称病久不见人,说不准哪天突然暴毙而亡。这样太子既可以顾全结发夫妻的名声,又可以名正言顺地另外选择与之匹配的良伴。
第117章
这几日,韩瑶接连看望落云好几次,再三确定她是自己不愿见客,而不是哥哥强迫拘禁了她不准出府的。
从韩瑶的反应,便可以看出外面的影传有多么厉害,就连知道内情的韩瑶心里都有些画魂。
那些急着给太子生孩子的女人,一定都热切盼着她早日殁了呢!
甚至还有些等不及的,主动来看看她死了没有。
这日瑞王妃与几位夫人便来求见太子妃了。
原来中秋晚上的宫宴时,要制月饼,饼中需要放入写了各府才子才女诗句的纸条,增添趣味。这事儿原是该皇后操持,可惜宗皇后最近入了佛堂。
瑞王妃原本是京城里几个世家诗社的掌事,便拿着誊写好的诗,带着诗社里的夫人们让太子妃代为挑选入饼。
当然,这也都是借口。方锦书就是想来看看苏落云到底是怎么样了。
落云原本也可以借故推脱了,可又觉得也该让那些传谣言的歇一歇口舌了。于是看了她们的拜帖后,欣然同意,就在东宫的客厅里见一见她们。
以前落云每次见方锦书,都需要向她行礼问安。
这也是落云成为太子妃后,二人私下里第一次碰面。
只是这次,方锦书不得不屈膝向苏落云跪下,开口与她行礼问安。跪拜的时候,方锦书的脸色也是不大好看,满是国破山河在的悲怆。
落云依旧落落大方,得体地让瑞王妃免礼,又吩咐人赐座,笑吟吟地问她瑞王世子可安好。
方锦书本以为会看到个一脸病容,被软禁得有些困顿的女子样貌。
可是这苏落云却是一脸闲适从容,看上去比在茂林县的时候,更是娇艳动人。
方锦书觉得苏落云开口就问自己的儿子,是故意的!
自从上次,方锦书在自家花园里故意没有抱住襁褓里的儿子入水后,鲁国公夫妇生怕再出什么意外,压根不让她近孩子的身了。
而且那婴孩好像也有感知,知道自己不讨亲娘喜欢,加之平日都是奶娘带他,跟方锦书一点也不亲近,每次看见她就咧嘴大哭。
鲁国公思前想后,怕小世子在他的府上出了意外,便入宫禀明了太上皇,将这孩子过继到了韩家的一个宗亲的名下,代为照料。
太上皇当时一听就明白了,这是守寡的儿媳妇嫌弃累赘,要甩包袱了。
毕竟方锦书没有替瑞王守寡的意思,以后还要再嫁人的。鲁国公站在父亲的角度替女儿考量,少了个拖累总是好的。所以太上皇只是摆了摆手,任着他们去了。
落云其实还真不知道这事儿,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正好戳在了方锦书的短处上。
她认定苏落云是在嘲讽自己,却依旧挺直腰杆垂眸道:“我父亲怜惜世子没有父亲,已经禀明了太上皇,将他过继到了皇叔允孝王爷的名下,早就不在我身边了,太子妃这么问,是怪我没有尽做母亲的义务吗?”
落云看这位瑞王妃的尖酸刻薄劲儿丝毫未减,也是微微一笑,道:“我还真不知这事儿,既然是太上皇的安排,自然是对小世子最好的了,这是瑞王妃的家事,别人如何好评判?你自己心安便好……”
看在太上皇的面子上,像瑞王遗孀这类的神仙,都是要搭板供起来的,以表示陛下对太上皇一脉照顾有佳。
不过既然是神仙,平日散养吃吃香火瓜果便好,可非要下凡来惹人,落云也绝不会姑息。
想起最近几次,韩临风无论参加什么宴会,都能巧遇这位瑞王妃,再听说瑞王妃把尚在襁褓的儿子送了人,落云便明白这位瑞王妃在打着破镜重圆的主意,也不打算跟她太多应酬。
落云看了看她们呈现上来的诗,选了些合家团圆喜庆的,便说道:“我最近身子不适,有些累了,你们若无事,便回去吧。”
可是方锦书这次来,就是有些话要对苏落云说,所以在其他夫人纷纷识趣跪安的时候,方锦书却独留下来,表示跟太子妃还有些话说。
落云慢慢饮了一口茶,看着突然跪下的方锦书道:“瑞王妃好好说话,怎么突然跪下了?”
瑞王妃跪得腰肢挺直,带着一副豁出去的神情道:“我自知以前大大得罪了太子妃您,不过您大人有大量,既然能对竣国公夫人都笑脸相迎,想必也能原谅我当初的不懂事。”
落云静看着她,没有说话。
方锦书继续开口道:“您这么多天没有出现人前,想必也领会到了这太子妃不是那么好当的。太子扶持陛下刚刚即位,须得世家鼎力扶持。可他们父子先前跟几大世家都无什么交情,急需联姻。陛下还好,宫中充盈了不少世家女子。可是太子府上却连个妾侍都没有。他为国操劳,身边怎么能少了侍奉冷暖之人?若是太子妃肯原谅了我,我愿以侍妾奴婢的身份入府,侍奉你们二位,也一定会让父亲作为方家族长,鼎力扶持太子。还请太子妃以大局为重,多替太子考量,我定然会心存感恩,尽心扶持太子妃您,不叫后来者居上。”
这个商贾出身的女子不会以为,韩临风以后也要像在梁州那样,家宅里一个妾侍都没有吧?自己这般主动投诚,就是要帮她苏落云固宠的意思。
只要这个商贾女子会算计,就应该知道如今她无依无靠,若是有方家的支持,那她在东宫的日子也会好过些。
落云知道方锦书一向做事肆无忌惮,可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豁得出,竟然连作侍妾奴婢的话都能说的出来。
不过她也清楚方二的小伎俩。她乃是方家的嫡女,就算之前嫁了人,那嫁的也是堂堂皇子。这样的二嫁贵女可不是乡里寡妇改嫁,须得往下走。
那前朝的皇帝,迎娶贵族寡妇入宫为妃的比比皆是。
方锦书就算说为侍妾,若韩临风真的这么做了,便是羞辱逝去的九皇子,将太上皇的脸扔在脚下踩,就此留下轻慢的话柄。
所以落云听了方锦书的话,又是笑了笑,淡淡道:“难为九皇子的丧期不满一年,瑞王妃就要为现太子的前程如此殚精竭虑。”
先夫横死,就算做做样子,做妻子的也该守丧一年再谈改嫁。若是换了旁的女子,早就因为太子妃的嘲讽而羞愧难当了。
可方锦书向来异于常人,听了这话,依旧高昂着头,冷冷道:“斯人已逝,九皇子在天之灵若是知道我得了太子的照顾,也一定含笑九泉,可以放心离去!”
落云又喝了一口压惊茶,不然好像要看见九皇子跳动的棺材盖了。
喝了一口茶,落云觉得跟这女疯子也不必多言便道:“你可是瑞王的遗孀,就算真跟太子有些前情,他也不会纳你。你若无别的事,还请回吧……”
“你若肯帮我,他自然也会纳我了!”方锦书寸毫不让,强自说道。
落云都要被她给气笑了:“如何帮?”
方锦书镇定自若道:“只要太子妃您肯应下,让我常来东宫,我自有办法……”
这次,她的话还没说完,苏落云的一杯茶已经泼在了她的脸上,突然脸色转冷道:“我敬你是瑞王遗孀,一再忍让给你面子,你却如此不知进退!拿了别人的礼让当了软弱?你有什么法子?是花园偶遇,眉目传情?还是脱了衣衫入太子书房?别跟我说什么太子对你念念不忘,他若中意过你,当年娶的便不是我了!”
方锦书何曾被人这么泼过茶,更何况是家世出身皆不如她的女子。
方二气得瞪圆了眼:“你这是仗着自己是太子妃,就这般对我?”
落云觉得今日跟疯子说得话也够多的了,看这方二犹在梦中,所以她索性今日就将话点透了:“对啊,我男人在战场出生入死,就是为了让我仗着他的权势,可以直着腰板说话!难不成你以为自己才是太子妃,我还得看着你的脸色不成?”
方锦书抹着湿哒哒的脸,气愤道:“就是陛下也对我礼让三分,你不怕我告知陛下!”
苏落云冷声道:“陛下敬奉的是九皇子的遗孀,太上皇的儿媳妇,可不是什么送走了亲儿,丈夫尸骨未寒就想着给别人为妾的无耻妇人!方锦书,你醒醒吧,如今的京城,早就变了天了!
她居然拿自己的皇帝公公来吓唬自己?真是可笑荒诞至极!
鲁国公夫妇是造了什么孽,养出了这么个自私到了极点的女儿。
说到这里,苏落云突然转头对着一旁屏风问道:“我与瑞王遗孀的话,可曾都记下来了?”
那屏风之后传来了苍老男子的声音:“回禀太子妃,都已经记录在案了。”
方锦书被吓了一跳,狐疑问:“屏风后怎么有男人?”
就在这时,两个宫女走来,移开了屏风,只见负责记录陛下与皇子们日常的两个春秋文官正坐在屏风后的小几旁。
他们的日常,就是记录帝王和皇子的谈笔录,最后统统要归注到帝王的起居录中,流传百代。
韩临风虽然没有登基,但是他作为太子,也在这些文官的记录行列里,以待将来太子登基作为补录之用。
没想到,苏落云早早将这文官叫到了屏风后,竟然将她的话全都记录在案了!
“你为何要这么做?只不过是臣妇与你私下的谈话,却偏叫不相干的人记下来,你到底想做什么?”方锦书急切问道。
苏落云道:“你不是说想要去陛下那告状,说我轻慢你吗?我寻思着,若是有人记录在案,详实地记下瑞王妃的每一句,你也省事,不必在陛下面前再费心复述了。”
这下方锦书的脸色更难看了。她也知自己方才的话有多么的不得体,更隐隐有胁迫之意。
说到底她就是看轻了苏落云,觉得他一个商贾平民女子骤然进入东宫,心里也必定无根无主,慌了心神,急着想要笼络世家,给自己壮一壮声势。
自己这番主动与她求和,要为她固宠,她应该懂得领情。
可万万没想到。这个苏落云居然来了这么一手,自己方才的话,私下里说说也就算了,如何能搬到朝堂上,过陛下的眼?
一时间方锦书也知道自己被苏落云握死了把柄,只能咬着牙跪下向苏落云求道:“请太子妃大人大量,不要同我一般计较。我方才之言尽是错的,以后再也不说就是了。”
苏落云不再给她废话,只是起身扬长而去。
这份记录,她自然不会给陛下。毕竟现在陛下要平衡世家,也不好做什么。
但是她会原封不动地送到鲁国公府去,让他好好看看自己女儿在外丢的脸。至于怎么教育女儿,便是鲁国公夫妻的事情了。
而那鲁国公看方锦书竟然自己去东宫那跟人家太子妃叫板,也是气得要三魂升天。
据说那日鲁国公都请出了家法,痛责了女儿一顿。
不过看方锦书这么急急来踢馆,苏落云也知道自己该在人前露一露了,不然这谣言岂不是要漫天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