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御史大夫 第45章

作者:蔡某人 标签: 欢喜冤家 甜文 复仇虐渣 古代言情

  这是要公开卖官了,谢珣听得眉头直拧,灼灼看度支使一眼,犹如寒刃,度支使讪讪的:

  “江南地方府库必有盈余,拿出来助军,朝廷不必从百姓身上多加盘剥。”

  谢珣黑黢黢的眼睛望着他,看不出什么情绪,声音却足够冷漠,说:“朝廷这是与地方府衙争财,压缩他们的经费,为了应付朝廷,最后,他们能怎么办,依旧是要在两税常额外加征百姓。钱就这些钱,绕来绕去,羊毛还是出在羊身上。”

  京官何人不怕御史台?尤其是,这位暂时代领首相职务的谢台主。度支使心里骂娘,暗道你们一个个的吃饱喝足张嘴要钱,老子呕心沥血想办法搞钱,到头来,怪老子不体恤百姓?

  难不成钱是大风刮来的?

  哪有这种好事,老子我第一个去吹他娘的浪风!

  心里爽过把瘾,度支使收收神,索性破罐子破摔:“相公,下官能想到的就是这些了,相公若是不满意,下官也无能无力。”

  其他人不想度支使这么硬气,心里纷纷盛赞,嘴上却插进来和稀泥,两边劝了一劝。

  谢珣不置可否,翻完计簿,摸清楚前线如今耗了多少资财,度支比部的人又原封不动抱回去了。

  等他听完监察御史的报告,已经快散衙,人走光了,谢珣好似才抽出空看脱脱一眼似的:

  “累了吗?”

  不累才怪,你坐着,我站着,腿都站僵了。脱脱却不愿他小看自己,面色如常:

  “回相公,下官不累。”

  谢珣笑一声:“不累刚才金鸡独立做什么?”

  啊,这都被他发现,方才脱脱忍不住偷偷换脚,她站麻了,不愧是黑心的御史大夫。她冲他一皱鼻子,以示不屑。

  “下官多嘴,度支的人为了军资,不得已想这种法子,圣人要钱,他们不想出对策,恐怕在也别想在京城呆了。”

  谢珣眉尾一扬:“你不知内情,鱼辅国统军不说,他手下的那些内侍们还担着馆驿使,粮料使,圣人给他们这么大权力,是想越过文官直接掌控财政,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有司到时说不上话,只管敛钱,长此以往就要乱套。”

  脱脱“哦”了声,见他捏眉心,眼中不禁闪烁起层层柔波:

  “你别发愁呀,事情有轻重急缓,先解燃眉之急,留的窟窿以后再想办法补嘛!”

  她犹豫上前,想摸摸他的手,亲亲他,但在中书省又不敢造次,便喊他:

  “台主。”

  谢珣抬眸,却见她不作声了,只把一双柔情蜜意的眸子粘自己身上,唇角弯弯,倩影动人。

  两人对视良久,她终于轻声启口:“你笑一笑嘛,老绷着脸。你不笑,我可要笑了。”她嘴一咧,嘻嘻笑起来。

  一张小脸,烂漫似春花。

  终于,引得谢珣扑哧一笑:“这样行了吗?”

  脱脱恨不得立刻扑他怀里去,忍这半天,快要憋死了,还是继续强忍,分出神问:

  “你的师母……”

  “失足落水。”

  脱脱心里咯噔咯噔的,狐疑的目光投过去:“她,不会是你……”

  谢珣目中闪着揶揄的笑:“没证据,不要乱说话,敢诬陷乌台主,有你好看。”想到那封信,他冷嗤了声。

  脱脱心里呸他,神情却有些惘惘的:文夫人是好看的,她到现在都记得她衣裙颜色,脸上贴的花子,文雅的举止,以及走过时留下的缭绕香气。

  “那你老师是不是很伤心呀?”她想到文抱玉,难免同情起来。

  谢珣一脸冷情:“一个居心叵测的女人,留着有什么用?我的老师才不会为这种人伤心,他要伤心,也是为天下黎元,为大周的国运。”

  “那,康十四娘呢?”

  “我怀疑她只是暂时溜了,到时,风声松点,她改头换面恐怕还要回长安。不用急,狐狸早晚会出洞。”谢珣脸色端正,忽对她勾勾手,脱脱靠近了,他似笑非笑望着她,“康十四娘在长安肯定不是经营一日两日了,先潜伏典客署,后好不容易考进中书省,有机会窥探中央机密,却功亏一篑,都是你的功劳。春万里,你很能干嘛。”

  脱脱刚要飘,转而一脸懊恼:“我早该警觉的,”小脸上杀气陡得上来,“她身上不知背负多少无辜人命呢!亏我之前那样真心待她,喊她一声姊姊,还请李姊姊帮忙教她典籍诗文,真该死!”

  两道秀眉,有烈烈的锐意,谢珣欣赏着她神情里的不驯,笑道:“唔,春万里原来是个爱憎分明的人。”

  被他半真不假一赞,脱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强撑着说:“那是,我春万里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最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

  谢珣眸光跟着就暧昧了,握住她的柔荑,指腹上有勤于政务骑射磨出的薄茧,轻轻一捻,很快松开:

  “你是好汉,那我成什么?”

  脱脱不遗余力挖苦他,一撇嘴:“台主是大臭虫,每天臭脸。”

  谢珣摇首笑道:“整天尽会胡说八道,没规矩。”

  前线正是烧钱的时候,夫人这一去,文抱玉不打算大张旗鼓办后事。皇帝带头慰问了番,这几日,前来吊唁的官员络绎不绝。长兴坊间,文府的挽幛白幡堆的一片缟白,层层叠叠,震耳欲聋的唢呐声响彻在长兴坊上空,再间杂哭号,引得百姓磕着瓜子远远围观品头论足。

  文抱玉喜静不喜闹,熬到会葬,赶来的同僚不计其数,门口家仆拿着单子,一扬嗓,把宾客头衔念得抑扬顿挫错落有致。

  谢珣按时间来的,到灵堂,烧了一沓黄纸,拜了一拜,也就算凭吊了。

  此事一了,云鹤追跟长安的联络似乎中断,康十四娘再没露面。为安全计,谢珣将李横波阿蛮从崇化坊迁出来,隔一条街,税了亲仁坊一间小院。

  脱脱就此安心,跟着谢珣,练字读书描摹丹青,很有长进,眼看着外头菊花凋残,白霜覆叶,一晃眼到腊月底,临近年关,长安下起大雪来。

  雪下的紧,北风呼啸,卷的雪沫子纷纷扬扬,夜里脱脱听到雪压断松枝的声音,她兴奋推谢珣:

  “我想吃烤鹿肉了!”

  谢珣两眼惺忪,看她睡个觉也不老实,把人摁倒,脱脱一会儿摸摸他眉毛,一会儿摸摸他嘴巴,她不困了,很快就把谢珣摸的心火直顶。

  一个翻身,谢珣把她压在了身下,胳膊放她身侧,声音微沉:“你想干什么?”

  暖阁如春,香炉里燃着一线青烟,屋里全是松木的香气。脱脱小手在他胸膛挠两下,脚丫子蹭他腰身:

  “反正明日旬假,你听,雪下得多大呀,你的竹子都被压坏了哦。”

  说完,身子往下蹭着被褥滑去,小手一抓,谢珣身子跟着一僵,呼吸粗重:

  “我看你每天都想找事。”

  “让我看看。”她嬉一声笑了,食髓知味,对他的身体琢磨不腻。谢珣把她抱起来,坐自己身上,脱脱白嫩嫩两截胳膊朝他脖子上一搭,刚开始还在废话,很快,说不出话来,良久良久,脸往他颈窝一贴,那里湿黏黏的,她手指点了下,放进嘴里一舔:

  “为什么汗是咸的呀,你流了好多汗。”

  “有你在,我的汗能不多吗?”谢珣抱紧她,亲昵地摩挲着她同样湿漉漉的鬓发。

  脱脱娇嗲嗲一哼:“哎呀,小谢相公好卖力呀!”正舒服地调侃着,没留神,谢珣又把人放倒了,翻过去,将她两手朝雕花床头一放,鼻腔里沉沉:

  “小妖精。”

  雪打的窗棂作响,朱红的灯笼在檐下肆意飞舞,屋里人影交叠翻涌,一冰雪世界,一烈火情海,声音小下去,风浪停了。

  “我今天看了个故事,好有趣呀。”她趴绣枕上,谢珣还压在她身上,也不说起来,热唇轻吻她耳珠,声音慵懒,“什么故事?”

  脱脱的脸都挤扭曲了,嘟着嘴:“有个人,他入深山去学仙法,每天呢,食松叶服薜荔。有一天啊,他终于成仙啦,飞到天上,从自己的家乡过一趟,突然,看到一个美丽的妇人正在浣衣,手足洁白,光泽动人,嘿,他忽就动了凡心,一下就摔了下来,哈哈哈!”

  谢珣听得莞尔,手指一张,同她十指交扣,没有说话。

  脱脱屁股一拱,把他撅开,两只眼,像映着璀璨雪光,直逼视着他:

  “你说,你是不是因为我动了凡心,我听人说探花郎可傲气了,非五姓女不娶。”

  她得意地睇来一眼,“你不去娶你的五姓女了?”

  谢珣长长“哦”了声,点她鼻子:“原来,是故意说给我听的,意在言外,我本就是凡人,男欢女爱,甘之如饴。”

  脱脱把半歪着的谢珣推倒,逡巡他,像女王在检视自己的领地:“好呀,你是凡人,谁让你甘之如饴的?”

  谢珣身体舒展开,双手作枕,含笑说:“不告诉你。”

  脱脱在他身上乱扭:“我不,你说,你说你爱谁?”

  谢珣噙着笑,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不去:“你觉得,我爱谁呢?”

  “当然是我啦,除了我,谁还能叫你这么高兴?”脱脱信心满满,“除了我,还有谁这么懂小谢相公心怀天下呀?”

  说完,吐了下舌头,“这个好像不止我,文相公最懂你。”不过,她很快又志满意得,“可是,文相公不能跟你有肌肤之亲,反正,我才是独一无二的。”

  谢珣捻了捻她的腰肢,若有所思,微笑说:“是,你是独一无二的。明天休沐,我带你去老师家。”

  “文相公家?”

  “嗯,带上你抄的华严经。”

  脱脱歪着脑袋:“是不是,文相公没了夫人,看破红尘啦?”

  一想到风度翩翩,紫袍金焕的文相公要是没了头发,光溜溜着个脑袋,脱脱就好惋惜,她啧啧两声:

  “怎么办呀?”

  “什么怎么办?”

  “你老师不会想当和尚吧?”

  谢珣懒得搭理她蠢话:“十丈软红里的俗事,我们尚且焦头烂额。至于,彼岸来世的身如琉璃,内外明彻,都是有缘修道高僧的事情,我等不敢奢求。”

  脱脱眼珠子乱转:“那华严经给谁?”

  谢珣捏捏她小手:“给老夫人,”他神色端起来,“你不是天下第一聪明吗?吹牛说自己过目不忘,我考考你。”

  脱脱立刻捂上耳朵,摇着脑袋:“不听不听,王八念经!谁再啰嗦,就是猪精!”

  两人闹了一通,临近五更,脱脱终于困得眼皮发沉,在谢珣怀中睡了个昏天暗地,等被拉起来时,有起床气,冷淡着一张脸麻木不仁地洗漱。

  “老师家也有许多美貌的小婢女,尤其老夫人身边,她喜欢漂亮的女孩子,你精神点,别被人比下去了。”谢珣在她耳边轻声笑。

  脱脱立刻振奋,论争奇斗艳,她一点都不能落于人后。描画好了,一张艳光四射的小脸简直能掐出水来,白的脸,红的唇,被毛茸茸的银狐簇锋托着,更衬得眉目如画,水水灵灵。

  她没戴发簪,掐了朵暖阁养着的山茶花,别在发间,绝艳照眸。灰白的云还浓稠的堆积在天边,脱脱颤巍巍从粉妆玉砌的雪地里走过,上了马车,坐的端端正正,警告谢珣:

  “半路不准亲我,别把我口脂亲花了。”

  刚说完,快速在谢珣唇上亲了一下,谢珣措手不及,好笑道:“不是怕口脂花了的吗?”

  脱脱娇哼:“我又没说我不能亲你,我想亲就亲,你管的着吗?”

  天生一副理不直气也壮的模样。

  她把贴身的小镜子一掏,哼哼歪歪,故意对着谢珣边唱探花郎,边补描口脂,完了,啪一声阖上金银盒子,深嗅一口衣袖,“我好香呀!”

  往他身上一歪,眼波柔媚,“你闻闻,我香不香?”谢珣低首,捧起她衣袖,手往上摸,摸到她柔弱无骨的胳臂,再看脱脱,早仰着脖颈是个无比沉醉的模样。

  “没错了,是我的味道。”他逗她一句。

  脱脱立刻板起脸,推开他:“才不是,我衣裳这回熏的是玫瑰香,不是你的木樨香,你鼻子好瞎呀!连我的玫瑰香都闻不出来,哼。”

  谢珣眉眼有点邪气:“谁说是木樨香了?”

  “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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