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御史大夫 第49章

作者:蔡某人 标签: 欢喜冤家 甜文 复仇虐渣 古代言情

  谢珣还真想了一想, 不记得自己认识什么小崔娘子:“她是谁?”

  脱脱狐疑地瞅着他:“撒谎,你不就想娶个五姓女吗?以前,在典客署, 我听李丞说宰相都会遗憾自己没能娶个五姓女,看来真不假。小谢相公, 全长安城的五姓女芳龄几何, 闺名小字, 御史台都调查的清清楚楚吧?”

  看她掰着手指头一五一十地咋呼着,谢珣太习惯了, 微笑说:“对,全长安城待字闺中的小娘子我都了如指掌, 恨不得都娶了。”

  脱脱却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大发脾气,小脸迷茫,竟没了下文, 默不作声把地上修剪掉的梅枝捡了起来,像是自语:

  “长的好好的,我为什么要把它们修成别人喜欢的样子呀?”

  她走了出去, 把梅枝放回梅树下,谢珣凭栏看着她身影,问道:“今天是怎么了?”

  脱脱用鹿皮小靴子踢土,磨磨蹭蹭的, 一张嘴,呼哈吐着大口大口的白雾:

  “小崔娘子会插花,她说话温温柔柔的,笑也很温柔,她走路姿态更好看,裙裾就像微风拂过的湖面,大家都很喜欢她,你喜欢吗?”

  谢珣简直莫名其妙,蹙眉道:“我都不认识她。”

  “你很想认识呀?”脱脱一脚踢飞一搓土,朝谢珣的方向,“清河崔氏,很了不起吗?”

  谢珣颔首:“是了不起,关东望族,天下第一门第。”

  脱脱“哦”了声,长长拖个调子:“谢氏也不比不上?”

  谢珣痛快地承认了自己门第不如清河崔,脱脱沮丧地别开脸,有些粗暴地把落在肩头的梅瓣拂掉:

  “那你是不是很想娶天下第一门第?”

  “以前有。”谢珣坦荡的让人生气。

  脱脱几乎要气死在当场:“那你去娶呀!”

  谢珣还只是微微笑:“以前,我想过自己会娶一位出身良好温柔贤惠的妻子,兴趣相投,琴瑟和鸣。”

  脱脱听得直挠头,发髻被她揉乱了,散落下来,小脸被冻的冰凉也不肯进去。

  “但现在没这种想法了,你是什么样,我的妻子就是什么样。”

  这话听得脱脱心头滚烫,简直要喜极而泣,她提裙飞上来,张开双臂,一开口,如莺声流乱:

  “我要你抱抱我!”

  谢珣双手环住她的腰,脱脱委屈说:“你见了小崔娘子会喜欢她吗?”

  “不会。”

  “那要是喜欢上了呢?”脱脱翻来覆去假设。

  “不会。”

  “你会娶她吗?”

  “不会。”

  两人都不说话了,四目相对,脱脱的眼睛如璀璨天光,仿佛栖息着神明,她忽然狠狠咬了谢珣一口,太突兀,谢珣吃痛有些惊诧地看着她。

  她把脑袋一扬:“你只能爱我一个,要是敢辜负我,小谢,我就再不跟你好啦!”

  展袖如云,谢珣垂眸看看手腕,兴味十足的:“你要是辜负我呢?”

  咦,这个问题从不在脱脱的考虑范围之内,她愣片刻,说:“那就叫我牙齿掉光,成一头秃驴!”

  晚霞漫卷,空气干冷干冷的,脱脱一抽鼻子,赶紧又问:“是我好,还是五姓女好?”

  “你好。”

  她朝他胸口窝一戳,点了又点:“这里,只能有我一个人。”说着,目光炯炯一扬脸,眉翠如远山,“我不比她们差,我知道,她们会的我不会,但是我会的她们也不会呀。最重要的是,我要是认定了谁,就会一心一意爱他,你也是,对吗?”

  手上梅香重,在寒气凛冽的黄昏更添一份清绝,谢珣揉捏着她手指:“我写给你,好不好?”

  谢珣把她领进书房,备好笔墨,写下几笔放纵飘逸的行草,脱脱一字一字念出来:

  “相怜相爱倍相亲,一生一代一双人。”

  她头一歪:“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我想的什么意思?”

  “刚才你说的那些。”

  脱脱丢开笔墨,毫不在意,只把柔弱无骨的身子贴上去,抱紧他,谢珣人宽肩细腰,隔着厚厚的衣袍也能感受到那股刚劲,脱脱觉得很安全,把脸埋在他胸口:

  “我爱小谢相公,谁也抢不走你。”

  谢珣揉着她头发,低声说:“放心,我是你一个人的,没人抢的走。”

  两人卿卿我我半晌,脱脱还是收起了字帖,如奉珍宝,放进存钱的小匣子里。谢珣见状,笑她一句:

  “我还以为,你要珍之重之,最起码要叠放到贴身的荷包里。原来,扔到阿堵物堆里来了。”

  脱脱不以为然,两腿一盘:“你提醒了我呢。”她把自己的首饰、通宝稀里哗啦摆到榻上,好一阵清点,又把自己小算盘打的一声比一声脆响,小嘴嘟囔着,不知在算什么。

  谢珣走过来,一俯身,手指轻轻拨了两下,眉毛一挑,暧昧笑问:

  “怎么样?够买没墙头的院子了吗?”

  “你真烦人!”脱脱听出他调侃的语气,拿算盘轻敲他脑袋,“哼,又瞧不起人。”

  谢珣捂着额头,半晌没说话。

  脱脱赶紧爬到他身边,挪开他手,心急说:“我没用什么力气,打疼你了吗?”她扳正他的脸,“我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啦。”

  少女吐气如兰,谢珣觉得被她温热呼吸熨帖着,一颗心沉沉跳得急,他眼中促狭一闪,“骗你的。”

  脱脱哼哼唧唧,当即弯起手指在嘴里哈了口气,朝他脑门狠狠一弹:“这下疼了吧?叫你敢骗我!”

  真有些疼,谢珣一下抱住她,往下倒去,两只胳膊撑在她身侧,脱脱笑着把小手抵在他胸膛,娇腮欲晕,“我还没算好账呢!”

  “不算,”谢珣幽暗的气息落在耳畔,外头霞光散了,暮色深重,屋里只掌了一豆灯火,他脱了外裳,余一件雪白单衣,更显脱俗绝尘,脱脱秋波流转,有些痴了。

  谢珣热情的唇已经开始游走,对她轻佻:“我们欢好?”他动情的样子沾染着野蛮蓬勃的欲望,每到攻城略地时,那张英俊的脸,总有几分狰狞的意思。

  脱脱一想到他白天在政事堂的模样,心尖都在颤,她颤颤搂住他脖子,呼吸不太稳:“小谢相公,是不是我太迷人了你就失控啦?”

  “对,我一见你就昏了头。”谢珣的手从她眉眼滑到唇边,揉了又揉,直到把她一张饱满小嘴摩挲到殷红如血,一靠近,脱脱近距离看着他眉眼,几乎为之神魂颠倒,刚要张嘴,谢珣阻止了她,“别说话”。

  她在淋漓的汗意中再度缠紧他,声音哑哑的,像稚子般脆弱:“小谢相公,我觉得我太高兴了,我什么都有了,我好高兴呀!”

  谢珣闻言不语,只用更深的动作回应着身下的娇人儿。

  这个年关,皇帝过得喜气洋洋,那些因战事上表想用唾沫星子淹死天子的文臣们并没想到,在朝廷窝囊透顶时,魏博居然易帅了。

  鱼辅国虽然人还在战场前线灰头土脸,但宫中内侍们却精神抖索,等待新时机的到来。

  元日大典一过,朝臣们忙着商议对策,殿内沸沸扬扬,吵成一锅粥。

  “孙思贤根基不稳,自代为将,全是因为白氏和家僮倒行逆施,胡作非为,以至于权力分配不均遂起反心。这个时候,孙思贤如果不诉诸于依附朝廷,势单力薄,早晚有一天还会被人轰下台。”

  皇帝听文抱玉分析的鞭辟入里,十分警醒,战事困顿,天下疲敝,天子需要一个就坡下驴的机会。他把身在魏博监军的内侍书函粘出来,负手踱了几步,说:

  “孙思贤的归顺之意很明显了,辞旧迎新,他在急等着朝廷的任命状,你们看,朝廷当下该怎么办?”

  这件事,皇帝跟宰相们在延英殿里已经彻夜讨论过了,他还想听听百官的建议。

  “朝廷应该静观其变,依照惯例,先谴中使前往宣慰,再伺机而动。”右仆射在努力替宦官们争取扳回一句的机会,几个内侍,会意地投过去一眼,面上矜持,耐心候着天子下文。

  皇帝在殿前站定,迎接呼啸北风,冷刀子割脸,他看着长安上空釉蓝枯干的天,沉思说:“这个法子倒更稳。”

  谢珣厌恶右仆射嘴脸,也不管一脸跃跃欲试的财官们,对皇帝说:

  “如果遣使去魏博,把魏博将士们联名请求朝廷任命孙思贤的奏表带回,陛下再恩准,孙思贤会感激何人?孙思贤已经加急把舆图户籍送来,诚意昭昭,陛下应该当机立断结以大恩,把节度使的旌节现在就直接赐给他。这样一来,孙思贤才会感激朝廷的恩德,而不是魏博的将士。”

  皇帝步子踱了半晌,沉思说:“有道理,容朕再想想。”

  本都连册封的使者谢珣和文抱玉都已推荐了中书舍人,一场朝会下来,天子的心意又变得方向难测。下了朝,内侍中的枢密使劝皇帝说:

  “例来,都是朝廷先遣使去宣慰,等探明实情,再回头授予旌节,现在陛下要给魏博破例,直接封节度使,奴以为不大妥当。以后,若是其他藩镇纷纷效仿,逼着朝廷立刻送来旌节,岂不棘手?”

  皇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枢密使如沐春风地从内宫出来,刚跨过那道门,琢磨着怎么跟右仆射通通声气,前头一人早在等着他了。

  “呦,小谢相公,不在政事堂忙?”枢密使跟谢珣抱了一拳,谢珣冷眼看他,“鱼辅国在前线仗打的跟屎一样,你们打算在圣人耳边又兴什么风,作什么浪?”

  枢密使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小谢相公也能作如此粗鄙之语?”

  谢珣漠然无比:“我已经很客气了。”

  枢密使眉一扬:“听小谢相公这口气,中贵人不行,相公倒能指挥好千军万马?”

  谢珣眸光陡然锐利:“你放肆,我几时说过我能指挥好千军万马?你什么东西,轮的到你在这颠倒黑白污蔑相公?”

  他人年轻,锋芒却比首相文抱玉还要盛,还要烈,枢密使被他严厉的口气镇住,一时心虚,支吾着:

  “是某说错话,得罪了相公。”

  谢珣直接拂袖走人,到宫门前,径自说:“我要见陛下。”宫人犯难,“相公,已经散朝了。”

  “你去传话,就说我今日要是见不到陛下,会在这门口一直等着。”

  听他那个说一不二的口气,枢密使恨的简直是头昏脑涨,瞅他片刻,一抬脚,赶紧带着皇帝的旨意去找指定宣慰的中使。

  皇帝难得放松一刻,兴致上来,抱着个美人在腿上喁喁私语,刚要入港,被人打断,皇帝怒气上来,喝道:

  “找死是不是?”

  把个小黄门吓得两股战战,舌头都跟着打卷,囫囵学完,皇帝怀中美人手指在他胸膛上不住画圈,娇声抗议:“小谢相公可真够厉害的,都敢要挟陛下了。”

  皇帝一肚子火,拧着眉头,略作思忖把美人丢开,在美人哀怨愤恨的目光中穿好衣裳离去了。

  “臣无状,恳请陛下立刻下诏孙思贤为节度使,长安的恩威能否在河北再次打开局面,就在此一举。成德战事不利,这也是震慑张承嗣结束战争的最佳时机,现在,成德前线除了耗费府库资财和百姓脂膏,毫无取胜的可能。”

  谢珣开门见山,绝不拖泥带水,皇帝心里烦躁,强忍说:“我已经下诏让中使去宣慰,先命他为留后吧,观察一阵,再赐节不晚。”

  谢珣眉心隐隐乱跳:“陛下!这个时候答应孙思贤,能收事半功倍之效,错过了,陛下日后追悔莫及!”

  皇帝终于忍不住发火:“谢珣!你是天子,还是我是?朕都已下了诏命,你退下。”

  “下达的诏命可以召回,臣恳请陛下再重新下诏!”谢珣袍子撩起,跪在了地上。

  皇帝气不过,恨不能随便抡起身边一样器物砸死谢珣,一张脸,涨的通红,才问,“文抱玉呢?把你老师叫来。”

  “文相公在政事堂亲自过问吐蕃回鹘的事。”谢珣静静答道。

  皇帝一头雾水,咬牙问:“这两个好邻居又想干什么?”

  “御史台的人抓到吐蕃回鹘在长安的细作,截获书信,送到政事堂藩书译语这里来,文相公正在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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