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御史大夫 第70章

作者:蔡某人 标签: 欢喜冤家 甜文 复仇虐渣 古代言情

  “大师认得聂隐娘?”云鹤追有些惊奇。

  净空双眸一闪:“那是在河北时候的旧事了。”

  李横波对别人的传奇不感兴趣,悄然走出,望着漫天皎洁月光,坐下来,她的眼前,渐渐的浮现出一个少年郎的身影来。

  骑白马,戴杏花,从雁塔下走过是何等的年少风流,尽管他总是冷冷清清的模样,不好接近。人群里,幕篱下她还是个懵懂青涩的小女孩。看他一眼,石破天惊,无论过去多少年她总还是记得那一眼。

  旁边,男人们抢肉的声音又把她思绪打断,她厌恶地皱眉。这群男人,永远只知道吃喝,吃饱喝足了,能搂个热乎乎的女人再痛痛快快睡上一觉,就是人世的全部了。

  她觉得他们很脏,当然,自己也很脏,李横波闭上了眼。有人似乎瞧见她,喝多了酒,醉醺醺地往她身上一扑,臭烘烘的嘴随后跟着拱上来:

  “美人儿,叫我摸摸。”

  一双手准确掐住了她一团柔软,李横波目光一凝,杀气顿生,随即拔出匕首对准他的脖颈狠狠扎了下去,血花飙飞,溅了她满脸满眼,可她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冷酷听人惨叫倒下,毫不留情地又补了许多刀。

  直到人如死猪一般,动也不动,惊动了人群,李横波才慢慢起身,很平静问随行的妇人要热水。

  都知道她身手不凡,可竟杀起自己人来,男人们不乐意了,咋咋呼呼,要吵起来。

  一群大老爷们,还能叫女人耍了?

  云鹤追闻风出来,看眼前情形,心中了然,好言相劝几句,又命李察再多弄些野味来犒劳众人,随后,将李横波叫到屋里:

  “你疯了吗?要是这个时候哗变,你我都别想活。”

  李横波慢条斯理擦着脸上的血,人很苍白:“他敢碰我,就得死。”

  她空洞的眼,凝在火苗上,云鹤追心里难得有了几分怜悯:“我知道你受过屈辱,正因如此,你才更要沉住气。”

  月色笼罩大地,夜更深了,露水重,两人在屋里不知说了多久的话,最终,也归为平寂。

  骨咄醒过来时,身上被露水打的一片潮湿,草丛间泛着微热,他迅速爬起。穿梭一路,回到城中,人在留台墙外拉了个极具特色的口哨,脱脱忙不迭跑了出来。

  “怎么样了?”她急切从骨咄眼中想要看出点什么。

  骨咄一身皱巴巴的,粘着草,人似乎更臭了,一张嘴,口气也不是那么令人愉快:

  “确定了。”说着从身后杂耍似的,变出只野兔子,拎着两只耳朵,“给你换换口味。”

  脱脱知道事情成了,嘴角一扬,是个骄傲的表情:“下回,我跟你一道去,不叫你一人冒险,怎么样,够义气吧?”

  目光移到野兔子身上,她又摇摇头:“这不成,你得搞个大的。”两人在留后院附近说话,听马蹄声近了,脱脱眼角一瞥,快速说,“谢珣回来了,我先走,按我说的办。”

  她急吼吼跑进院子,身后,谢珣跟脚下生风似的,已经喊住她:“你鬼鬼祟祟,跟骨咄又准备做什么?”

  脱脱扭过脸:“你才鬼鬼祟祟。”

  谢珣早看到了野兔子,眼神微微一动,她那张脸,永远都很占理的模样,神采奕奕,又虎视眈眈。

  “官兵准备进山,有几个出口,我挑了些人把守,你不要跟骨咄胡来打草惊蛇搞砸了我的事。”

  脱脱讥诮笑了声:“打草惊蛇?南山那么大,山高林密的,你们知道蛇在哪儿吗?草都没摸着边儿呢!”她话说完,大模大样往自己寝居走。

  她余光往后瞥,真奇怪,谢珣竟没黏糊糊的跟上来,脱脱莫名又气。直到暮色下来,用过晚饭,也不见谢珣身影,不知他在忙什么,脱脱溜溜达达在院子里走了两圈,一时无果,想着自己明天还有要事,索性回屋睡觉。

  夜里醒来,脖子上出了汗,她略觉烦躁地爬起来,外面月光照的一地如雪,脱脱听到哪里似有水声,仔细辨听,确定是隔壁,十分警惕地摸了出来。

  隔壁住的谢珣。

  月光下,树影斑驳,万籁俱寂,天井旁隐约有个高大人影,水声哗哗,像是兜头泼下的。

  脱脱好奇地揉揉眼,看了半晌,脸忽的一热,心也跟着砰砰急跳起来:谢珣在洗冷水澡,他人站着,就这么赤条条往自己身上浇,他有病吗?

  她踩到了花草,发出声响,听到谢珣那声冷漠又敏锐的“出来”,脱脱顿时心虚了下,可很快,明白了什么,一脸揶揄地走到他眼前。

  谢珣已经裹上了衣裳。

  看到是她,人显然尴尬了一瞬:“还说你没有鬼鬼祟祟,半夜不睡,你瞎跑什么?”

  脱脱离得近,两人眼对眼,她分毫不惧,小脸一扬:“你想女人了,中书相公。”

第64章 、东都记(6)

  月色清皎, 谢珣人在树影下把衣裳慢条斯理穿好,人变得释然:“你半夜不睡,就为了跑过来问我这句?”

  脱脱一副我早看穿你的表情, 幸灾乐祸上前,小手摸摸他冰凉的胸膛:

  “你吵到我了,咦, 你怎么不说话呀?你快点回答我,是不是想女人了?”

  她手不安分地要往下滑,谢珣猛地攥紧了, 喉头跟着动了动:“怎么,你是想男人了?”

  “呸”脱脱啐他一口, 月明星稀, 谢珣的脸半笼月光, 半笼树影,一副没安好心的不要脸模样, 她冷飕飕嗤笑:

  “我忙着呢,不要脸。”

  谢珣点点头, 衣带一扯,大大方方准备让她看:“好,既然你都识破了我的真面目, 我就不必装了,你不是一直喜欢琢磨我这里丑不丑,来, 要不要我再点个灯?”

  脱脱猝不及防,有点惊奇地瞪着谢珣:“亏你是世家子弟出身,越来越不要脸了。”

  谢珣目光很柔和,尤其浸在月光中, 身上那股清冷劲儿似乎不在:

  “彼此彼此,你我天造地设一对。”他把脱脱小手轻轻一握,语气如游丝,要粘住她,“你要是想摸我,尽情摸。”

  声音和动作都无比的温柔,他往旁边石墩子上一坐,拥着脱脱,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脱脱噗嗤笑出来,她摇摇头:“中书相公可真没出息,我一个教坊女,哪里资格摸相公您这金贵的身子?”

  话虽这么说,可人却贴了过去,温香软玉一入怀,是久违的熟悉感。谢珣被冲击地浑身都跟着一麻,情不自禁的,嗓音跟着低了,“脱脱……”

  月光下,两人彼此的眼眸都在明明灭灭地闪动不已,脱脱扬起小脸,甜到发腻地吹气:

  “你想不想要我?”

  她又回来了,又甜又软又粘人,谢珣觉得自己很无耻地说了个“想”字,一说完,人像是有些难堪地微微垂了下眸子。

  脱脱却分毫不躲,眼睛执拗地定在他脸庞:“有多想?”

  “很想。”

  她还要问:“很想是多想?你梦见过我吗?”

  谢珣没回答她,一手托着她后脑,一手抬了下颌,狠狠吸吮起来。脱脱挣了一下,很快放弃,舌头拼了命的往他嘴里乱闯乱撞,毫无章法,她想咬他。

  谢珣似乎窥破她这点心思,箍铁桶似的抱紧了,吻的很深。脱脱没闭眼,月光里,一双清眸转来转去,滴溜溜的观察着谢珣因情动锁起的眉头。

  冷不丁的,谢珣睁眼对上她的目光,她局外人似的,他一怔,脱脱便顺势离开了他的嘴唇,恶意满满:

  “我刚才在你嘴里吐口水了。”

  谢珣失笑:“你怎么这么坏?”

  “没你坏,你差点把我打死。”脱脱眼睛发亮,活像一头随时准备进攻的小兽,浑身都是劲儿。

  谢珣无从反驳,眼睛里黯淡了一瞬:“确实。”

  “而且你说过你不后悔审我,那我问你,你现在后悔了吗?”脱脱眼睛追着他的目光,谢珣看看她,摇了摇头:

  “我不能未卜先知,那个时候,必须审你,所以,谈不上后悔一说。”

  脱脱立刻在他脸上狠狠剜了一刀,豁然起身:“你等着,还死鸭子嘴硬。”

  “我不是死鸭子嘴硬,种种线索,都指向你一人,我不能因为私情放弃公理。哪怕确实冤枉了你,我可以谢罪,但你要我当时略过你,不可能,无论什么时候你问我,我都是一样的答案。”谢珣很平静,也很温和,“我清楚,事情现在虽然还没走到最后一步,但我冤枉你,恐怕已成定局,我不是没担当的男人,也不会因为自己是中书令乌台主就轻巧掩饰自己的错误,你放心。”

  脱脱轻蔑哼了声:“已经发生的,不会再改变。你根本没爱过我,或许,有那么点儿喜欢,但和你心里真正在乎的,我不值得一提,就算当时我死了,你也许会难过,但很快就会忘记我。”

  月华如水,脱脱有些迷茫也有些失落地仰头看看苍穹:“我要是死了,没人会记得我,只是人们茶余饭后一时的谈资,就好像我从来没活过似的。”

  “我爱过你。”谢珣突然接口,“现在,也还爱着你。”他说完这句,耳朵根就不可避免地热了。

  脱脱无动于衷地把目光从月亮上收回,乜他一眼:“哦?关我屁事,我又不爱你了。”

  她揉揉鼻子,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打算回去继续睡觉。

  这副混不吝的样子,让人又爱又恨,听她粗野,谢珣脸上有些挂不住,可借着月光,打量她半晌,说出口的竟是:

  “你又长高了。”

  当然,人长高了,脾气也见长,脱脱不屑一顾:“我青春正好,自然要长个子的,哪里像中书相公,这么老,个子长不动了。”

  她把脸往水盆里一闷,睁着眼,看到月亮在水里,嘴巴里嘟嘟吐了几个泡泡,扬起一脸的水光淋漓,觉得舒爽了,扭头就走。

  “不准再去偷拿猎物。”谢珣冷不防地提醒她,脱脱心里一惊,开始装傻,回头说:

  “什么?”

  那阵神魂颠倒过去,他目光复变幽深:“南山猎户打到的野兽,都会做标记,谁也不会擅自拿别人的猎物,这是规矩。你让骨咄三番五次往南山去,太危险,也容易打草惊蛇。”

  脱脱一脸的瞠目结舌,鬼精的眼,也变得懵懵懂懂的了:“你,你什么都知道?”

  “你有脑子,别人未必没有。”谢珣淡淡的,把她洗过脸的水盆轻轻一踢,“春万里,你这点水,还是太浅了。”

  哈?脱脱火冒三丈地瞪着他,索性一脚踢飞铜盆,叮当乱响,滚开老远:“你派人跟踪了骨咄是不是?”

  谢珣把她手指轻轻拨开:“春万里,别老指着别人说话,你心里打什么算盘我从来都是一眼就能看穿,只不过,我有时候不说罢了。当然,你无疑很聪明,有些鬼点子,但年轻人就这点不好总不拿自己性命当回事儿,这不好。”

  见她动怒,谢珣莞尔:“我这么老别的好处没有,经历的事,大约要比你多些,有些亏提前和你说,省的你小姑娘走弯路。”

  脱脱蛮横地抬高嗓门:“我想走弯路,乐意走。”

  谢珣一拧眉头,十分嫌弃似的看着她,但声音温柔:“好了,再吵天都要亮了,不困吗?”

  “都怪你,是你要跟我吵的。”脱脱才不管,她头发乱着,鬓发犹湿,狠狠瞪了谢珣一眼,“我这就回去睡觉。”

  “是都怪我。”谢珣笑了笑,“听话,别再折腾了,你这个法子除了冒险外,确实是个好主意,你有功。”

  咦,他这是承认我聪明有本事了吗?脱脱狐疑瞅他一眼,谢珣走过来,很珍重地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去睡觉吧。”

  痒痒的,像雏鸟儿的嫩羽,脱脱机敏地一抬头:“那你要给我记好,回去和圣人禀告,这是我的,你不准抢我功劳。”

  谢珣眼波中柔情泛泛:“嗯,都是你的功劳,我带你进山你不要乱来,去吧。”

  信你见鬼哩,脱脱撇嘴,临走了,不忘又肆意撩拨他一下:“我睡得着,中书相公睡的着吗?要在这继续泼冷水吗?”她嘻嘻直笑,“心火好旺呀!”

  谢珣望着她明媚的小脸,不自觉心跳,却说:“我想你了。”脱脱若无其事瞄他两眼,丢句“想死你”扬长而去。

  奚落了谢珣,神清气爽,脱脱躺床上精神很兴奋,想到他那句该死的什么不后悔,又很气。自己在床上滚来滚去,热一身汗,把腿往竹夫人身上一架,月光如雪,倾洒了一身,仿佛是情人最温柔的手。

  脱脱痴痴凝望片刻,微觉躁动,睫毛颤着把双眸一闭,小腹那股热郁盘亘着,一算日子,快来癸水了。她拍拍自己脑门,暗道,我还有正事要做,可没功夫想男人。

  洛阳南山本就山高林密,当下时令,山阴、道中,更是草丰树茂,一入期间阴凉倍增听满耳鸟鸣不断,隐约还有溪水淙淙。隔着枝桠,脱脱看到一只小鹿在溪旁饮水,警惕十足,乌溜溜的眼,黑宝石般。她一身小少年打扮,跟着骨咄,一个纤弱,一个粗犷,远远看上去倒像对父子。

  “这儿的鹿被人拖走了。”骨咄眉头一皱,对着空空的夹子有些迷惑不解,正说着,听到人语,他冲脱脱一打眼神,两人迅速躲到乱石后藏了起来。

  “狗日的,老子打的马鹿呢?”长脸汉子巡查一圈,怒不可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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