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镜里片
他宠她至今,没让她受过什么委屈,就连她问起这种话,也只低沉声音回道:“皇贵妃当年生产,方大夫人作为娘家人进宫陪伴,现在稳婆全都查不到踪影。”
宫中规矩严,皇贵妃那时有孕得宠,又是第一胎,生产时请方家人过去陪伴并不是大问题。
但接生的稳婆悉数消失,放到谁眼里都是蹊跷,只是现在没人无缘无故去查十几年前的事。
皇贵妃做得利落,不留半分能让人查到的证据,即便是旁人有所怀疑,真掀开了这层秘密,也不可能拿得出什么证据,萧庚雪到底比虞翎要更像圣上。
可虞翎是住在侯府,皇贵妃对她的宠爱,落在一直盯着宫里的侯府主子眼里,便是不合皇贵妃性子。
虞翎轻垂眸,心知谢沉珣能说这一句话,那就代表在猜她和萧庚雪互换,她道:“你怎么猜到方知县?”
谢沉珣道:“方知县回京的调令,经过我到手,我查过些东西,有的事不难猜。”
方知县要回京,皇贵妃求圣上允她见方府人,是谢沉珣替她说了一句话,这件事才准了。
方大夫人得宫里旨意就收拾清早准备进宫,但她带的却不是受宠的方茹,是虞翎。
虞翎手慢慢抓着他玄袍,没想过他敏锐到这种程度,最后慢慢微偏过头,看着他道:“我不求姐夫太多,只望你以后不要对皇贵妃下手,照顾好我姐姐。”
他从不让虞翎难堪或为难,和她姐姐一样疼她,可他心中所想的,和她姐姐不一样。
连姜锦誉这种愣头青都能看出来,虞翎自己也有些茫然,谢沉珣低声道:“笑一下。”
她一愣,回神道:“不高兴的是我,该是姐夫给我笑一下。”
虞翎能把他的性子摸透,最不怕的,便是他的生气,谢沉珣只慢慢吻她唇瓣一口,道:“我见到你高兴,心中便喜。”
……
许久之后,张妇人过来传话,进屋看到他慢慢抱睡着的虞翎去床榻上,只犹豫,当没看见,说:“侯爷,你说的人来了。”
谢沉珣只让人等着。
张妇人退出去。
虞翎这回睡得熟,微蜷起的白皙手指放在枕头边,一张嫩白小脸俏生生,不知道谢沉珣说的人是谁。
谢沉珣只沉默看着她乖巧的脸蛋,把她的细指收进锦被里,给她盖好被子,走出厢房。
一个侍卫等候在门口,有些风尘仆仆,是冒雨赶过来,上前恭敬拱手道:“禀侯爷,姜家公子已经回府,未曾与别人接触。”
谢沉珣负手而立,他身体高大颀长,在京师中也算是高的,旁人在他身上总能察觉到压迫感,侍卫低着头。
雨比起刚才已经小了许多,那把落在院中的油伞被打湿,谢沉珣没多说什么,只微微颔首淡道:“不要让他发现有人跟着。”
侍卫应声,他照谢沉珣的吩咐办事,从姜锦誉出府起就开始在盯着,直到这位曾经的京师小混混被引到虞翎面前。
姜锦誉是罪臣之子,偷跑出府里置办未来用品是为姜家日后,落魄的纨绔公子哥进大牢一场,衰败懂事了许多,对虞翎愧疚居多。
但从一开始他能靠近谢沉珣和虞翎,都只不过是一场算计,以他的性格见到虞翎的反应,能说出什么话,并不难猜。
虞翎受了大刺激就会发病,谢沉珣没离开她太久,交代些事后,慢慢转回厢房。
姑娘家还在睡着,她一疲惫就容易困,骨子里藏着一股拗劲,不信任何人,但她在谢沉珣身边,是睡得最安稳。
床榻幔帐被放下来,谢沉珣握住她放在锦被下的小手,他知道她的娇憨,浑然天成不加雕饰,她亦懂他对她的念头,明白他在她身上早早看出什么。
隐秘而又约定俗成般,他们都不是不清楚对方的傻子。
只是某些该点破的东西,由一个毫不相干又曾有过嫌隙的人来,最不容易让她怀疑。
等虞翎睡一觉彻底醒来后,屋边天色已近黄昏,她去见了泉姐,泉姐也是刚醒,还在疑惑她去哪了。
虞翎不好意思笑道:“我哪也没去,就在这里转了转,姐夫说府里有事,让我跟着先回去。”
泉姐识大体,纵使再舍不得妹妹,也知道大事为重,道:“我虽与侯爷没什么,但我和他的婚事,在你出嫁之前都不会解,他答应我照顾你,不用担心嫁给四皇子后被欺负。”
虞翎轻轻应了一声,没说和四皇子相关的话,只与她约定日后信件来往。
谢沉珣在马车里等着虞翎,他正襟危坐,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虞翎今天戴的簪子,宽厚背脊靠马车车壁,闭着双眸想事情。
外边传来轻微的细响,他慢慢睁开双眸,看姑娘家纤细手指轻拂开帘子,弯腰走进来,又如他所料扑到他怀里,被他手掌扶起手臂。
他抱住她柔软身子。
虞翎黏人到常让人觉得她离不开自己,身上体香幽静芬芳。
她貌美无双,倾城之姿,可他想的,是她不常和别人见面,会哭,颤抖的样子可怜。
谢沉珣的手掌慢搂住她的后背,微低头和她干净双眸对视,要问她刚才和姐姐说了什么时,喉结就被她轻轻咬住。
她有点生气,气他没告诉她整件事?还是别的什么?不知道,她很少会这样。
马车窗幔垂下,遮住外边淡淡光亮,车内放几本闲书,适合虞翎这种年纪的女孩看,他手指紧按在她的背上。
作者有话说:
姐夫:受不鸟
第88章
谢大夫人忌日要到, 再过两月又是先平阳侯逝期,注定侯府这几个月都要吃斋守礼。
街道两边的小贩皆已散去,侯府马车缓缓驶在道路中间, 平坦地面浇湿一片。
马车里的谢沉珣只字未言,他修长手指扣住虞翎的瘦腰, 由着她伏在他胸膛上, 舌尖轻滑过他微滑动的喉结, 良久之后, 才缓缓开口道:“怎么了?”
虞翎却不说话, 手撑他胸口慢慢退开些,让人能清晰看到她漂亮眼眸微抬, 她从怀里拿出条干净帕子,抬起白皙手指给他擦了擦。
他这人哪里都长得高大,劲实有力,又不减读书人的清俊之气,沉稳内敛, 不管她做错什么, 他都不会太过批评于她,大多数时候都只会是替她想个解决的好办法。
谢沉珣道:“你若是不说,待会就会有人去问你姐姐。”
马车里安安静静, 他们离得近,近到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虞翎目光看他脖颈上淡淡的红印,低声道:“你不早些把她的事情告诉我, 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告诉她四皇子的事, 她一直为我操心。”
和虞翎定亲的是宫里皇子, 不是随便哪家公子, 她要想退这门亲事,不是那么简单,但只要圣上在,虞翎成不了亲,这是必然。
可该怎么告诉泉姐,她没准备过。
谢沉珣慢慢把手里簪子插回她发间,修长手指轻抚她温热脸庞,道:“她只不过是想你好而已,四皇子不会如她愿,日后不可随意进宫。”
虞翎柔软长发落在胸口,低垂着眸,不言不语,她这双眼睛生得水盈盈,干净清澈,浓密睫毛如同一把新打开的画扇,轻颤一下便让人能觉出她的委屈。
姑娘家样貌美,身形好,就算退了和四皇子的亲事,也会有一大堆人想要来求娶。
只为她而来。
她微犹豫道:“圣上那里,我该如何好?”
谢沉珣指腹磨她细嫩脸颊,被她无意识依赖,但他最后只是低头吻她一下,开口道:“他非好人,不用和他说,回去之后,让陆嬷嬷去请大夫,准备热水,不可着了凉。”
马车窗幔是蓝缎厚帘,缀同色流苏,虞翎愣了愣,听得出他还不知道圣上那边的事,沉默一会儿后,终究是不想让他太牵涉其中,低声道:“我知道他性子如何……丽妃一事我不知姐夫到底牵连多少,但他宠丽妃,你不可得罪他,此后我的事,你便不要管太多。”
圣上正在兴头上,被人掐了兴致,只会是不悦。他对她这个半道女儿有种恶趣味的上心思,不打算让太多人知道她身份,尤其是谢沉珣这种得力臣子。
圣上喜欢看她自己挣扎。
谢沉珣没回答她那句话,只扶住她的细腰,往下握她白嫩手指,道:“回去还有一段路,还困的话,就睡下。”
虞翎脑袋轻趴在他的肩膀上,娇媚身子柔得没有骨头般,轻道:“我不困,过段日子就要入夏,我再住烟岫阁不太好,我自己寻个时日搬回去可好?”
他为人肃冷淡漠,要忙的事太多,身边不曾留过女子,只有虞翎一个是最得宠,甚至于他过度宠溺她,让她也不知作何反应。
她姐姐还认他为恩人。
谢沉珣似乎是察觉到她心里还藏着别的事,手抚摸她的腰肢,光滑下巴低贴住她干净侧脸,道:“能住就住着,旁人见我宠你,便不敢为难你。”
他身上安全感足,信得过,虞翎安静了一会儿,道:“多谢姐夫。”
“方才倒见你睡得久,可有哪里不舒服?”
虞翎低应一声,道:“今天胸口一直都有些闷,约是见姐姐激动了些,等我回去后,让陆嬷嬷帮我揉揉。”
夜色逐渐降临,周围逐渐变得逼仄起来,她无意的两句话,便勾了个旖|旎画面,谢沉珣慢慢抚摸她长发,喜她高高兴兴。
她年纪不大,但已经到了嫁人的时候,可她没反对过他终生不嫁的话,整个人都在他掌控之下。
温软的姑娘家一直都很乖,乖得容易让人对她产生一种极为强势的侵占欲,放心不下。
虞翎那双眼睛干净,充满欺骗性,但对他的依赖却不是假的,谢沉珣吻着她睫毛,慢慢把她抱坐到自己腿上,托着她的身子。
她只顿了顿,看向他道:“姐夫以后出京办事,是去哪?久吗?”
谢沉珣手扶她的腿,在衣衫旁摸到从她颈上落下来的一块玉饰,玉是能贴身涵养温玉,但离了身子就会凉。
他微拂开她的衣襟,把玉慢慢放进她身上那颗唯一的红痣旁,让她禁不住丝丝凉意有些抖,手抓紧他的背衫。
谢沉珣松开了玉,玉没掉。
她坐在他身上,身姿曼妙如玉婀娜身段肌肤白皙,姑娘家与别人不一样的地方,生得如棉般软,似雪般白,鼓囊囊。
“玉养人,日后换条绳子,戴在身上不要摘。”他声音低沉,虞翎缓缓抬头看他一眼,却只是被他轻轻低下头,啄吻着绯色脸颊。
她轻蹙眉,察觉到揽住腰部的手指收得越来越紧,道:“姐夫要是再这样戏弄我,下次我就不让你上床榻了。”
她娇得只能宠着,离不了他太久。
谢沉珣慢吻她嘴角,回她刚才的问题:“圣上常年微服私访,消息灵,有人传河间一带有富商买官,闹得厉害,圣上让我过去看看,要一个月时间,若我走了,好好在家里待着。”
……
等虞翎下马车回到院子时,陆嬷嬷已经等候她许久。
天色微微昏淡,陆嬷嬷头先还在想出去送送四姑娘能花多长时间,等一个下午过去后,也猜到她肯定是被谢沉珣带出去做了什么。
陆嬷嬷走来走去有些焦躁,雪貂在笼子里吱吱叫,吵得人心烦,最后一人一貂大眼瞪小眼,陆嬷嬷干脆抱起雪貂,拿鸡毛掸子打扫屋子。
雪貂欺软怕硬,瞬间就安静下来,但没老实多久,就又蹿一下从她怀里跳出去,她吓得转过头,怕这小东西又撞坏什么贵重物。
陆嬷嬷这一转身,就看到有丫鬟领虞翎回来了,她这次是一个人回,谢沉珣没送她。
雪貂臭脾气,冲到虞翎面前,朝她凶,陆嬷嬷连忙道:“姑娘是去了哪?怎么现在才回?”
她只转过头让丫鬟先退下去,微蹲身子,慢慢抱起雪貂,轻摇头道:“没去哪,在外面街市逛了逛,嬷嬷不要告诉别人。”
皇贵妃现在还被禁足,陆嬷嬷与皇宫的联系只有圣上,这个别人是谁,可想而知。
纵使圣上不常帮虞翎,但她要是真受了什么委屈,他那边也不会真让她无缘无故受罪。
可有些事已经发生,实在是难办,不是随便说两句就能说通的,只能往下继续瞒。
陆嬷嬷叹了口气,轻走上前,拿出封信道:“今日老奴出门给姑娘去取以后要熬的药,顺道正巧有人捎来封信,是方大姑娘送来的,请姑娘去方家参加满月酒。”
虞翎轻顺着雪貂背脊的手指一顿,伸手接过信后,还没打开看,便微微垂眸道:“我知道了,今天淋了些雨,嬷嬷帮我备些热水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