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养祸水 第40章

作者:再枯荣 标签: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古代言情

  “不敢不敢呐!”箫娘忙辩解,堆起一副挑不出错的笑脸,“忘了谁也不敢忘了您娘儿们几个,倘或不是贵家,我们泠哥儿哪有今日?实在是这一连事情多,我打我那亲戚家搬回去住了,刚收拾完,就赶上节下。过些时日,又是我们隔壁那陶家小姐的芳辰,忙得我屁股也没处落!今日趁着泠哥儿过来拜会老爷,我也跟着来拜见拜见娘儿们。”

  提起席泠,四娘娇眼轻垂,把帕子千丝万缕地绕弄在指间,“你们泠官人衙门里可忙?”

  箫娘腹里骂了几句,呷了口茶随意敷衍,“忙么倒忙不到哪里去,只是日日天不亮就出门,晌午才归家。”

  “可瞧看人家了?”

  “没这功夫呢。”话音甫落,箫娘转眼想一想,索性就趁这话将她往远了推,“就是有一天回家告诉我,说是在他们衙门哪个文职家中撞见了他家小姐,生得好一副相貌,十六的年纪。听他的口风,像是想叫我去看看,要好么说一说。啧啧,十六岁,这可是刚掐下花儿,还沾着露水呢。”

  闻听此节,四娘将绢子一挥,翻个眼儿,“十六岁哪里好?没经过没见过的,懂哪样?更别提体贴汉子周道家业,只怕给她根针,还说拈不动呢。我的好人,他虽不是你生的,你到底要多为他打算打算,不要随便外头拣那起就晓得搽脂抹粉的。”

  箫娘倏叫她直白的酸意呛了口茶,咳得面红耳赤。四娘忙掠手过来提她弹衣襟,一面扫,一面递个眼风,“你们泠官人如今做官了,我们小儿平白的没了位好先生,接连请了两个进士上门来教,我瞧着却都不如泠官人好,我们樵哥儿,也只服他管教。”

  说着,媚态地端坐回去,“嗳,我想着托你件事,你回去同你们泠官人说说,他横竖没要紧事午晌就下衙归家,下晌在家也是闲着。我同我家老爷说了,把我们樵哥儿每逢初一、初五、初十、十五……这些日子送到你家去,使泠官人教导教导他,个把时辰的事情。完事我再打发人去接,你看可行?”

  好么,使人去接,谁去接呢?少不得就是她趁机坐了软娇去人家里勾兑汉子,这主意打得倒好!

  偏那不懂风情的柏仲没瞧出端倪,也当席泠是位再难寻的好先生,在那厢厅上也把这事情作难地同席泠提起。

  席泠一听是这家四娘出的主意,心内就勘破了天机,勉强拱手,“大人于学生有知遇之恩,原不该辞,可我家不过蓬窗荜户,只恐怕委屈了贵公子。学生正想着要寻处好宅子搬家,等寻见了,大人倘或不嫌弃,届时再送小公子过来,您看如何?”

  柏仲料他推诿之词,可人如今也是做了官的人了,不好勉强,只得摆手笑笑,“无妨无妨,碎云如今公务缠身,哪里好为小儿耽误。”说话间,呷了口茶,烁烁睐目,“你那件事,办的如何了?”

  带来的那些料子鱼肉不过是场面上的礼尚往来,他要的天价回报,是席泠助他扫除升官的障碍。

  席泠自然心知肚明,他搁下茶盅,岑寂的阳光碾过他眼皮的折痕,“该查明的事情,学生都有了数,只是还有最后个底牌,得等江南巡抚回了南京,才能亮出来。”

  柏仲无意卷入什么案子当中,只想渔翁得利,就不过问什么道理了,只问:“江南巡抚什么时候到南京?”

  “听何家的话,是要忙过了苏州几地的税收才回,大约是年后的事情。他到了南京,少不得是何大人陪审。”

  柏仲别有深意地睇他一眼,暗将他品味一番,笑了笑,“我年纪大了,不过是想往上升一升,顶多升到应天府尹的位置上,卸任的时候也好看,别的不敢想。但你年轻,南直隶必有你的立足之地。我告诉你听,江南巡抚林戴文虽未入内阁,却在天子面前圣宠优渥,年年万寿节,林戴文都受召入宫,他在南京跺一跺脚,京师都能听得见。”

  说到此节,席泠拔座作了个揖,“多谢大人提点。”

  “坐下坐下,什么提点不提点的,互相照应罢了。”柏仲笑着又道:“何齐密信呈递南直隶户部,那里又上呈了京师,京师派了林戴文来暗查此案,原该从京师钦点都察院的人来协助审查,你可知为什么又没点,反点了本地一个何齐?”

  席泠握住滚烫的茶盅,额心稍结,“还请大人指点。”

  “我告诉你吧,何齐年轻时候游学,曾在凤阳府碰见过南直隶户部的闻新舟,二人在凤阳府时就有私交,只是闻新舟后来调任南直隶户部,为了撇清干系,二人才作上下之交。整个南京城,恐怕只有我晓得他们有这层关系在。而那闻新舟与林戴文又是连襟,这回林戴文不要都察院的人协查,而是点了何齐,保不齐就是闻新舟有意要提携何齐。”

  席泠蜷了蜷手,指端擦着热乎乎的手心,轻轻嗤笑,“想不到我这位世伯藏得这样深,学生还当他是在官场身无倚靠,孑然独立呢。”

  “在官场没个倚靠,还想去挑仇家的底?”柏仲半仰下颌,叹了一声,“我这些年在应天府算是把人都看了个清楚,陈通判不值一提,仇通判贪得太嚣张,这些人能在南京如鱼得水,府尹又能好到哪里去?再就是那何齐,能在仇家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抄他们的老底,可见此人城府之深。还有,就是你……”

  席泠心咯噔一跳,欲辩无从辩。柏仲却含笑摆手,“要是你城府不深,我也不会冒着得罪虞家的举荐你为官。不干我的事,我只要能坐到府尹那个位置上头去,万事不管。不过我奉劝你一句,想打林戴文的主意,”

  说话间,他把茶盅轻挪到席泠跟前,“就别想着越过何齐。这么个立功升官的好时机,他断不肯叫你抢了他的风头。不论你有何大谋,这个节骨眼要是抢他的机会,他必不能容你。你要想走到林戴文眼前,就先入何齐的眼。”

  席泠醍醐灌顶,酽酽望他一眼,复起身作揖,腰杆弯得前所未有的深,“学生多谢大人教诲。”

  下晌出去,云翳蔽日,似有一场暴雨,席泠仰头望一望,混沌的天莫如混沌官场,他要在这片浑浊的天里翻云覆雨,单有智谋是不够的,得似柏仲,看透人心,利用长短。今朝,他是柏仲升官的棋。

  他再扭头望一眼那深不可测的府邸,笑了笑,登上饬舆。箫娘早侯在车内,见他进来,丢了车窗帘子,“你方才瞧什么呢?”

  “没什么。”席泠坐在侧面的长座上,仍不住摇首嗟叹,“这个柏仲,倒是我小瞧了他。”

  “怎的?”

  经问起,席泠摇首笑笑,不作声。

  箫娘一坡嘴,十分不屑,“有什么不得了的能耐,哼,凭他几多聪明,还不是背地里做了活王八还不晓得。”

  她朝前搦腰,兴兴的模样,“方才四娘叫我往她屋里说话,听那意思,对你还没死心呢,还想再叫你给他小儿做先生,私下好兜兑你。你说柏通判厉害,那他晓得他的小妾要背着他偷汉子么?”

  如今再说四娘,箫娘早已酸意全无了,她晓得席泠没那个意思,心里就称王称霸地有恃无恐起来。

  席泠倚着车壁摇首,箫娘又笑,“那你说说,是你们男人聪明,还是我们女人聪明?”

  他掀掀眼皮,抱起胳膊,“都聪明,只是不在一个地方使劲罢了。”

  箫娘裙里探出一只绣鞋尖,把他扎在靴里的小腿踢一踢,脱口而出,“那你朝哪里使劲呀?”

  话音甫落,席泠就将眼睛睁开了。她才惊觉,这话问得有些歧意,有些过于霪邪了!她原是半点没那个意思的,窘得满脸通红,想解说,又怕越说越含糊,慌得满手心汗。

  马车颠磨着席泠含笑的眼,轻轻地吐了句,“你想我朝哪里使劲?”

  箫娘被他的眼睨得心儿乱跳,暗暗往车窗那角蹭过去,躲着他,将帘子掀开一条缝,透她那喘得热乎乎的气,“朝挣银子那面使劲吧,咱们家就缺这个。”

  她早不是什么清白姑娘,更不是循规蹈矩的千金小姐,从前并不觉得她的贞洁值什么价,甚至能是她筹谋前程的筹码。但面对席泠,她总是不自觉地矜贵起来。

  她可以不要他的钱,却坚持要他一句扎实的承诺。

  可惜席泠并不认为虚无缥缈的誓言有多紧要。他起先以为她是羞臊,现在他发现,她好像仍然有所保留,他便一如既往地等在原地,待一个一举将她驯服的时机。

  箫娘暗暗溜他一眼,他已安稳地阖了眼,马车将他的身形规律摇晃,总也晃不活他那颗少点风情月意的心!

  她怀着千般甜蜜的埋怨,看窗外翳翳暴雨乍倾。

  暴雨之后,朔风乍紧,夜来结霜,晨起凉露,却在这样将寒的日子中,绿蟾好事将近。

  这日良辰,何家请了伐柯人上门送定,绿蟾打发晴芳来请箫娘。箫娘穿戴齐整,后门里进去。但见举家忙碌,听说何家老爷领着何盏亲自到访,三十八抬的礼过到厅上。

  晴芳解说,“东西我们家不稀罕,只是看中他们家的心。姑娘不必说,连老爷也高兴,只说何老爷肯屈他读书人的架往我们商贾人家来,就算他礼重了。”

  “何家也不似你们家想的那等计较门楣的人家,你只看何小官人,那人品没得讲吧?还是我这个保山做得好!”

  “是是是、姑娘不是忙着请你去要谢你嚜。”

  遐暨绿蟾屋里,前院忙不停,她屋里也不得闲,挤着好些丫头婆子,进进出出地把外头说了什么论了什么一并过来转达。

  箫娘拨开人堆,笑声如春风,先就刮进去,“我做的保山如何?可算是不委屈吧?”

  不想一进去,见辛玉台也在榻上坐着,两人一对眼,箫娘便笑堆在脸上,“哎唷玉姐也在?倒是,你表姐的好日子,是该来坐坐的。”

  只看玉台花颜憔悴不少,人也消瘦不少,整一副西子病弱之态。人也不似从前跋扈张扬,尖尖的下颌略歪着眱箫娘,眼色含着若有似无一丝恚怨。

  她往前也是怨恨箫娘的,只是不同往日的是,那股恨叫她悉心地藏起来,唇角反倒噙出丝笑,“你也过来了,好些日子不见,瞧着又体面不少。”

  倒把箫娘唬一跳,横竖不习惯她的斯文客套,离她远远的,只拣了根折背椅在绿蟾身边坐,“前头礼过得如何了?”

  正赶上一婆子扎进门来,喜气洋洋,“外头何家已把问的日子与老爷说了,开春来迎,老爷请那两个道士看了日子,都说好!何家老爷又说,现如今,已将小官人挪到别的屋子去睡,请了先生重新绘图归置院子,赶在这一冬装潢好,开春吹吹风,姑娘过去就能住!”

  只把绿蟾脸说得红红的,千娇百媚地低下去,“妈妈不要来告诉我,凭爹他们做主就成了,何苦来来回回跑?”

  箫娘将她手一搡,“又不是你爹过去住,你自然是要听一听的!”

  赶上又个丫头跑来说外头开了席,绿蟾的心才算踏踏实实定下来,打发了满屋里的仆妇,张罗了一台席面,请箫娘玉台吃晌午饭。

  屋里没了杂人,绿蟾才敢对箫娘讲,“不瞒你说,晨起听见他们来,我还怕何老爷与我爹白眉赤眼的弄得伤体面呢。谁知两个人倒和和气气的坐到了一处。”

  箫娘把一只珍珠攒步摇得意地晃一晃,“你多心,早就说下的事情,临到了未必还生变故不成?既然你爹何老爷都有意了,做什么要闹?”

  说话间,箫娘总觉对面一双眼睛若有还无地扫量自己,便把眼角溜着对过玉台,见她不大讲话,偶时吃饭,偶时定定地看来一眼。箫娘心道晴芳说的她落下的病根不假,心里添两分痛快,愈发与绿蟾说得得趣。

  残席未了,却听廊外丫头欢欢喜喜跑进来,“姑娘,老爷使人来叫,使你与小官人在园内五溪亭里见一见呢!”

  细数起来,绿蟾与何盏自那日东窗事发,彼此循规蹈矩,再未见过一面。婚事虽行,到底有情人难见,心内早攒了浓浓相思,无处消解。

  眼下听见,心早恨不得先飞了去,慌忙与箫娘玉台招呼了一声,蹀躞卧房添了一番妆,跟着丫头往那五溪亭里去。

  那亭建在一水池上头,正是衰荷残叶的时节,何盏穿一件嫩鹅黄的圆领袍子,戴着网巾在亭子里打转,身后立着两个婆子添茶倒水劝他坐一坐。

  绿蟾九曲桥头瞧见,障袂游裙而来,露两只巧笑倩兮的眼。何盏迎面瞧见,欲要迎,又恐失了规矩,侯在原处,等她进来,朝她作揖,“小姐一向安康?”

  蓦的一见,两人都生出几分陌生的羞意来。绿蟾下颌垂得低低的福身还礼,“劳官人惦念,都好。”

  倒把两个婆子两个丫头笑做了一处。何盏听见她们笑,愈发不知举措,忙捏着袖将一根圆杌凳扫一扫,“小姐请坐。”

  绿蟾晓得,仆婢们是笑他傻。她却偏爱他这一点呆根子气,恨不得当场打趣他,又恐失体统。只得依依落座,怯怯深深地把他望着,“小官人过来,是前头用罢酒席了?”

  何盏取了只紫竹盅来,倒了茶与她,“不曾用完,只是我求伯父叫我见小姐一面,伯父应允了,使人带我进来。小姐像是清减了些,可是病了?”

  “夏日天热,胃口消减一些,如今要入冬了,自然就好了。小官人近日忙什么呢?”

  何盏直勾勾看着她,见她芳姿雅质,想着今番定下了婚姻,心里淌蜜似的甜。又不好久看,稍稍垂避了眼,“近日各县的税银递嬗收上来了,我们户科忙检算银子的事情,要赶在年前,交到户部去。”

  身后婆子丫头不敢离亭,要看管着这对年轻的未婚夫妻。以致二人说什么都小心翼翼的,满腹相思只在眼波中流转。

  片刻何盏想起什么来,倏地提起腰杆,“我母亲叫我问问小姐,喜欢什么颜色的料子?我那院子要重新装潢,一应东西都要换新的,小姐喜欢什么颜色的,母亲好张罗人扯料子做帐子帘子,还有窗纱。”

  身后绿蟾那贴身丫头笑嘻嘻冒出来,给二人添茶,“我们姑娘喜欢绿色的窗纱,帘子嘛,一向是挂月魄的,帐子多是藕荷或粉黛的。”

  何盏一一铭记了,点点头,“转头我回去告诉一声。”

  那丫头转转眼珠子,又笑,“小官人,什么窗纱帘子倒是不打紧,头一椿要紧的,是要屋里要清静才好。我们姑娘呢,平日不大使唤几个人,在家常在屋里的就我们三个丫头,人进进出出多了,姑娘不喜欢。”

  说到此节,绿蟾将丫头手腕拉一拉,朝她皱眉。何盏顷刻领会,是暗指他身前伺候的人呢。

  他笑笑,把双膝搓着,“我屋里人倒不多,不算院里扫洗担水的人,屋里如今是四个丫头伺候。有两个年纪稍大,母亲说了,赶在小姐过去,先将她们许了人。另两个十三四岁的年纪,等大些再配人。”

  如这般,进门就没那些莺莺燕燕理不清的繁琐,两口儿清清静静过日子,倒十分美满。两婆子在身后朝绿蟾点头,绿蟾秋波低转,映着朱阑碧水,另添几分春。

第45章 抚郎衣 (五)

  自绿蟾外头去后, 丫头们廊下玩耍,绣阁屏空,冷清清剩箫娘与玉台对坐。

  久等绿蟾不归, 箫娘欲向廊外辞回家去。谁知才起身,听见玉台蓦地吐了句, “我如今才是晓得了, 那个软玉,是你安插往我家去的,是不是?”

  这一席玉台话不多,比往日娴静了不少,箫娘只当她转了性, 冷不防一开口,还是如常夹枪带棍。箫娘又坐回去, 见她瞳仁里闪着一点白光,像寒噤噤的刀尖。从前那点张扬的怨, 都化作了幽幽的恨。

  箫娘将唇抿出条细细的弧线,慢歪下颌,“我有那个本事?你愈发瞧得起我了, 你家的汉子喜欢哪个丫头, 是我能管得住的?”

  玉台把胸口起伏两下, 好似把对她的恨往肚子里咽了咽。如今她们扯不上干系, 箫娘是官太太了,她是嫁了人的妇人,她的手再长, 也伸不到她家里去。却能伸到仇九晋心里, 让他对冷摆着她, 像一只渐渐染尘的空寂精美梅瓶。

  她再恨, 也只能下咽。

  可她想知道个因由,慢吞吞搁下箸儿,“我晓得是你。你走都走了,还要埋下个火引子对付我,你就这样恨我?”

  “你说错了,不是恨,”箫娘摸了绢子揩嘴,剔起眼,“是讨厌。我最讨厌你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想作践我嚜,我就得让你尝尝叫人作践的滋味。也是你自家太不中用,这点子小事情,就闹病闹灾的。”

  说到此节,她用指端拈起支象牙箸,轻轻地晃一晃,伴随她幸灾乐祸的一缕笑,“听说你病了一场?如今可大安了?”

  玉台跟前那丫头跳起来,“好歹毒的人!我们姑娘不过与你绊几句嘴,你就要置人死地!还假惺惺问什么?你不是巴不得我们姑娘不好?”

  “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要去死?啧啧啧、犯不上呀。”箫娘险些笑得抖散骨头,笑声哗啦啦的,像一把一把的铜钱,终于撒回了玉台身上。

  玉台把唇错一错,陡地站起来掴了她一巴掌,“我犯不着去死,倒称了你的心!”

  旧仇未消,箫娘又添新恨。但她没还手,而是怀着这郁愤,誓要把玉台这蠢人逼到进退两难的境地。

  她随手蹭蹭脸,又笑,“死又死不得,活又活不好,日子真是难熬。我真是可怜你,你打我这一下,我不同你计较,反正你在仇家,有的是不高兴的日子过。不过我这人呢,有些心善,我给你支个招,你的一生都系在仇大爷身上了,你去求他呀,毕竟是夫妻,只要你肯放放身段。他我还是晓得,最心软不过的一个男人,你是他的发妻,还能真不管你不成?”

  玉台果然是个蠢人,还真就把这话存在心上。归家赶上斜阳渐灺,往太太云氏屋里去请过安,就回房呆坐着。

上一篇:钓系弱美人

下一篇:替身他上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