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枝 第124章

作者:玖拾陆 标签: 古代言情

  明明没有任何不同,但秦沣就是觉得,静、又静得不同寻常。

  他也问过阿青。

  阿青答曰:“大公子是不是近来太累了?”

  秦沣听得出来,阿青其实想说的是“疑神疑鬼”。

  秦鸾看着纠结的长兄,想了想,道:“哥哥还记得祖母说的话吗?”

  秦沣道:“祖母念叨我的话,太多了。”

  “令行静止,”秦鸾道,“有事没事,等祖父、祖母吩咐就好。”

  秦沣抿住了唇。

  这四个字,是祖母让他替阿鸾绑人时说的。

  看来,他的感觉是对的。

  山雨的确要来了,他还看不到乌云,但他闻到了水汽。

  阿鸾说得对,作为晚辈,他要做的就是听吩咐,不拖后腿。

  “我知道了,”秦沣颔首,“你也要小心。”

  把嫌犯弄傻这种事,一旦被外人察觉,就是危机。

  秦鸾应了。

  等秦沣离开,符灵迫不及待地从秦鸾的袖子里钻出来。

  它没有进屋里,直直往长廊扶手上一瘫。

  一个纸人而已,它本身没有嗅觉,但它知道,此时此刻,它臭得不行!

  它只能躺在这儿,靠清澈的风吹散它身上的臭味。

  若不然,它嫌弃坏自己了!

  另一厢,林繁与三司再次审了马贵。

  这一次的重点在于他的消息怎么送到西凉,送给谁,过去几年又送了些什么。

  这些内容,马贵就没有那么配合了,反而不停坚持着要和许道士对质。

  他的那些伙计,嘴巴没有马贵硬,赤衣卫忙了一整夜,天蒙蒙亮时,林繁重新整理了折子。

  皇上极其看重奸细之事。

  没等早朝,先把林繁叫到了御书房。

  林繁把折子递上。

  皇上绷着脸看,越看越阴沉。

第145章 请罪

  京畿以及底下州府的官道状况、粮食产出、百姓大致状况,经由马家米庄,马贵以及他的手下理了七七八八。

  毕竟是做粮食生意的,马贵清楚大周粮仓的位子、存储,以及大致的周转。

  城防一块,他们掌握得不多。

  可饶是如此,都足以让皇上脊背发凉。

  储粮,是一国根本。

  西凉人若发起狠来,在青黄不接之时,偷袭烧毁大周几座大粮仓,根本用不得骑兵东进,就能让大周元气大伤。

  大周的命脉,被西凉奸细握得紧紧的。

  这让皇上又气、又怕。

  再看另一个奸细许道士,折子上竟然没提及……

  皇上抬头问道:“嘴巴这么硬?”

  “不是嘴硬,是傻了,”林繁解释了一番,“那个样子,问也问不出来。”

  皇上靠着椅背,冷声问:“你是说,那细作在国师那儿喝得大醉?被三司遇上,国师直接把人敲晕了?”

  “是。”林繁道。

  皇上气得骂了句脏话,睨了徐公公一眼。

  徐公公心惊肉跳,揣度了皇上的意思,退出去寻邓国师。

  林繁又道:“翁柯与华内侍赚中人银子出差池,臣以为,应各自交出去发落。”

  翁柯走京兆衙门,华内侍由宫里负责,赤衣卫不越权。

  皇上应了。

  时候不早了,皇上起身上朝。

  他也没有找徐公公,另点了一内侍主持,一行人往金銮殿去。

  早朝上,几个老大人为细作问题吵翻了天。

  秦胤依旧主战,张口就是请缨。

  皇上叫他们吵得头痛,干脆退朝。

  回到御书房时,邓国师与徐公公都候着。

  徐公公跟进去伺候,邓国师被晾了两刻钟,才被召进去。

  不得不说,邓国师此刻忐忑不已。

  昨日之事,从头到尾都很失策。

  他被林繁与三司,打了个措手不及。

  若不然,他怎么可能让许道士在屋子里喝得酩酊大醉,还被三司撞见?

  出了差池,他心里憋气,才给了许道士一拂尘,谁知道……

  谁知道能把人打傻了!

  不!

  不对!

  就那么一下,能把个大活人打傻了,除非他本来就是个傻子!

  邓国师曾听闻,二皇子妃痴傻过几天,他虽未亲眼所见,但听着和许道士的状况很像。

  十之八九,就是林繁与秦鸾捣的鬼。

  可这话,他不能直白向皇上说。

  他不能让皇上觉得,他的道行,比不过那小丫头片子。

  当然,忐忑归忐忑,邓国师没有慌乱。

  他了解皇上,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又不用担心什么。

  “皇上,”邓国师深吸了一口气,道,“贫道把那细作带回去后,曾仔细审问过,他的嘴很硬,即便用了一些办法,也没有撬开他的嘴。

  贫道就想换一个法子,没有把他关起来,反而日日给他大量的酒。

  酒能乱人心智,酒后也会失言,他先前不肯喝,直到贫道离京后,他许是放松了,才开始吃酒。

  等贫道回京,他已经沾染了酒习,混混沌沌着。

  只可惜,贫道还未听到他失言,就到了昨日,唉!

  贫道实在觉得可惜,才给了他一下,谁知道会傻了!

  皇上,是贫道考虑不周,意气用事,才会……

  望皇上降罪。”

  邓国师说着,跪了下来,脑袋深深伏在地上。

  皇上冷冷看着邓国师。

  “等着那细作酒后失言”,这个说辞真假且不论,但要说邓国师故意把人弄傻,皇上不信。

  就像翁柯、赵启,他再生气,也不会傻到相信他们私通西凉。

  一是一、二是二。

  “降罪?”皇上冷声道,“一傻了的细作,朕要来何用?你替朕继续抓细作?”

  邓国师缩着脖子,不吭声。

  皇上又道:“一个要砍头的细作,你好吃好喝供着,还让人看到了,你国师的脸皮厚,朕还要脸呢!”

  邓国师老老实实地,挨了一刻钟骂。

  皇上骂得越凶,邓国师心里越平静。

  他知道,自己是安全的。

  皇上借机敲打他而已。

  都说兔死狐烹,兔子还活蹦乱跳着,狐狸又怎么能杀了呢?

  他就是那只狐狸,皇上需要他。

  等皇上骂痛快了,他就夹起尾巴老实几天,等过了这阵子,依旧是好日子。

  事实上,皇上骂得并不痛快。

  他是敲打,是宣泄,但心中那股子愤怒,并未消散。

  他起身,大步走出御书房。

  顺妃正闭目养神,听说皇上驾到,赶紧爬起来,整理仪容。

  皇上有好些日子没有过来了。

  若往时,她定是欢喜的,可今时今日,顺妃心慌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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