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枝 第129章

作者:玖拾陆 标签: 古代言情

  她没有年轻时候的那种的耐心了。

  过了这个村,未必还有这个店。

  再是急切,她都要抓住这个机会。

  “做母亲的,只会为了自己的儿女着急,”皇太后沉声道,“皇上,不能再纵容邓国师了。

  对外,他与奸细沆瀣一气,对内,他用药丸坏了后宫嫔妃与皇上的身体,以至于皇上的子嗣都损了。

  这样的人,若留着他,大周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全叫这一只蛀虫给蛀了个精光。

  这次赤衣卫与三司查出他来,皇上若再不处置,让百官怎么看待?”

  皇上握住了拳头。

  他当然知道百官会怎么看。

  所有人都知道,顺妃靠着小小的丹药,笼络住了他的心。

  他的宠爱,像个笑话。

  那些本就对他“挑剔”的老臣,更会觉得他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儿。

  先前,他不去细想这些糟心事,却被皇太后点破了。

  见皇上的眼中里透出了愤怒,皇太后以为他听进去了,又道:“必须有个处置,打击奸细气焰。”

  “母后说得对,”皇上抬起眼帘,看了皇太后一眼,挪开了视线,“欺君之罪,自然要处置。”

  说完这句话,皇上起身。

  连晚膳都没有用,皇上大步离开了慈宁宫。

  皇太后没有留他下来,皇上能想通,能处置邓国师,这才是第一要务。

  这顿晚膳,皇太后用得还算舒心。

  她想着,不用多久,就能等到好消息。

  “你说,那药丸的事,是淑妃发现的?”皇太后问夏嬷嬷。

  夏嬷嬷颔首:“是。”

  皇太后呵地笑了笑:“哀家真没白疼她!”

  作为先帝的继室,早些年,先帝忙着打天下,没有多少心思放在女人身上,登基后,稳定朝政、开拓疆土,后宫里也没有多少人。

  皇太后做了五年的皇后,后宫根本无处让她施展拳脚。

  没有操练过,不表示看不懂。

  淑妃的这一套,在后宫争斗里,并不难懂。

  几颗药丸,拉扯了邓国师,也拉扯了顺妃与柳昭容,是个聪明人,也是个知道亮爪子的。

  虽然,淑妃的年纪在妃嫔们之中年长些,膝下也没有子嗣,但皇太后还是愿意培养她,培养个聪明人,省心,得力。

  用了晚膳,皇太后稍稍活动来消食。

  王公公急急从外头进来,禀道:“娘娘,皇上要降罪顺妃娘娘。”

  皇太后险些闪了腰,她愕然问道:“怎么回事?”

  “顺妃娘娘威逼国师获取药丸……”王公公缩了缩脖子,“又忤逆皇上……”

  皇太后咬紧了牙关。

  她赶紧要去御书房里问个明白,还未走出慈宁宫,就停下了脚步。

  她明白的。

  是她一定要皇上做出处置。

  处置顺妃,就是皇上给她的回答。

  皇上依旧宠信邓国师,他把所有的怒火发泄到了顺妃身上。

  她若再去也讨说法,受处置的也许还有赵启、忠勤伯府、等等等等,但绝不会有邓国师。

  她的皇儿,与她对着干。

  即便是这最好的机会了,她也不可能把那个妖道从皇上身边赶走。

  此时此刻,大殿里,顺妃瘫坐在地上。

  难以置信的同时,更多的是释然。

  看吧,这一天还是来了。

  她惴惴不安了好几天,终究还是等到了结果。

  罪名,那么荒谬,又那么合理。

第151章 无心插柳

  顺妃的罪很多。

  一条条列,两只手都数不完。

  其中有大有小,甚至有芝麻蒜皮一般的。

  顺妃对这些太熟悉了。

  全是她那日,被皇上逼着自述罪名时,绞尽脑汁回答的。

  每一桩,都在现在,成了正式的罪名,落到了她的脑袋上。

  太可笑了!

  可笑到,她甚至来不及去弄明白这短短的几天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她就已经满盘皆输,没有翻身机会了。

  徐公公看着顺妃,似笑非笑,道:“娘娘有什么想说的?”

  “我……”顺妃张了张口,更咽着,没有继续往下说。

  这个阉货,就是个两面三刀的东西!

  她得势时,与他好处,他照单全收,等她落魄时,想靠他得些助力,根本不可能。

  这一点,从去年赵启生事时,顺妃就看出来了。

  也许,她现在会落到这个地步,其中也有这“阉货”的功劳也说不准。

  思及此处,顺妃几乎咬碎了银牙。

  徐公公见顺妃不说话,道:“娘娘,身子骨是自己的,要多保重。”

  顺妃扭过头去。

  徐公公讥讽一笑,往外头走。

  亏他看在那未出世的皇孙面子上,还想安慰顺妃几句呢。

  既然顺妃不领情,他也就不费这个心了。

  话说回来,顺妃失势,就二殿下那性子,便是得了皇长孙,也未必能有多大的出息。

  顺妃被夺了封号,正式诏书虽还未下,但她也不得不搬去了西芳宫。

  那儿,听着还算顺耳,其实就是冷宫了。

  很快,赵启与晋舒儿亦得了消息。

  如五雷轰顶一般,赵启好久回不过神来。

  晋舒儿坐在榻子上,瞪大着眼睛。

  她不敢相信。

  她对顺妃没有什么感情,甚至,因着毛嬷嬷把华内侍交出去,她对顺妃那软脾气很看不上,但她并不想顺妃倒下。

  后宫之中,母子一体。

  赵启依旧是皇子,但母妃的蒙难一样会牵连到他。

  晋舒儿喃喃道:“为什么?谁在害母妃?不是抓奸细吗?奸细与母妃有什么干系?”

  “奸细……”赵启咬住了唇,“父皇不罚国师,反而处置母妃,这是什么道理?”

  “我不懂,”晋舒儿急道,“皇上是叫小人蒙蔽了吧,殿下赶紧去求情才是。”

  赵启没有动。

  不是他胆小怕事,也不是他不想救母妃,而是,他若去了,无疑是火上浇油。

  “殿下难道不管娘娘?”晋舒儿道,“你怎么能这样?要我说啊,定是那什么国师坑害娘娘,那个妖道、混账东西!说起来,那些修道的,全都阴阳怪气,不是个东西!一个个招摇撞骗!

  一定有人在生事,先是殿下的舅父,后又是殿下身边伺候的人,现在又动娘娘。

  也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

  真真混账!”

  赵启被她念得脑袋发麻,起身往外走。

  明明,晋舒儿以前是个性格温婉,他说一,她从不说二的小女子,为何现在如此呱噪?

  事情怎么就成了这样?

  他不能去见母妃。

  对了,他去见外祖父、舅舅们。

  忠勤伯府里,翁柯刚刚被放回来。

  罚了大把银钱,连带着整个翁家也罚俸,翁柯挨了一通板子,哀哀戚戚趴在榻子上。

  忠勤伯又是心疼,又是气愤,骂翁柯贪钱糊涂,再骂马贵居心叵测,还骂赤衣卫没事找事。

  骂了一通,自己也知道规矩,叹气道,京兆衙门多少还给了份体面,如此结果,手下留情了。

  这厢还没有气顺,没成想,更坏的消息传了回来。

  忠勤伯一个头晕,人直直仰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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