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枝 第258章

作者:玖拾陆 标签: 古代言情

  冯仲一听邓国师的名字就连连摇头。

  “长公主安排我们出京,”秦鸾又道,“我们一路向西,一开,一开始还算顺利,后来查得越来越紧,祖母疲惫不已,不得不暂缓行程,让我继续赶来飞门关,把状况告诉祖父与父亲。”

  “那家里其他人呢?”永宁侯问,“你二叔他们呢?”

  秦鸾垂下眼,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长公主说都交给她,看圣旨上写着是都不在京城了,应该是长公主都安排好了。”

  秦治闻言,心一紧。

  永宁侯亦然,只是,隐隐约约,他有一种感觉。

  阿鸾没说实话。

  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林繁唤了声“秦姑娘”。

  秦鸾转头看他。

  林繁问:“那我母亲呢?”

  秦鸾上前一步,郑重行礼:“应当也是长公主安排的,我不知情,只是,很对不起,因着我的缘故……”

  林繁虚虚扶了秦鸾一下。

  两人视线一触即分,下一瞬,林繁却察觉到,袖子里钻进了什么,有些痒。

  等秦鸾退开些,林繁抬手,迅速看了袖内一眼。

  他看到了符灵。

  明明那张纸没有眼睛,他却觉得,符灵与他眼对眼。

  他在符灵的神态里感觉到了轻松与自在。

  倏地,他的心放下了。

  阿鸾诓人呢。

  她不仅知道所有人的下落,她还知道他们都很安全。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需得扯谎,只是怕他担心,她才让符灵来提醒他。

  阿鸾一直都很细心,行事亦十分周全。

  只是,林繁想到秦鸾说的话,说那日京中事情,他还是十分紧张。

  再有夸大的成分,阿鸾亦遇到了危险。

  是,人生总有各种各样的危机,尤其是他们还选了一条困难的路。

  他在边关,阿鸾的京中,就像老侯爷之前说的那样,他们能给予彼此的,就只有信任,相信对方能应对,然后,积极努力地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他没有机会去帮助那日遇险的阿鸾,他能做的,就是把这份紧张、关心与牵挂,牢记心田、化作动力,继续披荆斩棘。

  踏出的道路越宽越平,在之后的岁月里,阿鸾会遭遇的困难就越少。

  秦鸾走到永宁侯跟前,抬着头问道:“祖父,圣旨上说我们都是反贼,要让众位将军擒下我们。我们现在应当怎么办?”

  永宁侯没有回答,他只是看向毛固安等人。

  毛固安扭头:“我刚就说了,有本事以抗旨拿下我!”

  冯仲叹了一口气。

  他刚劝永宁侯写折子回京自述清白,现在看来,没用。

  皇上对邓国师的信任,冯仲看在眼里,更何况,皇上一脑子的“凤凰命”,这结解不开,说什么都白搭。

  “折子还得递,”安北侯道,“别管有用没用,毕竟是个态度。不过,皇上一日听信那邓国师的话,这事儿就一日化解不了。”

  这话,安北侯说得非常保守。

  这儿不止他们几人,还有那么多兵士们在竖耳朵,有些话,安北侯不好说了。

  真依他之见,皇上既然动了杀心,即便最后承认反叛是个“误会”,这对君臣也走不下去了。

  想到这几个月的辛苦,想到刚打下来的鸣沙关,安北侯暗暗叹了口气。

  他为永宁侯不值。

  为今之计,只有……

第297章 最后一个知情的

  夏日炎热。

  即便是余晖,依旧很晒。

  更何况,遇着这样的事,大伙儿心里都很闷。

  行人捧着圣旨,没有催促。

  一来,毛将军已经表态,绝不可能扣人。

  其他将军们没有说得那么直白,但他们的偏向也已经很明显了。

  二来,行人自己都很难说服自己。

  永宁侯是什么脾气,定国公又是什么性子,他多少有些了解。

  说他们突然间背叛大周,这太奇怪了。

  只不过,这么僵持着,显然也不是回事。

  “事出突然,一时间都理不顺,”林繁站出来,道,“这样吧,老侯爷先回大帐,家中遇着变故,您与世子也需要商量,秦姑娘一路辛苦,也要休息。

  几位将军,尤其是毛将军,不要意气用事。

  等我收拾些东西,也到老侯爷帐中,几位就先使人把帐子围了。

  其中虽然有各种隐情,可圣旨毕竟是圣旨,皇上金口玉言,众位也多商议。

  行人职责在身,莫为难他。”

  毛将军在气头上,原想骂“这圣旨算个屁”,但转念想想,被盖了反贼名头的林繁都这么克制,他多少也得忍耐些。

  说白了,他叫得再凶,也改变不了这份圣旨。

  他一意孤行,最后为难的、被架在火上烤的,还就是林繁与秦家了。

  倒不如,暂时冷静下来,与冯将军、安北侯等好好了解了解那邓国师,再一起思考如此破局。

  秦胤不反对林繁的提议。

  自家也确实需要时间、私下来说清楚更多状况。

  再者……

  秦胤深深看了林繁一般。

  这小子会说话,一口一个“圣旨”。

  圣旨抬得越高,遗诏就越珍贵。

  皇上是金口玉言,皇上的爹、先帝爷的话就更加不能不听了。

  “老夫回帐了,”永宁侯道,“大帐使人围着吧,老夫无所谓,自家问心无愧。”

  这么一说,冯仲自然道:“哪里的话,您真想走,谁能拦得住?您不想走,围您干嘛呢。”

  永宁侯朗笑了声,笑完,又长叹了一口气。

  摆了摆手,招呼了秦威与秦鸾,一块回帐去了。

  林繁目送三人进帐,与其余人拱手行礼,亦暂且离开。

  安北侯让人安顿好行人,看着毛固安等人,苦笑着摇了摇头。

  毛固安跺脚,道:“定国公讲得有理,等下,来我帐中,我们商量商量。”

  对此提议,无人不赞同,亦是无人不沉重。

  将领们散了,周围的兵士们却越聚越拢。

  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

  朝堂上的那些文武官员、勾心斗角,他们这些小小的兵士,一辈子都接触不到。

  他们看到的,是这几个月间的并肩作战。

  永宁侯虽未出阵,亦是他有病在身,可他对战局用心,时常登城墙眺望,拼尽全力调兵遣将,对普通的兵士都十分关心。

  说白了,把他们这些冲锋的、搏杀的一兵一卒当人看了。

  他的儿子秦副将,踏实又努力。

  打仗,也有很多脏活累活,看着没那么危险,但绝对不是什么好差。

  秦副将从不贪功,担了很多脏活累活,分配给他的任务都会好好完成。

  定国公很年轻,初来乍到,大伙儿私下也嘀咕过,说他投了个好胎,才有如此荣耀。

  等一块拼杀几次,就没人那么说了。

  尤其是玉沙口一战,再也无人敢小瞧这位年轻人。

  什么是“虎父无犬子”,这就是了!

  这几位一门心思打西凉,说他们要挥兵向东、直指京师……

  那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东西都颠了个头吧?

  “真反了,”有人嘀咕道,“也是被逼的。”

  这话,有些人不敢接。

  有些人不怕,骂道:“把那些没事找事的,都扔到西凉去,就知道厉害了!”

  “皇上听那些……”

  是啊,皇上听信了谗言。

  他们在边关与西凉人打得你死我活,京城里,却捅了他们一刀子。

  “妈了个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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