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玖拾陆
秦治听得眼睛一眨一眨的。
“当然了,也是我们大姑娘厉害,”季氏站起身,学着秦鸾的样子,先是提笔画符、又临空出手飞符,“这本事,哎呦!”
秦鸳正往屋里走,一抬眼见母亲在那儿摆把式,不由一怔。
季氏到底是习武之人,哪怕是虚空假把式,没有笔也没有符,身姿倒很像那么一回事。
秦治看着,连连鼓掌,夸季氏学得“很得精髓得精髓”。
秦鸳没眼看了,转身就去东园寻秦鸾。
她是个藏不住话的,当下就把父母两人卖了个精光。
秦鸾笑得直不起腰。
秦鸳也笑,笑着笑着,又严肃起来:“大姐是不是很快就要出阁了?”
“反正今年不嫁。”秦鸾道。
秦鸳撇嘴,今年就剩个整腊月了,皇帝娶皇后,能办得下来才怪了呢。
秦鸾伸手,捏了捏妹妹的脸颊:“真想知道?改天我沐浴更衣,亲自算一个良辰吉日。”
“那你往后几年算,”秦鸳知她逗趣,也便说着笑话,“再算个三四五六年。”
这一晚,秦鸳如愿以偿,在东园说趣事说到三更天,再和姐姐一床睡。
而天将将亮时,永宁侯起身,进宫上朝。
朝房里,已经到了不少人了,彼此互相行礼,谁也不提这变天的事儿,仿佛一切如常。
直到,徐太傅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
诚然,大伙儿都听说徐宅外头的墙拆了,可他们没想到,老太傅竟然真的上朝来了。
徐太傅在一片尴尬之中,显得怡然自得。
时辰到了,一行人列队进金銮殿。
抬头看去,龙椅边上还摆着一把椅子。
在列的也没有傻子,一看就知道意思皇太孙还未登位,还是殿下,不坐龙椅,也不能傻乎乎地喊什么“万岁万万岁”,比照着是皇子监朝的那一套。
有参照,就好办了。
就怕没有,轻了重了都为难。
林繁大步上殿,坐在了那把椅子上。
这会儿,也就不能不提“变天”了。
而这变的过程,很是顺利。
木已成舟,文有三公支持,武有兵权在握,亦是赵家子弟,自然也就没有哪个还站出来唱反调。
再者,废帝赵隶幽禁,颜氏守皇陵,嫔妃或回娘家、或归道观出家,各自选择,不可谓不宽厚。
也正是这份宽厚,林繁发配辅国公府上下,也就无人阻拦。
“年前时间紧,今年衙门封印的日子恐得往后推一推,”林繁道,“各处章程都得走完。”
底下皆应声。
可不得抓紧嘛。
正月登基、改元,正好是新年新气象,若是错过了,多可惜。
退朝后,林繁先一步回御书房。
徐太傅背着手,与两位老友一起,慢慢往御书房走。
讨论了一圈政务,临到进门前,又都沉默下来。
三人都很通透。
皇太孙为何只幽禁废帝,他们多多少少能体会。
这事儿,劝吧,那就是把皇太孙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不劝吧,又替皇太孙难受。
琢磨来琢磨去,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罢了。
嘴上都别提了,记在心里就是。
他们这么几个老头子,能回报给皇太孙的,就是好好做事、为大周出力,倘若皇太孙以后有任性的地方,他们就压阵,堵一堵御史们的嘴。
至于皇太孙会在什么事情上任性?
那用脚指头就能想出来了。
秦家丫头是只凤凰,皇太孙与她又走得那么近,又有那么多缘分,情谊可想而知。
先太子当年等着儿子降生时,就摆明了没有立侧妃的意思。
这儿子太像爹了,一准也那样。
到时候,御史们少不得反复念叨。
那他们就多费些口舌,让御史们念叨别的去吧。
第433章 谁还不会长大呢?
马车在宫门外停下。
秦鸾随宫女往延庆宫走。
昨儿出宫前,秦鸾便与房毓说好,今儿会来宫里陪一陪她。
房毓正与长公主、林芷一道笑盈盈说着话,见了秦鸾,眼中笑意更浓了。
她们正在谈论鬼谷子。
房毓的记忆,终究不能急于一时。
昨日傍晚,长公主也召了几位太医来诊断,商量来商量去,还是决定先稳一段时间。
毕竟才刚回宫,也得给房毓些许适应。
长公主同意了这个法子,亦知会定国公府里,让程窍过几日再进宫来。
她们之间交流的话题,也变得更稳妥。
说书,说些房毓早些年翻看过的书。
她们都是一起长大的,房毓彼时对书中内容有过怎样的思考与感悟,她们都记得。
或许从这里入手,亦是一个不错的法子。
秦鸾静静听着,观察着房毓的状况。
看得出来,房毓很放松,语速慢慢的,极其认真地表达着她的想法。
长公主和林芷都不会催她,反而是耐着心思,引她多说。
侍女上了茶水点心。
秦鸾刚抿了一口茶,外头便有人通传,殿下来了。
房毓忙不迭看向帘子,等林繁进来,她的眼神亮了起来:“念之怎得来了?她们说,你早上很忙。”
林繁确实忙碌。
下了朝,又与三公商讨了不少事情,而后翻看了厚厚一叠折子。
他前后离京半年多,只对边关了然于心,其他地方政务,皆只听说了个大概。
如今要掌朝政,自然不可能当个睁眼瞎,要把滞后的讯息全部补上。
万幸的是,这些时日有老大人们掌舵,赵隶也没有太耽误正事,大周上下总体平顺,并没有多少让人焦头烂额的事务积压着。
老大人们又把大小事情都整理、罗列了轻重缓急,好让林繁一目了然。
虽然谈不上多么“循序渐进”,但临时抱佛脚,足够林繁抱得稳稳当当了。
等忙过了初初接手的这段时间,再靠着新年衙门封印的半个多月,从头梳理,不说能健步如飞,起码能够两只脚走路了。
工夫都付诸政务,留给其他的就少了,这其中,当然也就包含了陪伴母亲的时光。
偏偏,近些时日是房毓最需要陪伴的时候,因此,林繁干脆把能在延庆宫里办的事儿,都挪过来办。
林繁道:“宫人一会儿就过来量衣了。”
他得做几套新衣。
身份不同了,私下穿什么倒是无妨,上朝还是得合个规章。
可朝中哪有现成的皇太子、皇太孙的冠服?
先太子的旧衣物,也早就都不在了。
即便退一步,穿皇子冠服,林繁的身形与赵源、赵启的都不一样。
最后,还是程皇后送来一套赵源没有穿过的冬日冠服。
赵源太瘦了,可他畏寒,冬天穿衣,里头都套上好几层,因此外头的冠服做得比较宽松,林繁勉强可以穿,却也不够合身。
为此,宫中少不得尽快赶至两套出来。
再者,现在可以将就,龙袍绝对不能将就,且做工、刺绣都复杂,赶紧量身形、开工才是。
宫人很快就来了。
林繁站在那儿,一会儿抬手,一会儿放下。
一面量,一面笑着与房毓道:“您也得裁几身新衣裳,姑母那儿有不少好料子,您多看看。”
“不及我身上衣裳方便,”房毓说着,看向秦鸾,“是吧?”
秦鸾看了看两人身上的道袍,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做新衣,穿新衣。
冠服很快赶至出来,林繁便来延庆宫试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