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庶妹替嫁后 第65章

作者:有月无灯 标签: 甜文 古代言情

  韩祎道:“司天监算得,这一日是整年中最好的时候,又是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之日,万事皆宜,十分难得。虽说紧了些,不过有宫中绣纺局在,一应都妥帖。”

  宫中的绣纺局给自家女儿做嫁衣,郑氏是万万没想过的。

  她无言半响,点点头,便是应了。

  还礼过后,郑氏送走一行人,看着将府苑填的满满当当的彩礼和手上的礼单陷入沉思。

  不过三十日,她将自己那几座庄子宅子田地算上,似乎也只是勉强凑够闫韩侯府彩礼中良田的末数。

  当晚,郁桃逗着小猫,迎来了钱妈妈和她身后几个挑着担子的婆子。

  翘楚‘唷’了声道,“妈妈这是送什么好东西来哩?”

  钱妈妈含糊道:“夫人让送来的,你们且看看,记得让大姑娘认认真真的看看。”

  翘楚和拾已吃力的将大箱笼搬入内室,郁桃抱着猫儿好奇的凑过去。

  箱笼盖子撑开,见着里头是郁桃在清风轩里常用的那一并算盘。

  再伸手翻一翻,底下全是厚厚一摞账册。若说从前,郁桃见过的账册顶多拨上四五颗算盘果儿,那这回母亲送来的账册,怕是要将算盘拨全敲烂。

  册子第一面夹着张纸,是郑氏的字迹——

  闫韩侯府家大业大,为娘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好自为之。

第六十一章

  嫁衣送往郁府, 已是提亲后而后二十日,皇家徽记的绣纺局车马驶入胡同,惊得四遭府邸又一次频频开门观望。

  “这是宫中的绣纺局?”

  “真是气派, 这只能是闫韩侯府在宫中那位老祖宗的意思了。”

  “听说可是私下赐婚,郁家不愿太过张扬罢。”

  一片咋舌声里, 郁府中, 郁桃在几位嬷嬷的注视下, 乖乖地试着那冠镶了硕大明珠和翡翠的头冠。

  郁桃倒吸一口气,真是重, 难以想象成婚那日她要顶着这冠整整两日。

  嬷嬷们两手叠在腹前,含着微笑满意点头。

  华丽无比的珠玉冠下, 露出少女光洁的脸蛋, 那满头的珠翠也只能化作附庸。

  “郁家姑娘名副其实。”

  其中一位较长的向郑氏留下此话, 道:“老奴还需连夜赶回京中, 向太皇太后禀报此事。”

  于是,钱妈妈亲自将嬷嬷送至门外, 一行人又匆匆而去。

  郑氏看那冠上的明珠,上好质地的嫁衣上, 精致的金线暗绣,叹息, “太过贵重了。”

  郁桃爱不释手, “真好看。”

  若说郑氏对宫中那位私下赐婚颇有疑虑, 但毫无疑问闫韩侯府一应的周全,珍重的态度,让她很是满意。

  迎亲定在仲秋, 酉月廿三, 八月为壮, 万事皆宜。

  离廿三还有七日余,郁家便开始布挂彩绸和灯笼。

  亲迎前三日,郑氏将郁桃叫到院中,喊钱妈妈打开了一只箱笼。

  “阿娘能给你的,也只有这些,京都偏郊有三处庄子,还有西城从前你外祖赠我的宅子,三间铺面。头面绸缎衣裳,娘亲给你添了数,一应按照闫韩侯府的彩礼折回去,那些良田的地契也都在这里头。”

  郁桃看那满箱笼快要溢出来的地契房契铺子和嫁妆礼单,蹙起眉,“娘,太多了,哪里能都拿走。”

  郑氏将小钥匙塞进她手里,握住道:“不要觉着多,咱们与闫韩家门第隔着三四阶,那头的彩礼一担子担子挑进来,是给郁家颜面,阿娘给你这些嫁妆,也是叫她们不敢轻看了你。不过就是些身外之物,以阿娘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

  到这时,郁桃方才明白,此后她在京中,而阿娘在平阳城,虽不至于山高水远,但再也不能随时相见。

  这满箱笼的东西,也都是母亲的一颗慈心。

  她眼眶涨红,渐渐起了一层水雾。

  郑氏拉着她,语重心长道:“你从小,阿娘不爱拘着你,盼你平安自由,但此后嫁入闫韩家,外人称你一声世子妃,切记谨言慎行,多多察言观色,夫妻本一体,大事与世子相商,阿娘看,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郁桃背过身,抹掉脸上的泪水,哽咽道:“早知道女儿该听你的,嫁到平阳城周边......”

  “哪里会呢?”郑氏忍着泪意道:“良人难得,阿娘能陪你的不过几十年,以后你的一生还有丈夫孩子,好生经营着,那韩世子必会待你好。”

  平日里娘俩都是活泼性子,到这种时刻,却安静的擦着脸上的泪,谁也不愿给人看到哭泣的样子。

  郁岁游与郁嶔龄同时归家,顿时府上热闹起来。

  半大的少年不过把月不见,人又拔高了不少,门生的越来越像郑氏。

  一年里少有这样团聚的时刻,郑氏瞅见两个孩子站在一处,又红了眼眶。

  郁岁游捋着胡子道:“阿桃可是廿三出门?”

  郑氏淡道:“后日就要出门了,国公爷不曾跟老爷说过吗?”

  郁岁游顿了下想起那日,难得与国公爷坐在一桌,两杯浊酒下肚,相谈甚欢,反而忘了问清此事。

  他咳两声,点点头:“国公爷自然提及,这时间着实紧了些,不过阿桃能有此造化,确实我当日的决策不错,是不是啊,夫人?”

  郑氏忍不住一个嘲道:“老爷既有如此先见之明,想必光宗耀祖之日,不过旦夕。”

  郁岁游面上不大好看,碍于长子在,却不好发作,在府中观望几眼,想起一事。

  “听说苒儿已经怀有身孕,夫人可遣人去看过?不如趁阿桃出嫁之际,将她接回来,也好在婆家长长脸面。”

  郑氏头也不抬,冷声:“老爷既不怕闫韩侯府知晓当日退婚事宜,便尽管去接吧,想是依照闫韩侯府如此门第,必不会计较此事。”

  郁岁游又是一噎,索性坐在榻上,慢悠悠喝起茶来。

  吉日定在廿三,路上行程算作四日,十八那天郁桃便要出门。

  晨起天还黑着,翘楚将人喊起来伺候梳洗。

  约莫鸡叫三声,梳头上妆的嬷嬷从外面进来,蹲着行了一个福礼,满脸笑意道:“老奴给郁姑娘上妆。”

  这也是宫里出来的人,年纪不轻,手却嫩的很,绞面匀脸手挽成花一样娴熟好看。

  新婚上的是大妆,郁桃觉着自己脸上堆了一层又一层,最后看镜中,眼睛明亮,柳眉弯弯,长发盘起,人似桃花腮边红,总觉得脸生的很。

  她有些不自然的抿了抿唇,“脸上绷的紧。”

  嬷嬷给她戴上冠,笑道:“姑娘忍忍,等上了晚些,再叫丫鬟给你洗了。”

  郁桃像个被摆弄的木偶人,从里到外好几层,内里是双花鸟纹暗红绣金丝绸缎大袖衫,袖边绣着鸳鸯石榴吉祥纹,胸前斜襟扣着赤金红宝石,腰间有吉祥如意红珊瑚碧玺珠留作坠角,肩上披著大红锦缎莲纹云鹤描金百子披霞,曳地三尺余。

  屋中挤了许多妇人,纷纷夸赞新娘子漂亮,郁桃晃眼过去,多半都不识得,许是平日里走动的少。

  郑氏在前院忙前忙后招待客人,好不容易得了空子去后院一趟,迈进门槛,看见姑娘凤冠披霞坐在凳子上,眼睛不自主红了三分。

  陪嫁丫鬟除去翘楚、拾已和雀喜三人随身伺候,另还有三个丫鬟,四个粗使丫鬟,四个婆子,一个四十来岁的妈妈。

  原本郁桃院中,并无随身伺候的妈妈,不过闫韩侯府行走,还需多些见识的老人,郑氏为此在一众丫鬟婆子里挑了这个从宫里出来的嬷嬷。

  身子端正,眼神清明,谨言慎行又先思后行,规矩礼节不在话下,见过闫韩侯府中人,再合适不过。

  时间紧迫,郑氏该交代的早已交代过,坐在郁桃对面,两人相顾无言。

  隔着悠长的廊庑,第一响炮竹炸起,锣鼓唢呐愈来愈近,喜娘端起盛着盖头的喜盘进来,“请夫人为大小姐遮面。”

  郑氏倏的握紧郁桃的手,含着泪:“此后,阿娘不能在你身边,若是受了委屈,就给阿娘来信,不管他闫韩侯府还是天子脚下,郁家都叫你回来。”

  郁桃一声哽咽涌在心口,却只唤出一句:“阿娘,好生保重。”

  登门来的客人都在门口看热闹,流水宴席走过三回,郁嶔龄站在门口,远远看见迎亲的队伍,高头大马脖颈系着绢绸红花,后跟着四五匹黑马,八抬大轿与六十四唢呐锣鼓并进,礼花飞天。

  新郎官是他见过好几回的人,只是从未想到有朝一日,此人会是自己的姐夫。

  他扶着门恍惚的摇摇头,看着新郎身后几人,湘蓝锦袍的恒国公次子于弘方;荣阳郡苏家三公子,苏柯迁;还有那尚书家的公子李敬然。

  少年人想起坐在院中的姐姐,努力挺直脊背,向来人相迎。

  郁哲宏在一旁小声道:“这迎亲的队伍,怕是过头了。”

  郁家几位年轻人不知所措的互相对视。

  苏柯迁摇着玉骨扇走近,朝门缝看了眼,笑意盎然道:“怎么,这位小兄弟是拦门的?”

  郁嶔龄绷着面,一脸严肃:“正是”

  李敬然含笑拱拱手:“那便,悉听尊便罢。”

  有这几位顶在前面,几乎不用新郎开口,便已经过五关斩六将,锣鼓喧天中,赢得围观人满堂喝彩。

  少年人沉不住气,眼看到最后一关‘会挽弯弓’,忍不住出声道,“槐叶飘旋,还请姐夫箭矢逐叶而去,命中靶心,图一个如意的好征兆。”

  苏柯迁一扇遮面,笑出声:“你这小舅子像是对这亲事颇为不满呐。”

  韩祎淡笑了下,并未多言,从郁嶔龄手中接来弓、箭。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一道残影疾出,奔着靶心而去,而箭头上不偏不倚,钉着一片绿叶。

  片刻安静后,叫好声四起。

  韩祎一身红袍,略略拱手,道:“承让。”

  郁嶔龄站在门廊上,忍不住拍手跟着叫好,片刻反应过来,跑进院中去接新娘。

  苏柯迁憋着笑压上韩祎的肩,“你这小舅子有点意思。”

  迎亲人粗粗吃过宴席,便要上路。

  郑氏给郁桃盖上盖头,郁桃不舍的磕过头,含泪拜别。

  郁嶔龄已经候在门外,准备自己背阿姐出门。

  少年人的臂膀逐渐宽厚,郁桃抱着玉福禄趴在他耳边,小声道:“此后阿姐便不能常回家,你便是家中的小大人,务必照顾好母亲。”

  郁嶔龄忍着眼眶的酸涩,狠狠的点了两下头,抬步跨过火盆。

  喜娘高声道:“迎新娘!”

  唢呐鞭炮锣鼓同时炸开,郁桃便不能再说什么,只抬手沉沉的按了按弟弟的肩膀。

  盖头遮挡住眼前的视线,她在花轿前被放下,同时一只白净修长的手伸到面前。

  手腕间是同样大红的袖袍,郁桃迟疑的抬手,听见耳边沉沉的声音道。

  “仔细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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