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欢 第57章

作者:雪落蒹葭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古代言情

  寿辰当日李琬琰也起了早,亲自下厨煮了两碗面给明琴和何筎风,等她们吃饱了,又送她们出门。

  何筎风叮嘱李琬琰一定再回去补觉,睡眠不足要耗心血。

  李琬琰笑着应,等她们走远了,锁上院门,回房想继续睡,却一时没了困意,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一年多的日子,她很少能听到京城的消息,更不必说萧愈的消息,她以为自己有能力将他淡忘了,就像她努力去忘记弟弟和裴铎故去的悲伤。

  可现实是她一想到弟弟和裴铎葬身火海,她便控制不住心如刀绞,萧愈也是一样,从前她总会梦到在柏茗堂的日子,像眷恋日落前夕阳的温暖一样,现在她也不停的梦到他,可梦里的光景那样冰凉,他们之间总是隔着一道无形的墙,触碰不到彼此。

  ***

  明琴和何筎风到了知县府上,准备好食材,上锅蒸糕的时候,明琴去问管家,可有机会拜见一下知县大人。

  管家今日忙得头脚倒悬,一边听着明琴的话,一边指挥着人摆放盆栽。

  明琴话落半晌,不见管家回答,刚要再开口,便见管家转过头来,脸上一副知道她要攀高枝的表情:“你再等等啊。”说着转身就走了。

  明琴瞧着管家离开的背影,正打算追上去,面前路过两个抬屏风的小厮,她退后让个路的功夫,再一抬头,管家已不见了踪影。

  明琴垂头丧气的去找何筎风:“前日请我来做桂花糕时态度还好好的,今日就狗眼看人低。”

  何筎风闻言想了想:“你在这看着锅,我出去一趟。”

  何筎风没再去找管家,而是直接问路去了前院。

  他从前给知县夫人诊过脉,若知县夫人还记得他,那通过她见知县一面应该不难。

  何筎风走到前院,拦住个下人,询问了知县夫人的去处,端茶盏的丫鬟说自己正要给夫人送茶。

  何筎风便跟着丫鬟,一路走到知县夫人卧房外。

  “劳烦姑娘帮在下通传一声。就说我是如善堂的郎中,有事求见夫人。”

  丫鬟端着茶盏进去,不一会又走出来,将何筎风请了进去。

  知县夫人见到何筎风也有点意外,记忆里这个年轻英俊的大夫有几分清高,知晓了她的身份后,态度也一如既往,没有半分热络的意思,今日登门求见,实在有些让人出乎意料。

  她之前有头风的毛病,看了好多大夫都不成,半年前听说县里来了位神医,慕名而去,见那大夫生得唇红齿白,年纪轻轻的模样,原本还怀疑他的本事,不想几副药吃下,旧疾竟好了大半,因此记忆深刻了些。

  何筎风进屋后,便闻到了藏红花的味道,他垂着头规矩的向知县夫人行了个礼。

  “在下今日冒昧前来,是想请夫人帮忙,在下有事想见知县大人一面。”

  何筎风话落半晌,没听见知县夫人回应,抬起头,见丫鬟正将研磨好的药粉兑水倒在知县夫人手腕上,而夫人的手腕上正有一道明显的淤青。

  何筎风下意识收回目光,正对上夫人看来目光,他想了想:“夫人的体质不适用藏红花,可以换成赤芍、川芎,更合适一些。”

  知县夫人闻言,挥了挥手,涂药的小丫鬟便低身退了下去。

  “先生找知县什么事?”

  “此事恕在下不方便告知夫人。”

  知县夫人听了,挑了挑眉,倒也不没在意,只是道:“你来得不巧,知县大人不在府上。”

  今日是老夫人的七十大寿,知县怎会不在家中?

  何筎风下意识想到此处,随后便听知县夫人继续道:“郡上下来的调令,官人被调到郡上去忙公事了,少说也要十来日才能回来,先生若有事,不妨过后再来。”

  知县夫人说完,见何筎风一时没接应,便又道:“也不怕先生笑话了,瞧瞧我这腕上的伤,就是刚刚被婆母扔来的茶盏磕得,幸而里面没了水,否则要烫掉一层皮,”知县夫人语气很平淡,似乎经历多了,早就习以为常,甚至还能以此自嘲:“婆母不高兴,就是因为官人被临时调走,赶不上她的大寿,就拿我这个儿媳来撒气。”

  知县夫人话说至此,何筎风也没有再怀疑的理由,他想了想,半是关怀半是试探道:“夫人可知道知县大人是因为什么事被调到郡上的吗,竟这样急,连一天都等不得,过了七十大寿再走也不准吗?”

  知县夫人将手腕上的药粉拿帕子擦拭掉,转头吩咐丫鬟按照何筎风的方子重新备药。

  何筎风回头看着丫鬟离开的背影,转回头,就见知县夫人瞧着自己。

  “先生究竟是想打探什么?”知县夫人的语气变了几分,不似先前温和,多了些警惕。

  何筎风知道如此下去,定会引起夫人怀疑,他先是低身一礼,抬起头时说道:“夫人恕罪,是在下无意间打探到天子的圣驾南巡,就快到此处,在想是想向知县大人打听一番,天子可会来我们这里,在下有些皮毛医术,若有机会也想去京城闯荡一番,要是能有机会见到天子,更是在下的造化了。”

  知县夫人听了何筎风的解释,神色缓和几分,倒是能理解他的想法。

  毕竟身负才华之人,谁不想一展宏图。

  “看在你我有些缘分的份上,我实话告诉你,官人此番去郡上正是为了接驾,但天子之尊,可会到我们这样的地方,我便不得而知了。”

第72章

  因为知县被临时调走, 老夫人的寿宴有些不欢而散,何筎风和明琴提早回了家。

  两人到家时,李琬琰正在厨房生火, 打算给他们准备晚饭, 案板上菜已经切好了, 明琴见了忙跑上去帮忙, 何筎风一把拿过李琬琰手中的柴火,蹲在灶台前, 往火里慢慢添柴。

  “早上不是和小姐说,不必管我们两个。”何筎风看着炉子里烧得正旺的大火,担心道:“若是烧到手可怎么好。”

  李琬琰被何筎风抢走了手上的活计, 便转身洗菜:“我哪有那么笨, 你瞧,我不将火生得好好的?”

  明琴听见两人的对话, 在旁总结道:“小姐, 他不是说你笨, 他这是关心则乱。”明琴提了提手里正在剁鱼头的刀:“你瞧,他从来都不嫌我笨。”

  何筎风听见明琴的调侃,耳朵不由一红,他抬眸瞧了她一眼, 接着下意识去看李琬琰。

  李琬琰闻言笑着耸耸肩:“好了, 我心疼你, 一会我来切肉。”

  明琴才不肯李琬琰动刀, 一边加快速度, 一边道:“这点小事, 对奴婢小菜一碟。”

  何筎风看着李琬琰再平静不过的反应, 心里有些失落, 他收回目光,又填了些柴。

  三个人围在厨房里,说说笑笑一起准备着晚饭。

  何筎风将在知县府上打听来的事,悉数告诉李琬琰。

  若按知县夫人的话,萧愈最近也就只到郡上,若他后面还打算往县里开,便没必要惊动下面的各个知县,全部赶到郡上去接驾。

  李琬琰分析完,何筎风便点头:“我也是想的。”

  “既如此,那我们便先不搬家了,不过御驾在郡上的这段时日,我们还是小心行事,非必要不出门,药铺和点心铺都关上一阵,等风头过了再说。”

  李琬琰说完,明琴立即拍手,她住在这里的时日虽不长,可若真搬家,她是一个万个舍不得。

  三人一边商议着,一边将饭菜做好,一人端着两个盘子,从厨房走到正厅,何筎风放下菜后,又折返回去盛饭。

  ***

  与此同时,知县府上,老夫人派了名善骑马的家仆,快马往郡上给儿子送桂花糕和柏叶酒。

  家仆彻夜赶路,终于在第二日一早赶到郡上,四处打听家主下落,才知和一众在郡守府上,正接待圣驾。

  家仆自生来就没见过如此大的阵仗,更别提得见圣驾,他无处可去,只能提着食盒等在郡守府外。

  萧愈没到一处,除了让霍刀带着亲信拿着李琬琰的画像,暗暗在当地各处寻找,他还会叫来当地官员,一一当面考察政绩,筛选出或有才干或庸碌的官员,除此之外,他也会拿出李琬琰的画像,给下县的官员传看。

  但无一不是摇头说,未曾见过此人。

  霍刀带着日日带着人早出晚归,几乎将城中搜遍,仍是一无所获。

  吴少陵每日看着霍刀披星戴月忙着找人,只在旁边看热闹,从不插手帮忙,在他看来,霍刀就是大白天打灯笼,白费功夫。

  果然,在此地也是一无所获,明日萧愈就要启程去下一个郡,吴少陵帮着萧愈粗略算过,按照他这样的找法,耗上十年,他就能将国中上下找个遍,到时候他也彻底死心了。

  萧愈将郡上官员见了个遍,没有人说见过李琬琰,他又让各县将近两年间新迁入的人口统计名册交上来,连夜看了个遍没发现任何端倪。

  按计划,萧愈今晚要出城,宿在驿站,次日一早就前往临郡。

  郡守带着官员在府门外跪送圣驾。

  等萧愈上了马,吴少陵第二个翻身坐上马背,他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气,骑马走在最前面漫不经心的开路。

  路过郡守府门前的一座石狮像时,吴少陵原本松散的神情瞬间一凛,他立即策马冲过来,快速拔出藏在怀中的匕首:“谁!”

  躲在石像后的知县家仆瞬间吓得跪了地,手中的食盒一歪,柏叶酒洒了大半。

  吴少陵看着跪地的家仆,冷峻的神情不变,他垂眸睨了眼食盒:“这里装得什么?”

  “回…回…大人,桂…桂花…花糕和柏…叶酒。”家仆瞅着吴少陵手中的刀,魂都要吓飞了。

  “既装得这些,那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吴少陵怀疑道。

  家仆闻言欲哭无泪,他只是悄悄躲在石像后面,偷窥一下天颜,不想刚一露头,天子的模样还没看清楚,便被人抓了个正着。

  “我…我是奉老太太之命,来给知县大人送…送吃的。”家仆连忙搬出自己认识的最大的官,来为自己开脱。

  吴少陵闻言,向后稍了几步马,瞧向郡守府外,跪在地上一片不明状况的官员。

  “哪个知县?”

  “刘…刘知县。”家仆连忙道。

  萧愈沉默看着吴少陵大张旗鼓的行径,等他提着小贼策马回来:“阿愈,我怀疑他是刺客,要不要审审?”

  家仆一听,瞬间吓软了腿:“大人救我!”

  刘知县在家仆被提上前的一瞬,便识出了是自己府上的,他哪敢承认,将头低埋着,想要躲过一遭,不想下一瞬,就听见吴少陵的声音响起。

  “哪位是刘知县?”

  身边的官员开始交头接耳,刘知县跪在地上,顿觉如芒刺背,心知自己藏不住,不得不抬起头,慢慢从人群中爬出来:“是…是微臣。”

  “这人自称是你家下仆,你可认得?”

  “回…回吴大人,他是微臣老母身边的下人。”

  吴少陵见刘知县承认了,更来了兴趣:“那本官倒要好奇好奇了,究竟是什么样的点心,竟值得家仆这样大老远的送过来。”

  吴少陵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掀开食盒的盖子,里面是一叠精致的桂花糕,和洒倒的酒瓶,酒水洇湿了半面桂花糕。

  吴少陵意外的挑了挑眉,他倒是没想到,一个小小县城,竟还能做出如此精细的点心,模样可与御膳房的媲美。

  其实早在从石像后面提起家仆时,吴少陵便认定这人不是刺客,他故意挑出后面的事,实在时南巡的日子太无聊,吃吃不好,睡睡不好,他更不可能像霍刀一样傻到满大街去找一个死人。

  他确认了不是刺客,同时也知道自己这样小小胡闹一场,解解闷,萧愈也不会恼他。

  刘知县被吴少陵这一番满带怀疑的话吓得心上一抖,连忙解释道:“回…回吴大人,是因为家母,家母昨日过寿,许是念臣不在家中,特地才派了下人前来送点心,这…这点心也没什么稀奇,只是县上近来新开的铺子,两个姑娘做掌柜,县上的人都说点心好吃,家母才慕名请来,许是真的好吃,记挂着微臣没有口福,才千里迢迢送来。”

  刘知县虽然在向吴少陵解释,但眼睛时不时瞄着萧愈,生怕天子一时间又有什么不悦,摘了乌纱帽是小,可千万别摘了他的脑袋。

  吴少陵将刘知县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尤其是他时不时瞄向萧愈的目光,吴少陵顿时觉得自己是那个狐假虎威的狐狸,一时间也没什么趣了。

  他从家仆手中拿过食盒,递给霍刀,教他验验有没有毒。

  霍刀在萧愈的另一侧,见吴少陵将食盒朝自己递过来,他可不敢直接越过萧愈身前解下,正向绕过马后接过食盒,却见原本坐在马背上,隐隐有些不耐烦的萧愈,突然一把抓住食盒。

  吴少陵和霍刀,连带着众人,都被萧愈的举动弄得一愣。

  萧愈对吴少陵胡闹的忍耐本已经到了极限,在他递食盒的时候扫了一眼,正打算开口结束这场闹剧,可他看到那碟桂花糕,一种前所未有的熟悉迎面充斥来,他下一瞬便想起来,从前在未央宫的茶案上总会摆着这个点心,李琬琰喂他尝过,说是明琴最拿手的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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