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赫连菲菲
她惊慌着,恐惧着,又仿佛早已期待着……
男人一步步走近,背囊随着迈近的步子嗒地一声落在地面上。
屋外守着下人们,侍婢随时有可能会闯进来。
林氏脸色苍白,眼含泪意,心情复杂地望着停在他面前的男人。
“夫人,希望道允留下吗?”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丝毫不见随时可能被撞破的胆怯和慌乱。
他还是那般从容淡定,平和而温柔。
可是隐约的,他的气息又与平素的端正温和不同。
他变得存在感极强,压迫感十足。
他居高临下地俯望着她,声音微扬,“夫人为何不答?夫人希望道允留下吗?请夫人答话!”
“我……”林氏开口,声音没来由地颤着。
男人突然伸手,以她绝对推不开去的力道握住了她的肩膀,俯身而下,单膝搭在她面前的矮几上,吻住了她的唇。
作者有话说:
注1,此句摘自《心经》,此处引用。
第48章
亲吻……
平生第一次的亲吻……
与面前这个、只相处了十几日,且隔着千重山万重水般距离的男人。
她明明应该推挣开,斥他狂悖无礼,大声喊人进来,将他叉出去,叫人痛打他……
男人的嘴唇湿热而柔软,她身上发软,抬手分明想推开,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他扣住她推过来的手绕到自己颈上。
几乎没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他温柔吻着她艳红的唇,手上使劲将她推仰在柔软的地毯上。
道允此人,游戏花丛,善布云雨,林氏虽是妇人身,可终年空闺独守,又正在意念旺盛、久受煎熬之时,她如何能是他的对手?
他知道这机会稍纵即逝。若是这会子让她起身反应过来,等着自己的兴许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他必须用最快最狠最直接的法子瓦解她的意志和骄傲,击溃她维持了一辈子的尊严体面,把她拉到耻辱的境地里,才能任由自己予取予夺。
他下手极快,一边颇有章法,用突如其来的亲近、驾轻就熟的吻技麻木她的感官,一边将手探到她前襟,毫不犹豫的拆散了衣带。
覆上来的手掌令林氏张开眼眸,震惊地望着眼前人。
男人却先她一步质问出口,“为何不躲?”
“你为何不拒绝?”他眉目森然,问出的话像一把锤子,狠狠敲在林氏悸动的心门上。
“我……”林氏张口结舌,被他两句话问得整个人都懵怔住了,她原本想挣,想推开他的,可是……
“夫人舍不得道允离开,对么?”他步步紧逼,眼眸始终紧盯着她。那只手掌没有挪开,颇温柔的爱抚带来一缕清晰的酥热。她不受控制地打着颤。“夫人心中,是有道允的,对吗?”
“我……你……”眼泪不知为何流了满脸,她开始推打他,挣扎,“放开……”
她环住臂膀,想要遮住自己的狼狈。
男人松开手,下一瞬却突然将她打横抱起,飞快跨过次间走进了内室。
不顾她的扭动挣扎,他将她抱放在床沿,解下袈裟,将她紧紧裹住。而后蹲跪下来,将俊美的脸侧贴在她膝间。
光色暗下来,远离开随时可能闯进人来的那道门,似乎心中多了几丝安全感。她抬眸看向面前的男人,一抬手甩了他一耳光。她眼眸湿润一片,别过头怔怔落下泪来。男人并未因为挨了巴掌而恼怒,他仍是满脸温柔。
“对不起……”
他说。
林氏攥着拳,心内茫然一片,根本不知该如何面对此刻的情境。
“道允自知有错,身为出家人,却不能清心忘爱,染指了不该肖想的人。”
“可道允不悔。”
他抬起眼来,一手扣住她手背,一手轻柔擦去她眼角重新涌出的泪,“蒙夫人不弃,道允便是明朝身死,亦不枉了。”
林氏睫毛颤动着,喉咙里堵得难受,她想说些什么,却根本无从说起,如何辩解,如何发难。
男人仰首望着她,不容她抽回手去,郑重地道:“道允自知身份,更为夫人声名着想,不敢祈愿出双入对朝暮相伴。夫人心中有道允这么个人,愿垂爱如斯,于道允来说,已是至幸。”
……
男人已经去了。眼前帘子晃荡,那枝檀香才燃了一半。
后知后觉的羞耻和恐惧笼住林氏。
她跳起来躲去屏后,慌乱地理好衣衫。
怎么会这样。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如何就到了这步?
男人掌心的温度仿佛还留在锁骨下。
清晰的告诉她适才发生过什么。
她紧紧抓住前襟震惊而后怕。她竟放任一个外男对自己……
她疯了吗?
她到底在干什么?
顾倾进来收拾了讲经的案,眼望内室,林氏久久没从屏风后出来。
她当然不会出言去催促,垂眸望着那枝燃着的檀香,一抹笑意噙在嘴角。
道允对林氏这种空虚妇人果然有办法,比她想象的下手更快更果断。
到底是刀尖上舔血,提着脑袋生活的人。粗莽下流,胆大无畏。
**
林氏整日精神恍惚。
她连午膳也没有用。
顾倾和半夏轮流来送过一回茶点,都被她回绝了。
她躺在帐子里,合紧帘子紧紧裹着锦被。
她睁开眼睛就能望见道允抱住她亲吻的场景。
闭上眼睛衣襟里就仿佛多出了一只肆意妄为的手。
他约她后日在寒露寺相会,说是就当为他送行。去了那里,会发生什么?
她爱的人是薛晟。她有丈夫。
她深深恋慕着自己的夫君,哪怕苦熬着这般空寂绝望的生活多年,她也从来没想过背叛。她不觉得薛晟以外的男人能衬得上自己,她分明是那般高傲,那般不容攀折。
可是、可是……
屋外,窗下传来忍冬的说话声,“你要去哪儿顾倾?快落钥了。”
“雀羽来知会我,说今晚五爷要回来。”
忍冬“嗳”了声,“那你快些去吧。五爷走了好些日子,去的时候还下着雪,这会子玉兰花都开了。”
脚步声远了,听不见了。
林氏睁眼望着锦绣的帐顶,薛晟回来了,特地叫人提前知会顾倾。
她这个做妻子的,早就被当成了一个死人。他是走是回,从来没有提前告诉过她。
他眼里没有她这个人。在他心里,她还不如个婢女对他重要。
林氏猛地坐起身来,“忍冬,更衣!”
忍冬吓了一跳,飞快走进来,“奶奶,这是怎么了?”
林氏对镜胡乱理了理鬓发,“去凤隐阁,去见五爷!”
忍冬不知她怎么突然又要去闯五爷的院子,以往都讨不得好去,难道又要去吃闭门羹么?
可她见林氏双眼泛红,似乎哭过,她猜不准林氏的心事,怕自己失言惹恼了她,当下亦不敢多劝。
林氏踩着落日最后一缕余晖走进了凤隐阁。
院子里很静,负责洒扫的小丫头和其他仆役一概被支开了。
庑房坐着两个人,正在说话,听见步声,吃惊地望过来。
是雀羽和彩琴。
彩琴原是大夫人院子里的使唤婢女,后来许给了余嬷嬷的儿子,同他一道在外头铺子里管生意。
彩琴为什么来,她很清楚。
顾倾和薛晟住在一块儿,雀羽进出服侍不方便。尤其是夜里要水洗浴的时候……
“五奶……”
雀羽刚开口要行礼,就被林氏抬手制止住。
她立在门前,手掌扣在雕花上,却没力气也没勇气推开。
她将脸贴在门上。
隐约的一声笑,低低的,却像一道雷,劈在她脆弱的鼓膜上。
薛晟,他捉弄人是什么样子……
他搂着人疼爱又是什么模样……
答案就在门后。
在屋内正行进的动作里。
多日未曾相见,饶是薛晟这般清冷自持,也难免有些狂放。
破碎的声音,像哭泣,像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