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赫连菲菲
伴着颤颤的一声声“爷……”。
林氏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阴沉沉的云罩在头顶。
早就知道的事,为何还会令她这样难过呢?
她究竟还在幻想些什么。
那种隐秘的快乐她一生都将无法品尝。
凭什么,凭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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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露寺中,一名妆饰华贵的妇人来布施。捐赠了香油钱后,她提议当面为每一名僧人亲手发放僧衣。
婢女和婆子不解她为何如此大费周章,布施的东西到位了即可,心意佛祖收到,自然会保佑了的。可妇人依旧坚持。
大大小小的僧人被召集在宝殿中。
妇人翘首张望着,视线掠过每一张面孔。
僧人一排一排从她面前领了僧衣经过。
挤得满满当当的宝殿眼见空了,妇人抓住留在最后的小沙弥,“请问小师父,怎么没见道允法师?”
小沙弥见怪不怪地道:“只怕见不着了,道允师叔这些日子闭关参禅,没个倆月不会出来的。褚夫人找他有事?”他不理解为什么这么多女人都指名要找道允。
寺里得道高僧多的是,道允一个半道来挂单的和尚,怎么就这么受施主们敬重?
道允此时躺在禅房里,案上摆着一壶酒和半只叫花鸡。他吃素吃久了,尝到点儿肉味就觉着极香极满足。
要不是为了逃命,他根本不会选择出家。从前一头水光溜滑的乌黑发,束起来也是副清贵公子模样。
如今剃了头,虽然面容俊秀依旧,可心里到底有些遗憾。
起初他只想做个几天僧人,等大难躲过去了,就重新寻个小城落脚,重操旧业。但后来他发现,僧人的身份给了他更多的便利。
那些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根本用不着他费力去偶遇,只要勾搭上几个富户伺候主母的媳妇婆子,她们自然愿意为他说好话,到处鼓吹他佛法高深。那些妇人小姐,就会自动找上门。
赚的又多,又不费劲。
如今被他弄上手的那些人已经不重要了。
他钓到了一条最好的鱼。
只要哄住了林娇,还怕往后的日子没钱花用?
且林娇样貌又美,又年轻,如果忽略六年前没能弄上手的那个不算,林娇便是他遇见过的最漂亮的妇人了。长久笼络着,于他有什么坏处?要人得人,要钱得钱,再好不过。
想到白日里摸到的那团雪白,他就已经心痒难耐。从袖子里拽出在她身上摸来的绣花香囊,凑在鼻唇上嗅着。
真香……贵勋人家的奶奶,到底不一般。
明日,那朵金贵的娇花就要落在他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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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连续两个晚上没睡着。
窗前摆着博山炉的那块位置空了,香炉不知何时换成了一丛修剪好的玉兰。
帐外空落落的,守夜的胡萍靠在次间椅上,隐约发出绵长的呼吸声。
林氏与自己较劲着。
……只是去送行,去见最后一面罢了。
明日之后,他就会离开京城。
一切会回到正轨,什么都不会发生。
只是送行罢了,此生再没机会相见,最后看一眼,也只是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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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心哥,今儿是你赶车?”
顾倾抱着林氏的软绸披风站在廊下,与正在调整辔头的小厮说话。
“可不是?我干爹说,也该给我机会慢慢开始独自赶车伺候主子们出行。今儿倾姑娘陪奶奶出去?”
顾倾点点头,笑道:“待会儿到了朝露寺,我觑空给明心哥送几样点心吃,也免得明心哥空着肚子守在外头。”
明心挠了挠头,“行,那我先谢谢倾姑娘。”
顾倾爬上车将软垫等物摆放好,温了热茶备用。林氏面容紧绷,扶着胡萍的手从夹道上走过来。
平时出门去,必然要带上三五个护卫跑腿的婆子仆从,这般简从出行,岂不更易叫人疑心?
顾倾含笑不语,躬身请林氏上车。
马车一路颠荡,半个多时辰才到目的地。
知客僧早就在门前迎着了。
今儿林氏跟薛家报备,说自己约了娘家姊妹一道来给母亲祈福。故而薛家几个妯娌小姑都没有跟过来,怕打搅了人家姊妹说体己话。
在大殿里拜了菩萨,林氏便要去厢房休息。
顾倾在前头替林氏布施,胡萍去外头清洗茶盏回来,意外发现禅房从内上了锁。
她拍门关切道:“奶奶,发生什么事了?”
屋内传出林氏带喘的声音:“去替我拿个盛热水的汤婆子来,兴许是月事要提前,肚子疼的厉害。”
胡萍怔了怔,如今是春日,哪还会带着汤婆子出门?这声音近得很,仿佛林氏就站在门前。
听屋内焦急地又道:“兴许在山下车里,清早依稀瞧见顾倾收拾了,你去找她,你们俩同去车上寻一寻。”
胡萍犹豫:“可是……”奶奶的声音听起来不大对劲,软绵绵的,好像当真不舒服。
林氏恼了:“叫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胡萍只得依言去了。
林氏深吸一口气,泛红而发热的侧脸上,抚过一双男人白而修长的手。
她还没有想好,要不要见他。
他却根本没给她犹豫的机会。
当她一推开门,里面便有一只手掌伸出来,抓住她手腕将她拖了进去。
他滚烫的吻胡乱地在她脸上脖子上落下。
“想死我了,娇娇。”
一手擒住她推来的两只手,身子贴近挤住她扭动挣扎的身子,他滚烫炽烈的亲吻令她不能自控地软了下来。
口中无力地唤着“住手”,却根本产生不了半点威慑。
他箍住她的腰将她带到里间,晴好的光线透过窗纱照进来。
女人服饰繁复华美,男人却没费半点力气,轻易而准确地将她绯色的衣裙散开。
“你……不,道允,你给我……唔……”
她被带着转了个身,男人堵住她的唇,迅猛地将她按在临窗的炕上。
作者有话说:
菲也中招了,佚?大家都要保护好自己,做好防护哦!
第49章
“啪”地一声,男人脸上挨了结实的一掌。
女人鬓发蓬乱,裹着棉被委坐在床沿,她伸出白腻的手指着他道:“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蓦地,男人递出一把匕首,放在她掌心。
他握住她的手,将匕首抵在自己心口处,“夫人如若不忿,尽可从这儿刺进去。”
“道允自从见到夫人,便已经堕入疯魔。”
“能与夫人有这一夕情缘,死又何惧?”
“你……”她被他抓着手,那匕首锋利无比,已然刺破了皮肤。点点滴滴的鲜血漫出来,她满眼都是那抹刺目的红。
“能死在夫人手上,何尝不是道允之幸。”他捏住她手背,将匕首又递出几许。
她猛地伸出另一只手来推开他,“当”地一声,将染血的匕首扔出老远,“你真的疯了!”
已经顾不上自己此刻是什么情态,她从床沿上堆叠的衣裙里翻出手帕,红着眼睛堵住他流血的伤口。
男人扣住她发颤的手掌,捏住她的下巴要她抬头望着自己,“你舍不得,娇娇,为何不能诚实面对自己的心?你明明也……”
她恼恨地道:“不许说!”
泪珠子成串地落下来,刚经历过酣畅淋漓的一场云雨,此时心中的激荡还未能平复。她需要很多时间,才能说服自己接受眼前的现实。
男人拥住她,任她挣扎捶打,任她哭闹咒骂,他始终温柔如一,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额上,脸颊,下巴……
最后堵住她的唇,将她推进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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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帐半掩,男人手法娴熟地替女人按揉着酸软无力的腰。
她肌肤莹白生光,像上好的丝缎。
长发松散下来,蔓藤似的缠绕在男人身上。
她倦得很了,半闭着眼眸依偎在男人怀中。
所有的踯躅犹豫、忐忑不安、怀疑不定,在这一刻归于平静。
原来与人相拥是这样温暖,心底坚实的寒冰似都给男人肌肤的温度融化掉了。
耗费了太多体力,此时她整个人昏昏如醉。
男人的手似乎有种能熨贴人心的魔力,任由他捏按着,瓦解她的心房,平复她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