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河晚照
白歌忽的抬起头看着他,眸中尽是难以置信的惊惧。
谢尘却又落了一枚白子下去。
“轻则流放千里,重则人头落地。”
棋盘上,黑子围剿白子的局势已成,一切仿佛都已成定局。
可谢尘的声音未停:“你说,想要一个翰林编修的命是不是很容易?”
白歌没说话,她只是盯着白子已占绝对优势的棋盘,手却不自觉的轻轻颤了起来。
谢尘伸手去拨了一下小姑娘额头上被汗湿的碎发,看着她毫无血色的唇和黯淡的眸子。
接着,他的手顺势向下,握住了那细弱白皙的手腕。
“过来。”
白歌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可身子已经僵硬的站起来,被男人牵着胳膊来到了他身前。
谢尘另一只手拦过小姑娘细如嫩柳的腰肢,微微使力,让她坐到了自己的腿上。
女孩月白色的裙摆在男人的腿上散开,好似一朵盛开的花,露出裙摆下面小巧的藕色缎面绣鞋。
她真的很柔弱,不仅是身形瘦弱,更是那一股生长在江南的女子特有的柔媚劲儿,让你见了却品不出这姑娘的棱角来。
可谢尘此时将她抱在怀中,瘦弱的姑娘脊背挺的却笔直僵硬,他的手掌从那细弱的腕子移到了她的柔弱无骨的手,触手却是一片湿黏冰凉。
与她外貌完全相反的,这姑娘的内里却有着一颗坚如磐石,透似冰玉的心。
这是个单纯干净的姑娘,可也是个再有棱角,有风骨不过的姑娘了。
白歌这两日的遭遇,他心中自是无比清楚的,便是没有探子在戚家,就戚家那一窝子人什么德行,他猜也猜得到。
可令他意外的,依旧是白歌的表现。
他曾以为,出了这样的事,这个看着柔弱不堪的小姑娘可能会慌乱不安以泪洗面,到处哭求诉苦,甚至一病不起,或是羞愧的不敢见人,更甚至一条白绫了解了性命。
可他没想到,再见时,她依旧是挺着腰背抬着头,目光中没有丝毫的闪躲,便是那些痛楚难看,似乎都被她好好藏好,不显于人前。
她甚至迅速又妥善的给裴桓寄了信,希望能凭一己之力将裴桓从这个他根本无力破解的局里推出去,就连他硬逼着她去面对裴桓时,她尚能强忍住情绪,思路清晰的用言语和态度断了裴桓的念想。
这是何等的勇气和坚毅,远非一般的闺阁女儿能做到的,直令谢尘惊叹,便是世间男子有这样品行的又能有几人?
或许世人皆认为,女子清白被污,沦陷绝境,一死以自证才是最大的勇气。
可在谢尘看来,那恰是最弱者的逃避。
如白歌这般,在绝望中还勇于直面破碎痛苦的现实,并想尽办法于绝望守护心中的希望,才是真的需要一颗柔软又强大的心。
谢尘修长的手落到到她的后心处,小姑娘单薄的背脊掩不住那颗心的蓬勃跳动。
只可惜,这颗心还不属于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二章
掌心下小姑娘的心跳的越来越快。
谢尘捏住她的下颌, 让小姑娘小巧的脸转向自己。
那张精致秀美的脸有些苍白,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眸子此时正定定的看着他,眼中是道不尽的哀伤。
谢尘看着她, 忽然出声道:“局设的很漂亮,可惜,你的对手是我。”
白歌看着他的手从自己下颌上移开,重新在棋篓里取了几颗黑白两色的棋子, 将黑子先落了下去, 落下的位置却是正与白歌之前想到的棋路, 半点不差。
白歌下唇被贝齿咬的发白, 一颗心渐渐沉下去。
男人接着执白子落在一处, 可随着这一子落下,却仿佛整个棋局都瞬间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谢尘接着又落下了两子,白歌只觉那是自己从没想过的棋路,仿佛只在顷刻间, 局势便被翻转,赢家变成了谢尘,而她为谢尘设下的局, 最后困住的竟然是自己。
她看着局势翻转的棋盘,喉头发干, 由心底渐渐升起一种恐惧来, 那是被人看的通透后无所遁形的不安。
原来,从一开始, 她便没有赢下的机会, 所谓的希望, 也不过表象而已。
“是我输了。”
她的声音有些哑, 闭上了眼睛, 纤长的睫毛因恐惧轻轻颤抖着。
谢尘没有再说话,修长的手指落在她领口处,灵活的将袢结挑开,藕色的薄锦衣衫顺着她秀气的肩膀划下来,露出雪白的中衣。
白歌闭着眼,只觉自己身上的衣裙渐渐落下,直至肌肤触到了清寒的空气,才微微抖了一下。
她甚至能感觉到男人微凉的手指移到了她的后颈处,勾住那根细细的藕色锦带。
白歌实在受不住的睁开眼睛,眸中的惊慌哀求尽数落在谢尘的眼底。
她伸手抓住谢尘的衣襟,抓的有些紧,指尖都泛白,声音难得的放的很软:“别在这。”
午后刺目的日光顺着窗棂洒进来,仿佛在小姑娘的身上罩上了一层光晕,肌肤晶莹堆雪般,骨肉匀停,精致好似一尊羊脂白玉制成的人偶。
谢尘眯着眼欣赏了片刻,接着从她发间抽出几根簪子。
如瀑般的青丝散开,落在雪白的肩膀上,桃花眸中带着些许水光,更衬的她多了几分蛊惑人心的媚气。
白歌见他神色依旧淡漠的看着自己,目光沉沉如静湖,仿佛是在欣赏一件漂亮的瓷器。
不远处的窗户是换了夏日用的轻纱,还略敞开了,隐约瞧得见院中的翠竹,竹林在风吹过时的簌簌声清晰可闻。
夏日清爽的风顺着吹进来,她身子轻颤着,紧紧攥着男人的衣襟,语调好似带了点哭腔:“求你了,别在这行吗?”
便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刻,可她从没想过会发生在这样的清天白日下,随时可能有人经过的窗前。
谢尘看着她眼尾因为紧张而染上媚人的嫣红,眼中水光更胜,仿佛虽是就有泪要滴落,整个人似乎因害怕轻轻颤栗着。
他没有告诉她,他早已下过吩咐,整个莫忘斋中此时只有他们两人。
将小姑娘打横抱起,站起身往里间走去,引得珠帘“叮当”脆响。
青色帐幔无声落下,拔步床中顿时昏暗下来。
细细的丝带被挑开,这最后的妨碍也被男人除去随手丢到了床帐外。
小姑娘颤抖着将手臂交叉护住身前,却被男人握住双手,轻柔而不容拒绝的力量迫的她将手臂放下来,她羞窘又害怕,脸上绯红一片,被男人握住的手却冰凉的吓人。
她只能闭上眼睛,感受着那人的呼吸渐渐靠近,清淡的雪松香气随之沁入鼻端。
接着,她听见谢尘沉冷的声音响在耳边:“睁开眼睛,看着我。”
她微微撇过头,依旧阖着眸子,只是被男人捉住的手紧了紧,手心里沁出些冷汗。
“唔——”她瑟缩一下,只觉得耳朵上轻微的刺痛濡湿。
接着一路向下,直至白歌再忍不住张开眼睛扭着身子想避开。
“看着我。”
谢尘将娇小柔软的姑娘困在身下,看着她漂亮的眼睛。
“看清楚我是谁。”
白歌咬着唇,眼圈红红的,她盯着他的眼睛,忽然哑着嗓子问道:“为什么非得是我呢?你明明说了可以换人的,为什么非得是我?”
谢尘与她对视,嘴角轻轻勾起:“那你又为什么非裴桓不可呢?君何如,吾亦然。“
白歌看着眼前男人笑中带着难以言说的愉悦,此时只觉恨从心头起,她微低下头,猛的咬住了面前人的肩膀。
谢尘闷哼一声,却也没阻止她,只是任由她咬着发泄罢了。
直到嘴里满是血腥味,牙关也酸的不行,这才松了口,只见谢尘的肩膀处白皙的皮肤上留着一圈牙印,深紫色渗着血丝,瞧着便有些骇人。
“你怎么——”
过了那上头的劲儿,白歌看着那牙印也有点慌,她没想到自己竟然咬的这么重,这谢尘是木头人么,难不成不会疼的,这么深的伤口他也不把自己拽开。
谢尘却没有看自己肩上的伤,只是盯着小姑娘丰润粉嫩的唇上一点鲜红,眸光黢沉。
手上猛地一使力,娇小柔软的身躯便被迫紧紧的贴着他,那鲜嫩的唇瓣迅速被男人占据。
他的动作比起之前多了两分蛮横霸道,血腥味在唇齿间绽开,更是刺激了男人的神经。
锦被被挥开,雪白的绫袜也落到床脚,青色的幔帐晃动着淡淡阴影。
在最痛楚的一刹那,白歌听见男人带着喘息的低沉嗓音轻呵:“睁眼看着!”
她被掐住腰肢,眼中带着泪,不得已看着他的脸。
男人冷白的脸染上些许绯红,发髻上的玉冠松散落下几缕碎发,黑眸中仿佛带着火光,看向白歌,声音有些发狠,完全平时那副冷淡自持的矜贵模样。
“说,我是谁?”
白歌细眉紧蹙着,有些痛楚的吸了口气没心情理会,随后却又被逼得不得已开了口,声音沙哑带着怒气:“谢尘,你发什么神经。”
谢尘却忽然笑了,与他平日里那种总带着点冷意的笑不同,似是有些心满意足的味道。
一直到天彻底黑下来,没有人来点烛火,更不见外面的一丝光,屋内也终于静了下来。
静谧的黑暗里,小姑娘均匀缓慢的呼吸声渐渐回荡在黑暗里,他的心也仿佛随着呼吸声一起一伏,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伸手撩开小姑娘粘在唇边的碎发,又顺手擦了下她被汗谁濡湿的额头,接着动作轻缓的起身,用火折子点燃了烛火,昏暗的卧房里忽然亮了起来。
谢尘将自己收拾齐整,出了莫忘斋的门,提声唤了一句,李滨很快出现。
“去让人烧水,我一会儿要沐浴。”谢尘淡淡的吩咐一句。
李滨瞥他一眼,见他眉宇间颇有些神清气爽的愉悦,心中顿时有了猜测。
“是,三爷。”
李滨憋着笑应了句,接着又道:“下午的时候戚姑娘身边那个小丫鬟吵着要进来,被徐威的人拦住后还想硬闯,属下怕吵到您,便让人将她嘴堵上,关起来了,想问问三爷想如何处置?”
谢尘修眉微挑,轻笑了一声:“倒也是个忠心的,一会儿水烧好了,就把她放进来吧。”
说完,却又顿了一下,“算了,再关会儿吧。”
李滨顿时装作什么也没听懂的点头称是。
谢尘回到书房,随手翻了翻今日的邸报,目光在最近的一份越敬泽传回的江西细情上停了一会儿,正想展开笔墨回信,却听珠帘声响起。
他握笔的手略微停顿,一滴墨落在上好的新宣上,缓缓晕开成漆黑的一团。
小姑娘苍白小脸儿,乌黑长发披散着从里间走了出来,她走的很慢,眉宇间带着些痛楚之色,倒是衣裳穿的整整齐齐,便是连被脱在外间的中衣和外衫此时也都好好的穿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