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风迟迟
毫无异常。
宁湘尚未松懈下来,有人从门外进来。
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宁湘愣住:“晴雨?”
宣明繁眉眼冷淡:“说吧,你做过什么。”
晴雨泪如雨下,早已面无血色:“奴、奴婢……”
她慌乱地看向宁湘,不住摇头:“奴婢没做、没做什么……”
一旁的宣明呈听闻这话皱起了眉,看向宣明繁:“皇兄,什么意思?和宁湘有关?”
而宣明繁只是淡漠看着晴雨,声色冰凉:“说吧,刘升已经招了。”
晴雨刹那间变了脸色,哀声哭泣:“皇上饶命,我不是刻意想要害宁湘,不是我、不是我……”
宣明呈听着这哭声先不耐烦了,没好气的喝道:“做了什么从实招来,不说把你也关进刑部大牢去!”
宫女犯错有宫规处置,挨顿打,罚几月月钱便罢了,可若是进了刑部,不死也要折腾半条命。
晴雨吓得匍匐在地,失声痛哭:“是、是奴婢提前给刘升传了信……故意带着宁湘去的福寿宫,就是为了让他们撞上,是奴婢鬼迷心窍做了错事……求皇上开恩!”
所以去福寿宫不是意外,遇上刘升也不是意外。
宁湘心头沉沉,“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你这么害我?”
昨日她不承认,宁湘想,既已知道她的心思,今后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讨不回这个公道也就罢了。
但出人意料的,宣明繁竟然当着她的面审问晴雨。
于天子来说,此举或者不足为奇,他端坐在宝座之上,容色清隽,威仪凛然。
宁湘却如经惊涛骇浪,茫茫然难言心境。
像是她空无一人的身后,忽然多了人来为她撑腰。
虽然这可能是错觉。
晴雨自知罪大恶极,涕泪俱下:“对不起,宁湘……”
宁湘别过眼,宣明呈弄清楚来龙去脉,不用宣明繁开口,便朝门口的秦姑姑招招手:“带她下去,以罪论处。”
“是。”秦姑姑敛眉,伸手去拉晴雨,“走吧,姑娘。”
晴雨无力跪坐在地上,怔怔然看着秦姑姑,忽然想到什么,蓦地抓紧了她的手:“是你!姑姑,你指使我这么做的……你故意的!是你要害宁湘……”
秦姑姑一把拽起她,目光凌厉如刀:“姑娘可真是糊涂了,随我下去好好清醒清醒吧。”
晴雨惊声尖叫,挣扎着躲开她的触碰:“不,不对!这一切都是你叫我做的,凭什么你没事……”
秦姑姑面色微变,但也足够处变不惊,“你这丫头做了错事,往我身上泼脏水是何故?”
晴雨浑身发软,被她拖着要走,宣明呈忽然站了出来:“慢着。”
秦姑姑一愣。
“她既有话要说,姑姑也别急了。”
秦姑姑表情一滞:“殿下……”
宣明繁坐在上首,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半晌吐出两个字。
“查吧。”
晴雨和秦姑姑都被带了下去,宣明呈也没久留。
殿中空荡荡,就剩宁湘和宣明繁两人。
宁湘抬头,眸光澄明。
“皇上故意的吧?”
宣明繁抬了抬眼。
“您是特意为了让晴雨供出秦姑姑吧?”
秦姑姑是荣王的人。
宁湘来勤政殿不久就知道了。
宣明繁就是故意借今日之事,除掉这个眼线。
她自以为猜对了。
可是迎上宣明繁幽幽的目光,她又觉得自己猜错了。
她好像在他脸上看到了生气的情绪……
作者有话说:
二更会很晚,可能零点过后,不要等了,明天睡醒来看。
第36章 二更到
他倚在座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你没话说?”
“说什么?”宁湘一头雾水,难道要她为她们求情?意图害她性命的人,她可没有既往不咎的肚量。
看到他沉暗的眸光,忽然反应过来,跪下行上大礼,“多谢皇上相救,不然奴婢小命危矣!”
宣明繁:“……”
他就不该指望她能跟自己说实话。
罢了。
事到如今,木已成舟。
她既要遮掩,他索性也不拆穿。
迟早能等到东窗事发那一日。
秦姑姑被带走,引起勤政殿宫人们好一顿猜测,宁湘出去走了一圈,见人人都往自己脸上瞧。
回头宣明繁又留她伺候午膳,宁湘摸摸脸,还没来得及照镜子,一碗鲜香四溢的鱼汤已经放在面前。
宁湘站在案前,莫名其妙地看着那碗汤:“这是……”
“喝吧。”
精致的汤匙落在玉碗中,奶白的鱼汤荡起圈圈涟漪。
“御膳房做的,没毒。”
宁湘一动不动。
她偏头,认真去看宣明繁的脸色。
温和平静,并无奇怪之处。
但她莫名觉得他对自己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
宣明繁不喜荤食,膳桌上怎么平白无故就出现一碗鱼汤了。
她略惶恐地想,别不是特意为自己安排的吧?
宁湘心中忐忑,觉得自己瞒得滴水不漏,除了昨日拒绝太医诊脉表现得激动了些,寻常人也只当她是受刺激后情绪激动罢了。
宣明繁莫不是看出什么了?
数日前季翩然送来的乳鸽汤还有阴影呢,今日再喝汤,不会又控制不住吐出来吧?
好在预想中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御膳房的手艺实在好,鱼汤洁白无腥,喝进口中没有任何不适。
这几日为了保持身段,宁湘吃得并不多,且宫女的膳食多清淡少味,半夜饿醒不说,也馋得慌。
好巧不巧的宣明繁就留她下来侍膳食。
他以往都是一个人吃,不让宫人伺候的。
宁湘捧着碗胡思乱想之际,宣明繁轻轻敲了敲桌面。
“有毒?”
“……没毒。”宁湘一口气喝完,小小地打了个嗝,忽然想到宣明繁在跟前,做出这动作实在不雅,欲盖弥彰的偏过脑袋轻咳了咳。
秦姑姑不见了,晴雨也不见了,宫里似乎一下子变了天。
凛冬悄然而至,晚间一场大雪簌簌落下。
醒来时天地一色,满树银花。
肃安大长公主托着手炉,站在廊下看宫人们清扫积雪。
门内是一身红衣的季翩然端坐案前抚琴助兴,琴音袅袅,娓娓动听。
一曲毕,大长公主叹息一声:“这么好的琴音,没叫皇上听见,真是可惜了……”
季翩然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已经冰凉的双手,面上却仍是娴静温柔之象。
“皇上忙于政务,无心风雅,翩然拙技,恐不能入眼。”
“你所学琴棋书画都是出自名师教授,你若居第二,这京中贵女里倒无人敢称第一了。”
寒风凛凛,公主站了一会儿就失了兴趣,进门来看见季翩然微红的指尖,把手炉递过去。
“多谢殿下。”季翩然垂首接过,声色温柔,“多亏王爷王妃栽培,殿下器重,才有翩然今日。”
公主面露赞赏,并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我很喜欢你。”
“只是近来我瞧着宫里事多,从前兄长安排在勤政殿伺候先帝的人,被皇上一一清了个遍。兄长让我帮忙,我一个外嫁的公主,又能有法子,如今看来唯能指望你了!”
季翩然目光微动,低眉顺目道:“臣女微薄之人,身无所长,不知该如何为殿下分忧?”
“到底不是嫡亲的子侄,我们与新帝之间隔着那么一层,他又处处忌惮荣王,如今连身边伺候的人,都能狠心舍弃了。往后还能说得上话的,当只有枕边人了。”
公主含笑望着她,握着她已经暖和的手:“这勋贵世家中,少有比你出色的女子,倘若你能得新帝赏识,他日踏上后位犹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