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可口丁乐
也许数千万个日夜都是这样,宫墙之下的人从不会受到别人的影响。
一切仿佛刻入石板一样,遗留下来的都认为皆为对眼下最好的。
维持不变才是最省力的方式。
但她就像与这一切格格不入,想象不到她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融入这里。
宫墙不会为她破例。
广华殿的大臣们走的差不多了,最后傅庭安的身影出现,秦砚便知道沈旷上午应当是忙完了。
只是傅庭安忽然回头,远远看见了她,行礼后脸上好似浮现了无奈的笑。
秦砚虽然有些不解,但她还是走进了广华殿。
她正盘算着与沈旷要说的话,但望向殿中却空无一人。
但她踏入殿门的那一刻,突然伸出的手将她拉入一旁。
“嘘!”
秦砚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见沈旷看向门口的宫人,“时机正好。”
“怎么了?”秦砚问道,怎么在自己家还跟做贼一样。
只是没想到沈旷却说:“到了就知道了。”
仅仅是一瞬间,沈旷拉着秦砚从广华殿后殿门绕了出去,正值宫女换班,完美躲开了众人的视野。
秦砚搞不清这人打的什么鬼主意,但这很显然就是想跟宫人玩捉迷藏。
她小心翼翼跟在沈旷身后,小声说道:“轮班和值守的间隙,还有守卫视野范围,如果精确计算就可以躲开,但是也太难了——”
吧。
但在东躲西藏之后,秦砚被带到了凤仪宫,竟然无一人发现?!
还是后院的那颗樱花树,就来一趟凤仪宫至于废这么大劲吗?
“所以到这来是……?”
两人绕至树后,秦砚追着问,但没想到沈旷却说:“上房揭瓦。”
还没等秦砚疑惑就直接被腾空抱起。
“闭眼。”耳旁的声音提醒她。
如果沈旷有什么鬼点子的时候,那最好是照他说得做。
只是秦砚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滞空感吓得闭上了眼睛。
极短的时间内她感受到了周遭空气的急速穿梭,让她紧紧抓紧了裹挟她的人。
当双脚重新有着着力点以后,秦砚仍攀附着身边唯一能够依仗的人。
她终于理解了那句“上房揭瓦”是什么意思。
“阿砚,可以睁开眼了。”
“不、不许松手啊!”秦砚闭着眼平复着自己的心跳。
她倒要看看沈旷想让她看什么。
睁开眼的一瞬间。
“——!”
晴空万里,开阔的视野不断涌入眼中,远处波光粼粼的子午河在阳光下泛着金光。
清风钻进细碎的发间,午间炊烟在城中各处升起,遥远的薄雾让景光柔和许多。
道路讲长安城中规整的化为了许多部分,热闹、清净、喧嚣、静谧,竟然可以一同出现在一副画中。
凤仪宫地势仅次广华殿,但这处阁楼恰巧躲开了广华殿的遮挡,在整个长安城的西部,从这可以一览长安城的全貌。
秦砚怔怔看着眼前的景色,美不胜收。
沈旷眼中只欣赏美景的姑娘,眼中映着闪亮柔和的光芒,似乎合她的心意。
她忽然笑道:“我曾经见过啊……”
秦砚手里比成了方形,将长安的道路一一框住,对应着记忆中那位奇怪的人寄来的与秦关对比的地图。
那里是万天街,那里有许多美食,那里常常有……
她手指框起的形状转向身边的人。
是啊,曾经看到过啊。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第六十六回
“曾经见过?”
沈旷敏锐地抓到重点。
秦砚坐在屋檐上向远方眺望, 街道都一一印在脑海中,“嗯,有人曾经跟我讲过呢, 长安的街道和……”
“和秦关还是有些不同的。“沈旷突然说道。
秦砚转过头看他,眼神中意味不明的闪光也只存在了一瞬, “那确实呢,比秦关大了好多。“
“同你讲过长安的人,我认识吗?”沈旷问道。
秦砚思索着如何回答时,忽然想起好想她也曾回答过这样的问题。
她初到长安的时候也是找人找的最崩溃的时候,走遍了长安的每一个角落。
与记忆中的地图一一对应上, 但是却找不到说长安与秦关别无不同的人。
她真的以为广晖了无音信是牺牲了。
几乎遇到的每个与漠北有关系的人都会去问一问。
直到她遇到了沈旭, 没错, 又是沈旭。
“秦姑娘, 打听人?”沈旭还是那副玩世不恭,面带桃花的样子。
她那时也不认得沈旭, 但是沈旭说得话不得不让她在意。
“漠北应当没有人比我更熟了。”沈旭说道。
饥不择食, 慌不择路, 秦砚试探地问道:“漠北军中是否有人姓广?“
沈旭盯了她许久,“那恕在下失礼, 这位与秦姑娘是何种关系?”
秦砚来长安就是要被赐予婚事, 她是不能给别人带去烦恼,更不能牵连他人。
于是她说道:“是秦家的仇人。”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是秦家报仇的原则。”秦砚那一瞬流露出的杀意可以匹敌千军万马。
沈旭那一脸被吓到的样子, 秦砚知道自己成功了。
不过沈旭是个不靠谱的, 显然也没在漠北问出什么有用的。
总不会为她一个素不相识的给漠北的亲哥寄封信问问亲哥有没有这个人。
不过现在要说起来, 倒不必说是“仇人”。
“应该说是现在关系不太好的人吧。”秦砚这样回答沈旷。
这也是实话。
沈旷的落在那“关系不太好”的那几个字, 望向宫外热闹非凡的长安城。
果然……
但秦砚忽然靠近, 习惯了高处让她可以自如一些,她盯着沈旷的眼睛好像在探查什么。
“不过问出这种话的时候,大多数的时候是已经猜到了说这句话的是谁了,或者是已经确切知道答案了。”秦砚笑着说,“是吧?”
笑颜如花,只是太过危险。
“并不是。”沈旷淡然反驳,“从你话中可以推断出应当是在秦关的时候有人同你描述过长安,若是已经到了长安以后那就没必要了。”
“但我所知你周围并没有居住在长安并前往过秦关的人。”
沈旷心中警铃一直没能歇下,甚至说错一个字都可能是万丈深渊。
“在您眼里我就那么没有朋友吗?”秦砚不服输地问,“我每个朋友您都认识?”
在秦关她可是相当好的人缘。
如果圆滑一些是会糊弄过去这个问题,但沈旷就是沈旷。
他问道:“除了熙君,还有谁呢?”
“……”秦砚瞬时竟然想不到别的名字。
沈旷也不想说得太过火,为秦砚补充道:“冬寻也可以算入其中一个。”
不,好像更过火了。
她没法反驳。
秦砚瞬时失去了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她的确与别人没有太亲近的关系。
宴会上的点头之交,为了某种目的客套几次的人,在她生命中转瞬即逝的人。
在她身边的人很少,很少。
少的想不出第二个名字。
浮现的迷茫找不到落点的神情让人心中揪起褶皱。
沈旷牵起因在高处有些冰凉的手,温声说道:“看起来温和易于亲近的人,实际上并不会轻易将人划入领域内。”
“假装干脆毫不在乎,但却偷偷擦着伤口。”
“看来——我们是一样的人。”
因为要反复确认要不要和别人亲近,值不值得接近,所以会变得敏感不安。
如果遇到一丝不安或不确定就会立刻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