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太子错认成竹马后 第2章

作者:慵不语 标签: 因缘邂逅 古代言情

  苏朝朝吃吃笑着:“可她只要平安符。”

  绫枝默了默,温声道:“旁的物事皆可,只是这平安符我却绣不来,只得愧对姑娘厚爱了。”

  “绣不来?”苏朝朝扬眉:“你连扇面屏风都绣了不少,一个小小平安符又有何难?”

  绫枝默然立在檐下,五官笼在纱幕中,看不出神情。

  她曾经答应过一人,要给他绣平安符的。。

  那时她才八岁,失足落了水,郁哥哥为了救她,手却受了伤,在虎口处留下浅浅一道疤。

  那时她恰好听到绣平安符保平安一事,吵着嚷着要给他绣。

  如今十年已过,他远去京城求学再无消息,她家道中落寄居人下,在梦里萦绕的名字,只得藏在心底。

  唯一的执念,是不愿将许给他的平安符,先一步给与他人。

  绫枝正转着念头,忽听一道男声急急响起:“陆公子……陆郁公子留步……”

  在喧嚣的盈园中,这声音并不大,却倏然砸进绫枝耳中,颤抖着落入心底。

  陆公子……陆郁公子……

  她的近邻竹马,她的未婚夫。

  十年未见的故人。

  绫枝未曾想过,她在唇间心头辗转无数次的名字,竟真切的响彻耳畔。

  作者有话说:

  开新文啦,这次想尝试一下自己没有写过但一直心心念念的题材,

  希望能得到大家的喜欢和支持,鞠躬~留言的宝子们有小红包送上

第2章 问询

  思绪怔忡间,男人的脚步由远及近,又不急不躁的渐行渐远。

  绫枝如被定在原地,甚至忘记回头看上那人一眼。

  苏朝朝发现绫枝面色有异,奇道:“怎的了?”

  少女唇珠轻颤,显然在竭力压抑着什么。

  绫枝回过神来,含含糊糊敷衍了几句,便忙抽身去追。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当绫枝匆匆辞别抽身后,那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已走出了盈院,大步走向渡口的画舫了。

  绫枝看那身影重新出现在自己视野里,总算松了口气,隔得太远,她也看不出什么,只觉得此人的气场倒是比记忆里的陆郁哥哥冷上几分,但遥遥望去,也知是矜贵不凡的。

  这一点,倒是和她设想过的陆郁如出一辙。

  李御等人看曹荣久等不至,已知事情出了差错,立刻决定由画舫前去钱塘市井处,再仔细勘察以待可乘之机。

  他身身侧的微服金吾卫何等敏锐,向周遭一扫,已凑至李御耳畔低声道:“殿下,周遭倒无甚异常,只是……有个小娘子始终跟在我们身后,看样子,也是从盈园出来的。”

  李御眸光微凝,显然有几分意外:“先盯紧她,不必出手。”

  周遭人会意点头,簇拥着李御上了垂柳边的画舫。这画舫在渡口甚是常见,客来即走,他们事先已包好了一座,沈千章朝船家摆摆手,画舫徐徐离岸。

  眼看画舫缓缓游离岸边,绫枝见状,忙提裙奔向渡口小舟。

  水天一色,风摇岸柳,绫枝用手掩住被风吹起的帷帽,上了舟便急声道:“船家,劳驾你跟好前头的画舫。”

  船家却是呆了。

  眼前的少女细腰如束,碧罗裙,轻纱帽,微风吹拂下,那轻纱如春水般漾开,露出半张芙蓉脸,让人移不开眼去。

  就连情急之下的声调,也温温甜甜,清凌凌的。

  这渡口靠近盈院,郎君发痴追船的每月都有几个,姑娘们反追的也不是没有。

  船家只把绫枝当成动了情的歌女舞姬,想着成人之美,船桨划动甚是卖力。

  绫枝站在舟头,任由春风吹起她的帷帽,只定定望着前方的画廊,轻喃道:“郁哥哥……”

  她藏在心底那么多年的陆郁哥哥,方才和她擦肩而过,如今就在几步之遥的画廊之上……

  船家忍不住道:“姑娘,你若是寻那画舫上的人,喊一声那头便听到了。”

  也不知那船上究竟是何人,竟能让这般绝色的小娘子如此挂心。

  绫枝却只默然遥望着,眸子被湖风吹得酸涩,嗓子也涩涩的,无论如何都叫不出那两个字。

  *

  李御走入画舫,登时有剑影一闪,携着风声向他逼近,李御侧身闪过,画舫吊顶上空,利箭如骤雨簌簌袭来。

  沈千章惊叫道:“殿下小心。”

  李御拔出佩剑将箭格挡,他此番微服,身边只有三四个侍卫,对方显然有所准备,刀剑相撞间一时难分胜负。

  “放肆!”沈千章情急之下冷道:“你可知我们身份,如此犯上,不怕牵连族人吗?”

  “就算是钦差又如何?”来人狞笑:“从画舫失足坠湖之人数不胜数,今日就送你们去喂西子湖的鱼!”

  说罢扬手,利刃直直刺向二人。

  李沈对视一眼,已明白曹荣之人早知有异,故意不赴约,甚至买通画舫,就为了在此地出手灭口。

  李御在军中数年,并不是养尊处优的羸弱贵胄,佩刀点地,便借着力道便飞身闪去了船舱中。

  那些人和侍卫缠斗片刻,待脱身追过去,舱内早已无人,楹窗却对着湖面打开。

  为首之人咬牙,阴冷道:“传话下去,钱塘江的漕粮遭了贼,立刻封锁江面,抓捕贼人。”

  *

  初春时节,两岸青山连绵,微风盈袖。

  绫枝心如擂鼓,眸子眨也不眨地望着那画舫,想着等那画舫一靠岸,便上前去问询……

  只是如何开口呢……隔了十年岁月,也不知他还能不能认出自己……

  纷纷乱乱的念头在脑海中翻转,再去看那画舫,却停在了湖面上。

  “姑娘……”清露轻声道:“周遭的船也都不动了……”

  绫枝吩咐清露道:“你去周遭问问,看看什么时候能开船。”

  清露一走,周遭的大船小舟也被驱使着围拢到了一处,绫枝独自疑惑间,船家已一脸丧气的进来道:“姑娘,前头的官人说是运河粮道上出了贼人,官家正抓贼呢,甭管谁都不准赶路了,我们也要等在此地,挨个盘查。”

  “不过我们一共没几个人,查起来也快。”船家安慰道:“姑娘还是进舱歇歇脚吧。”

  事出有变,绫枝紧绷的心弦放松了几分,竟莫名有几分庆幸。

  大约是近乡情怯之故,真到了见面之时,反而想多拖延些时辰,打好再见时的腹稿了。

  船家看绫枝不舍那画舫,便笑道:“官家下令来往船只都要盘查,那画舫一时半刻也走不了,但凡它动一寸,奴也会去叫姑娘。”

  绫枝羞赫笑笑,转身走进船舱。

  她正念着待会儿见面从何说起,冷不丁脖颈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捏住。

  冷白,修长,骨节很硬。

  虎口处有道浅浅的宛如弯月形的疤痕,恰是十年前,为救自己落下的。

  绫枝稳住心神,缓缓抬眸,撞入了一双极清俊的眼眸中,只是这眼眸如寒潭深渊,再无昔年柔意,让她不由得心底一颤。

  来人是陆郁。

  她从小定下的未婚夫。

  她设想过千百种二人初遇的场面,却未曾想到会是如此。

  低眸看看扼住她脖颈的大手,绫枝轻声吸气道:“你……你是陆郁?”

  李御衣衫半湿,望着如猫儿般温顺的小姑娘,眸光微眯:“你听命于何人,竟一路跟随我?”

  说话间,他渐渐收紧手指。

  绫枝察觉周遭空气逐渐稀薄,再也顾不上许多:“郁哥哥,我是……我……”

  因空气稀薄,小姑娘细白脸颊浮现一抹羞赫般的潮红,眸角噙着泪花,睫毛也湿漉漉的,李御指尖微微一顿,收了力道。

  “官人官人……使不得啊……”正在此时,船家听到动静,不管不顾的跑进来了:“这小娘子一心爱慕官人,追了好几里,官人就算不怜香惜玉,也不能杀人啊!”

  爱慕?

  李御眸光落在小姑娘身上。

  帷帽侧翻,急促的喘着气,湿漉漉的漂亮眼眸望着自己,有几分惊恐,也有几分委屈和疑惑。

  只片刻,李御便知她绝非官府细作。

  她长得太过绝色,也太过沉静,如沉在江南春水中的一汪琥珀,被蕴养出了独有的灵气,却没见过太大的世面。

  正在此时,舟外传来一阵喧哗,官府之人正在堵截拦人。

  “他们来检查,就说我是你相公,受了风寒不能见人。”李御扫过小姑娘白皙脖颈处的红痕,语气仍无丝毫歉意:“知道该怎么做吧?”

  绫枝抿抿唇,胸腔仍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陆郁哥哥离开他时还是少年,没曾想长成之后,会是这般高大挺拔。

  只是当时的陆郁哥哥最是温柔优雅,也不知这十年在京城过了多少冷如寒冬的日子,才让他的眼眸里满是凛冽防备,竟将那眸中的春风一点点都逼走了。

  京城……真是个吃人的地方啊……

  绫枝如小猫般轻轻咳着,没怪陆郁太凶,反而好奇是何等凶险的日子,才会让郁哥哥性情大变。

  绫枝咬咬唇道:“我明白如何做的。”

  李御瞥见手下那截雪腻温热的脖颈,顿了顿,才想起把扣在小姑娘脖颈的手收回来。

  李御靠在船壁上,听得那轻轻柔柔的声音和官兵解释,偶尔还有“我家郎君”等语,唇角噙了一丝冷笑。

  那小姑娘一看便不会说谎,但为了保命,还是如小狐狸般骗过了旁人。

  可见这世人无论看着多温顺,为了性命也会做出之前从未做下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