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美人的继室之路赵安雨 第39章

作者: 标签: 豪门世家 甜文 古代言情

  曹延华感叹:“果然是翠羽楼。我年轻那会,可没这样新鲜的东西。”她正想,要不要给未来的大儿媳妇带回去,曹延轩看了两眼,问“你可看中了?”

  她便以为,曹延轩想给珍姐儿,放回匣子推到他面前:“我不缺这些,让给你好了。”曹延轩便对伙计点点手指,“单独包起来,待会儿给我。”

  伙计连连答应。珍姐儿听见了,要过去瞧了半天,撅着嘴巴扔回给伙计,留下一句“爹爹真是的”就走了。

  现在想起来,弟弟买了那朵贝壳花,总不会是给王丽蓉的。

  马车里的曹延华睁开眼睛,忽然问“纪氏属什么,你可知道?”

  秦妈妈是曹家家生子,从扫地小丫头一直做到嫡小姐身边的陪嫁丫鬟,再到管事妈妈,靠的不光是忠心勤快,很多事情主子没吩咐,她也要想到头里。

  这次回金陵,秦妈妈白日服侍曹延华,私下没少和府里的旧识联系,包括七爷身边的紫娟、外院诸位管事。

  对于七爷专宠、昱哥儿的生母,秦妈妈自然不会遗漏。

  “奴婢打听过。”她恭恭敬敬地,“七爷身边的紫娟姑娘说,纪氏去年进府,她记得清楚,纪氏二十岁。”

  也就是说,纪氏今年二十一岁,刚好比自己小一轮,和自己一样属猪。曹延华记得,自己在翠羽楼拿起亥猪玉牌,弟弟特意看来一眼。

  再想起那朵贝壳花....曹延华皱着眉,按住自己太阳穴,嘟囔“没一个让人省心。”

  秦妈妈猜测着,小心翼翼地问“您是说,纪姨娘?”见曹延华点点头,她说话越发小心:“依奴婢看,纪氏还算老实,您到家里两个月,赏了十五少爷三回,纪姨娘也没上赶着给您请个安什么的。”

  说到这里,秦妈妈有些埋怨:“小家子出来的,就是不知礼数,按理说,该给您道个谢的。”

  曹延华气不打一处来,“道什么谢?她凭什么给我道谢?就凭她生了昱哥儿?我是谁?她是谁?我认识她是谁?”

  秦妈妈忙低下头,“是奴婢说错了话。”曹延华兀自生气,“换成老七和王丽蓉到我家来,宋氏唐氏不告诉我一声,就去给王丽蓉请安,我能不能忍?若是宋氏唐氏来告诉我“想给七太太请个安”,我能不能答应?”

  宋氏唐氏是徐奎的侍妾,对曹延华恭恭敬敬,恨不得当菩萨供起来,平日曹延华咳嗽一声都胆寒。

  秦妈妈瑟缩一下,盯着鞋面不敢吭声。

  过了片刻,曹延华叹口气,挥挥手“我不是冲着你。”秦妈妈犹豫一下,笑着道“是奴婢想岔了,太太提点是应该的。倒是还有些事,奴婢不知道当不当讲给太太了。”

  曹延华戳她脑门一下,恨到“什么时候了,你这蹄子还要气我!”秦妈妈便把紫娟讲的“去年四月纪姨娘进门,一手一脚是太太安排的,老爷一步也没往双翠阁去。待到了五月,老爷就搬进了双翠阁,就连纪姨娘怀着身子,老爷一天也没去过于姨娘夏姨娘的院子”细细说了。

  曹延华默不作声听了,半晌才说“我怕的就是这个。”

  秦妈妈与曹延华相处二十多年,能跟上她的思路,“您是说,这个纪姨娘有能耐,明明是太太的人,却能把七老爷留住?”

  曹延华慢慢点头,“有些事,你不知道,要不是看着珍姐儿宝哥儿,老七和王丽蓉一天也过不下去。”

  “这几年老七忍着,不外是看着夫妻一场,看在珍姐儿宝哥儿面上,等....等过几年,娶了新太太,从头过日子。”曹延华沉声说,“王丽蓉也明白,变着花样给老七找麻烦,给新太太添堵。”

  还有什么比一个旧太太提拔的、生了儿子的得宠姨娘,更令新太太心里扎一根刺?

  秦妈妈跟着叹气,“怎么偏偏就让王丽蓉找到个纪氏!”

  “要不说呢,日后家里非出乱子不可。”曹延华忿忿不平,“不知王丽蓉走了什么狗屎运,从犄角旮旯挖出个纪氏,不知纪氏走了什么狗屎运,进门就生了昱哥儿,更不知纪氏弟弟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考上了秀才,不光考上了秀才,偏偏还考上了个禀生!”

  这串绕口令着实可笑,秦妈妈费了老大力气,才没有笑出声。

  曹延华没察觉,越说越生气:“王丽蓉自己挑的花锦明,花家二房嫡子,自幼启蒙苦读诗书,还有个进士亲爹,哼哼,头一回连禀生都没考上,第二回 才过了院试!花架子罢了。若真是个好的,怎么十九岁了,才被王丽蓉看中了!”

  还不如纪氏弟弟。

  秦妈妈不知说什么好,又怕惹主子生气,只好夸起自家爷:“太太多虑了,七老爷嘴上不说,心里有数,再说还有您呢。”

  “你看吧,纪氏弟弟今年才十五岁,只要读书不辍,十年八年的,必定考上举人。一旦考上举人,老七必定出钱出力,供他再往上读,最不济,也给纪氏弟弟找地方做个县令、教渝什么的。”曹延华并没岔开思路,皱着眉道:“那纪氏弟弟是个运道好的,万一中了进士,老七日子就别过了。”

  纪氏才二十一岁,再生几个儿子是很正常的,曹延轩必定更看重她。届时纪氏有弟弟撑腰,必定给儿女争夺家产、资源,新太亦有了亲生儿女,一个占着名分,一个占着家主宠爱,日日斗得不亦乐乎。

  到时候宝哥儿也该成亲了,别人家一看,西府乱七八糟乌眼鸡似的,哪家的姑娘敢嫁进来?

  秦妈妈只好安慰:“我的好太太,普通人家中个秀才就烧香拜佛放鞭炮了,哪里像您说的,中举人进士跟吃萝卜白菜似的。”

  曹延华却板着脸,“这可不好说。今年禀生只取三十名,纪氏弟弟排第二十八--他只在族学读了一年。”

  可以说纪氏弟弟图侥幸,捡了漏子;反过来想,江南文风鼎盛,金陵地灵人杰,每年赴试的学生如过江之鲫,他能排在现在的位置,一方面运气好,另一方面也是会考试的。

  秦妈妈卡壳了。

  烈日当头着落,马车顺着官道疾驰,黄土溅的老高,顺着窗缝、车门钻进车厢,小小的空间开始呛人,怎么待着都不舒服。

  发了一堆牢骚的曹延华疲了,草草梳洗一番由秦妈妈服侍着歇下,马车宽阔,虽不如家里,将就着躺一躺还是可以的。

  “老七的事,现下就得给他盯着。别人指望不上,还不是指望我,指望他姐夫。”车顶不停晃动,曹延华看得头晕,闭上眼睛念念有词,“这一回啊,我给他找个贤惠的,不光贤惠,还得能干,能把家掌起来....”

  作者有话说:

  ? 第56章

  六月下旬大姑太太走了, 又过几日,珍姐儿住满对月,跟着来接的花锦明,依依不舍地回花家去了。

  没有宾客、宴席、戏班子, 每隔五天去正院请一次安, 闲时给娴姐儿做头花, 纪慕云由衷松了口气。

  说起来,双翠阁多了几个新仆妇。

  人来之前, 紫娟来过院里, “老爷说,姨娘和十二少爷身边人手不够, 叫奴婢送些人, 帮姨娘补齐了。”

  纪慕云算了算, 自己和于姨娘、夏姨娘身边的人是一样的;珍姐儿媛姐儿单独开了院子,各有两个大丫鬟, 两个小丫鬟,两个粗使婆子, 一个管事妈妈。不过,珍姐儿身边服侍的人最少七、八个, 自是王丽蓉指过去的。

  宝哥儿就更多了,有奶妈有管事媳妇有陪玩的小厮小丫鬟, 每次露面呼啦啦一群人。

  前几日觉得人手不够, 如今瞌睡来了枕头,纪慕云自然是高兴的,“那感情好。又劳烦姑娘了。”

  紫娟客客气气的, “奴婢想同姨娘商量, 按照府里的惯例, 这回给姨娘添一个二等丫鬟一个三等丫鬟,再加一个粗使婆子。上回给姨娘的人可合适?可有要调换的?十五少爷屋里的管事妈妈,您可有打算?”

  事关昱哥儿,紫娟差事办的格外仔细。

  纪慕云也不客气,细细数了起来:“如今我院子里,石妈妈服侍得细心,我是放心的,就由石妈妈带着昱哥儿吧。冬梅是太太赏的,绿芳是姑娘荐来的,连带菊香、丁兰、胡富贵家的,用着都很顺手。这回的话,姑娘给添个服侍昱哥儿的媳妇妈妈吧,再来个给绿芳作伴的,婆子就看着添吧。”

  她是考虑过的:昱哥儿还小,一动不如一静;紫娟管着府里的人事,奉了曹延轩的话,考虑的必然周全。

  也就是说,直接带新人来就是。紫娟觉得纪姨娘是个事少的,说了半日话,逗了昱哥儿才走,第二日领了人来:

  陈家的,二十八岁,库房陈兴的女儿,嫁给了外院,有三个孩子,人白白净净,未语先笑,一看就是个好脾气大。

  翠儿,十四岁,外院账房周琪的女儿,皮肤略黑,嘴巴甜,眼里有活儿;

  李婆子,四十余岁,男人以前在回事房,老寒腿犯了,没法干活。紫娟之所以选她,是看在她家四个孩子得养活。

  和上次一样,三人都是府里的家生子。纪慕云很满意,问了问“到我这里当差,家里孩子谁带”之类的话,照着上次的例赏了三人,“冬梅跟着我,翠儿由绿芳带着,陈家的给石妈妈打下手,李家的跟着史婆子,先在外面伺候。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问,不怕办错事,却不可自己拿主意,可明白了?”

  三人都应了,就此搬进院里。

  纪慕云就着这个机会,把石妈妈拉到一边,“十五少爷平平安安长到这么大,离不开妈妈,我心里有数。今日紫娟来,我就说,妈妈管着十五少爷屋里的事。”

  能在少爷屋里当差,是求之不得的美事,日后少爷大了就是少爷的贴心人,就算妈妈年纪大了荣养,还能把儿子儿媳孙子孙女推荐到少爷的院子里。

  石妈妈激动得脸庞发红,胸脯拍得山响,“姨娘放心,老奴必定把十五少爷伺候得好好的。”

  能被紫娟选中,都是机灵人,又是府里的老人,新来的三人跟着绿芳几个没几日,干活就像模像样的了。

  纪慕云放下心,一边照顾昱哥儿,一边做做针线,读读书,在院子里散散步,日子悠闲自在。

  曹延轩看她这里井井有条,昱哥儿健健康康,也就放了心,七月中旬送走长女,从外院书房搬了回来。

  纪慕云十分欢喜,叫菊香告诉厨房“做爷爱吃的菜”,打开东厢房箱笼,检查他的衣裳够不够,指挥小丫鬟把晒好的被褥铺好,拿个篮子去剪院子里的海棠和月季花。

  曹延轩含笑立在门口,看了一会才说“这么高兴?”

  她掂起脚尖,把一长一短两枝白月季摆进多宝阁上的天蓝色冰裂纹梅瓶,“有您在,吃饭热闹。”

  曹延轩呵呵笑,踱过来搂住她,细细打量:出了月子,纪慕云就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今日天气热,穿件湖蓝色水草纹对襟褙子,珍珠粉百褶裙,挽个妩媚的堕马髻,没戴贵重首饰,只簪一对流苏钗子和两朵新鲜的海棠花。

  他低头嗅一嗅,“身子可好了?”

  纪慕云见屋里没别人,依偎进他怀里,脸庞蹭一蹭他衣襟,“大夫说,还要养一阵。”

  他便把耳朵凑过来,“一阵是几日?”她涨红了脸,细声细气地说“怎么也要到重阳节。”曹延轩抱紧她,亲亲她脸颊,“到时候,给你带菊花回来。”

  又过几日,城西铺子史太太来了。

  纪慕云微微失望:她本以为,吕妈妈能一起进来的。

  程妈妈依旧带史太太进来,却没像上次一样留下来喝茶,神色疲倦地说:“姨娘招呼史太太吧,我手里还有事,等到了申时,我派人送史太太出去。”

  史太太是聪明人,上回跟着纪慕岚吕妈妈没有留饭,今日便挑了午后到曹府,就不用考虑吃饭的事了。

  纪慕云便猜,大概是王丽蓉病重,正院离不开人。她笑着应了,吩咐“把厨房送来的果子给妈妈带上。”

  拳头大的水蜜桃、绿莹莹的甜瓜,嫩黄的枇杷盛在篮子里,方便拿又体面。

  程妈妈呵呵笑着,吩咐小丫鬟提上,出门的时候却冷下脸,步子越迈越快--双翠阁的供给比正院不差什么。

  单说史妈妈,洗了手,跟着纪慕云到西次间看昱哥儿。昱哥儿穿着大红肚兜,盖着小小的鹅黄夹被,在摇床里睡得正香,石妈妈守在旁边打扇。

  出了屋子,史太太把昱哥儿夸成一朵花,拿出一套银锁片、银手镯,“我和我那家子的心意。”

  纪慕云道谢,吩咐绿芳收了。

  史太太绘声绘色地把“府里从春熙楼订了酒菜送到铺子,五两银子的宴席,有一只脆皮烤乳猪。大家都贺纪掌柜,敬纪掌柜的酒。纪掌柜喝两杯脸就红了,哎呀呀,真是个实在人。”

  纪慕云掩袖而笑,“这些年全赖您和史掌柜关照。”

  史太太忙说“哪里的话!”又继续说“不但如此,府里也往姨娘家和族学送了酒席。天气热,纪掌柜往左邻右舍送了不少菜,如今人人知道,纪小哥才十五岁就考中了秀才;族学那边什么情形,我就不知道了。”

  不用问,是曹延轩吩咐的,纪慕云心里甜蜜。

  史太太知道纪慕岚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人,“我没去过族学,我家那口子也只会算账。有一回纪掌柜高兴,说,纪小哥在学堂里争气,夫子满意,还交了朋友:有一回休沐,朋友跟着纪小哥回家来,给纪掌柜带了包点心。你瞧瞧!”

  交了朋友吗?纪慕云还是第一次听说,“是学堂里的同窗吗?”史太太点点头,“自然是的。哎呀,纪小哥年纪也不小了,姨娘就等着吧,说亲的必定找上门。”

  絮絮叨叨一堆。听起来,纪慕云生了昱哥儿,史太太就想进来探望,西府先是珍姐儿生辰,出嫁,曹延华也在,一件事跟着一件事,便拖到现在:“过几天是哥儿百日。我问纪掌柜,纪掌柜说他就不来了,纪小哥又要读书,我就进来瞧瞧姨娘。”

  大概,父亲弟弟想把探望的机会留到年底。其实纪慕云更想回家,不过,今年能不能出行,她心里没底。

  纪慕云谢过史太太惦记,问起吕妈妈“我那妈妈,今日没跟着进来?”

  史太太忙说:“上回和那位老姐姐说好,等姨娘生了一块儿进来。昨日我派个铺子里的小子过去,小子回来说,那老姐姐做了针线出去卖,被街上的车碰了,闪了腰,一时起不来。”

  “伤得重不重?”纪慕云吓了一跳,追问“可请了大夫?”

  吕太太办事是妥当的,“听那小子说,已经贴了副膏药。我今日出去了,再让小子过去瞧瞧。”

  纪慕云匆匆回房,从一个柜子取出跌打膏药和红花油,打开箱笼取了五十两银子,想了想,把元宝放回去,换成一两二两的银锞子,又取了五十两,分别用旧帕子包了,外面裹上两块料子,包成两个包袱。

  “这个给吕妈妈,那个给我爹爹。”纪慕云请吕太太收好,挑了一篮子点心果子“给史掌柜尝尝新”,拿了四块绸缎“给您孙子孙女做衣裳。”

  史太太满口答应,说了半日话,答应纪慕云“年底还来”,欢欢喜喜走了。

  两人在屋里说话,史太太是个大嗓门,丫鬟听到几句。冬梅端着酸梅汤过来,“姨娘,便是这位太太说的,再过两日就是十五少爷百日礼了,您和老爷说说,得准备起来了。”

  纪慕云呷口汤,摇起一柄玉兰花团扇:“前阵日日宴席,还不够热闹啊?这么热的天,动动一身汗。依我看,就在院里吃碗水面吧。”

  冬梅打抱不平,“那怎么行,太委屈我们十五少爷了。每逢府里的少爷小姐生辰,都是要请东府的老爷奶奶过来,吃顿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