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妾 第67章

作者:宁寗 标签: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李睦自认声极低,但仍是被走在前头的家仆听见,投来一个不悦的眼神,旋即抬了抬下颌,提声自豪道:“我家大姑娘,哪里是人生得美,心肠也好,常是随我们夫人一道给城中穷苦百姓施粥义诊,她还聪明伶俐,连我们府中中馈和城里的药铺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我们大姑娘这才回来不到半年,向我们家老爷提亲的人家都快排到城门口去了……”

  看着这家仆得意洋洋地说着这话,李睦却是不以为然,毕竟是小地方的女子,哪里能跟京城的那些世家贵女比,定是夸大其词了。

  李睦看向孟松洵,正欲说什么,却见他家侯爷抬首望着远处,蓦然止了步子。

  李睦面露茫然,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是双眸微张,骤然怔忪在那里。

  烟雨朦胧的池塘边,红粉木芙蓉盛放,娇艳欲滴,树旁正立着一着藕荷织花暗纹罗衫,霜白如意月裙的女子。

  她身姿曼妙,抬手落在花枝上,轻飘飘的衣袂下落,露出一截雪白如玉的皓腕,青葱玉指稍一使劲,掐下一枝芙蓉花放入躺在臂弯的大簇花束中。

  似是感受到这厢灼热的目光,银簪上的流苏轻晃,那张在花丛间若隐若现的容颜倏然回眸看来。

  怔愣过后,一双如清泉般澄澈的眼眸愈发璀璨,她朱唇微抿,莞尔一笑,比花儿更明媚娇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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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见李睦眼也不眨地盯着那厢, 家仆下颌微抬,不由得轻嗤一声,“那便是我家大姑娘。”

  那位苏大姑娘冲这厢有礼地低了低身, 微微颔首, 便将手中折下的木芙蓉放在提篮中,同两个婢子一道袅袅离开。

  李睦的双眸不自觉追随着那抹倩影,赞叹道:“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但很快,他疑惑地拧起眉头,看向孟松洵,“侯爷, 小的怎么瞧着这位苏家大姑娘生得有几分眼熟呢……”

  “你今日这张嘴似乎格外多话。”

  孟松洵淡淡扫他一眼, 旋即又看向那消失在转角处的背影。他看似神色平静,可眼眸中却流动着似有若无的温柔。

  好一会儿, 才提步继续往前走。

  那厢,婢子雪莺和雪鹃随着自家大姑娘一道回了院子,方才入了屋,雪莺便忍不住露出暧昧的笑, 迫不及待道:“大姑娘, 方才在花园, 那人在一直盯着您瞧呢, 奴婢看定又是教姑娘您的美貌给迷住了。”

  柳萋萋抿了口热茶, 横她一眼, 道了句“莫胡说”。

  “奴婢哪儿胡说了, 他分明就是在盯着您瞧嘛。”雪莺嘟起嘴道。

  一旁的雪鹃将柳萋萋采得的木芙蓉插入青瓷瓶中, 见状笑道:“方才那人, 奴婢见过, 他曾来看望过我们老太爷, 只那时姑娘还未回府,故而并不识得他。”

  柳萋萋闻言,佯作好奇,“哦,那人是谁啊?”

  雪莺也好奇,立刻竖起耳朵听,那人模样生得俊,且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矜贵,一看便知身份不凡。

  “那是武安侯。”雪鹃答,“就是前些年大败硕国,连夺了好几座城池,打了胜仗的那位。”

  “武安侯?”雪莺惊诧不已,“可我们府怎会与武安侯有联系呢?”

  “这便是你事儿听得少了。”雪鹃同她解释,“我们姑太太不是嫁给了顾家嘛,顾家又与武安侯府交好……”

  听着两个婢子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柳萋萋弯了弯眉眼,默默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晚膳后,她命雪莺雪鹃将院中人都撤下,说她今晚想一人静静。

  雪莺雪鹃伺候她沐浴换了寝衣后,便听命让院中所有仆婢都退走。

  柳萋萋倚靠着榻桌翻看着闲书,撑到近亥时忍不住打起了瞌睡,迷迷糊糊之际,便听“咚”的一声闷响,似是什么砸在窗棂上。

  柳萋萋骤然清醒过来,眸中不自觉流露出点点欣喜,她跪在小榻上,拉开窗闩,轻轻推开窗扇,却见外头空无一人。

  正当她颦眉疑惑,四下张望之际,便听一低沉熟悉的嗓音在屋内乍响。

  “你这院里,怎连个守着的人都没有?”

  柳萋萋循声看去,只见孟松洵推开另一头的窗扇,利落地翻身跃入。

  见此一幕,她颇有些哭笑不得,“堂堂武安侯,翻墙又爬窗的,哪能教旁人瞧见。”

  孟松洵从容地提步入了内间,却是一瞬间骤然止了步子。

  白日只远远瞧了一眼,说不上多么清晰,如今借着昏黄的烛火,孟松洵将柳萋萋上上下下看了个明白。

  半年不见,她似乎长胖了些,不似先前那般瘦削得过分,倒显得越发纤秾有度,窈窕匀称。

  被日日娇养的肌肤如今就算不施粉黛,也若凝脂般白皙细腻。

  此时她站在那里,任一头如瀑的青丝垂落,牙白的丝罗外衫薄透,内里棠红小衣裹着丰腴若隐若现,就算仍隔着几步,孟松洵似乎也能嗅到自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勾人心魄的香气。

  他喉结轻滚,忙瞥开视线,再出声时嗓音里带着几分隐忍的低哑,“多穿些衣裳,我带你去个地方。”

  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柳萋萋垂首瞥了眼自己的衣着,不由得面上一赧,顿时环抱住自己,低低“嗯”了一声。

  穿戴齐整后,柳萋萋还在期待他会带自己去哪儿,不想那人竟搂住她的腰,一把将她带到了屋顶上。

  柳萋萋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我还以为你要带我去哪儿呢,原是这儿。”

  “怎的,不喜欢?”孟松洵问。

  柳萋萋抬首望向满天星斗的夜空,朱唇抿起,笑道:“喜欢,我依稀记得,四岁时你陪同我来外祖家,也曾带我来此处看星星。“”

  那时的事孟松洵自然也记得,今夜才会将她带到此处。

  他垂眸回忆间,一只柔荑伸来,蓦然将身上一半的披风盖在了他的身上。

  他垂首看去,便见那容颜昳丽的人儿,用那双比星子更潋滟璀璨的眼眸看着他,旋即羞赧又小心翼翼地将脑袋靠在他宽阔的肩上,声若蚊呐:“这样,便更像小时候了……”

  孟松洵心下微动,一双遒劲有力的手臂落在她的肩上,让那个娇小的身子与他贴得更紧了些,他将头埋在她柔软的发间,嗅着她身上的淡淡幽香,静静地消解着几个月以来对她浓重的思念。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开口道:“这半年来,我一直在暗中调查当年先皇后一案,也算查到了些线索……”

  孟松洵将他这些日子调查到的事一一告诉了柳萋萋。

  柳萋萋听得颇有些瞠目结舌,不想原来当年先皇后一案,顾家或是被人刻意定了罪。

  “我猜测胡钊壁之所以急着给顾家定罪,是为了当时的胡贵妃,但如今他贵为首辅,当初参与此案的诸多官员几乎都得了提拔,成了他的左膀右臂,想要找到证据和证人证明胡钊壁当初是故意陷害顾家,着实有些困难……且要想给顾家翻案,仅靠此事远远不够,只有找到当年的真凶,才能为顾家平反。”

  看着孟松洵说话间剑眉紧蹙的模样,柳萋萋不由得抿了抿唇。

  在她养伤的这段时日,也想起了一些零碎的往事。

  虽因着年岁小,记忆模糊,实在想不起那人的模样,但听那人与她说话的语气,柳萋萋其实心下已有了猜测,但到底不敢确定。

  应当说她并不愿相信顾家当年的事会与那人有关。

  她沉默许久,蓦然看向孟松洵,定定道:“阿洵哥哥,我想回京城去,我想亲自去调查一些事情!”

  “不行!”孟松洵回答极其干脆。

  他没想到柳萋萋竟会有些想法,不禁肃色道:“念念,我可以答应你许多事,唯有此事不可以。京城如今形势复杂,若你再出现在人前,被人发觉身份,会很危险。”

  “我不怕。”柳萋萋仍是坚定道。

  京城有她许多的回忆 ,只有回到京城,她才能想起更多关于当年的线索。

  “可我怕!”

  看着她这副无畏的模样,孟松洵心下升起几分气恼,上一回她好容易死里逃生,他不可能再放任她身陷危险。

  两人对视着,一时谁都不肯妥协,好一会儿,孟松洵才软下语气道:“念念,我只在乎你的安危,我已失去过你一回,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看着他眼眸中透露出的恳求,柳萋萋缓缓垂下了眼眸,不再言语。

  翌日一早,孟松洵便启程离开澜州,送他的人便是苏泓。

  见孟松洵有意无意往里看,苏泓心领神会道:“以她如今的身份,到底不方便出来送你。”

  “我明白。”孟松洵掩下眸底的失落,恭敬道,“望苏叔能好生照顾她。”

  “那是自然,她是我阿姊唯一留下的孩子,也是我的亲外甥女,我怎会不对她好。”

  苏泓似是想起什么,忍不住笑道,“倒是侯爷你,听说昨日你向我父亲求娶念念,惹得他老人家大发雷霆。”

  他忍不住同孟松洵开起了玩笑,“你若不赶紧解决京城的事,只怕是得不到念念了,我们澜州不知有多少的青年才俊排着队等着求娶我这女儿呢。”

  孟松洵闻言笑起来,信誓旦旦道:“晚辈定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苏叔,就此告辞。”

  见他拱手欲走,苏泓却是喊住他。

  他默了默,敛起面上的笑意,郑重道:“侯爷为我阿姊和姊夫一家奔走平冤,我一介草民,也无可相助之处,只能替我阿姊姊夫还有灏儿谢过侯爷。”

  说罢,苏泓弯腰冲孟松洵深深鞠了一躬。

  顾家一事,苏家看似无动于衷,但那并非无情,不过是无可奈何。

  孟松洵见此一幕,亦躬身回了一礼。

  他眸色如墨,语气尤为坚定,“苏叔放心,松洵定当尽力,还顾家一个清白。”

  离开苏府,孟松洵同李睦出了澜州城,驱马一路北上,在两个时辰后,停在路边的一个茶馆歇脚。

  吃茶之际,一只盘旋在天空的鹰隼骤然俯冲而下,落在了孟松洵的手边。

  这是他尚在军中时便训练用来传信的鸟。

  孟松洵览了鹰隼携带而来的消息,蓦然剑眉蹙起,抬首四下张望起来,很快将视线定在一处。

  “欸,爷,您去哪儿啊?”李睦眼看着孟松洵站起身,往不远处的一辆走去。

  他行至那马车前,抬手扣了扣,语气中透出几分不虞,“既然敢跟着我,自然是做好了见我的准备吧。”

  好一会儿,那车帘拉开一条小缝,露出如画的眉眼来,那人眼神飘忽,樱唇微启,说话的底气却有些不足。

  “我想着来送送你……”

  “来送我?但也不必送这么远。”孟松洵不容置疑道,“我立刻派人送你回去。”

  听得此言,马车里的人顿时急了,“你纵然送我回去也是无用的,我有脚,你束不住我,且去京城的路又何止一条,我怎么都能自己去。”

  见她开始耍起了无赖,孟松洵的脸色愈发难看了,沉声道:“念念……”

  柳萋萋也知自己无理取闹了些,咬了咬唇,旋即定定地看去,“阿洵哥哥,我知你是为我好,可我实在做不到待在澜州静静等你的消息。一想到我父亲母亲,还有兄长,我夜里常是睡不好,我想亲手找出害死他们的人。就算我求你了,阿洵哥哥,我不会妨碍你,带我一道回京吧。”

  看着她红着眼眶哀求的模样,孟松洵沉默许久,到底松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