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少卿的小厨娘 第109章

作者:塞外客 标签: 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甜文 古代言情

  “怎么还愣着,早上没吃饭么?”她故意激他。

  于是宋鹤卿用了三分力气。

  唐小荷气息登时一滞,也就在这个时候,她才发现男女之间的力气差距到底有多离谱。

  她的脖子是被宋鹤卿单手握住的,她甚至能感觉到宋鹤卿在收着劲,但即便这样,她也要喘不上气了。

  在那瞬间,几乎是出于生命本能,唐小荷挥动起手脚便挣扎起来,活像只即将干死的鱼儿,迫不及待要回到水里呼吸。

  宋鹤卿立刻松手,手掌顺她胸口,助她将气喘匀,同时沉声道:“我好像意识到了点什么。”

  唐小荷坐起来,喘匀了气问:“什么?”

  宋鹤卿看她:“薛氏被白太师用手掐的时候,可曾挣扎?”

  唐小荷回忆了下:“没听白朝说过,想来没有吧。”

  唐小荷忽然瞪大了双眼,无比费解地说:“是啊!她为什么没有挣扎!就你刚刚那一下子,我感觉我和你同归于尽的心都有了,薛氏被掐住脖子,为什么连声动静都没有?”

  宋鹤卿分析道:“第一种可能,便是哀莫大于心死,被心爱之人扼住命门的感受,应当比死亡还要折磨千百倍,所以她索性放弃挣扎,等着白太师将她掐死。第二种——”

  宋鹤卿不由皱紧眉头,似乎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说出来时,语气里流露明显的不可置信:“便是她本就一心求死,上吊也好,掐住脖子也好,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所以她不愿挣扎。”

  唐小荷一脸见鬼:“什么意思?你是说,她很可能是自己让白太师掐住她的脖子的?”

  宋鹤卿揪了下眉心,舒出口气道:“先别管这些了,好不容易来一趟,咱们先把这里外都翻上一遍,看能不能找到点有用的线索。”

  唐小荷下了床,把他那件袍子抖了抖放一边了,感觉回去不洗上个两遍没办法穿。

  二人先把北屋找了一遍,又把整个宅子陆续搜了一遍,除了找到几大窝抱崽耗子,什么要紧东西都没有,最后只好又返回北屋,看能不能找到点遗漏的东西。

  出于女子对女子的了解,唐小荷并未将手伸太远,一门心思放在了地上被虫子啃得七零八落的妆奁上。

  宋鹤卿看她对妆奁上心,便道:“那东西我刚刚看过了,里面什么都没有。”

  唐小荷哼了声:“一看你就没摆弄过这些物件,你们这些男人根本不知道,像妆奁镜匣这样的东西,很多都是有暗格的,女儿家用的物件,当然要往私密了造。”

  宋鹤卿噙笑称是,转头去看床底墙角那些死角处,不忘提醒她留意妆奁里面,打开时别被虫子叮咬到。

  唐小荷顺口答应,手上却一点没当回事,沿着妆奁到处摸摸按按寻找暗格开关,碰上虫子顺手便捏死。

  另一边,正当宋鹤卿研究墙角研究的正起劲,唐小荷忽然嚷道:“宋鹤卿你快过来!你看这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天气好热,都把我热短了

第138章 日志

  ◎太师妻◎

  躺在妆奁暗格中的, 是本快被老鼠啃干净的册子,册上无名,不像诗词书籍, 更像是随笔日志。

  唐小荷将册子拿出来, 吹干净上面的灰,动手翻开,发现里面的文字大多被湿气晕开, 没了形状,唯剩下一些字迹清晰的,却又如何都看不懂。

  “这都写的什么啊,我怎么一个字都认不得。”唐小荷抱怨。

  宋鹤卿仔细瞧了瞧, 道:“不是汉字,应该是彝族的字, 只凭咱们两个,是不能将这上面的内容破解开的。”

  他略一沉吟, 立刻便想到了日木。

  待二人出了白宅, 稍转了两个弯,便碰到了还在着急寻找他俩的日木。

  宋鹤卿就近找了个小酒馆,请日木进去, 郑重其事地对他道了歉, 表露了身份,以及前来花溪的目的,连带在白宅找到的册子,册子上写的彝族文字, 一并告诉了日木。

  日木听后, 久久未能回神, 连喝了三杯酒平复心情。

  但他倒未惊讶于宋鹤卿的身份, 只是浓眉紧皱,满是不敢相信地说:“你的意思是说,白夫人很可能是被白老爷杀的?”

  宋鹤卿微微摇头:“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测,案子实在太过久远,没人能准确说出当年究竟怎么回事,当前唯一能提供点线索的,便是这本册子了。”

  日木看向那本破破烂烂,连本色都辨别不出的册子,翻开一页看了看,点头道:“不错,这的确是我们彝族的文字。”

  他扫了下酒馆里的其他人,对唐小荷和宋鹤卿低声道:“既然这件事情这么重大,我就不在这继续看了,回家再说吧。”

  唐小荷宋鹤卿自然应允。

  三人随意用了些吃食,待回到日木家里,已经到了下午。

  日木努力还原了那些被晕开的字迹,串通成句,把册上内容用汉语转述了出来。

  宋鹤卿没闲着,将随行带来的纸笔拿出,磨墨便记。

  越记,三人的脸色便越是震惊。

  因为不仅可以断定这本册子乃为薛氏所有,还可以断定,这册上内容,全是薛氏用彝族文字所写的自弃自恨之词。

  她将自己被匪徒所辱,归根于自己的容颜与软弱,将自己被娘家厌弃,归根于自己的不洁与丢人,连同日益虚弱的身体,也归根于上天对自己苟且于世的惩罚。

  生命中唯一的光,便是丈夫和年幼的孩子,可即便如此,她的阴霾也远胜于灿烂。

  “——妾身至贱,自知无颜残喘于人世,幸得郎君所不弃,赠我爱幸,护我终身。然妾之所生,乃为郎君之祸,幼子之耻,唯有一死,可保郎君幼子清名。故请郎君莫念,多加餐饭,寒雪添衣,另聘如花美眷,巧择红颜知己,举案齐眉,白首到老。今生郎君爱我,然我误郎君。妾今一别,郎君勿念。”

  到了最后面,册上所记已与遗书无异,宋鹤卿仔细品着其中每一个字,想到葛黑所说白牧对薛婉的埋怨动粗,如何都与册上所言联想不到一起去。

  连日木都跟着纳起闷,把自己的阿娘都拉了来,问她是否还记得当年白夫人自尽前有何表现。

  日木的娘也会些汉话,但词汇不及日木会的那样多,还是得靠日木翻译。

  她说,白夫人是个温和至极的人,从没见她生过气动过怒,在她自尽的前一日,她都还在教她刺绣,笑容十分亲切,并没有想不开的样子。若非要说奇怪的地方,就是白夫人的身上时常出现抓痕与淤青,一开始时,下人们都以为是小白少爷不懂事,往他娘身上抓的。

  直至有一天晌午,小白少爷又不见了,侍候少爷的丫鬟找到白夫人的房中,发现她一个人蜷缩在榻上,浑身发抖,衣衫凌乱,还不停用手抓挠自己白玉似的胳膊,挠出血来都不罢休,看着吓人极了。

  宋鹤卿皱起眉道:“您的意思是说,白夫人曾经出现过自残的行为?”

  日木娘听不懂宋鹤卿的话,只好去看日木,日木便又朝她确定了两回,斩钉截铁地对宋鹤卿说:“没错,我娘是能肯定的。”

  宋鹤卿缄默沉思,半晌未有言语。

  时光如此悄然而逝,一日又一日过去,过完年后,便到了唐小荷与宋鹤卿启程回京的日子。

  宋鹤卿给这母子俩留了笔钱,又给日木留了一纸举荐信,他能看得出来,若日木有朝一日决心到外面,迟早是能有一番作为的。

  镇口分别之际,日木欲言又止,终是忍不住发问:“宋兄你说,当真是白老爷将白夫人杀的吗?”

  宋鹤卿思忖一二,摇了摇头:“有白夫人的册子在,足以证明白太师并未对她有过伤害之举,凶手很可能并不是他。”

  日木松了口气,面上浮现显而易见的庆幸;“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唐小荷来了兴趣,问他:“你也不相信白太师会杀了白夫人吗?”

  日木语气为难:“其实,我也不敢把话说那么肯定,但我能从你们口中听出来,白老爷厉害得很,年轻时杀了很多北狄人。我阿爹在世时跟我说过,北狄人天生好斗,倘若他们占据了中原,那迟早会打到我们这里来,我们就没有好日子过了。所以白老爷也算是我们的大恩人,我当然不想他成为杀妻凶手了,有他在北狄人就不敢犯边,北狄人那么可怕。”

  唐小荷笑了:“说的便跟你见过北狄人一样。”

  日木:“我虽没见过,但若他们站在我面前,我绝对能把他们认出来,我阿爹也说过,北狄人好吃牛羊,身上也有股牛羊味儿,洗多少遍澡都洗不掉。”

  话越说越远,三人聊了一大圈,再是不舍,分别的时刻总要到。

  唐小荷告别日木,随宋鹤卿上了马车,眼圈红红的,快要哭出来。

  好歹相处那么久,宋鹤卿自然同样舍不得日木,但看到唐小荷的样子,肚子里酸水一冒,酸不溜秋来句:“瞧瞧,不知道的以为我把谁家姑娘拐走了,也不晓得以后和我分别的时候,某人是否能掉两滴泪珠子呢。”

  “某人”唐小荷的泪意顿时没了,扑宋鹤卿身上拽起他的耳朵,凶巴巴地说:“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能吃邪醋了,还分别,分什么别?回去了你不打算到我家提亲吗?这一路你亲也亲了摸也摸了,你小子要是敢不认账,我现在就拿刀阉了你!”

  宋鹤卿胯-下一凉,耳根通红发热,低斥道:“小点声,外面能听到!”

  “听到了又能怎么样?”唐小荷坏心思一起,弯起眼眸笑眯眯瞧着他,小声说,“难道人家只顾着听咱俩说话,忘了赶马,走迷路了吗?”

  作者有话说:

  宋:迷一次路被唠一辈子

  这周大概正文完结,百分之八十的概率(没完就当我没说

第139章 早春寒

  ◎太师妻◎

  抵达京城已是正月下旬, 上元节的气氛未散,仙人点灯又要将近,因去年天香楼未能整改没有举办, 今年再办, 街上便挤了更多的四海来客。

  在那些人里,最不缺的便是花钱如流水的外来商贾,为趁此大赚一笔, 京城各大店铺争相做上活动,什么买酒送糟猪头,买衣裳送水粉,住店满三晚送一晚, 就差把豪气二字写在脸上。

  唐小荷没工夫去赶这热闹,出去过了个冬, 回来大理寺众多胥吏饿的跟狼一样,她刚放下包袱, 就得上街采买晚饭用的食材。

  此时冰雪初融, 街上寒气甚重,唐小荷捧着手炉边走边看,最终将眼神落在了羊肉摊子上——这么冷的天, 没什么比吃羊肉汤比暖身暖胃的了。

  买完羊肉, 她又到菜贩集中之地,买了不少胡萝卜,准备用来炖羊肉。

  卖胡萝卜的老婆婆知道唐小荷是在大理寺做工,欲言又止地给她算完价钱, 在她要走时, 终是忍不住说:“姑娘啊, 我瞧你样貌出挑, 性情又好,老婆子我劝你一句,还是离那种男人窝远远的才好,若是误了名声,以后还如何寻得好婆家?”

  唐小荷过往还从未听过类似的话,顿时有些诧异道:“我在大理寺做个工而已,怎就要误我的名声了?”

  “唉呀,你想啊,那大理寺里头都是男子,你一个女儿家,成日出入那种地方,易让人觉得不正经。”

  唐小荷更诧异了,自言自语地道:“我什么都没做,我怎么就不正经了?”

  老婆婆见她糊涂,叹气道:“女子这辈子,活就活在个名节上,名声若是差了,这辈子可就完了。”

  唐小荷惊到了,心想我就上街买个菜,怎么突然这辈子都要完了。

  她怕了,萝卜都没点完,赶忙回大理寺,感觉得冷静一下想想这其中道理。

  回到大理寺时,她正赶上白朝登门,白朝大步流星,气势汹汹的样子,不顾胥吏劝阻,直奔内衙。

  唐小荷心中顿时腾起不好的预感,跟着追了过去,到了书房外都没进门,便听到白朝的如雷暴喝。

  “宋鹤卿你什么意思!缩头乌龟一样在外面躲了那么久,结果案子一点进度都没有,这段时间你都忙什么了?你不是断案如神吗!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眉目!”

  宋鹤卿声音淡然,但也已具有压抑着的恼怒:“这案子满打满算已过去了十五年,要想朝夕之间破案,除非死人说话,神仙托梦,白公子若嫌宋某拖沓,大可以将案子委托他人,我提醒您一句,三法司可不止有一个大理寺。”

  白朝更加震怒:“宋鹤卿我可真是看错你了,你根本不是什么宋青天,你就是个——你走什么!你回来听我把话说完!”

  在门外的唐小荷正想转身假装路过,手便被一只大掌包住了。

  宋鹤卿拉起她便走,丝毫不理会身后的叫嚷声。

  直到白朝仰天笑上一声,指着他的后背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收了白牧的好处了,你们这些当官的,蛇鼠一窝,我从开始就不该指望你的,你和那些贪赃枉法的恶吏一样,都是一丘之貉!”

  宋鹤卿顿住脚步,松开唐小荷的手,转身从怀中掏出薄册,一把扔到了白朝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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