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公子星昱
盛如玥珉珉唇瓣,去了沈星语边上的位置坐下。
在坐的这些闺秀,就只有十一公主是最开心的,她今日看了好大的乐子,一开心,饮了好几杯酒。
沈星语不想在外头醉酒,并不怎么喝,十一公主就发现,她用餐的礼仪也很好,小口吞咽,非常雅观。
她始终垂眸,安安静静用餐,规矩特别好,如果不是刚刚见识过她的张扬,十一公主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会有那样气血高调的一面。
“奇怪,原本我听说镇国公新娶的世子妃是个善妒的,为了不让自己的夫君用婢子,竟然大雪天里三叩九拜爬了三千级的台阶,我以为你是个极没有规矩的人。”
她啧一声:“现在看来,世子妃你规矩学识样样都好,人也聪慧,不会料不到那样做会给自己带来的麻烦,为何要去做这样出格的事,让自己陷在这舆论漩涡里?”
在十一公主的印象里,好学生都是很乖,从不犯错的,只有像她这种一事无成的人才会犯大错。
人总是排除异类的,不合群的人会活在别人口水中。
人人都要守着女子的三从四德,不妒不闹,沈星语却可以不守这个规矩,排斥的背后,很难说不是另一种嫉妒。
如果没有这件事,今日的沈星语,不会在还未同人见面时就被当成异类,排斥。
沈星语苦涩一笑,她确实之前有料到会被人不喜欢,但她对贵女的理解中,这些事也不会放到明面上来说,最多看她的眼光异样,疏离冷待她。
她是做好了今晚会被冷待的准备的。
她预判了结果,确实没料到,会有褚三娘这样跋扈的人直接当众整她,要她出丑。
“想过,觉得自己能承受,只是和我想的程度有些出入。”
十一公主反应了一下才消化掉这句话的意思:“褚三娘这个人,她父亲是阁老,朝中她父亲的门生很多,她家世好,一向都是这样,谁同她不合,她就排挤谁,欺负谁,她整人又狠,贵女们只敢捧着她,没人敢同她做对,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她玩双陆从来没败过,琴艺独树一帜。”
“她还真以为自己是天赋异禀。”
“其实是因为没人敢真赢她啊。”
沈星语明白了,为什么褚三娘敢这么跋扈了,她认为自己就是一言九鼎的规矩,谁也不能违逆她。
十一公主又道:“就算没有褚三娘,被排斥的滋味也不好受,你何苦要这样?”
沈星语:‘因为我嫁的人,我很喜欢。’
粟圣公俯的沈姑娘,从小学各种规矩礼仪,贤惠大度刻进骨子里,一遇见顾修,所有的体统规矩全部崩塌。
她不愿意再去做那个贤妻。
因为爱他,她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可以对抗整这个世界。
十一公主:“你……很勇敢。”却也有些愚蠢。
但,很让人敬佩。
这席面大概是东宫办的最沉默的一场宴席,褚三娘脸上的寒气有三尺厚冰来的深,没人想触她眉头,几乎全是低头用膳,这导致,这次几上的美食消耗的特别快,宫人不停的穿梭期间上菜。
这宴席沉默的可怕,堪堪过半,不少人都搁了筷著选择出去透气,宁愿去外面吹风,也不在这里。
沈星语搁亦搁了筷著,到露台吹风,露台这边是背风处,比前院更寒冷,没有人愿意过来,沈星语在这边倒是很自在。
“世子妃!”
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沈星语唇角快速勾起一点弧度,在调整好才转过身子,看向来人。
褚三娘以目光做箭射的沈星语全身都是窟窿。
“你闺名是叫沈星语是吧?”
“你琴棋书画样样出色又怎样,父母不过一个破种地的,我父亲是当朝阁老六元之一的褚阁老,不是你们这种靠育种侍弄御田得来的爵位能比的。”
“哦,他们还死了!”
“你也就空有个粟圣公女儿的头衔。”
“你现在高攀上了镇国公府,是世子妃又怎么样,你没有父母撑腰,又不得世子欢心,你根子里还是个空有世子妃头衔的卑贱之人,比如我现在就是给你一巴掌,你也只能受着,没人会为你出头。”
她态度十分高傲:“本姑娘来这是为了告诉你,我非常不喜欢你,以后凡是我出现的地方,你都不许出现,否则,你出现一次,我欺负你一次!”
“你最好给我识相点,要是不想我爹找世子的麻烦,成为政敌,以后就给我夹着尾巴做人!”
褚三娘骂完这一顿,心里痛快多了,高高在上,像暼蝼蚁一样暼了一眼沈星语,准备扬长而去。
胳膊却是被人向后拽住,她人也跟着往后转过来,对上沈星语在她面前放大的脸。
沈星语的唇瓣勾起:“褚三娘,除了忍你,其实我还有第二条路,比如--”
“毁了你。”
她目光扫过她护甲的尖齿,只犹豫了一瞬,反手对着她脸的方向。
魔鬼一样的声音落下,褚三娘只看见她锋利的护甲在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线,时间好像被凝固,她清楚的看见,护甲刮开皮肉,凝滞般的雪白侧脸,霎时涌出细密的血珠,三道鲜红的血痕刺目。
第30章
厢房, 十一公主躺在榻上抱着引枕醒酒,眼眸微阖,双颊透着粉, 朦胧间,听见“啊”的一声惨叫, 她整个人惊的从榻上坐起来,“发生了何事?”
心腹宫娥辩着声音的方向,“听着像是从露台发出来的。”
“去看看。”
趿了绣鞋下榻,不少贵女都被这响动惊动,聚集到了这边。
“怎么了?”
十一公主拨开人群,就看见, 沈星语脸上三道鲜红的血痕,是被护甲划出来的。
沈星语是那种像是面粉是的白皮肤,脸蛋也是那种老天赏赐的惊艳型, 腮边的肉有恰到好处的肉感, 漂亮又兼有幼态, 让人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想到,小白兔一样柔弱乖巧, 这三道血痕在上面特别醒目,就像是最柔弱的兔子被人欺负了, 第一眼看见,心中会被刺痛。
这样的美人儿,储三娘怎么这么狠心!
十一公主怒了!
这储三娘还有没有王法。
“世子妃,怎么回事?”
十一公主走过去, 扶着沈星语的肩膀, 查看她的脸:“你不用怕,将事情完完本本说出来, 本公主就不信,这天下,还没人能治的住阁老的女儿了!”
“十一公主,你没看见事情经过别随便就朝我脸上污脏水!”储三娘气的脸都绿了!沈星语这个贱人,竟然敢污蔑她,她这样一弄,如今就变成了她踩着震国公府的脸面,踩着顾修的脸。
顾修那个人,就是个疯子,什么皇亲国戚都敢审,什么案子都敢办,真给他逼急了,他什么事不能干出来?
她今日要是被做实了划伤沈星语的脸,她爹头一个就不会放过她,铁定要她给沈星语伏低做小道歉。
“十一公主,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你欣赏的人人品很差,这一切都是她栽赃我的,我根本就没有划过她的脸,都是她自己弄的。”
十一公主都要气笑了:“三娘子,本公主不是第一次见你指鹿为马,但每次你都能这样盛气凌人,理直气壮,我也是佩服你这心态。”
储三娘:“十一公主这是打定主意护着世子妃,同我作对了?”
十一公主上前迈进一步,走到储三娘面前,美眸瞪圆着面前的人,“怎么你一个阁老之女,还要威胁到本公主的头上吗?”
“本公主竟然不知,我堂堂一国公主,还要看你的脸色!”
后宫不得甘政,十一公主的外祖家再是不显,也轮不到储三娘明目张胆的不敬,储三娘不打算同她纠缠:“公主误会了,我只是怕你被小人蒙蔽。”
她绕开十一公主,重新将苗头对准沈星语:“世子妃,我也不是泥捏的,我储家三代忠良,祖父配享太庙,不是你能开罪的起的,你老老实实将你污蔑我的事情讲出来,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原谅你。”
“你要是还撒谎,本姑娘这梁子就跟你结下来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你自己掂量掂量。”
沈星语眼中转着委屈巴巴的眼泪:“三娘子好狠的心肠,毁了我的容,还要威胁我,让我说是自己弄的,我不过就是赢了你,要比赛也是你自己提的,输了又输不起,这是什么道理?”
“莫非这京都,你储家就是规矩?”
沈星语这柔弱的样子,微红的眼底充盈着水雾,又倔强的不让它落下来,咬着下唇,胸呛因为愠怒起伏的样子,任谁看了都觉得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储三娘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污蔑!
储三娘炸了。
“你个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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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非要让你见识见识我储三娘的厉害!”
储三娘的耳刮子甩过来,沈星语脚尖一转,储三娘险险擦着她的身子而过,扑空了倒在地上,脸前全是一众贵女的绣鞋。
露台上原本蒙着一层倾斜进来的雪,这会子因人都聚过来,和着一点尘埃,被踩出来霜白纹路,就很脏啊。
储三娘要气死了!
裙子扑了一身脏污,她堂堂阁老千金,什么时候出过这种丑。
“我要毁了你这贱人的脸!”
“我要杀了你!”
储三娘重新站起来,像恶狗一样朝沈星语再次扑过去,锋利的护甲想朝沈星语脸上抓去。
十一公主护着沈星语,企图拉架,“你们这些人是死的吗!”
“快将三娘子拉住,今天谁伤了,在场的人都跑不掉责任。”
一众贵女哪看过泼妇一样的储三娘,被她的气势所吓到,都成了木头,这会子十一公主一喊,都醒了过来,只好过来拉架。
储三娘的脑干都要叫沈星语气的烧没了,此刻就是个疯妇,这么多贵女拉着她都拉不住,而沈星语腕足灵巧,储三娘每一次都觉得自己一伸手就能抓住她,疯子一样扑过来,沈星语又能巧妙的从她指尖寸尺的地方溜走。
沈星语像是在狗的嘴边吊着一块肉,越是在眼前,狗就越想抓,越是只差一点,她想抓住的执念就越强烈,越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星语!”
储三娘的珠钗掉了一地,鬓发很乱,衣服被拉架的闺女们扯的不成样子,十一公主又充当着拉偏架的角色,“天啊!”
“三娘子要杀世子妃拉!”
当太子妃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歇斯底里,气度全无的泼妇般的储三娘,和乱做一团的贵女们。
“都给本宫停下!”
太子妃厉声喝止,无奈她身子孱弱,喝止声如溪流汇入大海,没惊起半点浪花,贵女们都没听见。
太子妃一眼扫到边上一支花瓶,直接举起来,咣当一声砸在地上,在喧闹吵嚷声中,银甁迸裂成碎末尘埃,如一支鞭炮刺耳扎心,所有人都停下。
“你,你们,还是世家贵女吗!”
“体统呢!”
“教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