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公子星昱
顾修脸偏开,避开她的吻。
沈星语嘴巴落空,又道:“在我心里,您才是最重要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心中只有您一人。”
顾修僵持了一瞬,目光转过来,“是你送上门来求我碰的。”
沈星语扯着衣襟,低声:“嗯,是我这个玩意,求你纡尊降贵来睡。”
他的手掌这才卷着裙边,雪白修长的腿一点点暴露出来。
一番亲密,顾修将她的衣服扔过来,重新扣上衣服,从那个声色犬马的世界里剥里出来,清淡一声,“你该回去了。”
沈星语怔楞了一顺,捡起凌乱散了一滴的肚兜,诃子,大袖衫,穿好,温温柔柔一声,“我回去了……”
顾修修长的手指捧着一本俯钞,目光低垂,唇瓣微微抿着,没有出声。
一连三日,还是停留在这个进展,沈星语愈发焦躁,他知道顾修从来不是好哄的人,可她没有那么多时间。
阿迢似乎是被他给藏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她不知道任何消息。
她努力剥除心里的芥蒂,她告诉自己,一定是因为他还在生那句话的气,这些羞辱,是她该受的。
是她失了分寸,没有考虑到他的感受。
她像过去那样和他欢好,亲吻他,任由他摆弄。
用温润的声音,和着他最爱的旋律,春日化雨般的温柔。
顾修,我这样爱你,你能不能,也谅解我一次?
她手抱紧他的脖颈,终于,控制不住问出来,“爷,能不能让我见一见阿迢?”
“就一小会就好。”
顾修眼里染上的一点温柔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寒气,“滚。”
他下了床,起身穿衣服,给他一个冰冷的后背。
沈星语从身后抱住他,哽咽的哭:“你就不能,对我好一次吗?”
“就这一次。”
顾修冷冷的掰开她的手:“你明天不必来了。”
沈星语心脏揪扯着,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穿上衣服,走出阅微堂的,直到被白大夫的药童丁芷撞上,她一团浆糊的脑袋才稍稍恢复理智。
“少夫人。”
“这个时辰,是谁生病了吗?”
“世子爷常服用的一味药没了,我来送药。”
沈星语心中奇怪,顾修身强力壮的,他哪有什么常用的药?
“治什么的?”
丁芷:“没什么,寻常药,少夫人,您慢走。”
沈星语觉得丁芷的神色很奇怪,脚尖转了方向,悄悄跟过去。
“今年的灯芯草还没有下来,还要等上一个月才有新的,这次的品质不太好,记得分量要多放上两根,否则避孕效果怕是要打上折扣,另外香囊换的也要勤快些,最好两天就换一次。”
沈星语手捂上嘴巴,才没让自己出声,听见潭嬷嬷道:“知道了,爷的香囊一直换的勤快着,两天必然要换的。”
沈星语脑子里嗡嗡的,顾修一直在避孕?
她想起来顾修给的那些助孕药和避子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给自己找理由,她是顾修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又不纳妾,没道理不让自己给他生孩子?
或者是潭嬷嬷和白大夫有问题?
她不知道自己是忍着怎样的冲动,摁耐一整晚,到了白天,才若无其事的甩开人,将避孕药和助孕的药带进药店去看。
普通的甘草和几味药材炮制的而已,既没有助孕的成分,也没有避孕的成分。
沈星语不信,跑了六七家药店,都是这个结果。
日头从西边落到地平线下头,沈星语像个雕塑坐了整整一天,丹桂进来禀报顾修回来了,沈星语起身朝屋外走,被门槛绊了一下,头上的簪子掉下来,碎成两截。
沈星语回身,弯腰蹲下来,看见这簪子里头是空心的,里面有一张纸卷着,上面隐约还有字迹。
这支簪子是沈祈生前送给她的最后一只簪子,她平日里从来舍不得带,都收在妆匣里,今日早晨心不在焉,随意拿了簪子带。
她展开,规整的隶书,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字迹。
女儿珍珠……
她瞳孔一缩,手指发颤。
为父很矛盾,我既期望着有一天你能发现这封信,又希望你永远看不到……
第45章
十五年前尘封的一切, 随着这封信被展开,沈星语指尖发颤,从这些文字间勾勒出她生母的真相……
白妧, 一个聪明有谋略,自小要强的女孩, 她九岁便经营了自己的花圃,扛起了家道中落的白家生计,并逐渐让家人过上了富裕的日子。
十七岁的时候,遇见官任司林务的沈祈,两人一见相互倾心,很快组成了家庭。婚后, 白妧并不因为成婚便放弃独立,经营着花圃,也辅助沈祈侍弄御田, 俩人一起农耕育花研究水利, 生活富裕, 感情上甜蜜,三年连生两女, 生活很幸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切的美好,在她发现, 培育好上好的稻种,再育成秧苗移栽到田地里,产量会大幅增加,并设计出了利于灌溉的筒车之后戛然而止。
当时沈祈的父亲沈远是司农令, 他一眼从这件不世之功里看到了名扬天下, 从六品官职跃入成公侯之家的机会。
他上奏折将这件事揽到沈祈的头上,没成想, 入夜,自己将这件事告知儿子,儿子却当场翻脸,他不认为自己应该去剥夺妻子的功劳。
沈远却认为儿子此举太蠢,女子又不能入朝堂,这件事算到她头上,顶天了皇帝发些银子当奖励,若是算到他头上,沈家便可以名扬天下,得尽民心,皇帝必然赏公侯爵位。
沈祈耿直,他并不觉得自己的妻子名扬天下有什么不好,占用妻子功劳乃是小人行径,劝父亲追回折子,半是威胁半是劝,这折子若是呈上去,上头的人下来查,他不会冒领妻子的功劳,不会骗钦差,倒时,现有的司农令官职怕是也保不住,落得个欺瞒下场。
沈远气的快呕出血,嘴上也只能答应,沈祈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当晚回房中,也没和妻子提这件事,他以为他们还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他不知道,这件事在沈远夫妇看来,就是错失了天赐的爵位,如何能甘心!
这儿子算是白生了!
翻转了一夜,白生生错过一个宝藏的感觉。
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做下了决定,花重金寻了一剂独门毒药,白妧忙碌了一天归来,毫无防备的喝下婆婆递过来的茶盏,当场便中了毒,呕出血晕死过去。
沈远用白妧的命要挟沈祈,冒领下这个功劳,他们会拿出解药,否则,上头的人怪罪下来,他们夫妇和白妧一起死。
冒领下这个功劳,父母,妻子都能活,否则,三人都死。
沈祈妥协了。
沈远出手快且狠,乘着白妧昏迷,卖掉了她的花圃,将沈祈身边的人全部换成自己的人。
沈祈平日里不喜官场那一套,同样做官,他只会在田地里自己费心研究,沈远轻易就抹除了白妧的痕迹,换上的人,都是沈远族中忠实的拥垒。
一跃入公侯之家,这利益足以让全族的人疯狂,他们会跟着获多少利啊!
沈星语将信纸一点点揉在手心,将自己抱成一团,身子一下下发颤……
“珍珠,你要好好待阿迢,是她替你承担了所有……”
所以,当年,两次随着父亲上京都来的人是阿迢……根本不是她,和顾修有婚约的人……也不是她。
沈祈第一次来京都,受封粟圣公的时候,他应该是犹豫不决的,想揭发这件事,又不想妻子死,当时的他,其实行动应该并不自由,随身都有人监视着。
只要情况不对,作为人质的白妧和小女儿就会没命。
只是当时的他,远远没有料到,他的亲生父亲会那样狠辣!
或者说,他们夫妇俩人都是生性单纯的人,以为给了沈远夫妇他们想要的,他们会满足,没道理还会再害他们。
毕竟,沈祈接受封封,冒领功劳这件事若是抖出来,他也要砍头的,白妧自然不会做这种,他们也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要说,夫妻两也不是没有改变,通过这件事,他们都认识到了权势的重要性,关键时刻可以自保,自然不会再像过去那边,任由父母拿捏。
且白妧始终是独立的女子,她并不愿意做菟丝花,只在后宅依附沈祈。
而沈祈自然也是一样的,他通过这件事,意识到权势才能保住自己的妻子孩子,自然不愿意只做傀儡,所以他很快第二次上京,这一次,他其实是想来借势的。
有过生死算计的人,每一句话,每一件事都会被过度解读,沈远夫妇心底并不能踏实,看着白妧的每个举动,都像是要挑拨儿子,找他们清算。
儿子,孙女,嗯,只有儿媳妇是外人。
没有这个外人挑唆,儿子自然还是他们的儿子。
人有秘密,就怕这秘密透露出去,非要让对方彻底没有反抗能力才安心。
人存在世间有两种形态,一种是□□,一种是社会关系,□□的消失容易,剥夺她的生命就可以了,最难的是社会关系的消亡。
当世界上最后一个知道她的人也消亡了,那么,这个人的尸骨就是扔在大街上,也不会有人在意。
白妧不能直接杀,杀了她,可能会刺激到沈祈玉石俱焚,这条路行不通。
也不能放任她好好活,那就是隐藏的忧患,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成为火药,阖族都得陪葬!
沈远的眼睛已经红了,所幸一不做二不休,将白妧毒哑了,毁了她的脸,让她说不了话,见不了人,再做不成以前那个能独立生活的女子了。
最重要的是,没有脸,连话都说不了,他断定沈祈不会再爱她。
白妧的婢子秋红本就是她的私生子妹妹,长的有五分相像,将她提出来,代替真正的白妧吧。
用秋红完全取代白妧,她的社会关系就彻底死亡了。
沈祈二次从京都回来,看到的就是毁容,被毒哑了的妻子,沈远怀中还抱着三岁的小女儿做威胁。
“这一碗哑药灌下去,星语会彻底成为哑巴,这是你不听话,同我作对的下场。”
这其实是一种心里打压,沈远要的就是一次性彻底击垮沈祈,让他亲眼看见,才会害怕,每一次想要反抗,都会陷入对在乎的人被伤害的恐惧中。
让他们夫妻俩,都因为孩子妥协。
“爷爷……我来喝吧。”
四岁的沈星语走出来,走向他的爷爷:“妹妹还不会说话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珍珠,是你的本名,不是乳名,星语是阿迢的名字,她是你的姐姐……”
“沈星语”小时候说话迟,三岁了还不会说话,体弱多病,阿迢却已经聪明伶俐,沈远顿时觉得这个提议好,留下一个年纪小的,没有记忆的,还不说话的更安全。
于是,从这一日开始,沈家的幼女病弱夭折,家中只剩长女沈星语,多了一个叫阿迢的小哑仆,只差一岁的的亲生姐妹,长的本来就像,慢慢的,谁也看不出,或者说,在集体的利益下,整个沈族,都默认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