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后夫君后悔了 第65章

作者:公子星昱 标签: 宫廷侯爵 破镜重圆 爽文 古代言情

  粟圣公俯全部用哑仆从,是因为安全,不会有人乱说话。

  那个明艳大气的是婢子秋红,她身边那个,常年一身灰色衫子,面上带着纱巾的哑婆子才是真正的白妧。

  到了夜里,她们主仆的位置再调过来。

  难怪,沈星语总觉得哑婆的眼神好温柔,她费心教自己那么多东西。

  “珍珠,你母亲这辈子最想要的便是公道,她不是不想要,是承担不起这份公道背后要付出的代价,所以,你要好好活着,至于是怎样活着,为父也不知,我这辈子也没弄明白,只能带走这所有的罪恶……”

  对白妧来说,掀开所有罪恶,的确可以给她带来公平,可这公平,比起现实的好处,它更像是轻飘飘的一句话,是女儿不再是贵族之后,而是罪人之后,只能为奴为婢,她还要失去深爱自己,不离不弃的丈夫,而她的脸,身体,一切的一切,也是回不来的。

  她选择含恨饮下,只为让两个女儿可以平安长大。

  在她病逝之后,两个女儿也长大,沈祈选择一把火将粟圣公府烧了!

  将一切埋葬。

  沈星语心脏一下下揪扯,痛,全身上下每一处都痛!

  她那对自己宠爱有加的祖父,竟然是豺狼,她曾一声声祖父,祖母甜甜的叫着。

  人心为何这样可怕?

  -

  阅微堂,明明是秋日里,潭嬷嬷觉得,顾修一回来,这屋子里就成了冬天。

  不准人家来的是他,没看见人家来脸更冷。

  这主子越发难伺候了。

  “主子,少夫人今日还未用晚膳……”

  “我有说要听?”顾修一张脸绷的厉害。

  “是老奴自作主张,”潭嬷嬷道:“少夫人刚刚一个人在内室里哭了很长时间,后来叫人去买了纸钱过来,这会子在池塘边烧纸呢……不年不节,私下烧纸,这是罪过,爷应该去阻止这等行为。”

  顾修:“今日是谁的忌日?”

  潭嬷嬷摇摇头:“或许是粟圣公不府谁的忌日吧。”

  黛色的月光平铺下来,整个世界一点银霜的光,水波清冷,映着洛神树横斜的枝桠,花瓣扑簌簌落。

  纸钱蹿出橙色的桔火,暖光勾勒着烧纸钱人的脸,惨白一张,一丝血色也没有。

  一件纯白的大袖衫,长发披散,纯净的像是天边的月,清冷苍白,却没有人气。

  黑色的缎面靴子将落叶踩的咯吱作响,她像是没听见,又添了一把纸钱,火光忽的蹿起更高,直扑她素手,幸亏,一只手攥着她的手剜往回拽了回来。

  顾修攥住她的手,沈星语却依然没看他,呆呆的看着火苗,空着的那一只手用棍子拨纸钱。

  被无视,顾修心头蹿出火气,松开她手腕,问:“给谁烧的纸?”

  沉默很久,沈星语:“一个亲人。”

  俩人再无话,顾修手背在身后站着,沈星语一直添纸钱,剥火,直到纸钱全部烧尽,沈星语起身,平静从他身边走过。

  顾修靴子一踢,一块石头落进水中,砸起水幕。

  沈星语终于有所反应,脚步顿了一下,侧过半个身子,问:“如果幼时,祖母没有将你我定娃娃亲,你还会娶我吗?”

  顾修:“不会,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就该是父母祖辈定的。”

  沈星语:“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见面的样子吗?”

  “记得。”

  顾大人纡尊降贵抬脚过来,站到她面前,“你全无小时候的乖巧。”

  “比那时候讨厌多了。”

  她眼中最后的光熄灭,眼皮垂下去,往后退了一步,慢吞吞的消失在夜色中。

  任由顾修在身后喊:“走了你就永远别回来!”

  潭嬷嬷觉得自己头都大了!

  因沈星语昨晚烧了纸回来之后,一滴水未进,一个字没说过,一直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她在床边说了半天,沈星语只是闭着眼睛休息,

  她自然不敢隐瞒。

  “一夜一日滴水未进,一个字也没说过?”顾修一张脸黑的不能见底。

  潭嬷嬷:“是的,老奴和几个婢子都劝过了,什么话都没用。”

  顾修脚尖转了方向,须臾来到朝辉院。

  “看来我的话是耳旁风,你是不想要你婢子的命了?”顾修站在窗边,看着躺在瓷枕上的人。

  眼帘阖着,唇瓣珉着,静静入睡的样子,他想到夏日里池塘中央的一支荷花,灼灼独立,只同这俗世没有了关系。

  她确实充耳不闻,连眼皮都没有睁一下。

  “你是想让所有人给你陪葬是吗?”顾修胸腔深深起伏:“来人,将丹桂,绿翘都给我拖出去打。”

  沈星语依旧眼帘阖的紧紧的。

  原来当她不再关心身边人的命运,自己奈何不了她了,顾修自己先受不了了,自己撤了命令。

  花瓶摔在地上,床上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顾修愤而离去。

  过了两个时辰,顾修自己折回来,身后丹桂端着熬的软软糯糯的绸羹。

  “你起来,吃了这碗粥,明日我带你去见她。”

  沈星语眼帘阖着,还是不动。

  顾修挥手将丹桂撵出去,自己喝了粥,捏开她嘴巴,将粥渡过去。

  沈星语含着粥也不吞咽,像个没有灵魂的娃娃。

  顾修气极,又摔了一个花瓶,沈星语闭着眼睛,转身朝里头睡去。

  天刚蒙蒙亮,顾修又出现在她床头,“起来,我现在带你去见她。”

  沈星语眉头簇了簇,缓慢睁开眼睛,一点光略进来,却照不进她眼底,眼中亦看不见他,眼皮半垂,是个没有任何情绪的泥人,平静的穿着衣裳。

  “我不想年纪轻轻做鳏夫。”

  “粥喝了再走。”顾修吩咐。

  她平静端起粥,照做,喝的很缓慢,煎的嫩黄的熏鱼,牛肉饼,一口没动。

  顾修没同她上马车,自己骑了马走在前头,哒哒的马蹄声,踩在清晨的街道上,日光从地平线处升起,街边包子铺热气袅袅。

  穿过一条街道,两条弄堂,进了一个一进的小院子,有两个门童看守着,婢子婆子各有两个。

  沈星语在内室见到了阿迢,有形的外伤都得到了救治,至于内伤,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才清楚了。

  沈星语一时间不敢走过去,扶着屏风,以目光做笔,描摹着她的样子。

  阿迢和自己,是真的很像的。

  原本熟睡的人像是有了感应,脑袋侧过来,眼皮掀开。

  “您怎么来了?”

  阿迢先是震惊,再之后是开心,她还以为自己这辈子很难再见到沈星语了。

  沈星语一步步走过去,在她床上坐下,深深抱住她:“我总要来看看你的……阿姐。”

  扶着沈星语后背的手一顿,阿迢怔楞住,拍拍她,“你这是什么主子啊,才几天就把我名字都忘了。”

  沈星语眼睛里流出眼泪:“所以……你其实一直都知道?”

  阿迢眨巴眼睛,天真又温柔,“什么知道?”

  “知道什么?”

  沈星语扶着她的肩问:“你若是不知道,刚刚应该问我,为什么喊你阿姐?”

  阿迢呆住,“你知道了?”

  沈星语点头,“知道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阿迢比划:“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他们都以为我那时候小,不太记得事情,我也只记得一点点画面,不确定真假的,有时候觉得像是做梦。”

  沈星语吸吸鼻子:“他们的故事很长,我以后告诉你,说说你,在这过的怎么样?”

  阿迢温柔的笑起来,“很好,都是因为你的关系,姑爷对我很好,吃穿样样都不缺的。”

  她的姐姐,还是这样温柔,不怨,不怪。

  对她这样好。

  沈星语心脏揪扯着:“不是这样的,是你,是你们,我才是被照顾的那一个。”

  阿迢拍拍她:“谁叫我是姐姐。”

  “所以,你又替我受苦?”沈星语看她:“是盛如玥和谁做了交易,拿你当我的替代品,献给了谁,是不是?”

  阿迢瞳孔缩了一下,又闪过什么,“瞎想,我哪有那么伟大。”

  “表姑娘她很好的,你跟她好好相处。”

  沈星语看她一眼,又擦干眼泪,怕在她怀里,“不说这个,我们说点开心的,我好久没吃你做的糕点了……”

  “好怀念我们相依为命的日子。”

  “要是没有来这里就好了。”

  -

  晚上,顾修破天荒的来朝辉院用膳,沈星语敛着眉眼,和之前并无不同,安安静静用膳,顾修自然也不会说话。

  两人谁都不看谁,仿佛对面坐的是空气,院子里鸟雀扑腾着翅膀,最后几只禅呱呱鸣叫。

  屋子里安静的诡异。

  沈星语用了小半碗粥,半块饼子,搁了筷著去了浴室沐浴,她也没叫下人,简单洗漱好,自己上了床。

  一会的功夫,顾修搁了书,熄了灯,上床压过来。

  她浑身僵硬,像个木头,又或是布娃娃,顾修翻身下了床,点了灯,她闭着眼睛,他都感觉到了她的空洞。

  他心口蹿出冲天的火气!

  他人生头一次这样主动,却被弃之敝履,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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