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东宫 第75章

作者:闫桔 标签: 古代言情

  金氏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有些懊恼道:“太子用强权逼迫你?”

  崔文熙小酌一口,“阿娘小瞧他了,那小子鬼精鬼精的,咱们崔家在京中好歹根基深厚,一旦闹将起来,虽说没了前程,可东宫的颜面到底损了。”

  金氏:“???”

  崔文熙缓缓道:“他没用强,用的是哄,半威胁半诱哄。”

  王氏简直无法直视,脱口道:“你可是他的前婶婶,此举有违伦理纲常,岂不是大逆不道?”

  崔文熙摇头,“大嫂短浅了,他是陈平的学生不假,可他同时还是武帝教养大的,像武帝那种狂妄不羁的人物,能教出个什么东西来?

  “你们可莫要忘了,当初东宫能扭转乾坤是靠的谁?若是没有一点心计城府,哪能哄得武帝为他铺路,甚至不惜连斩二子,唬得庆王都对他退避三舍。这样的人物,你拿伦理纲常去约束他,岂不是笑话?”

  金氏听得心里头直发毛,她自然也晓得那段腥风血雨,京中草木皆兵,特别是他们这些世家贵族,更是犹如睡在刀尖上,日日不得安宁,生怕一个不慎就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毕竟在武帝屠杀秦王和靖王时周边的贵族死伤无数,他们崔家能夹缝求生全靠镇国公的周旋。

  如今听崔文熙提起,还是感到浑身不舒服,不由得叹道:“是啊,能在武帝那样的嗜杀者嘴里讨食吃,太子的心智确实异于常人。”

  崔文熙正色道:“阿娘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便应该知道女儿为何会与他厮混了。”

  金氏神情黯然,“你是迫不得已。”又道,“崔家无力,没能护住你。”

  崔文熙失笑,“阿娘何必这般?”

  王氏不解道:“都闯出这般大的祸来,元娘还笑得出?”

  崔文熙:“我自然得笑,趁着现在能笑时多笑才好。”停顿片刻,“起初我原想着那小子是贪图新鲜,待他腻了自然会撒手,哪曾想他较起了真儿,两人就这么耗着,谁知道袁五郎那祸害半夜爬墙偷腥偷到了太子头上,他忍不了,当场就把人家腿筋给挑断了,只怕袁家的前程也到头了。”

  金氏忧心忡忡道:“如今外头风言风语,你又当如何是好,你毕竟是他前婶婶,行事确实不成体统。”

  崔文熙安抚道:“阿娘且宽心,太子与我说了,让我什么都不用管,宫里头他自会处理,不会影响到崔家。”

  金氏半信半疑,“他当真这么说?”

  崔文熙点头,“说起来他也从未做过伤害我的事情来,不过也不能全信他,自己也得打主意。”

  金氏发愁道:“那毕竟是天家,你能打什么主意?”

  崔文熙心中有计较,说道:“无妨,女儿自有保命的法子,只要避过这个风头就好了。”停顿片刻,“我同你们说这些,是让你们心里头有底,莫要兵荒马乱一团糟,明白吗?”

  金氏重重地叹了口气,“真是冤孽,闹了这么一出,往后京中谁还敢娶你,你的前程只怕是彻底毁了。”

  这话崔文熙都听烦了,自从她与庆王和离后,听得最多的就是她的前程。

  “倘若阿娘真这般看中前程,我索性进东宫讨个妃位,他日太子承大统,不就能压庆王一头,给你挣脸面了吗?”

  “……”

  你可真敢想。

  金氏被气笑了,啐道:“莫要胡来。”

  崔文熙撇嘴。

  金氏正色道:“昨晚你爹同我说了,不论如何,崔家都会想法子保住你。”

  崔文熙欣慰道:“爹就是这般,从未叫女儿失望过。”

  王氏提醒她,“这事若被庆王知道了,他必不会甘休,元娘可得想好应对的法子。”

  金氏:“还有中宫,倘若马皇后召见,你是没法避开的,可曾想清楚要如何应对了?”

  崔文熙淡定道:“中宫不会这么快召见我,倒是平阳和永宁,她们一定会来找我问清楚,我得在她们身上下功夫,方能保全自己。”

  金氏:“断不能坐以待毙。”

  崔文熙点头,“阿娘且放心,总有法子把这事压下来。”

  之后三人就这桩事仔细分析议论了一番。

  娘家是后盾,断不能乱了阵脚,故而崔文熙聪明的选择让他们搞清楚这件事的根源在太子身上,就算太子出了岔子,他们也会想法子提前自保,而不是坐以待毙,更不是等人施舍。

  换句话来说,崔文熙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应付这起突发事件,不过当庆王找上门质问时,她还是没忍住怼了他一顿。

  太子夜宿崔宅的事委实传得满城风雨。

  这不,庆王府的雁兰从刘婆子口中得知此事,惊诧不已,说道:“你可莫要唬我,这事关乎太子声誉,岂能谣传?”

  刘婆子连连摆手,“此事作不得假!”

第52章 前夫

  自从雁兰抬成妾后, 刘婆子得了她的提拔,成了院儿里的管事,可比往日风光不少。

  刘婆子在庆王府当差多年, 清楚府里的人事关系,雁兰是新人, 怕出岔子,需要她指点,故而很得助力, 不但身份提升了,月例也翻了好几翻。

  现在府里只有雁兰一位侍妾,她又得了儿子, 庆王自然对她多加优待。

  就算薛嬷嬷偶有言语,也会看在孩子的份上担待着些。

  再加之雁兰会做人, 从来不敢恃宠而骄, 至少表面上非常本分,在府里的日子过得也算舒适, 吃穿用度皆是上好的,不比崔文熙当初的差。

  原本觉得崔氏离开庆王府多半会后悔,哪曾想听到这样的传言, 委实震惊不已,同刘婆子说道:“崔氏与太子不是婶侄关系吗,怎么可能会厮混到一起?”

  刘婆子拍大腿道:“嗐, 娘子还别不信,听说还是西伯侯家的袁五郎撞破的。”

  当即便绘声绘色把坊间传闻的那些八卦兴致勃勃同雁兰讲了,听得她一惊一乍。

  同大多数妇人一样, 没有人能抵挡得了这种劲爆的传闻。

  就算再不关心, 也会忍不住提两嘴, 毕竟是东宫和前婶婶,一来身份上厚重,二来则是涉及到礼教,完全是在挑战大众的伦理道德底线。

  这不,雁兰一下子就被这个传闻吸引了,“这事委实荒唐,倘若被四郎知晓,不知得被气成什么样子,自家的侄儿和前妻厮混在一起,成何体统?”

  刘婆子也道:“是啊,老奴同娘子说起此事,就是让你心里头有个谱儿,万一郎君回来发起火,你也能应对。”

  雁兰端起茶盏道:“是这个理。”又道,“那崔氏也真是的,她比太子年长好几岁,竟然也下得了手。”

  刘婆子道:“现今崔家算是在京城里丢尽了脸,市井百姓皆在背地里戳脊梁骨,指责崔氏荒唐,前脚同庆王和离,后脚就勾搭上了太子想攀高枝,也不瞧瞧自己的情形,实在荒唐。”

  雁兰没有说话,心想当初二人没有和离时,她天天作妖,如今崔氏弄了这么一件混账事出来,会不会是故意报复庆王?

  见她若有所思,刘婆子好奇道:“娘子怎么了?”

  雁兰回过神儿,“没什么。”又道,“这事既然传了出来,四郎迟早会知道,还不如待他下值回来由我捅破,看他是什么反应。”

  刘婆子:“娘子请三思,万一被迁怒就不好了。”

  雁兰失笑,“他凭什么迁怒我,又不是我去撮合太子跟崔氏的。”

  刘婆子闭嘴不语。

  雁兰起身道:“我去瞧瞧弘儿。”

  刘婆子这才退下了。

  赵弘由两位奶娘照看,冬日里寒冷,都没抱到外头来,除非是有太阳的好天气,才会让他见见阳光。

  现下那婴儿正是贪睡的时候,安稳地躺在摇篮里,被奶娘滋养得极好。他虽然是早产儿,但府里悉心照料,养得白白胖胖的,很讨人喜欢。

  雁兰进厢房来瞧时,奶娘刚把孩子哄睡。

  见主人进来,奶娘向她行了一礼,唤了声娘子。

  雁兰小声问:“睡下了?”

  奶娘回道:“刚吃饱哄睡了。”

  雁兰坐到椅子上,做了个手势,奶娘退了出去。

  她温柔地凝视摇篮中熟睡的婴儿,小家伙两手做投降的姿势睡得极香,许是在梦中吸奶,小嘴忽地做着吮吸的动作,瞧着惹人爱怜。

  这孩子跟她极像。

  雁兰伸出食指轻轻摸了摸他白净的小脸儿,眉眼里皆是温柔。

  母凭子贵,这孩子是她的未来,她必须利用他牢牢地抓住庆王,只要被立为世子,哪怕是庶出又如何?

  为了孩子的前程,她会绞尽脑汁把庆王抓牢。

  转念一想,那崔氏跟太子搅合上倒是令她意外。

  倘若崔氏安安分分嫁了人,她还不至于紧张,如今闹了这么一出,她反而忐忑起来。太子毕竟是庆王的侄儿,崔氏此举委实令人匪夷所思,庆王岂会善罢甘休?

  雁兰的心情一时有些沉重,她深知崔氏的手腕,倘若她吃回头草,哪怕她有孩子做筹码,仍旧是斗不过的。

  谁叫人家是世家贵女呢,不论是眼界还是学识,皆是上乘。

  就好比现在,哪怕她入了庆王府,有时候在庆王跟前仍旧上不了台面,他说的东西她听不懂,也理解不了。

  这就是两种不同家世背景导致的阶层落差,她只是山野乡女,而他受贵族教养熏陶,除了床上那点事,在精神上的交流她是无法满足的。

  想到这里,雁兰心里头又有些不甘心,她好不容易才拼下来的前程,岂能又被打回原形?

  待到傍晚时分,庆王赵承延下值回来,每日下值回来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孩子。

  当时襁褓里的赵弘已经醒了,赵承延满心欢喜地逗弄了阵儿,那孩子被他逗得咯咯笑,还会咿咿呀呀回应。

  他瞧着欢喜,又亲昵地蹭了蹭赵弘的脸,却被抓了一把。

  赵承延吃痛“哎哟”一声,雁兰连忙上前查看,对奶娘道:“怎这般疏忽,该把弘儿的指甲剪短些。”

  奶娘慌忙应是。

  赵承延好脾气道:“不疼。”

  外头传来婢女的声音,说晚膳已经备好了,赵承延把赵弘递到奶娘手里,同雁兰一起去用饭。

  往日有崔氏在时,他夹在雁兰之间总觉得日子淡了,如今得偿所愿有了子嗣,雁兰也抬进府,没有任何阻碍,双方相处得倒也平和。

  只是两人的身份背景差距大,许多话鸡同鸭讲,渐渐失了当初的冲动,除了孩子是慰藉外,对雁兰算不上热情。

  他从骨子里就没把她当成正宫主子,妻是妻妾是妾,他分得很清楚,像雁兰这种既无学识,又无家世的人怎么可能会做正妻?

  抬妾就已然不错了。

  雁兰替他盛鸡汤,说道:“今日小厨房里做的菌菇鸡汤,很是鲜美,四郎且尝尝。”

  赵承延接过,拿汤匙尝了少许,点头道:“确实不错。”

  二人跟往日那般唠了会儿家常,话题都跟赵弘有关。

  待用得差不多后,雁兰才试探道:“今日妾身听到市井里的风言风语,据说是跟太子有关,不知四郎可曾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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