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若诗安轩
何玉卿算是摸清门道了,但凡江黎羞涩时便会同她这般正儿八经的讲话,实则是掩饰心虚。
若不是店铺里人太多,何玉卿定会追着江黎问她是否害羞了。也幸亏何玉卿没问,江黎才得以安静了些。
她静默片刻后,转身折回去。
谢云舟看着她走进去,眼神里透着依恋,若是能这样一直看着她便好了,他可以看到地老天荒。
然,不能,他还有紧要的事需要做。
“谢七,走。”谢云舟敛了那些情爱的思绪,淡声开口道,“先回府里。”
谢七点头应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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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舟这段日子一直同谢老夫人僵着,母子俩已经好久没谈心了,他去郡县这些日子,谢老夫人心里也是挂牵的很。
本以为他回来后会陪陪她,谁知,又是不见人影。
她心里本就不快,王素菊还一直说着挑拨离间的话,边喝茶边道:“依我看啊,云舟心里当真是没您这个娘亲了,不然为何见都不见您。”
“我可听闻他昨日又去了江家别苑见了江黎。”
“娘,您怕是真要失去这个儿子了。”
王素菊最不满的便是,谢老夫人满眼都是谢云舟,提都不提谢云权,好歹谢云权还是谢家的长子呢,她当年的如此偏心属实让人不服气。
是以,王素菊才会有事没事说些气人的话,反正她要是不高兴了,这谢府谁都别想高兴。
“还有馨兰那也是,你说二弟多狠心吧。”王素菊继续叭叭,“馨兰一向敬重他,他倒好,为了哄江黎开心还给馨兰罚跪,一个未出阁的小女娘,若是让其他人知晓了,这脸面还要不要。”
“我看啊,云舟就是被江黎那个狐狸精迷住了,除了她,他谁都不管不顾了,也太没良心了叭。”
“娘,您这可得管管。”
说话间,有人轻掀帘子进来,谢老夫人寻着声音看过去,见是谢云舟,脸上立马扬起笑,想起王素菊方才那番话,笑意又倏然退下。
沉声问道:“你还知晓有我这个娘亲啊。”
谢云舟走近,坐在谢老夫人对面,没理会她那句尖锐的话,淡声问道:“娘亲身子可还好?”
“再被你气几次便可以同你爹去团聚了。”谢老夫人骂人道。
“儿要出去几日,今日是专门来向您辞行的。”谢云舟道。
“又要出去?不是昨日才回来吗。”谢老夫人气归气,到底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不舍得和他计较,“为何不多歇两日。”
“事情紧急,要立刻去办。”谢云舟喉结轻滚,叮咛道,“娘亲要照顾好自己。”
王素菊轻笑:“二弟放心,我会照看好娘亲的。”
都说长嫂如母,之前谢云舟对王素菊很是敬重,但知晓她对江黎做的那些事后,他便敬重不起来了。
淡声道:“大嫂安分些便好。”
听听这说的什么屁话,什么叫她安分些便好?
王素菊很是不开心,轻嗤:“二弟这话有些伤人了,我几时不安分了?”
“大嫂做过什么自己知晓。”谢云舟没功夫同她纠缠,“近日我不在燕京城你们谁都不要去找江黎的麻烦。”
王素菊听到这更气了,合着他回来是专门警告她们的啊,都和离了还把人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二弟,你是不是忘了你同江黎已经和离了。”王素菊提醒道,“她与你再无瓜葛了。”
谢云舟最不喜欢听到的便是这句,他这辈子至死都会同江黎在一起。
“大嫂记住我说的话便可。”
“我若是不听呢?”
“那只好等兄长回来,让他亲自定夺了。”
让谢云权定夺?
谢云权眼里也只有他的娘亲和胞弟,哪里有她们娘仨,让谢云权定夺那说白了就是给谢云舟撑腰。
王素菊这个气啊,脸都黑了。
可又不敢真做什么,只得用力拉扯着帕巾,缓和心里的怒意。
但越想越气,实在气不过,她轻哼道:“二弟心里除了江黎,怕是没有我们其他人了,俊儿昨日还念叨呢,二叔怎么还不回来。”
搬出孩子,谢云舟的神色果然缓和了不少,他从怀里取出一物,“这是给我给俊儿买的,大嫂记得给他。”
是个长命金锁,分量很足,大抵不便宜。
王素菊一下子开心了,再也不说那些给人添堵的话,“二弟尽管去忙,家里有我,我会照看好的。”
王素菊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谢七站在后面,眼珠子都要飞出去了,这个大夫人啊,就知道吸别人的血,在她眼里怕是钱财都比兄弟情义来的重要。
谢七不置可否,继续听着。
王素菊得了金锁也没再待下去的必要,说了声:“娘亲、二弟你们谈。”
站起身便走了出去。
谢老夫人虽气着谢云舟,但到底也是不自己生的孩子,知晓再起也没用,便不那么气了。
“东西都带好了吗?”
“是。”
“这次要去多久?”
“不定。”
“你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别累病了。”
“好。”
“江黎那……”谢老夫人抿了抿唇,“你放心我不会再去的。”
谢老夫人也乏了,没精力闹腾了,他们自己的事自己看着办,她不管了。
“谢谢娘亲。”谢云舟脸上终于有了笑意,眼尾扬起,“您也要小心,千万不要生病。”
谢老夫人听后轻叹一声,若是她不给他承诺,他怕是一句体己的话都不会同她讲了吧。
真不知该说是难过还是其他。
“行了,你别惦记我,照顾好自己便行。”谢老夫人叮咛,“怎么去的给我怎么回来,哪里都不许伤着。”
谢云舟道:“是。”
母子间的嫌隙似乎小了很多,谢云舟特意多留了些功夫同谢老夫人说些家常,等他们从谢府出来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
谢云舟原本打算直接出城的,但还是耐不住心底的想念,命谢七去城门口等他,他去去便回。
谢七慢吞吞朝城门口走去,以他对谢云舟的了解,这个“去去便回”最快也要半个时辰。
还真被谢七猜准了,谢云舟去找江黎的路上,看到有卖胭脂水粉的,勒马停下,跟她买了胭脂水粉。
又看到有卖花灯的,又买了花灯。
后,又看到有卖糖人的,又买了糖人。
那件披风也甚是好看,他把披风也买了下来,手上的物件一件件增多,等走走近粮行时,他手里已经满满的了。
抬眸间,谢云舟看到江黎从里面走出来,他唇角轻挑,刚要唤她,另一处又走出一人,那人身形修长,穿着一袭白色锦袍,阔步走出来,含笑唤了声:“阿黎。”
江黎顺着声音看过去,步摇轻晃,她轻抬下颌道:“衍哥哥。”
荀衍走过来,看她身上衣衫单薄,拿起搭在臂弯间的白色披风,披她身上,动作极尽轻柔,“变天了,穿上暖和。”
江黎确实有些许冷,含笑道:“谢谢衍哥哥。”
荀衍黑眸里光泽熠熠,柔声叮咛:“以后不许言谢。”
江黎回视着他,声音轻软动听,“哦,好。”
话落,她轻柔地笑了笑,那一笑,似春风拂过。
荀衍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指尖微颤着收回,还找了个生硬的理由,“你发丝上有杂草。”
江黎发丝上怎么可能有杂草,但他都费心找理由了,江黎也不好戳破,点了下头,“谢谢。”
荀衍轻咳一声,“不用。”
说笑间一侧有孩童跑了过来,不管不顾的横冲直撞,一不小心撞上了江黎,谢云舟正欲做什么时,荀衍已经有了行动,他伸手扶住江黎,把她护在怀里。
虽说没紧紧贴着,但到底还是太过亲密了些,江黎平复心绪后从他怀里退出,说了句:“我去看看阿卿忙了没。”
随后进了店里。
荀衍含笑站在原地,眸光游走间同谢云舟的视线撞上,他先是看了眼谢云州怀里的物件,随后轻扯了下唇角,大步走过来。
“谢将军这是要作何?给阿黎的?”
“明知故问。”谢云舟道。
“若真是给价阿黎的,我劝将军还是免了吧。”荀衍挑挑眉,“阿黎每次见到你心情都会不好,你还是不要进去惹她烦了。”
这话说的不假,江黎每次见到他心情还真会不好。
谢云舟脚尖微动,欲越过他径直进去,荀衍再次拦住,“阿黎身子刚好,难不成你想让她再次发病?”
江黎的身子也是谢云舟最在意的事,他当然不可能想她发病,但若是他出现的话,也确实会引起她不适。
他脚尖微顿,停了下来,荀衍见状说道:“将军还是请回吧。”
谢云舟睥睨着他,静默片刻后,转身离去,“哗啦”一声,手里的东西散落了一地,那枚糖人也一分为二。
糖人是比照他来做的,五官穿着几乎同他一模一样,断裂的地方正好是胸口那。
冷不丁看过去,好像他碎了般。
谢云舟的心碎了,摔得稀碎,糖渣四处散开,寻都寻不到,他抬脚迈步时,正好踩上,随即成了粉状。
糖人有多稀碎,他的心便有多稀碎,那种难以言说的痛楚充斥在心间,似乎喘息一下都是痛的。
可他又无法制止,只能任痛意加重,最难捱的还是方才那一幕,不断在脑海中闪现。
江黎看荀衍的眼神从来都是温柔似水的,跟看他的不同,她当真是很恨她。
其实这个结果他是知晓的,但每每想起来还是会难过,像是心被人踩踏碾压,最终成末,风一吹,末都看不到了。
好似从未存在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