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若诗安轩
镇国将军的娘亲,自谢父去世后便无人再敢动她一根手指,在谢府哪个见了她不是恭恭敬敬的,便是谢云舟见了,也是如此。
她的脾气已经被养刁了,她打别人可以,别人敢打她,那对方是不想好了。
谢老夫人脸上挨了一巴掌,懵了好半晌,反应过来后,朝江黎扑过来,“我撕了你。”
金珠银珠怕江黎会挨打,急急挡在她身前,江黎从她们中间走出来,趁谢老夫人不备,又给了她一巴掌。
两巴掌下去,骂声没了,嘈杂的声音也没了,除了风声,什么也听不到了。
周嬷嬷走上前搀扶住谢老夫人,“老夫人。”
谢老夫人回过神,疯一样吼道:“江黎,你敢打我,你竟敢打我!”
江黎已经不是谢府的人,没什么好怕的,再说是谢老夫人找事在先,她还手是应当的。
“嗯,打的就是你。”她忍许久了。
“我打你,我打你。”谢老夫人个子矮,伸直胳膊也够不到江黎的脸,加上有金珠银珠护着,她更是近不了身。
周嬷嬷给了其他人一个眼色,示意他们也上。
谢府的人刚要上前,远处传来声音,“我看谁敢动手!”
是江昭。
刚下了早朝的江昭,听说江黎这出了些事,急匆匆赶来,见到眼前的画面,怒声道:“退下!”
如今的江昭再也不是翰林院的闲职,他是户部侍郎,是要职,朝堂上谁见了他不得尊称一声,江侍郎,同谢云舟算是级别相当。
敢动他妹妹,那也得看他同不同意。
他给了身后小厮一个眼色,小厮上前,一脚踢飞一个,谢老夫人吓得脸都白了,捂着脑袋叫出声。
江昭挡在江黎面前,睨着谢老夫人道:“谢老夫人您今日到我江府撒泼,谢云舟知晓吗?”
谢老夫人眼神闪烁,不敢和江昭对视。
“你欺我妹妹多年,和离还不放过她,这便是谢家的家风?”江昭冷声道,“明日我会上金銮殿让天子给评评理,看看你谢府是不是气人太甚!”
金銮殿评理是一定要评,但今日的是江昭不会让它这么轻易过去的,他一一扫过谢府众人,“来人。”
小厮走上前。
江昭道:“给我打,一个都不许放过。”
打不的谢老夫人,那便教训教训谢府其他人,让他们知晓,他的阿黎,谁都欺负不得。
-
今日这出戏实在精彩,似乎比过年还来得让人兴奋,坊间关于这段传闻颇多,说什么的都有,但大抵有一个是共通的,那便是江昭得圣心,江家算是苦尽甘来了。
何玉卿也听说了此时,拍掌叫好,还有些羡慕的说道:“有哥哥真好。”
江黎道:“确实有哥哥是真的很好。”
现下被兄长护着,幸福油然而生。
何玉卿想起什么,问道:“闹出这么大动静,谢云舟没再过来找你说些什么?”
江黎听到这个名字就不喜,“没有。”
“他不会是真病得不轻吧。”这是何玉卿听其他人说的,说谢云舟伤势很重。
“谁知道。”江黎不咸不淡的应着,看上去一点都不在意。
何玉卿还对另一件事感兴趣,她问道:“那日谢云舟到底带你去做什么了?”
荀衍也问过,她只说无事,何玉卿问,她不想瞒着,道:“他带我看了烟花。”
“烟花?他?”何玉卿啧啧道,“他那么大费周章把你带走只是带你去看烟花?”
“嗯,就是看的烟花。”江黎淡声道。
“欸,他到底想做什么啊。”何玉卿真是搞不懂他了,“昔日不喜欢你的是他,和离后纠缠你的也是他,他这算什么,顿悟了?发现自己喜欢上你了?”
“你信吗?”
“不信。”
何玉卿也不太相信,成亲三年都未曾动心的人,和离两个月便动了心,任谁听了都不会信的。
“那你觉得他是?”
“不知道,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何玉卿这点还挺认同的,皱眉道:“你看谢老夫人那样子就明白了,整个一个疯婆子,幸亏你同谢云舟和离了,不然还指不定过的有多惨呢。”
大过年的日子提这些扫兴的事实在触霉头,江黎道:“今晚在我这用膳?”
正巧何玉卿也不想回家听父亲母亲念叨,点点头:“好,在你这吃。”
“加我一个怎么样?”人还未到,声音先到。
霞光映出男子俊逸的脸,五官像是被精雕细琢般,又像是用笔描绘而成,完美且无懈可击。
江黎起身唤了声:“衍哥哥。”
荀衍徐徐走进来,一身青色锦袍被霞光映得好似染了色,人也显得越发好看。
荀衍站定在江黎面前,垂眸睨着她,问道:“身子可好?”
江黎含笑道:“安好。”
见她安好,荀衍提着的心也算放下,从怀里拿出一支簪子递给她,“给,新年礼物。”
距离新年还有两日,他这便送上礼物了。
何玉卿见状打趣道:“只有阿黎的,没有我的。”
荀衍知晓江黎每日都同何玉卿在一起,故此买时也顺手给她买了,不过不是首饰,是胭脂,店掌柜帮着选的。
何玉卿看着胭脂盒,惊讶道:“我也有?”
江黎眉眼弯弯,浅笑道:“还不快收下。”
“谢了。”何玉卿站起身接过。
晚膳多做了几道菜,有荀衍爱吃的,也有何玉卿爱吃的,三人好不容易凑一起,只吃菜怎么行,何玉卿提议喝些酒。
江黎身子不大好,荀衍不太赞成,但还是拗不过她们,最后只得同意。
阿川在长廊外守着,心道:公子也只有在江二小姐面前才会如此这般热络。
酒下肚,意识开始涣散起来,江黎眼底氤氲蒙蒙的,轻勾唇角道:“衍哥哥,谢谢你数次救我。”
每次只要她有危险,荀衍便会出现,江黎很是感激。
“是我应该做的。”那日的事,荀衍还心有余悸,若是他再晚到些,不知她会如何。
他指尖微缩,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看着她莹润的眸,叮咛道:“下次出门,记得多带些人。”
江黎笑笑,说了声:“好。”
她对他的要求,向来都是应下。
何玉卿道:“话说回来,阿黎你这处还是要有些侍卫,这样才安全。”
荀衍刚要说什么,江黎眯着眼睛道:“有了,兄长已经给我派了人过来。”
阿川不是故意要听的,他正好听到,心说:他们公子也安排了人。
荀衍仰头喝完杯子里的酒,只觉得这次他又慢了一步,恍惚间他想起了江黎出嫁那日,他驾马从曲城赶来,不眠不休几日,到了燕京城后,只看到她的花轿进了谢府。
那日他也是慢了一步。
不然,阿黎便会同他在一起了。
他们在这处饮酒作诗,谢府却乱成了一锅粥。
起因是醒来后的谢云舟知晓了谢老夫人的所做作为,发了好大一通火,是从来没有过的,他命谢七找出那日去江府的人,通通重罚,又是罚跪又是打板子。
惹得哭声连连。
周嬷嬷算是府里老人了,接二连三犯错,谢云舟容不得她,命人给了银两,把她赶出了谢府。
谢老夫人是家里主母,谢云舟不能对他做什么,便把罚了自己,他是真的狠啊,刚从鬼门关活过来,便趴在了椅子上,对着下人说道:“打。”
谢七跪在地上去拦,“主子不可,您身子会吃不消的。”
谢云舟腥红着眸子道:“是我管束不严,我该罚。”
他要向江家忏悔,要向江黎忏悔,他再次让她受欺负了,都是他的错。
谢老夫人哀嚎:“舟儿你不能这样,不能,你会死的。”
谢云舟道:“打。”
昔日的谢云舟挨三十大板,依然可以处理军中事务,可眼下的他却不能了,十板子后,人便昏了过去。
嘴角还流淌着血,不是那种鲜红的血,是暗红的,看来毒已入了他内脏。
谢老夫人吓的尖叫出声。
一波三折说的便是眼下情景,御医们好不容易把人从鬼门关抢回来,还没喘口气,人又昏了过去。
一个个急急从家里出来径直去了谢府,又是施针又是喂汤药,折腾了许久才把人救醒。
常太医摸了把额头的汗,语重心长道:“谢将军别折腾了,再折腾我这把老骨头,都要折腾没了。”
谢云舟苍白着脸,一脸歉意道:“常太医有劳了。”
常太医叮嘱道:“你现在身子弱的很,还是不要讲话了。”
谢云舟确实不易讲话,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睡梦中,他看到了江黎,她穿着一身白衣,像个仙子般站在花海里翩翩起舞。
见他来,她停下,招了招手,“阿舟。”
他笑着走过去,她扑进他怀里,四周都是芬芳的花香,他轻唤了她一声,她仰起头凝视着他。
两人的脸越靠越近,夕阳映出的影子从两道变成了一道,他吻上了她的唇,很轻柔的吻。
他手顺势环上她腰肢,把人往怀里揽了揽。
夕阳,花海,风儿,蝶儿,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像是一幅美丽多姿的画卷。
忽地,天色暗了下来,什么都没有了,谢云舟感觉到胸口传来痛意,他低头去看,发现江黎握着刀子直直插进了他身体里。
他想去碰触她,她一把推开他,“谢云舟,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