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沉絮
“那你想怎么样嘛。”褚流绪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到底是大家闺秀,还是羞于赤着身子下地。
“我想怎样?我想唐慎钰把欠我的都还回来!”
周予安眼里闪过抹怨毒。
他想过很多种法子,用感情控制住褚流绪,叫这疯婆子去毁了唐慎钰的名声、婚姻,缠住那狗崽子一辈子,反正他不想看见唐慎钰尚公主。
可现在……褚流绪怎么就想开了呢。
周予安闷头往起穿衣裳,完全不理会这女人。
褚流绪扯了件袍子,胡乱披在身上,过去拽住情郎,担忧的问:“你要去哪儿?”
“回京都!”
周予安冷冷道。
褚流绪都急哭了,“你不去姚州了么?”
“那种穷乡僻壤,傻子才去呢!”周予安冷着脸,弯下腰穿靴子。
“那我呢?”褚流绪委屈极了,“你就不管我了么?”
周予安直起身,手覆上褚流绪的侧脸,笑道:“这口恶气不出,我周予安誓不为人,我现在就去京都找唐慎钰拼命,若是赢了,我就回来娶你,你乖乖在扬州等着。”
说罢这话,周予安拾起自己的斗笠和佩刀,头也不回地走了。
褚流绪又气又急,奔到门口,谁知外头除了深夜的黑和绵绵细雨,什么都没了,予安走了。
怪她,只顾着自己欢喜,没有设身处地站在他那头考虑,哪怕假装恼恨唐慎钰,安慰安慰他呢。
不行,她可不能看着予安出事,她也要去京城!
……
这边
周予安才不会回京都呢,那是说气话,故意哄褚流绪的。
如今路都走死了,裴肆和褚流绪没一个能指望上的,罢了罢了,还是先去姚州赴任吧。
只要郭太后还活着,迟早有一日会和万首辅撕破脸,那么他总有一日会派上用场,且等等吧。
想到此,周予安连夜去了渡口,乘船回到风烟渡,又策马去了青州。
实在烦闷的不行,他便在青州的曜县停留了几日,去那里最有名的百花楼,点了个花魁娘子,游玩吃酒,狠狠发泄了通。
等火气消了,他赶忙上路,终于在五月底到了数日前约定的通县,他牵着马,垂头丧气地去了县城最大的那家天然居客栈,哪知刚走到后门,就看见两个周家仆人在鬼鬼祟祟地说话,他还当这些杂碎是埋怨他离开太久,害得大家都在等他一个人。
板着脸走近后,听了一耳朵,才发现并不是。
“你说小侯爷究竟去哪儿了?是生是死啊?”
“不晓得啊。”
“但愿他死了吧。”
“是啊,若是他活着,知道那事,不得恨得以死谢罪哪。”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土狗文学爱好者、倪妮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爆炒妙蛙种子20瓶;小小瑜.、黑大帅爱搓澡、天空华炎10瓶;兔子久、xxl 5瓶;天宫在逃弼马温2瓶;七月1瓶;
记住周予安回到通县的这个时间,五月底,这是个重要的转折点。
第78章 一颦一笑间尽是风情
长安
不知不觉,就到了仲夏。
天逐渐热了起来,此时绿树成荫,万花盛开,正是游玩出行的好时候。
每年的春夏之交,或者诸如上元、中秋这样的好时节,天家总会开恩,开放部分皇家园林,允许普通百姓游赏或者渔猎。
鸣芳苑通常只让贵族和官户游玩,这里有供贵人休息的宫殿厢房、精妙的亭台楼阁,百花争艳的花园子,可以塞龙州的未央湖,亦有能蹴鞠、打马球的草场。
总之,在鸣芳苑内,既有三五个才俊在一起吟诗作对,又有贵族青年男女们玩投壶、斗草和蹴鞠等游戏。
春愿早就让邵俞准备着了。
上月几乎是在阴雨连绵中度过的,所以五月十三这日,阳光正好,她特意精心打扮了番,乘车驾从公主府出发,大约午时初刻到的鸣芳苑。
她并没有立马去游湖赏玩,而且先去了“弄月殿”,唐慎钰比她来的早,天气炎热,她想先给他准备些凉凉的荔枝饮。
殿里的陈设布置,就像姑娘家的闺房,大到休息的床榻、摇椅、落地镜,小到马桶、梳妆台……应有尽有。
丫鬟们端着各色果子、茶点进来,一一布在圆桌上。
春愿坐在圆凳上,把小白猫放在腿上,正用一支垂珠步摇逗猫玩,这段日子,她过得很快活,讨厌的周予安被赶去姚州了,是非观那位小姐回扬州了,宗吉宠着她,唐慎钰爱着她,日子顺风顺水,万事胜意。
这时,雾兰端着盘剥好壳、去了核的荔枝过来,用银簪子扎了一只,给春愿递过去,笑道:“公主尝尝,这是今年贡上的春荔枝,方才用冰镇过,凉丝丝的。”
春愿接过去吃了口,果然甘甜:“挑些好的,赏给过来的各家夫人和小姐们。”
“是。”雾兰蹲了蹲身,笑道:“奴婢方才去角门那边看了看,嚯,今儿来了好多人,各家的马车排到了一里开外。”
“可不是。”衔珠将给主子备好的几套衣裳放进立柜中,扭头道:“咱们送出去的帖子是有数目的,听说市面上如今一张帖子竟攀卖到了五十两,有些小门小户甚至咬牙兜卖田产铺子,也要拼一张帖子,好送家里女儿过来掐尖,公主您都没瞧见,那一个个庸脂俗粉,眼睛只盯着公侯伯爵家的未婚公子看。”
雾兰噗嗤一笑,打趣:“怨不得你这蹄子今儿打扮得这么俏丽,难不成也想去掐个尖?”
衔珠回了一嘴:“我有公主疼就够了,比不得兰姐,掐了京都最好看的那个尖。”说着,衔珠忽然掩唇坏笑:“嗳呦,我倒忘了,提督好像从没有探望过你吧。”
雾兰被戳中了痛处,又羞又气,顿时红了脸。
眼看着这两个大丫头又拌起了嘴,这时,邵俞踏着小碎步从外头进来了,他甩了把拂尘,笑着给春愿行了一礼,然后侧身让开。
不多时,唐慎钰大步进来了,他看起来极精神,穿着身玄色劲装,越发勾勒出笔挺强健的好身段,头上绑着大红抹额,脖子有些许热汗。
“好了,都下去罢。”
邵俞挥了挥拂尘,笑着给公主和准驸马眨了眨眼,带着婢女们退下,特意贴心地将门关好。
“这天可真热。”
唐慎钰把抹额解下,他倒也不客气,直接坐在阿愿对面,端起碗樱桃蜜酒,咕咚咕咚大口喝,道了声爽快。
自打是非观那位神仙走后,他和阿愿走得更近,几乎半公开了。
“干什么去了?这么多汗。”春愿笑着问。
“踢藤球。”唐慎钰捻起几颗荔枝就往嘴里送。
“洗过手没?”春愿拿簪子打了下他的手。
“洗啦。”唐慎钰张开双手,给她反复展了遍,其实他只是用湿手巾擦了擦而已。
斜眼觑去,阿愿今儿穿了身朱红的华服,发髻戴了朵半开的牡丹,两支珍珠金簪,化了妆,一颦一笑间尽是风情。
“干嘛看我?”春愿指尖摸了下唇,“是不是妆花了?”
唐慎钰抿唇笑,他手伸过去。
春愿还当大人要给她揩揩胭脂、理理妆,于是仰起头,把脸凑上去,没想到这人手到她脸边,忽然停下,打了个响指,竟不理她,去摸她腿上放着的那只小猫。
“嗳呦,你这人!”春愿气得用步摇打了下他的手背。
唐慎钰嘶地倒吸了口气,他将凳子搬近些,手指捏住猫的耳朵,笑道:“你怎么把它也带来了?今儿鸣芳苑到处都是人,马也不少,若是丢了可不好找。”
“我舍不得把它扔家里嘛。”春愿莞尔,亲了亲小猫。
唐慎钰笑骂:“既这么喜欢,那你得给人家取个好名儿,譬如咪咪、小宝、小白都行呀,谁知你这促狭鬼,居然给一只猫取名叫‘小耗子’!”
“我就喜欢,你管的着么。”
春愿脸红了,心里啐,为什么取小耗子你不清楚吗?
垂眸瞧,她发现唐慎钰此时弯着腰,正笑着摩挲猫,他的手看起来比猫还大,可怜的小耗子,吓得瑟瑟发抖,动都不敢动了。
春愿又打了下他的手,不让他摸猫了,笑道:“你说裴肆这么讨厌,送的赔罪礼却招人喜欢!”
“你不说裴肆,我倒差点忘了。”唐慎钰端起压手杯,喝了口茶,“今儿下午我们北镇抚司卫军和裴肆的威武营卫军打马球。”
春愿一想起裴肆就浑身难受,蹙眉问:“那根毒蛇会来么?”
唐慎钰摇头笑:“最近皇庄上好像出了点事,他忙着呢,再说人家谪仙般的人,怎么会来这种满是臭汗臭男人的臭场子,人家裴大提督可看不上你小小长乐公主的雅集宴会。”
“哼。”春愿翻了个白眼,扬起手,一脸的凶狠:“他要是来,我就赏他一巴掌。”
说着,春愿砰地声将手里的步摇按在桌上,扁着嘴:“我今儿用这支钗当彩头,你下午可得好好打,给我赢了那什么威武营!”
“好好好!”
唐慎钰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下巴朝拔步床努了努,“下午是场恶战,我得歇一歇。”
“一身的臭汗,不许上我的床!”春愿啐了口。
唐慎钰闻了闻自己,笑说哪里臭了,他故意挤兑:“既这么嫌我,那你敢让我在你这儿沐浴么?”
“呸,你想的倒美。”
春愿丢下猫,起身走向屏风后头,方凳上是叠成方块的干净巾子,她取了一条,浸在浴桶里,抻着脖子唤:“你进来。”
眨眼间,唐慎钰就走进来了。
春愿拍了拍一张空凳子,示意他坐下,笑道:“若是让他们抬热水来,未免太招摇了些,烦请驸马爷将就一下,本公主用凉手巾给你擦擦。”
“嗳呦,那驸马爷可太受宠若惊了!”唐慎钰还真抱拳,笑吟吟地弯腰,装模作样的给女人行了个礼。
他三下五除二就将衣裳全都剥去,自行站在浴桶边,往身上撩了些水。
春愿手疾眼快抓住他,将他往自己跟前拉。
唐慎钰“吓得”举起双手,急忙凑过去:“你慢些,疼,表弟不是面条,都扯长了。”
“表弟可不敢再长了。”
春愿红着脸骂了句,她先给他擦腿,然后是腰和胳膊,笑着问:“你说那褚流绪相看好下家没?”
“我让心腹暗中护送她去了扬州,那小子回来报,她在她舅舅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就去了庄子跟前的梅花观了,还跟往常一样,悲花伤月,懒得出门,性子越发孤僻了。”
唐慎钰耸了耸肩:“但是我希望她比我早成亲,真心的祝她能幸福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