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兔眼迷离 第165章

作者:嗑南瓜子 标签: 古代言情

  江府也还没人来找,算时间,去往鲜卑的信还得要几天才能回,所以江玉枫暂时是不会出现,这日子好似瞬间就天遂人意了。

  像,回到了平城,薛凌仰躺回床上,漫不经心的想,或许也该趁着这几日空闲去老李头那踢点破烂。

  除了薛凌,旁人亦是心想事成。今年梁风调雨顺,乡野硕果压枝,黎民籉笠就绪,仓箱可期。庙堂也香火鼎沸,合该是个人人心满意足的季节。

  江府的信慢,旁人的却是都快,沈元州的信尤其快,毕竟他的信是公文,于是魏塱最先知道羯族和鲜卑已经势如水火。

  不管是拓跋铣杀了自己的人栽赃嫁祸给姓石的,还是羯人心狠手辣将人蒙骗过去宰了之后到沈元州面前贼喊做贼,终究这俩胡蛮是要打起来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日思夜想怎么才能让羯跟鲜卑打起来,毕竟羯一直在缩在角落里装孙子,孰料突然这俩就自己就喊着要打要杀了。为的是什么无所谓,只要能趁着这个机会卸掉霍家在西北的权,其他都是次要。

  战事一起,朝廷决定援羯,便能令霍云旸领命从平城出兵鲜卑。兵法有言,围魏救赵嘛,量来也无人质疑。

  断其粮草,斩其后援,总有个方法能让人死在那,陪葬的人多点也不要紧。若是死不了,只要羯没有胜过鲜卑,那必然就是霍云旸通胡。若是羯最终胜了鲜卑,那霍云旸死与不死,又有何所谓。

  石恒想过大梁不会一心一意护着羯,但魏塱必然是要留着羯的,若他早些屈膝,也许可以换得沈元州早一日出兵,或者给的粮草更丰厚些。

  这样,总能换取羯人少一些损失。可惜他从来没想过,沈元州何须援羯,沈元州怎么可能去援羯。

  沈元州,一直都是用来去援霍的。

  魏塱坐着椅子上,捏着这一册折子,体内分明已经狂笑出声,面上却是眉头深锁,坐在那良久没有下笔批。这一仗打起来,霍准唯一的出路是造反。

  他敢吗?

  霍家的信也快,而且还接二连三。拓跋铣往宁城的信几乎一日一封,霍云旸接到后又飞快的换成家书或别的信函往京中传来。

  最开始那封于霍准而言,倒没什么特别之处,无非就是确然要打起来了,霍家必须援手。他当然知道要援手,但这援手也不是拓跋铣说了算,催的再急,终归是霍家思虑周祥后才能定夺。

  转机来在最后一封,拓跋铣说他有了兵不血刃的方法,有把握一击制敌,无需千军万马,数十人即可,若是霍相有心,帮他拖着沈元州些,就算天大的恩德了。

  霍准免不了疑惑,更多的却是万分期待。若拓跋铣当真不费吹灰转眼一统五部,那目前霍家在京中的困局就土崩瓦解,待到宫里太子落地……

  然霍云旸的信本就经过伪饰,拓跋铣也有意迷惑,故而霍准无法知道细节。但这已足够,因为,鲜卑和羯确实要打起来。

  原霍准一开始多少有些担心拓跋铣是另有所图,直到鲜卑人死在羯人帐子里这事在朝堂传出风声,相国大人自然没错过。

  旁人说不准谁是谁非,只拓跋铣既然说他能兵不血刃,霍准立马就断定此事必是鲜卑自导自演。可见并非羯人挑事,而是拓跋铣狼子野心。

  拿下羯族后,原上就是鲜卑一家独大,他定会刀指中原。可霍准此刻根本不曾想过这些,他只跟魏塱一般畅快。除却此事意味着鲜卑与羯族战事并非拓跋铣撒谎,更重要的,是给了霍准一个提示,那就是拓跋铣的人确实能畅通无阻的近到羯皇身边。

  能近到身边去自杀,自然也能去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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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7章 余甘

  他对这些门道如此了然于心,却又有稍许不解,怎么这些人没直接杀了羯族的谁,莫不是胡蛮都开始讲究个师出有名了?

  目前看来,拓跋铣信上的内容并无虚假,朝廷上的消息与其所述大同小异。然这些事对于霍家而言,九族性命犹不够形容分量,他虽有计较,却也还没定下决心。只是霍在云婉处,仍是五万旦的粮草催的急。

  这些人如何机关迂回先不提,薛凌却是老老实实的晒了几天太阳。远虑还为时过早,又没什么事再值得近忧,恣意处就又成了那个少爷模样。

  申屠易的胳膊好了个七七八八,也不知他是起了个什么心思,就坐在檐下给断指处清洗包扎。虽说左手不灵活,但那么几圈纱布缠了快半个时辰总还是有所反常。

  前几日,薛凌对这事总还有些戚戚,这两日放浪,万事都豪气的很。只觉着申屠易要是有意见,就各凭本事,大不了十个手指头都赔给他。

  因此申屠易既然不藏着掖着,她也就仰躺在院子中间,翘着脚尖瞧的大大方方。唯一有些疑惑的就是,这事含焉不上赶着来做就罢了,还躲在屋里装死,简直对不起平日里的郎情妾意。

  这会的薛凌自是难以想到,含焉见不得断肢残臂,即使申屠易的伤口早就结痂了。

  薛小少爷本也不是个体恤入微的人,更莫说院子里这俩活着的跟她非亲非故。说是已经能直视申屠易的手,但这个人能早点滚蛋,仍然是一件十分欣喜的事。可惜,现在梁国上下都是他的通缉令,除非宋沧的事结束,不然这蠢货还的赖着好久。

  他赖着,另一位自然也就不会走了。

  申屠易缠完了布,又用牙齿咬着打了结,意味深长的盯了一眼薛凌,转身回了屋,里头就是含焉亲热的喊“屠大哥”。

  薛凌并没去想申屠易意欲何为,直接半闭了眼,权当自己是在平城外的原子。近几日的光景大多如此,直至江府的信回来。

  说信有些不恰当,准确点是来了个暗卫让薛凌跟着走一趟。此人面生,又没带什么信物,最关键的是一副公子哥儿潇洒扮相,十足的寻常富家子。薛凌有所迟疑,多问了两句,直到那人提了霍云婉,她才确定是江府的人。

  倒也非江府有所纰漏,江玉枫等人和薛凌原并未约定有何凭证,刚好薛凌熟悉的那个人又被遣去了别处,且江玉枫自忱薛宅这里只有薛凌的亲信和熟悉之人才知道,便是来个陌生人,也不至于让薛凌误判。

  换了往日,大概确然如此,只是有了申屠易和含焉的经历,薛凌对来人难免多心,更何况她不太明白为何江府要让她去一趟,最重要的是,目的地并非江府。

  不过误会也就是几句话之间,能来请她的自然是江府心腹,知道的事多,随便透露点就能证明自己身份。更让薛凌意外的是,她才开口问了两句,申屠易从房门里走了出来。

  薛凌没回头,但她在没摸清来人是谁之前戒心颇重。听得后头声音,凝神再听,申屠易绝对是将他的刀拖着,刀尖在地上滑动,滋滋声与众不同。薛凌自小拖动兵刃,分外熟悉这种金属与石头磕绊的声音。

  她大骇,想要回头,却又恐来人突袭,只能垂了手准备将平意滑出来。好在申屠易在台阶处就停了下来,既不往前走,也没再回房。

  薛凌一面留神身后,一面飞快的辨别了来人身份,知道是江府的人后方敢回头去看。这才发现申屠易盯着的并不是自己,而是江府那个暗卫。许是见薛凌回了头,知道无碍,又拖着刀慢吞吞回屋去了。

  薛凌长出一口气,又瞬间反应过来,申屠易现在跟自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应是怕来人不善,若有个万一,好帮自己一把。她对着江府暗卫点了一下头道:“走吧”,然后跟着出了院门,并没去多想一下申屠易的好意。

  离开薛宅又绕了好几条街,那暗卫吃喝买茶端是逍遥,手上东西尽数给薛凌拿着。薛凌知是迷人眼,虽有不喜,却也顶着个笑脸陪着。好些时候才走到一处铺子,里头尽是些外域玩意,好些是胡地来的。

  薛凌瞧着也亮了眼,平城离胡地近,一些东西都是相通的。只是并无时间给她细看,暗卫要了个雅间,店掌柜喊小二赶紧将镇店的宝贝送进去,薛凌便也陪着直直上了楼。

  房里茶气缭绕,还带着些牛乳甜香。连布置都与胡地相近,席地铺了毛毡,置矮桌,上又摆陶罐铜锅等等。江玉枫坐于主位正执勺分茶,听到动静,只随口说了一句“坐吧”,并未停下手上动作,自然也没特意抬眼看薛凌。

  反倒是他身旁的胡人站起来,抱拳作揖恭恭敬敬的喊“姑娘请”,汉话说的字正腔圆。

  薛凌那会的小雀跃瞬间荡然无存,来回打量了屋里好几圈,才迈步走到桌前,将羊皮垫子移了两尺来远,方坐下来,看向众人道:“什么意思?”

  江玉枫将茶水推至她的方向,道:“他们着急,非得见见你,我也拦不住。又不好在江府设宴,便着人过去请你”。说罢他又对着那两三个胡人点头示意道:“即使正主来了,各位请,在下只是个添茶的。”

  薛凌将手搭在手腕上,问的毫不客气:“怎么,他派你们来抢”?礼尚往来,那几个胡人有意略去薛姓,薛凌便十分识趣的没提拓跋铣。

  只是她将自己的席位拉开,已是明晃晃的瞧不起人,说话又这般恶气,识趣与不识趣并无多大差别。说到底,双方皆是明白言多必失而已。

  局面到了这个地步,江玉枫仍是不紧不慢的煮茶,一心一意的拿着茶针在那搅和。先前喊薛凌那个胡人应是三人中主事的,举止也和薛凌印象中的胡人截然不同。

  听得薛凌问,赶紧诚心解释道:“姑娘误会,我家主人特意交代不可轻慢姑娘。只是我家主人急于求证姑娘手上之物,是否正是他要寻找的那块。姑娘不愿意在银钱未到之前易手,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姑娘能不能先行拓印几张,供我家主人辨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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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 余甘

  薛凌看着他先冷笑了一声,不屑的将视线转向一边,不做与否,只嗤之以鼻道:“羊奶喝昏头了吧。”

  话音刚落,她猛地记起自己曾寄过一张盖着旧骨印的白纸。细想了一下,幸而当时印是盖在纸张正中。虽说纸张裁剪的巧妙一些,就能让印的位置变成落款处,但偷用别人东西本就冒险,又遑论是用裁剪过的纸张来写信。

  更重要的是,自己当时用的纸,是中原上好的楮练。胡地千金难寻也就罢了,那些蠢狗互通有无也不习惯用这么贵重的东西,多半是随手剥下来的什么皮子。

  这么想着,她才彻底放下心来。带印空纸这东西可不是件小事,这意味着拿到的人可以在上面随意书写内容。这个把戏,薛凌反而相熟。远在平城时,鲁文安手上就常有盖了官印的空白公文。

  问起来,只说是世事多变,万一递上去的旧公文赶不上新天儿,同朝为官,可不得帮着遮掩一二。千里来回取信已是不及,那空白公文就派上了用场。找个技艺高超的捉刀手,便能仿得惟妙惟肖。

  当时听得薛凌连连叫好,直夸这些人实在是妙啊。今儿个再记起来,这种颠三倒四,明哲保身的事,薛弋寒又参与了多少?

  决然说不得奸佞,水远山迢,伴君如虎。昨天听说祖宗得了个灵兽要贺,信到的时候祖宗已经被那蠢货咬了趴在床上起不来,这马屁不就拍蹄子上了。有一纸可改的白信,是能省了很多麻烦事。这种不成文的规矩,就算薛弋寒自身不为,总要对旁人默许一二。

  功过暂且不论,坐在这里,薛凌也没工夫去想这些事。只是有了这些潜移默化,她连脑子都不用过,便知胡人绝不会闲的慌要拿几张拓印回去鉴赏。拓跋铣竟然是已经急到了这个地步,等不及印回去,只想先搞两张空白的信来用。

  薛凌能听出那胡人的意思,那胡人也能轻而易举的听出薛凌不愿,又陪着笑道:“姑娘无需担忧,我家主人不是空手套白狼。”

  他看了一圈周围,站起来走到薛凌面前,端起先前江玉枫斟好的茶,双手举给薛凌道:“中原人有以茶代酒一说,入乡随俗,我替主人先敬姑娘一杯,请姑娘行个方便。”

  言罢又将茶碗往薛凌脸跟前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薛姑娘不必着急,王上知姑娘心思缜密。今日只需姑娘将印借我一观,来日霍云昇离京,再行落拓如何。”

  薛凌伸手将碗拨向一边,挪着身子又往后退了一些,半天才憋出两字:“好啊……”说完将两枚印都掏了出来一并丢给几人,又对着江玉枫道:“给我换一杯。”

  说话间视线却是分毫没有离开那胡人的手,江府既是让几人在这碰面,她也不惧几个胡人就此抢了去,却唯恐此人趁手掉包。

  江玉枫这会倒乖觉,茶夹夹着碗顺手就递了过来,薛凌喝到嘴里,清香甘冽,方知里头没兑牛乳。她初是有些怀念那股甜气,现在反倒觉得确实是中原的茶更甚一筹。

  那胡人接了印,并不曾细看,而是在手指在上头摸索了一圈,而后对着另外两人相视点头,说了句胡语,便把印还给了薛凌,还周到的喊了一声“姑娘仗义”。薛凌接过两枚印,却不再往贴身处放,只塞在腰带间,多花了些功夫确认不会掉出来。

  此事一了,那三人面色顿变得喜庆十足,仿佛真是来行商的胡人,不管薛凌与江玉枫神色恶劣,仍是十分爽朗和她二人说笑。

  薛凌从一进到这屋子,就颇有微词。她去过鲜卑不假,可江府竟然将胡人带到京中来议事。就算是拓跋铣发了疯,江府总该推脱一二,如今……如今……如今怎么走到了这一步?

  也许,这梁国上下,不仅仅是薛凌在想,如今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可即使谁都不愿走到这一步,却谁也没有停下。

  既是胡人起了欢声,薛凌也逐渐少了几分少爷气,她本就十分好哄。打成一片是决然不能,但言辞多有收敛。其余几人一直是笑骂由人,没了她针锋刻薄,这屋里转眼就真成了个雅间,就差来几个歌女吹拉弹唱。

  茶水又续了两碗,借着个由头,那胡人就说起了石亓二人从鲜卑逃脱一事。薛凌知是拓跋铣想证实一下究竟是不是自己干的,却还是忍不住有卖弄之情。

  那趟鲜卑之行,明明是先费劲功夫给拓跋铣下了药,却没占着半分便宜。她这么好胜心切的人,有机会嘲笑两声,自然不舍得放过机会。

  且聊聊自己跟羯人的渊源,多少能震慑一下拓跋铣,让他别以为自己非得巴着鲜卑不放。何况,江玉枫还坐在一旁,一起听个新鲜,也好让江府多一重忌惮。

  薛凌将所有的事儿串起来,一股脑安在自己头上,说当初自己先去胡地结识了石亓,骗着他去了鲜卑,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带回了羯。语气虽是轻描淡写,好像此事不值一提,得意处却小有摇头晃脑。

  就连江玉枫佯装埋头,仍能借着捡拾茶碗,点水取料的功夫,瞧见她脸上飞扬自傲,截然不是这数月来凄风苦雨色厉骨狞的薛小少爷。那几个胡人却十分给面子,空隙处阿谀奉承好似此事并非鲜卑吃了暗亏,是薛凌给鲜卑带来了天大的福气一样。

  口若悬河停住时,她微抬下颌瞧着那人,有睥睨之感,道:“都是我干的,如何?”

  如何?

  那胡人拍掌连连,夸赞不绝于耳。薛凌听了一段,明知这些人必然不会全信她说的,所谓佩服不过是讨好之举,而非发自于心。可她仍有飘飘然之感,仿若身在平城。

  聪慧如她,哪能真的不知错对,便是鲁文安颠黑倒白,她依然分的清是非公道,只是从薛弋寒那得不到的偏爱,总要从另外一个人身上补回来。

  时间一长,就成了一种惯性,明知道是鲁文安是哄着玩的,平城上下多也是哄着玩的,她仍受用无穷。不仅受用无穷,还仿佛成了一种癔症,鲁文安不哄两句,她决然不肯甘休。

  直到,直到鲁文安久离,再不肯甘休,也只能甘休。可那癔症,却是深入骨髓,只是一直压着罢了。

  在连月的凄怆摧心之后,这种熟悉的自欺欺人式满足感一经胡人诱发出来,薛凌便食指大动,恨不能瞬间尽数吞下,从这些粗制滥造中去寻回一点昔日荣光。

  好在她也并没就此沦陷不可自拔,思绪一飞到平城,理智瞬间就将人扯回了现实,转而觉得自己着实落了下乘。那些破事原本不值得说道,又遑论是说与几个胡人炫耀。

  薛凌生硬打断那尚在夸着的胡人,道:“夸完了就打住,若无旁事,我先回去了”。她看向江玉枫道:“你们有旧叙旧,无旧谈新,宾主尽欢。”

  江玉枫搁下茶勺,就着桌上一方长毛裘皮擦了手,站起来道:“我既不是主,也不是客,原是沾了姑娘福气,过路人的身份来吃了碗茶,做个手上伙计,权作茶资”,又对着那俩胡人躬身行礼道:“蒙两位盛情招待”。说罢先行转身往里屋处走,不忘招呼薛凌道:“前院不便,随我走吧。”

  薛凌将平意滑了个尖出来,还没说话,那几个胡人也站起来学着汉人的样子热情送客,那个主事的仍是对她周到至极。

  她不好再发作什么,也不能跟这些人就地翻脸,却又咽不下刚才的气,索性换了个明快笑容,娇声道:“你汉话说的倒是顺溜,可惜狼在中原是个忘恩负义的畜生,说空手套白狼这个词的时候,多是嫌恶之态。你说的那么恭敬,狼字处还有生硬停顿,早就漏了马脚,装的再好又有何用?”

  装的再好又有何用?

  她就是在结尾处装了这一回,仍无法抹杀掉适才汹涌而出的道貌与虚荣。她也明白这些青面獠牙的鬼怪早就在身体里滋生良久。只是耻于承认与宣泄,却又不可自拔的沉醉偶尔逃逸出来的快感中,且贪婪一日比一日更甚,放纵一日比一日更久。

  争之一字,登峰造极处,只有快意,谁要去管善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