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嗑南瓜子
他知薛凌驭马极熟,恐停留太久要追不上,赶紧“驾”了一声催着马走。这一路另无别话,直至城门近处薛暝先下得马来要扶薛凌,方听得她些许不屑道:“让开。”话落自己利落跳了下来。
薛暝原是担忧太过张扬,今日虽薛凌身着男装便于行马,却没太过掩饰身形,瞧来便知是个女儿家,如今城门处来往查的细,给人瞧见了大小是个话由子,娇弱些更合身份。然薛凌不依,也轮不着他来挑毛病。
城中表象大多如旧,难以察觉各地水深火热,一到城门口,恍然已是掩盖不住,往日来去自由,现今守门的卒子将各人路引看了又看,唯恐放错了人进去。
这东西逸白早早便给薛凌背下了,薛暝自也不缺,难得她恭敬,由着那卒子上下打量也未做声。进得城里,离城门不远便有马市,交代了壑园名姓,自有人帮着牵马回去。
二人再往临江仙坐得俩钟头,脚步到苏府门外时,正是薛凌说的午时,按着她嘴上说来,苏府的厨子甚好,进去约莫能赶上饭,刚才在临江仙特意吃的少,就等这口了。
薛暝不知如何答话,毕竟苏夫人的事他从头参合到尾,只觉进去没出人命就算双方克制,实在不觉得里头有饭吃。不过出人命也不怕,昨儿个一听说要来苏府,底下人早就备着的。
他抢着要去扣门,薛凌抬手止住,上前一脚踹的那门环乱晃,里头一声“哎哟”,跟着怒斥“什么人!”探出头来,是个生面孔,也不知苏家何时换了守门的。
眼瞧着是要骂,然目光在薛凌二人身上看了看,想是薛凌一脸得意模样,估摸着是个得罪不起的,只羊装怒道:“什么人,敢来踹门。”
薛凌笑道:“去喊苏远蘅出来迎我,苏银来也是一样的。”
小厮复看她几眼,不敢推脱,转身往里跑了去,不多时苏银便走了出来,冷冷道:“你也敢来,来做什么。”全不是以前狗腿样。
薛凌不以为然,笑道:“人家当儿子的请我来,怎么,你要跟人抢辈分啊”
苏银狠道:“你……”说话间手往腰间放,薛暝几乎是同时挡在薛凌身前,横刀在手。
二人并未见招,薛凌将薛暝扯开,瞧着苏银手还在腰间不放,笑道:“我劝你别自取其辱。”她丝毫不怯,信步往里堂皇从逸白旁经过,走出两三步又往回看,嗤道:
“说好了,我可没怎么着,你不能来怨我没救她吧!你算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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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8章 新年快落章
诸君暴富
因为年后就要一审开庭了
穷鬼也请不起律师
对方还特么是全球顶级律师红圈话事人金杜律师事务所来的
总之我要装作很努力的样子
暂时没怎么写文
不好意思
再次
诸君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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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9章 洗胡沙
话落似憋不出笑,抿着嘴往里走。身后苏银脸色变了又变,沉声喊看门的小厮嘴放老实些,言罢追了薛凌二人去。
小厮眯缝着眼挠了好一会头,怎么也猜不得谁家人敢当面如此落了苏银面子。这方记起薛凌那会并没说个姓名,实是那句“喊苏远蘅来迎我”过于张狂,他自知得罪不起,去请了能做主的人来。哪料得,来了也做不了主呢。
依着薛凌所言,果真是赶上了苏府饭点。她与薛暝二人行至主院厅前,便瞧得苏远蘅一人坐在桌边拿了个汤勺慢悠悠往嘴里送。只不知为何,桌上似乎仅三两只碗碟。
虽说一人吃饭吃不了多少,但薛凌富贵日子过多了,一眼看上去,便觉寒酸的紧。许是摆的少,也用不着丫鬟伺候,苏远蘅身边连个布菜的下人都没站一个。
三两步走到近处,更觉苏府如今破落,苏远蘅碗里不过些许粥水,碟子里几粒碎屑浑然还全是素咸菜疙瘩切的,不见半点荤腥。
听得人来,苏远蘅并未抬头,仍是慢条斯理往嘴里送粥,薛凌未作它想,扯了把椅子坐下,道:“这银子不是还没给出去么,你这便顾不上嘴了?早知如此,我也带些鸡鸭鱼肉作个礼。”
苏远蘅手上停了动作,将碗缓缓放下,抬头看与薛凌,并不似昨日那般故作谄媚,也未如苏银一样愤恨,只寻常瞧与薛凌道:“你来做什么?”言语之间,旧时公子气隐约又浮于眉间。
薛凌了然,暗忱这蠢狗昨日浪荡,多半还是作给壑园旁人看。就说苏姈如养出来的东西,也不至于死个妈就一蹶不振了去。
苏远蘅招了招手,示意苏银将桌上碗碟都撤下去。苏银才伸手,薛凌丝毫不顾及,笑道:“今夜你去帮我接几个人。”
苏银面上一冷,直起腰又将手收了回去。苏远蘅不以为意,轻偏头让他继续拾掇着,道:“去接谁?”
“去将沈元州父母姊妹接出来。”
“我如何接得出他们来?”
“往日接不得,今日便行了。”
苏远蘅这才正眼打量薛凌稍许,略带嘲弄道:“前日还接不得,今日就行了?”
薛凌笑道:“今日定是行了。”
苏远蘅垂目,沉默片刻,似下定了心思,沉声道:“何时去接?”
薛凌尚没答,旁儿苏银急道:“少爷不可。”话落将已经摞起的碗碟撒手丢回桌上,冷冷盯着薛凌道:“你自己的事儿,自己去办,休想再将苏府牵扯进去。”
薛凌往后仰身,翘着腿笑:“什么我自个儿的事,这不是大家的事儿,再说了,我去接,人家也不肯跟我走啊。”
苏银还待说什么,苏远蘅又招了招手,仍是问:“何时去接?”
苏银回头要劝,才喊得一声,薛凌脚尖使力,将桌子蹬得轻微移位,吱吖一声合着她兴高采烈答:“子时罢,有道是夜黑风高。”
“接往何处?”
苏银垂头喘气,脸上阴晴不定,薛凌面色未改,仍是活泼样笑:“哪也不去,就是接出门,转得几圈避避,天色一亮,且是要送回去的。”
苏远蘅若有所思未答话,只伸手示意苏银将桌上东西赶紧收走。薛凌自顾伸手翻了个茶碗拎起水壶续满,道:“我是遣了底下人来还债的,你见好不收就罢了,还将人弄的哭哭啼啼,劳费我哄了半晚上。”
苏银登时又是不喜,却也知道这话是个随口功夫,咬了咬牙接着将桌上碗碟往手中收,苏远蘅却是怪异瞧了薛凌一眼,脸上笑意一晃即过,道:“沈家父母姊妹三四人,万一还得跟俩丫鬟小厮,我废人一个,如何护得他们周全。”
薛凌瞧见苏远蘅方才表情嘲弄,当是自己两句挤兑惹恼这蠢货,并未放在心上,一贯的有恃无恐道:“无妨,我遣人跟着你。”
苏远蘅叹了口气,此事方多了些议事的架势,询问道:“我与沈家究竟是个什么情形,不消多说,你是知道的,他们不肯跟你走,你就这么有把握,会跟我走?”
“有有有。”薛凌搁下手中杯子,仰着脸眉眼弯弯对着苏远蘅笑:“你先去吓他一吓,再不肯,哄上一哄,还不肯,骗上一骗,哪有不跟你走的道理。”
说罢退回身子,仍是仰在椅子上,颇有些遗憾样道:“也就是我与他没个丝毫干系,不然这活儿哪轮到你来。”又与苏远蘅半真半假强硬道:“可是说好了,我要时时跟着的。做不得,一旁瞧着也是个趣儿。”
听闻她要跟着去,苏远蘅二人登时再无疑虑,皆是放下心来。桌上寥寥几个碟子总算尽数收到苏银手里,从薛凌眼前消失了去。
待人转过门廊,她恣意未改,笑道:“合该我早些来还欠账,这偌大的园子,连个饭桌子都铺不满了,亏我特意空着肚子,特意来吃点好的,往日不是那啥……”
话到此处,却并没说完,她想说往日苏府不是最擅长作桃花酥,今日不见端个十七八碟来,好歹自个儿是来送钱的,大小算个贵客。
然喉间无故发痒,咳了一声,干涩道:“那啥,龙肝凤髓不要钱的吃。”
苏远蘅抬手抖了抖袖沿,动作轻微却似费劲的很,脸色都带了些许痛楚。薛凌下意识瞧着他手,听得一句:“近来多独食,日月不知味,且养着命就是,何必糟蹋东西。”
薛凌抬头,分不清真假,半晌噗嗤一声笑,道:“是是是,你说啥是啥。”话末突而面色一转,冷道:“我晚间再来寻你,你准备妥当些。”
苏银去了又回,进门站在苏远蘅身旁,瞧着薛凌道:“怎么个妥当法?”
她偏脸瞧去,片刻略弯嘴角,寻常温声道:“我与苏远蘅议事,身旁总有鸡鸣狗吠不休,就是不妥当。”
苏银此刻反未生怒,轻颔首后退了半步含笑躬身不语。薛凌复看与苏远蘅笑道:“明日朝后,当令群臣缟素,百姓挂孝,为京中沈家满门举哀。”她似当真在为苏远蘅计较,殷切劝:"你备妥些,免得到时候……
白布短缺,买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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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0章 洗胡沙
不知是这话太过托大,还是苏远蘅二人过于震惊,一时半会,三人皆未再言语,耳旁断续有轻风徐徐,犹显得此间寂静。阑
终是薛凌耐不住,转脸向着薛暝道:“你饿不饿,来的不巧了,咱还是去别的地方讨饭吧。”
薛暝自是躬身无不依从,苏远蘅竟也没留人,待得薛凌起身昂然跨出两步,又顿脚站定扭身道:“你方才说他父母姐妹三四人,究竟是三人还是四人?”
苏远蘅轻喘得一声,看与她颇有厌烦,讥道:“你连人头都数不清楚,我哪里知道买多少白布。”
薛凌不怒反笑,一根手指伸出来屈腰晃了晃,道:“无妨无妨,我随口一问,由得三个还是四个,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话落转身往外,轻巧一蹦招呼薛暝:“快走快走,人揭不开锅啦。”
身后苏银手在腰间摸了又摸,没得苏远蘅令,到底是没追出去。估摸着是薛凌已出了大门,苏远蘅才一口长气出的艰难,继而满身肥肉散在椅子上,似乎是没了衣服裹着,能淌出一地来。
苏银伸手欲扶,苏远蘅连连摆手,脸上又是痛苦难当,却是咬牙催着道:“去吧去吧,依她的。”
苏银这方问道:"沉家势大根深,这个节骨眼儿上,皇帝必然也看得紧,咱们如何能接得人出来,侥幸接出来,又如何送回去,便是妥当送回去,还能在沉府杀人放火不成。阑
她不过来得片刻,寥寥数语,是不是……还要再探查探查。"
苏远蘅扶额未答,又闻苏银道:“薛家子,不可信。”
沉默一阵,苏远蘅轻笑一声,望着苏银道:“那……谁家子是可信的。”
苏银缄口,半晌狠道:“莫不如,今晚多备些人手,事情一了,我随少爷往别处去,往日不是常说,早就呆的厌烦。”
苏远蘅盯着桌上一滩水渍出神,好一会才答:“既是厌烦,怎不现在就往别出去。”
苏银急道:“夫人的事,岂能善罢甘休?”
苏远蘅撤了目光,再未看那只薛凌用过的杯子,茫然道:“朝堂有皇帝,边关有沉家,往南是乱党,往北是胡患,你我能往何处去,不如趁着这灯下黑,能搅和几日是几日吧。”阑
苏银还欲劝,道:“少爷没这个心思,难保薛家子不趁着今晚。”
苏远蘅摇了摇头,情绪甚澹:“你赶紧去吧,莫担忧,她不敢。”想是如今也没几个能议事的,他不欲与苏银起嫌隙,又道:“她不敢的,她动你我事小,吓到江府事大。眼瞧着大业要成,她岂会舍得陪旁人鱼死网破。”
这理由并未说服苏银,他道:“就怕你我有个好歹,江府仍舍不得,何况……”
苏远蘅道:“得啦得啦,何必管她,沉家那头也拖不起了,哪头痛快先站哪头吧。”
“那也该问得仔细些。”
“晚间不是还要来么,你我着急人不急,这会哪能问得出来。”
苏银终收了声,临退前将桌面擦的光可鉴人。花影摇移,薛凌跃步在前,出了苏府又走得老久,忽而停步,转身对着薛暝,一脸冷霜,道:“你回壑园去吧,不必多人跟着我,九十来个便够了,若能成,就成了,若不成,护得我退出院外就好。”阑
她歪了一瞬脑袋,好似当真思索了一回,沉元州刀架在苏府脖子上要钱,那苏远蘅找上门去也是合情合理,一旦事发,苏家替罪是再适合不过了。
今日晴好,午间还未过完,灼热阳光刺的人眼都有些睁不开。揉得两下,莫名觉得方才所想荒唐又可笑。
倒不是将苏远蘅垫在脚底不太好,而是说,这事儿,哪有不成的呢?
薛暝没立即走,却也没答话,只盯着薛凌瞧,显是疑惑她要去哪。薛凌轻哼一声,仍是兴致颇高的样子,道:“知会逸白一声,就说我自有主张,不干他事,若是闲得慌,就将园子里撇的干净些,免了我事情败露,拔出萝卜带出泥来。”
她这一说,薛暝倒有些慌,迟疑道:“可是尚有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