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乌柳
燕璇还想细问,床上的妇人已经耐不住了,主动伸手来拉他们。
两个少年被宋青阳用法术定了身,躲闪不得,被扯个正着,撕拉一声,半个屁股蛋子都露出来了,燕璇赶紧上前将妇人扯开,却忘了自己此时也是男装扮相,妇人顺势抱住了她,一个饿狼扑食便将她压在了床上,吓得燕璇直喊表哥。
宋青阳上前点了妇人的穴道,将燕璇从她身下抱出来,而后往一旁桌上倒了一杯水,在水上画了一道符,交给燕璇,让她将水喂给妇人喝下。
等帮妇人解了身上的药性后,宋青阳又点了她的睡穴,将她塞回被窝里,然后将两个采花贼提溜去了擎天坊。
擎天坊正要关门,王老板见两个少年郎被他们提溜来就知道自己的事情败露了,倒也没有惊慌,而是淡定地请他们到里面坐,让人上了酒菜过来。
又吃?
想起宋青阳刚刚失控往她身上顶弄的样子,燕璇伸手拉了拉宋青阳的袖子,轻轻说道:“不许再吃了。”
宋青阳微微颔首,与她一同坐下。
王老板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酒,还是和两个少年郎一样的说法,说什么盗亦有道,不偷黄花闺女,不偷贞洁烈女,不偷有夫之妇,只偷寡妇,被燕璇一一反驳之后,他与燕璇和宋青阳说起了一个故事。
王老板单名一个醒,他父亲以前是杀猪的,造多了杀孽,不到三十岁就死了,留下他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他见过母亲三更半夜辗转反侧,起床去冲凉水的样子;也见过母亲抱着父亲牌位在床上翻滚的样子,他那时候年纪小,不明白为什么,只隐隐约约感觉母亲在隐忍压抑着什么。直到有一天,同一条街上,另一个寡妇被人捉奸在床,他才知道母亲之前的种种行为是因为欲望。
后来证实那寡妇是被人强暴的,被族人原谅了,他在母亲眼里看到了羡慕,他确定没有看错。
他心里说不出个什么滋味,他知道当初父亲死后,外祖母曾来过家里,想让母亲抛下他另嫁,母亲不忍心让他成为个没爹没娘的孩子,所以拒了外祖母的提议。
如果母亲当初狠心点,现下也不用这么守活寡,他认为是自己拖累了母亲。
为了圆母亲的愿,他花钱找到了一个男人,他让那个男人去上了母亲。
那天他蹲在窗外,听着里面的动静,听着母亲那么快活,他知道自己做对了。
第165章 回春(五)
此后,他将每月的月银都存下来给母亲雇男人,等后来,他跟着叔叔学杀猪,杀羊,内脏下水什么的大家都嫌弃,但猪腰子,羊腰子却有很多人要,他才知道原来有很多人不举,还有很多女人在守活寡。
他看准了商机,与人合伙开了擎天坊,后又与人建立了回春帮,擎天坊为了赚钱,回春帮为了帮助和他母亲一样的女人。
合着这王醒还是个大孝子,活菩萨呀,不仅给母亲雇男人,还倒贴钱给素不相识的女人找快活。
燕璇拧着眉头,不相信他有这么好心:“你既然觉得那些女子喜欢你找的人,又为什么让他们两个对女人用药呢?”
燕璇一边问,一边踹了一脚身旁喝酒的宋青阳,说好的不吃呢!
“石女乐让她们更快进入状态,快感也能够翻倍。”王醒一副为她们好的样子,看得燕璇不禁有些怀疑自己,莫不是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见燕璇没有说话,宋青阳只顾着喝酒,王醒又道:“用这个法子,男人们的欲望消解了,女人们的欲望也消解了,是双赢的局面。”
燕璇摇头:“不论是你母亲,还是其他女人,都是你一厢情愿的猜测。你擅作主张为她们安排这一切,从没有问过她们的意愿,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为她们好,说到底,还是在凌辱她们,和一般的采花贼没什么不同的。”
“那是你没听过她们那时的快活声儿。”
“快活感觉是人身体的本能,并不能说明什么。”就像之前的胭娘子和哑儿,在被人欺负的时候,虽然极其不愿,但还是会有感觉。
王醒不信,坚持认为若是那些女人不喜欢,肯定会宁死不屈,就算当时没有反应过来,事后也会一死了之,就像是《列女传》中记载的,有王氏女子午睡时,感觉门窗被人推动,怀疑自己午睡时被人窥看了,然后就上吊自尽了。
还有夫妻外出路遇土匪,土匪见其妻貌美,企图侵犯,一个人上前抓住她的手,她立马将手上那块肉咬掉,另一人拉住她的胳膊,她又将胳膊上的肉给咬掉了,最后宁死也不愿屈服于人下。
《列女传》燕璇最熟悉不过了,对于他说的两个事例她也记得,她还记得第一次看完《列女传》,吓得做了一个月的噩梦,梦里尽是些砍手砍脚,上吊绝食的女子,如今想来,那些个故事完全就是违反人性的存在,她不明白,这样一本血腥恐怖的书,为什么会流传千年,成为女子们必学的东西。
“你怎么对列女传这么熟悉?”
“那个寡妇洗清冤屈被族人原谅后,有些人仍然觉得她贞洁已毁,在她门前诉说《列女传》当中种种贞洁烈女的事迹,希望她能效仿古人,杀身殉夫,自行了断,以明其贞烈。”
“她死了吗?”燕璇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稍稍有点儿抖。
“她没法不死。”
燕璇砰地一拍桌子:“他们这是以贞洁之名,行谋杀之事!”
宋青阳握住燕璇的手,示意她冷静,花太岁也叫了声:“喵~”
燕璇深呼吸一下,又问:“那寡妇都被世人给逼死了,你怎么还敢给你娘找男人?就不怕东窗事发害死你娘?”
燕璇觉得说不过去。
“为什么不敢,只要我想,天底下就没有我不敢的事,我娘为了我受苦受累良多,这点欲望需求,我怎么也得给她解决了。”
“你这算是哪门子解决了!”
燕璇气死了,真心觉得王醒这人就是个疯子,固执己见的疯子!
燕璇一时不知该如何说服他,心下着急,端起手边的酒饮了一口,热辣的烈酒顺着她的喉头流进胃里,辣得嗓子眼发疼。
王醒也跟着喝了一杯:“燕小姐,咱明人不说暗话,打从你们一进擎天坊的大门,我就知道你们是何许人也,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所做的这一切,没有伤害到任何人,既帮了寡妇们,又帮了男人们,我也赚到了钱,大家都是得利者,没有人有所损失。”
燕璇没想到会被他认出来,随即一想,她最近和宋青阳大出风头,会被认出来也很正常,难怪王醒一点也不吃惊,耐着性子与他们解释,是知道自己打不过,只能说服他们放过他吧。
“赚钱?除了擎天坊,你还有哪里有钱来?你们回春帮不是还倒贴钱给人爽快吗?”
燕璇有些奇怪,两个少年白吃白喝一顿,加上石女乐的使用,这一晚上下来比去青楼一趟还要来的贵吧。
“生意人当然是无利不起早,擎天坊只是我明面上的生意,真正赚钱的是回春帮的生意,有许多人,最是喜欢玩这种刺激的,就和你们之前抓捕的傀儡师一样,我也是在为有钱人寻找刺激,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呢。”
这下燕璇懂了,他先网罗一批少年做回春帮的帮众,用他们先去睡服寡妇们,等时机成熟了,就换成想体验刺激的人上,擎天坊不过是他收集情报的地方。
“你这酒是从哪儿买的?”宋青阳突然不合时宜地插了一嘴,打断了燕璇与他的谈话。
“是从鬼市里买的,说来也是缘分,这蛇鞭酒,正是二位前不久在鬼市卖的那条蛇妖的蛇鞭泡的。”
燕璇一惊,低头看了看面前空了的酒杯,刚刚一s生气,竟然把这酒喝了。
燕璇吐了吐舌头,赶紧往别桌倒了一杯茶漱了漱口。
“石女乐也是你从鬼市买来,卖给徐怀椿的吧?”
“没错,徐怀椿是个医痴,喜欢钻研药方,石女乐药效奇佳,我当初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看他能不能将石女乐复刻出来,没想到他找人试药,试着试着,试来了许多顾客,药没复刻出来,倒卖了我许多瓶石女乐。现在蔡艮生那边断了货,石女乐的价格水涨船高,可悔死我了。”
“所以你又弄了个移花接木术给他试?”
“都说道医同源,十道九医,我寻思他应该也会个一两招,就把那方子交给他了。这事你们怎么会知道?”
“好哇,原来你才是一切的主谋。”
从燕璇口中得知徐怀椿杀人试药的事情,王醒脸色大变,赶紧撇清楚说道:“我只让他研究方子,可没让他杀人,这事与我没关系,我只是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
燕璇白了他一眼,只觉得他对“老实本分”这一词有所误解。
“你别以为撇清楚杀人就没事了,你的所作所为虽说得好听,什么盗亦有道,一举两得,互惠互利,其实全都是借口,其本质上还是在犯罪,一样的要送官查办。”
“合着我与你们说了这么大半天,你们还觉得我做得不对。”一听燕璇这话,王醒急了。
“不管你如何巧言善辩,你违法了,就是错了。”燕璇头脑很清醒,并没有被他一番说辞所动摇。
“谁规定律法一定是对的呢?律法不外乎人情,公道自在人心不是?我虽违了法,但我这是在助人为乐,做好事,你们可不能抓我。”
第166章 回春(六)
王醒这老油条,燕璇根本就说不过他,可既然他想以理服人,燕璇也想用道理说服他,让他认罪认得心服口服。
想了想,燕璇说道:“既然你觉得你所做的一切没有伤害到任何人,那些寡妇们也都是乐在其中的,那不如将你娘喊来,且看看她知道真相后,是感激欣慰有你这个好儿子,还是痛骂你个不孝子。”
“我倒也想,只可惜我娘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怎么死的?”
“病死的。”
说起母亲来,王醒整个人都沉重了不少,不由又喝了一杯酒。
“想问你娘也不难。”宋青阳抬手掐算了一二,然后凑近燕璇耳边与她说了几句。
燕璇点点头,从王醒口中要来他母亲的生辰八字,便掏出了鬼笛,轻轻吹响了。
吹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突然阴风大作,吹开了门帘子,一个妇人飘了进来。
燕璇一喜,转头看向宋青阳:“真的把她招来了。”
宋青阳方才教了燕璇如何正确使用鬼笛,不仅可以招来厉鬼,让人哭泣,也能专门招来哪个鬼魂,就算是已经入了冥府的鬼魂,也能招上来。
燕璇将鬼笛收了,换上混元镜,让王醒再次见到了母亲。
“娘!”王醒扑通跪了下来。
王醒娘却撇过了身,并不看他:“你别喊我娘,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她这话让燕璇有些奇怪,按理说他们母子相依为命,阴阳相隔这么多年再见面,不应该会是母慈子孝的场景吗?
王醒也蒙了,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生自己的气,赶紧磕头询问。
“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是生气他找人强暴你的事情吗?”燕璇插嘴问了一句。
王醒娘回头看了燕璇一眼:“你们都知道了?”
说完气急败坏地朝着儿子狠狠打了两巴掌,然而她是鬼,无法触碰到王醒,只能让他感觉到非一般的寒冷。
“娘,我那也是心疼您呀。”
在母亲面前,王醒没有了原先的底气,但还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辩解着:“我知道您守寡难熬,夜夜无眠,抱着父亲的牌位寻求慰藉,暗暗羡慕那被人强暴的寡妇,所以才会花钱请人帮您。”
“你知道个屁!你个不孝子!”
王醒娘一动怒,整个屋里的气温骤降,甚至比外面还要冷,屋里的烛火摇摆,瞬间熄灭了好几盏。
灯光暗淡下来,显得面前的女鬼更加可怖,便是王醒也哆嗦了,不敢直视自个儿老娘。
宋青阳往燕璇耳边说了两句话,燕璇赶紧拿起手上的鬼笛,吹奏起一曲舒缓的曲儿。
笛声轻柔,慢慢稳住了王醒娘的怒气,燕璇让她别生气,让她将自己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告诉王醒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好一会儿,王醒娘开口说道:“守寡难熬,没错,尤其是晚上孤枕难眠的时候,脑海里总会发疯似的想念亡夫,想念以往和他恩爱时的点点滴滴,想得睡不着觉。”
她听别人说,可以用做活的法子来排解夜晚寂寞,忙活累了,就能睡着了。
她试了,确实有效果,可就算是睡着了,梦里也还会梦见丈夫,梦见他亲她,抱她,与她亲热,每每醒来发觉是梦后会更加失落空虚。
当那个寡妇的事情发生,她听说后满是庆幸,庆幸那事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庆幸过后,又有些羡慕,羡慕那寡妇还能再享受一回情欲,不像她只能靠着梦解决无尽空虚。
那之后,她有时候也会幻想着有个虎背熊腰的凶恶之徒突然闯进她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