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跪安吧 第4章

作者:望烟 标签: 情有独钟 复仇虐渣 轻松 古代言情

  韶慕应了声,声音平静仿若无事:“钟伯,你回屋罢。”

  外面的人站了一瞬,才慢悠悠的离开,脚步声消失在雨夜中。

  昭昭这才敢吸一口气,低头看着被抓住的手腕,遂轻轻的扯了扯:“谢公子相救。”

  韶慕转过身,再次看着面前这张脸,如今屋里灯火亮堂,可说是清清楚楚。她一身雨水,狼狈不堪,明亮的眼中是还未藏匿干净的提防。

  他伸出手,去挑她贴在脸颊上的落发。

  “你做什么?”昭昭一惊,猛地往后退步。

  不想后背抵上了门板,撞出一声轻轻地吱呀。根本无处可退。

  面前,男人已经罩上来,微凉的指尖落上她的脸颊,眉头蹙着,唇角抿成一条线。

  他把她的发尽数扫开,看清了整张脸,和记忆中那娇纵的面容分毫不差。她在发抖,看他的眼神如此陌生。

  “你是谁?”韶慕问,声音如雨水般发凉。

  “我?”昭昭站在他的阴影中,湿润的眼睫颤了颤,“牡、牡丹。”

第4章

  牡丹?

  韶慕皱眉,眼中映着这张熟悉的脸。

  而后,他收回了手,脑中不禁想起在公主府的日夜。

  驸马之位从来不是他所想,那些精致奢华的生活,只会一点点磨灭掉人的意志。十几年寒窗苦读,他要的不是那麻木的安逸。

  安宜公主却就是那样一个养尊处优,完全不知疾苦为何物的人。住着金灿灿的屋子,里外几十人伺候着,娇气得连一步路都走不动,唯一擅长的就是像一只孔雀般,倨傲的展示她的华丽……

  “哪里人氏?”他又问。

  明明一样的脸,一样的声音。尽管只做了半年的夫妻,可他确定面前的就是安宜公主,天下绝不可能有这么相像的人。

  昭昭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指尖捻了捻,回道:“家没了,我是逃难的。”

  “家人呢?”

  “走散了。”

  昭昭抬手搓搓眼睛,难掩一副伤心样子。

  韶慕没有再问,往后退开一步,转身往屋内走去。两三句相问,他得出一个结果,安宜已认不得他,并不似作假,因为她眼中的陌生和提防很真实。

  也就是说,她那次乘船南下,其实并没有死。可是明明尸首运回了京城,那么多的随行仆从作证,安宜公主坠江身亡。

  而且,当初船是沿运河南下,在南面出的事情,她如今怎么会出现在京东两路分界的立县?这两处地方可是相隔千里。期间的这几个月,她发生了什么?怎么活下来的?

  她除了吃喝玩乐,可没有一点儿别的长处。

  门边,昭昭瞧着男人站在墙边的背影,猜不到他在想什么。只觉得浑身湿冷着实难受,身上更是虚脱无力。

  “安宜。”

  于一片安静中,韶慕突然间开口唤了一声。

  昭昭眨眨眼,以为这房里还有别人,四下里看了看,发现只有他俩。

  韶慕没有得到回应,回头看了眼。那抹纤瘦身影还站在门边,一点儿不曾挪动地方,以前的安宜不会这样。这样的房间,她恐怕早就开始抱怨,并吩咐人去准备更舒适的去处……

  这时,响起一声轻轻地喷嚏。

  是昭昭,她抬起手来挡着口鼻,一身湿漉漉的衣裳散发着凉气。

  从最初相遇的惊诧,韶慕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不管后面针对安宜该怎么做,之前她发生了什么,眼下总该让她先收拾好。

  “你去里间收拾下罢。”他示意一眼卧房,自己落座桌边。

  昭昭嗯了声,拿眼却去瞅桌边的人:“谢公子相救。”

  她想,现在这种境地,应该给些实际的来答谢,只是她眼下真的一无所有。

  想了想,她走去他面前,双手一叠福了一礼:“公子心肠慈善,高尚情操如朗风明月,牡丹如今遇到恩人,实属万幸。还不知恩人名讳,我当记下,以作日后的报答。”

  即拿不出实际的答谢,嘴上总不能吝啬,好话谁都爱听不是?

  韶慕抬了下眼皮,从身上取出那本公文册,幸好没有湿。

  对于耳边柔软女声的奉承甜言,他面无表情。想她失忆,这嘴甜的功夫倒是还在。

  在皇宫里,她靠着嘴甜,惯能哄得帝后和太后的欢喜,加之一张又乖又美的脸,几乎无往不利。就连太子和誉王,她那两个皇兄,也被她这一套吃得死死的。

  “去罢。”韶慕低头,手里捏捏眉心。

  耳边是一声乖巧的“嗯”,随之余光中的裙裾轻盈闪过,留下地砖上些许的湿润。接着是关门的轻响,料想她已进了里间卧房。

  韶慕静坐下,桌上跳跃的烛火,映在他的眸中,燃成两团火苗。

  谁能想,兜兜转转过后,这个麻烦再次回到他手中。

  当真头疼。

  里间卧房。

  昭昭关上房门,先是站在门边等了一会儿,静听外间没有动静,这才稍松一口气。

  房中点了火盆,她忙蹲去旁边,拿两只冰凉的手靠上去烘烤。

  如今虽然从那色鬼知县手里跑出来,可也并不是高枕无忧,万一外头那人变卦,再把她交出去,亦或是他也是个歹人?

  昭昭叹了一声,盯着炭火发愁。

  谁会猜到,她扮做男儿,也能被人给瞧出来,拐了?

  已经被拐了几日,想那之前带她同行的戏班,肯定早已离开,更何况现在连在哪儿都不知道,铁定是回不去了。

  房中靠里的地方支了一架三叠屏风,后面摆了一只浴桶,里面盛满清水。

  昭昭伸手试了试,水温正好。

  这自然是给外面那位贵人准备的,她当然不会冒昧的泡进桶中,只取来墙角的铜盆,从浴桶中舀出一些温水。如此简单给自己清理了下。

  好在外面的衣裳湿了,里衣还算干爽,倒不至于无裹身之物。

  收拾好,昭昭也不拖沓,打开门回到外间。

  一眼看见还坐在桌前的男人,他正翻看着手中的书册,听见动静后抬头看她。

  昭昭看得清楚,他的眼神清淡,并不像那姓顾的知县,盯着她一副看猎物的样子,让人不适。

  “我收拾好了。”

  韶慕嗯了声,从桌前站起来,攥着书册往里间走。

  昭昭往旁边让开些,在他经过自己的时候,想着应该说着什么。正当要开口的时候,只听嘭的一声,里间的房门关上了。

  她一愣,盯着两扇合拢的门扇,卷翘的眼睫颤了两下。

  这怎么觉得,他好像怕吃了亏似的?

  外面还在嘀嗒着下雨,没完没了的,像要下到天荒地老般。

  昭昭轻着脚步坐去一旁的木榻上,浑身酸得要命。现在无人,就自己拿手揉着肩头,这幅身子骨真是不中用。

  “我到底是谁?”她小声嘟哝着,低头看着自己娇细的双手,所有记忆只有这半年,再往前完全记不起。

  戏班的武班主说,她大抵是个大户人家的姑娘,因为这双手完全没有做过活儿,娇兰花一样白嫩。

  那牙婆给她用的麻药还残留着效力,加之躲藏了一晚上,淋雨受冻的,昭昭开始困乏,便就缩着身子躺在榻上,很快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昭昭梦见自己困在黑暗中,怎么跑都跑不出。

  再睁开眼的时候,昭昭听见了一声开门响。

  晨光微起,她朦胧着半眯眼睛,看到早起的男人立在门下,素淡朴质的长袍,外头的晨雾让他看上去不甚真实。

  恍惚,这个场景莫名熟悉。

  还不等她坐起来,钟伯从外头提着水壶,迈步就跨进屋来。

  昭昭吓了一惊,蹭的从榻上坐起,睡意瞬间全无。

  同样受到惊吓的还有钟伯,屋内不甚亮堂,可他分明看见个女子在他家少主人的房里。

  “大,大人,这位是……”钟伯去看韶慕,提着的水壶差点儿掉去地上。

  韶慕回头,看眼榻上的身影,淡淡道了声:“牡丹。”

  留下这两个字,他回去了里间。

  正间,只剩下昭昭和钟伯,一老一少对着看了一会儿。

  “你,”钟伯把水壶放去桌上,往榻边走近两步,“是昨日小后门的小姑娘?”

  如此一说,昭昭也记起来了。

  昨日傍晚时分,牙婆是带着她从小后门进的府。当时她浑身麻着,被交给这里的婆子,当时这位阿伯正好看见。

  “是我。”她点头,从榻上下来站好。

  钟伯往里间看了看,又回来看昭昭,一脸不解:“你怎么在这儿?”

  “我是被拐的,卖进这里,”昭昭抿下唇角,嗓音几分忧伤,“昨夜趁机跑出来,是恩人救了我。”

  说起恩人,她至今还不知道他是谁。但是这老仆方才唤他大人,想来是个朝廷命官,品级该是比顾知县还要高。

  她话音才落,就听钟伯恨恨的骂了声:“岂有此理,当真没有王法是罢?”

  他是个有儿女的人,活了一把年纪,见多了人间阴暗,眼前的姑娘也就十六七岁,怎能不让他觉得可怜?

  见昭昭穿得单薄,钟伯又问了几句,得知她没有被欺负,这才松口气。那顾知县已经四十多岁,竟还想造这种孽,果真是天高皇帝远,无法无天。

  “放心,我家大人品行正派,会帮你的。”

  昭昭点头,眼前的阿伯一脸和气,莫名让她觉得亲善,比屋里那个冷脸的恩人好说话多了。

  “我还不知道恩人如何称呼。”她小声道,眼神往里间瞥了瞥。

  钟伯笑:“他是我家少主人,韶慕。此番经过立县,就是去往抿州上任的。牡丹,你家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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