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望烟
这可一顿似乎会花费不?少银钱,她?这样想着?。
还没用完朝食,又?有人来,这次送来了新衣,往架上?一放就离开了。
一早上?,昭昭没有出门,换上?了送来的新衣。看着?很像是费应慈送她?的那件,同样华丽的很。
“昭昭。”有人重重敲了两下门,粗着?嗓门叫了声。
昭昭开门,身形往旁边一让:“冯越,进来啊。”
冯越先是往房中看了眼,待看见一侧墙边的躺椅时,表情略显奇怪:“什么味道这么香?”
他迈进房里,鼻子嗅了下。
“是玫瑰花酱罢。”昭昭指着?桌上?的小瓷碟,“想不?到抿州也有这个?,这酱原产西南的。”
经她?一说,冯越往桌上?看,也就瞧见了这份精致的朝食。除了器皿不?太对,种类少许多,其他明明就是当初安宜公主早上?习惯的吃食。
他一口气噎在喉咙里,便又?往昭昭身上?看。幸好,虽然衣着?华丽,但是头上?没有能刺瞎人眼的金光璀璨。
“是啊,玫瑰酱在这边的确是稀罕物,但架不?住有心人寻找啊。”冯越道,心中不?免啧啧两声,小小的河下县,找到这些不?容易罢?
不?过仔细想的话,这位小公主以前吃的东西的确和平常人不?同,吃那一点点跟喂只雀儿?似的,换做是他早就饿死了。
昭昭往门外去看,没有见到韶慕的身影:“大?人呢?”
冯越从一桌子碗碟上?收回视线,想起自己过来的正事儿?:“他在和守备将军说话,让我过来告诉你,晌午动身回抿州。”
“这么快?”昭昭问。
“其实前晚上?,大?人已经往军营那边送了信儿?,估计那边已经准备了,等到吕知州的信过去,正好马上?出发,”冯越道,“你不?知道丁家盘踞此地很久,做的恶事恐怕连他们?自己都记不?得有多少。”
昭昭哦了声,明白过来:“是不?是丁家与军中的某位大?人有过节?”
冯越一笑:“真看不?出,你还挺聪明的。咱们?大?人对外说受重伤,这厢便不?会在这边久留,你准备下罢。”
过来知会了昭昭,冯越还有事,就离开了房间。
午食,韶慕也没有回来,昭昭仍旧是一个?人用的饭。而且,饭食依旧精致。
等过了晌午,她?小憩一会儿?起来,韶慕才回到房中。
他走路还和往常一样,根本不?见早晨时的僵硬不?适:“上?路了,顺利的话天黑前就能到家。”
“你的背好了吗?”昭昭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没事啊,”韶慕笑着?,顺着?从她?手里接走了包袱,“走罢。”
他轻描淡写的转身,挺拔这清高的背影。
昭昭知道并不?是这样,他明明跌的很重,却隐藏着?伤势。心中不?由生出些内疚,回神?来抬步去跟上?他。
马车往抿州行驶,两边还是来时那般的荒凉。
韶慕说水道的案子基本算是定板了,现在更有军中来插手,事情必然闹上?京城,届时一桩桩一件件的,丁家势必被翻个?底朝天。只因一个?刺杀朝廷命官的罪名,就让焦灼的形势逆转。
所以,河下县这边已经无需韶慕再多插手,剩下的水到渠成便是,再过多去碰,反而画蛇添足。
“有了大?人你,当真是抿州的百姓之?福。”昭昭由衷说道。
她?从失去记忆开始漂泊,如今也有好久,见多了贪官污吏,如立县那姓顾的之?辈,着?实不?少。所以像韶慕这样清明之?人,着?实难得。
。
这两天的抿州府,每个?人都在谈论河下县丁家的案子。
先前就是丁家猖狂,低价强买田产,后来更是擅改水道,搞得一方百姓怨声载道。后面通判法人亲自下去县里勘察,那丁家直接派人刺杀,好在人只是伤了,性命无忧。
而韶慕这两日都留在府中,不?管刺杀是真是假,戏份儿?总要?做足,况且他身上?也是真的有伤。
是以,这两日总有人来府中探病,衙门里的同僚也好,受益的百姓也好。
吴暨也来了,带了些跌打的药膏:“冬日里跌伤了可不?是小事儿?,会留下病根的。”
经过两日修养,韶慕的背伤已经好了许多,只是那些皮下的淤血正好也全部?表了出来,一张后背看着?着?实骇人,根本看不?出原来的皮色。
“谢兄长来探望,我已经好了。”韶慕客气道声。
吴暨摇摇头,有些无奈:“从小啊,你的脾性就犟,什么事都藏心里。”
两人走在回廊下,随意说着?话。
这时院中传来一声女子清脆笑声,于?阴霾的冬日里,显得那样明朗。
看过去,就见昭昭正和冯越在说笑,小小的身板却擎着?把?分量相?当的狂刀,正是冯越一直佩戴的那把?。
显然,冯越是想教她?用刀,可是她?那点儿?小力气根本不?够用,费力的举着?,似乎压得她?摇摇晃晃。最后还是当啷一声,刀掉去地上?,然后冯越黑脸。
“我怎不?记得你有这样一个?表妹?”吴暨问,他曾在韶家多年,是有些了解的。
韶慕的视线还留在昭昭身上?,闻言淡淡一笑:“算是很远的表妹罢。”
吴暨颔首:“你对她?倒挺上?心的。”
那边,昭昭不?想再练刀,整理着?自己衣裳,随后转身与冯越挥手告别,往大?门的方向走去,显然是要?出门的样子。
眼看她?已经走去前院,韶慕叫了冯越过来:“她?要?去哪儿??”
冯越撸着?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丝毫不?惧冬日严寒:“是费家兄妹邀她?出去,说是去法严寺上?香。”
这边,昭昭已经走出大?门,与门房大?叔话了两句,便走去了外面路上?。
才走出几步,听见身后有说话声,回头去看,是韶慕出了大?门来。
昭昭停下脚步:“表哥,你要?去哪儿??”
这两日他都在府中,未有踏出来一步,外人都说他伤得厉害。
韶慕从阶上?下来,一直走到昭昭面前,她?穿着?新衣,明朗夺目。
“你要?去哪儿??我正好也想出来走走。”
第33章
“你要不要一起去?”昭昭想着既然在门前碰到, 顺便发出邀请,“法?严寺,费应慈和费致远也在那儿。”
左右那座寺庙离着不远, 就在东市长街的尽头?,步行过去也就一刻钟。
韶慕说好,两人便一起同行而去。
年底了,东市比往常更加热闹,这里货品多,可?供选择的价格也多,很多百姓愿意来这边置办。旱灾过后, 万事都在慢慢复苏。
法?严寺就坐落在偏靠城墙的地方,不大的寺院,供一些百姓来上香祈愿。
到了这儿的时候,费家兄妹已?经等?在寺庙门口。见着?昭昭来, 费应慈小?跑着?迎上来, 待看到后面跟着?的韶慕,遂又害羞的停止了脚步。
昭昭脑袋往韶慕这边一斜,小?声道:“他?们?估计没?料到你会来, 通判大人来庙里上香。”
“没?料到?”韶慕不置可?否, 手指戳了下她微斜过来的脑袋,“我是大人, 又不是吃人。”
昭昭揉下被戳的脑袋, 咯咯笑了声:“表哥一脸正经说这样的话,反而觉得好笑,这是为何?”
好似经历过蝇子山那件事, 她和他?走近了不少,他?有时也偶尔和她说笑两句。大概, 这就是别人所说的患难之交罢。
四人在庙门前相会,简单寒暄几句,便一起进了庙里。
年节将至,来上香的百姓不少,不大的寺院里看过去,尽是黑压压的人头?。
两个女儿家手拉手去了正殿,跪在佛像脚下参拜,两个男子等?在外面。
“河下县的事儿,是我家小?妹任性,才害昭昭遇险,”费致远开口,言语中满满的抱歉,“家母甚是过意不去,想着?改日让昭昭去家里坐坐。”
说着?,目光望去寺庙正殿,在人群中对?准了昭昭。
韶慕扫了费致远一眼,不着?痕迹的往前迈了步,正好切断了对?方的视线:“费公子不必在意,事情也过去了。年底事务多,她便不去贵府叨扰了。”
客套的一句话,便算拒绝。
如?此,费致远也不好再说什么。
“还有一事,我想和费公子商议下,”韶慕淡淡一笑,端的一派清明高洁,“昭昭身子骨弱,你要是需要外出做什么的话,还是莫要带上她。”
什么去趟布庄,跑趟货栈,明明用不到她的时候,费致远也要找理由带上,什么心思?
费致远面色不变,微微颔下首:“大人作为兄长,果真在意昭昭。行,这事我记下了,年底也没?剩几天,需要她去的地方也不多。”
两人正说着?,昭昭和费应慈走了过来。
“表哥,给你。”昭昭在韶慕身边一站,手里小?篮子往他?手里塞。
韶慕下意识接过,看着?她:“什么?”
昭昭朝着?费家兄妹一笑,遂拉着?韶慕往正殿走:“你去上香啊。”
“上香?”韶慕低头?看着?篮子,里面放着?线香。
昭昭点头?,从身上摸出几枚铜板,拉起韶慕的手,轻快的放进他?手心里:“既然来了,你不给安宜公主上柱香吗?这几个钱,一会儿你放进功德箱就行。”
闻言,韶慕停驻脚步,他?本生得高挑,身高腿长,立在人群中那般的显眼。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面前少女,她还在解释着?生者逝者如?何。可?她不知道,他?那所谓的亡妻就是她。
“不必了。”他?轻轻道了声,她无有逝世,安能?上香给她?
昭昭一愣:“不用吗?”
“等?等?,”韶慕似乎意识到什么,眉尾挑了下,“你刚才是为谁上香?”
昭昭低头?瞧眼小?篮子,小?声道:“表哥,你说我若是嫁过人,他?现在是否在找我?会一直等?我吗?”
来往的人流中,他?俩站在这一处,仿佛与周遭隔绝开。
“会。”韶慕点头?,心口莫名的抽了抽,“你这样好。”
所以,她方才上香是为了祈求与夫君的早日相聚?
胸口慢慢的滋生出憋闷,韶慕脑海中再次映现出上元节后的别离,他?的无所谓与不在意,她心灰意冷的一纸和离书。
现在他?与她明明两相面对?,是不是老天把她重?新?送到他?身边,是让他?重?新?认识她。可?她已?不再认得他?,眼中根本没?有当初那样的情意。
“那我们?走罢。”昭昭想从韶慕手里提过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