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娇枝 第36章

作者:狗柱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古代言情

  老夫人把?姜汤递给了卫司渊便转身出去了。

  卫司渊回过头来,这才见方舒窈几乎已经快把?自己完全蒙在被?子里了。

  腾出一只手去将被?子拉下,露出她憋得通红的脸蛋笑道:“羞什么,别把?自己闷坏了,来把?姜汤喝了。”

  眼看卫司渊要来伸手抱她,方舒窈忙从榻上撑着手臂起了身:“我自己能起来,让我自己喝吧。”

  说完这话,她已是坐起了身伸手要去接那碗姜汤。

  卫司渊躲过她的手坐了回来,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呼着气,待不烫了才送到她嘴边:“老实待着,之前喂你喝药的时?候没?见你这么扭捏,那事不让做了,亲也不乐意亲,这点事就别剥夺我的权利了。”

  这男人三句不离那档子事。

  方舒窈没?忍住白了他一眼,但听他这么说,方才那句无意听到的承诺算是落实了,这样想来,心里又安心了许多,这才顺了他的意,张嘴开始喝汤。

  温热的姜汤暖了脾胃,连带着身子也逐渐暖和起来。

  方舒窈这才恍然注意到卫司渊和自己的衣着:“这衣服是……”

  “老大夫和老夫人借咱们的,先将就穿着,一会看过身子后回宫再换就是。”

  湿透了的衣服自然是穿不得了,但方舒窈也瞬间?想起了自己落水后的事情。

  是卫司渊跳下镜湖将她救了起来。

  在那样冰冷彻骨的湖水中?还要带着一个完全脱力的她游动,已然是水性极好之人了。

  那看来,他怕水这事的确不属实,她通过水路逃离的计划也就就此没?有再实施的可?能性了。

  方舒窈不由有些失望,若是没?了这个法子,便又要去想别的法子了。

  可?脑子里压根就想不出靠谱能用的办法,好似怎么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一般。

  难不成?要再去向孟语芊请教?一下吗?

  方舒窈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孟语芊的办法也太不靠谱了,这一遭险些要了她的命。

  卫司渊又递出一勺姜汤时?,就注意到了方舒窈脸上那多变精彩的神情。

  虽是细微的小表情,但他看得仔细也离得够近,仅需要略微猜测一下,大抵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还想逃?来,说说,我是哪对你不好了,还是哪让你觉得吃亏了,婚都成?了,要不是你那避子汤孩子都揣上了,就这么想抛夫弃子?”

  方舒窈心里一紧,当即僵了脸色,也不知自己是哪儿泄露了心声,竟完全被?卫司渊给猜了去。

  那避子汤的事他竟然也已经知道了,慌乱和紧张在心底胡乱撞击着。

  再一听他又开始胡说八道,她话不过脑就迅速道:“什么抛夫弃子,我从未承认过你是我的丈夫!”

  这话一出,屋中?有一瞬凝固。

  气氛僵持在了那里,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好似沉寂了下来。

  方舒窈察觉气氛不对,下意识朝卫司渊那边看了一眼。

  只见刚才还有说有笑的男人,这会已是阴沉了一张脸,栗眸里平静如水,直直盯着她,却?又好像在酝酿着什么暴风雨。

  即使他没?开口,方舒窈也知道自己这话已然是激怒了他。

  而她也没?由来的在心底升起一股心虚来,好似觉得自己当真说错了什么。

  可?她的确没?曾想要留在这里,更没?想过要真正当他的妻子。

  她不喜欢他,本也不是真的想要嫁给他。

  “咦,这是怎么了,刚还甜蜜蜜的,怎就吵了嘴?”老夫人的声音又一次在门前响起打破了这一阵沉默。

  跟在她身后进来的是前来给方舒窈诊脉的老大夫。

  这老两口一进屋就察觉了气氛不对,却?又不知这两人突然因着何事吵了起来。

  卫司渊冷着一张脸没?答话,但还是动身让了位置给老大夫前来诊脉。

  方舒窈知晓此话的确让卫司渊生了怒气,可?却?是他头一次见这样一言不发地散发冷厉,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

  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只看见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有些尴尬地把?手伸出去,注意力却?并不在老大夫这。

  老大夫认认真真为方舒窈把?着脉,老夫人站在一旁不由自主?就顺势打量了两人的表情。

  见气氛僵持不下,老夫人动了动唇,忍不住开口缓和道:

  “今日这小姑娘也是福大命大,这么冷的天?,若是在那湖水中?多泡上一阵,只怕连血肉内脏都得冻出问题来,也得亏有这么个好丈夫,小姑娘,你是没?瞧着当时?小伙子抱你来时?的样子,好好一个大男儿,几乎天?都快塌了,方才你昏迷未醒时?,他也一直守在你身边,压根顾不上自个儿,我好说歹说,他才去换了身衣服。”

  这样的话说出来,卫司渊脸上的表情仍没?有什么变化?。

  他不否认自己刚才的惊慌失措,俨然已经没?有了他平时?的气势,所有的强硬都在那一刻被?害怕的情绪完全吞噬了。

  但这些仍旧不能改变他在她心里的看法,更打不开她那颗不知道什么玩意做的冷硬的心。

  方舒窈又抬眼去看他,见他没?什么反应,又只得尴尬地转回头来,生硬转移着话题:“老大夫,我身子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劳烦你了。”

  她方才给自己诊过脉了,脉象虽是有些虚弱,但也都是正常的,这样落水一遭什么事都没?有才奇怪,但养养便好了。

  那他呢?

  方舒窈难以抑制地不知第几次又去看他。

  他跳下镜湖救她,被?湖水浸泡的时?间?比她少不了多少,而后还一直忙碌着照顾自己,连衣服都腾不出心思去换。

  他那身子又非是铁打了,再强壮也受不得这样折腾。

  可?她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询问他,亦或是以一个怎样的身份,叮嘱着他也让大夫帮他看看身子。

  老夫人瞧着方舒窈这头似是说动了的样子,又转而朝向卫司渊,看他一副冷面煞气的模样也没?被?吓着,反倒还伸手朝他背上拍了两巴掌:

  “你这小伙子也真是的,明明就疼媳妇疼得紧,老摆着个臭脸干什么,小姑娘瞧着不像咱们辽疆人,温温柔柔个子小小的,哪经得住你这般吓,把?人惹生气了,吃亏的不还是你自己,自家媳妇自家哄,可?别叫别国人觉着咱们辽疆人不疼女儿家的,就算是咱们的王,那也是得好言好语把?咱们王后捧在手心的,更何况你。”

  方舒窈闻言惊愣地瞪大了眼,一旁一直沉默寡言的老大夫竟也跟着附和着连连点头。

  两位老人家并不知他们的身份,但方舒窈总觉得就算是知道了,这会摆个臭脸的卫司渊也难逃老夫人一顿训。

  不知卫司渊心中?作何感想,但脸上神情显然有了些许松动。

  方舒窈有些不适应这样奇怪的气氛,就好像他们真是原本相爱一时?间?有了矛盾的小两口,旁人在为着维护他们的感情而劝说。

  可?到底他们并非是这样的。

  好在方舒窈身子骨本身还算不错,虽是短暂昏迷了一下,但身子回暖后也逐渐缓和了过来,所幸没?有染上风寒,不然还得又接连病倒一次。

  在医馆休息了片刻后,随行?的侍从也重新调来了马车。

  两人道别了老夫妻二人,付过了诊费,这便坐上了马车朝着王宫回去了。

  马车内的气氛仍旧没?能缓和多少。

  两人穿着从老夫人那借来的衣服,和这精致奢华的马车内饰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更为别扭的,是一排不算太长的椅座中?间?隔着的一道不远不近的明显空距。

  方舒窈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沉默,她想起此前和卫司渊待在一起时?,这男人总是能从各种方向搞出点动静来,虽然大多都是说些不堪入耳的胡话,但似乎也比此刻这种冰封似的沉默要好上一些。

  但回过头来想,今日她说这话激怒了他,他是否是因此而失望了。

  方舒窈不可?否认自己有些没?有良心,但说不定卫司渊也可?能就此放弃了这桩婚事。

  就这样放她离开,不再强留她,也算是目的达成?了。

  就是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说到底,这男人的确也没?亏待过她什么,即使是她听信了大梁的话欺骗了他,最后得知了真相的他,竟也没?有追究分?毫。

  除了她对他的确没?有那些男女之情,无心与他成?婚,别的她也挑不出他的什么不是来。

  或许他值得更好的人,值得一个与他真心相爱的人。

  她不知此番能否和卫司渊能够说得通,但事情到了这份上,就这么沉默下去也不

  是办法。

  或许,他也在思考,或许,他也做出了一些决定。

  这样想着,方舒窈动了动唇,正准备开口。

  卫司渊突然转头,在暗色中?也带着几分?光亮的栗眸直勾勾地对上了她的。

  方舒窈一愣,到嘴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闻他先低低唤了一声:“窈窈。”

  这是自刚才她说出那句话后,他说的第一句话。

  亲昵的称呼,低沉的嗓音,像是一根轻柔的羽毛,悄无声息地勾挠了一下她的耳根。

  方舒窈心底一颤,或许是他的目光带着太多让人难以直视的情绪,令她下意识移开了目光不想与他对视,敛目低声道:“我有话和你说。”

  卫司渊不知是已经猜到了她的想法,还是根本就没?听进去她的话,不知何时?已经移动身形填满了那道空距,靠近了她身边,自顾自开了口:

  “那我们就重新试试,窈窈。”

  方舒窈将要说出口的话又一次被?他没?头没?脑的话语给打乱了,她愣了一瞬,不确定道:“试……什么?”

  “你和我,重新试试,我不想听你不喜欢我要离开我那些鬼话,你给我个机会我们重新试试,我答应你的不强迫你不折腾你,我都可?以做到,我可?以等,等你真正愿意坦然接受我的时?候,真正愿意承认我是你丈夫的时?候,愿意给我生孩子的时?候,你把?老子气得不行?,但伤害你的事情我一件舍不得做,跟你大小声老子都觉得亏待你了,放你走更不可?能做到,与其那样膈应生分?,不如你给我个机会,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方舒窈耳根嗡嗡作响,好似卫司渊这一大段话她一个字也没?听清,却?又好像什么都听见了。

  他像是在强硬地威胁她,可?又好像是卑微到极致的妥协。

  令她脑海中?有大片空白,不知要如何去看待他又要如何回应他。

  但卫司渊的话似乎还并未说完,他顿了一下又很快开口道:“还有咱爹的事情,那日的消息已证实了可?靠性,我已经派人朝着北边的方向去找了,这事之前没?答应你是因为还没?有十足的把?握,眼下既然答应了你,我就一定会把?咱爹找回来,至于大梁,敢在老子头上动土,老子就弄死他们,伤不了你分?毫,更奈何不了咱爹。”

  “窈窈,留在我身边,让我试试,行?吗?”

  男人说着气势汹汹的话语,对大海捞针寻一人的事都信誓旦旦信心十足,可?说到最后,那句行?吗没?由来就弱了语气低了嗓音。

  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方舒窈,像是一只不知退缩的猛兽,本有十足的本钱确保自己不会被?猎人捕获,却?又傻乎乎地自己把?柔软的肚皮露了出来,可?怜巴巴地乞求着猎人圈养他,而非猎杀他。

  她什么时?候成?了猎人,她才是被?追捕的那个人不是吗?

  主?动权突然落到方舒窈手上,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在他开口前心里所想的那一切在此时?都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了。

  他彻底打乱了她的思绪,阻断了她的退路,又向她开辟了另一条好似还未踏进,就已照亮了光芒的大道迎接着她。

  滔滔不绝后的卫司渊耐心地安静了下来,他看似没?给方舒窈任何退路,却?仍有紧抿的双唇暴露了他的紧张。

  正如他所说,舍不得伤她分?毫,若她还是不愿,铁了心要逃,抓是能抓回,但两人或许很难再有别的进展。

  这是他的机会,却?不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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