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棠欲醉 第116章

作者:糯团子 标签: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倏地,一阵秋风从窗前掠过,羊角灯的烛光顷刻熄灭。刹那,寝屋落入一片黑暗之中,

  宋令枝吓了一跳,差点惊呼出声,遽然抬头。忽而却发现窗外雨声渐大,飒飒风声掠过耳边。

  雨珠落在瓦片上,叮咚作响。

  支摘窗半遮半掩,隐约可望见窗外一隅的夜色。

  ……原来是风声作怪。

  宋令枝轻声松口气,又觉自己实在是杯弓蛇影,一惊一乍。

  她无声弯弯唇角,暗笑自己少见多怪。

  宋令枝一手撑着妆台,正想着起身,余光瞥见铜镜中的一角。

  倏地,她瞳孔骤紧。

  本来空无一物的妆台,此刻却多出了一个漆木锦匣,正是她方才苦寻无果的那个。

  一只手骨节分明的手落在锦匣之上,腕间沉香木珠轻垂。

  沈砚一身竹青色暗花纹圆领长袍,如墨的一双眼睛低垂,静静凝望着宋令枝。

  他勾唇,一字一顿。

  “……枝枝是在找这个吗?”

  作者有话说:

  我最爱的修罗场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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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枝枝,你知道怎么做的

  夜凉如水, 土润苔青。

  长街空无一人,只余细雨飘摇。倏然,一阵马蹄之声响起, 魏子渊策马狂奔, 如松柏身影穿过雨幕。

  身后王宫巍峨, 丝竹萧管之声被遥遥抛在身后。

  宫门口,公主瞠目结舌, 目瞪口呆, 满腹愁思落在紧攥在一处的丝帕上。

  侍女忧心忡忡,撑伞踱步至公主身侧, 放软了声音道:“公主, 夜里冷, 先回去罢。”

  雨珠落在青石板路上,清脆作响, 一众宫人双手捧着漆木茶盘,悄声自长廊下穿过。

  细乐声喧,礼乐奏响, 隐约还能听见弗洛安王爽朗洪亮的笑声。

  许是吃醉了酒, 又或是失而复得的激动,公主从未见过父王这样的作派。

  她暗暗咬紧下唇。

  王后身边的嬷嬷提着玻璃绣球灯出来, 满脸堆笑:“公主怎么站在这?”

  话落,又左右张望, “二王子呢,王后刚刚还在寻他呢。”

  公主踟蹰:“二哥哥他……”

  一鼓作气,公主猛地拂开袖子, 快步朝前走去, “备车, 我要出宫。”

  嬷嬷愣在原地,忙忙上前拦住人:“公主公主,这可使不得,若是让旁人瞧见了,还以为是公主同二王子不和。”

  公主气恼,不管不顾:“二哥哥也出宫了。倘若有人问起……”

  一双绿宝石明亮的眼珠子转动,公主嗓音俏生生,“你就说当年救哥哥一命的恩人还在路上,我同哥哥一起接人去。”

  话犹未了,公主提裙,头也不回冲向雨幕,徒留嬷嬷站在原地,大喊让人回来。

  潇潇雨幕模糊了两道出宫的身影。

  马蹄渐起,魏子渊尚不知晓公主也齐齐追了出宫。

  摇曳的雨丝泼在他眼睫,长袍沾染着水雾,深一块浅一块。

  客栈近在咫尺,然一路走来,魏子渊却不曾撞见宋令枝的马车。

  心中的不安渐浓,马肚夹紧,魏子渊高高扬鞭,恨不得插翅飞到宋令枝身前。

  呼啸秋风在耳边掠过。

  终于,他望见沉落在雨幕中客栈的檐角,再往前,是两盏掐丝珐琅莲纹灯笼。

  宋令枝的马车停在客栈后院,身旁空无一人。

  马车旁——

  魏子渊翻身下马,视线忽然顿住。

  马车旁掉落着一支玉簪,玉簪碎成两半,混着泥土污垢。

  正是他先前打发宫人给宋令枝送来的。

  雨雾如阴霾,遍布周身。似乎是为了印证心中不好的预感,魏子渊遽然仰头望。

  骤缩的瞳孔映照出满天的夜色。

  半掩的支摘窗前,一道颀长身影玉立。

  宋令枝不知维持着先前的姿势多久,双足麻痹,冷意侵肌入骨。

  锦匣触手可及,离指尖只有短短半寸之距,她却再也不想要了。

  昨日蔓延在鼻尖的檀香果真不是自己大惊小怪,沈砚真的跟过来,就在弗洛安。

  就在自己……眼前。

  雨声淅沥,点点雨珠顺着檐角滚动。

  房中尚未掌灯,光影晦暗不明,沈砚一双黑眸冷冽森寒,勾起的唇角半点笑意也无。

  落在锦匣之上的手指骨节匀称,指节轻曲。

  他垂眼,一双黑眸沉沉,阴森寒冷。

  青铜扣子“哒”一声,锦匣轻轻掀开,满目玲琅璀璨瞬间闯入宋令枝视线。

  沈砚随意捏起一支金镶玉步摇,莹润透亮的宝石镶嵌在步摇上,他哑然弯唇,漫不经心朝宋令枝望去。

  玉簪尖锐,宋令枝喉咙一紧,只觉周身颤栗不止。

  撑着妆台的手指轻轻颤动,双足失了力气,宋令枝差点站不稳摔倒。

  “……怕朕?”

  玉簪轻挑起宋令枝的下颌,凌厉的簪子尚未碰到宋令枝下颌。

  倏地,沈砚右手用力,玉簪轻而易举在他手中碎成两截,裂端的粉末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在宋令枝眼前飘下。

  颤抖遍及全身,脊背僵硬,宋令枝下意识往后退去。

  下一瞬,玉簪陡然被沈砚丢开,那只白净修长的手指轻抬起宋令枝的下颌。

  许是刚刚簪子扎破沈砚的掌心,鼻尖隐约有血腥味弥漫。

  宋令枝身子一颤,双足力气丧失,动弹不得。

  抵在自己下颌的力道逐渐加重,久违的窒息感如潮涌般,叠着往日的噩梦,席卷宋令枝全身。

  “松……”手。

  最后一字还未落下。

  蓦地,沈砚忽然松开人,禁锢自己的力道不再,宋令枝四肢无力,跌坐在沈砚脚边。

  喉咙生疼,宋令枝连声咳嗽,刹那,水雾氤氲双眸。

  沈砚俯身,转眸轻瞥窗外一眼,似不经意:“魏子渊,弗洛安王的二子……”

  他轻哂,唇角勾起几分讥诮和嘲讽,“他倒是有本事。”

  竟能在沈砚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将宋令枝带到弗洛安。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下,宋令枝不寒而栗。顾不得嗓子的嘶哑,宋令枝半跪着起身,纤细手指紧攥沈砚的衣袂。

  “不干他的事,是我、是我……”

  嗓音沙哑,连声咳嗽,宋令枝呛出泪花。晶莹泪珠自眼角滚落,砸落在地上。

  低低呜咽淹没在窗外夜雨之中。

  宋令枝不敢松开手,一张小脸半仰,婆娑双目瞬间映入沈砚眼底。

  他垂身,沁凉指尖轻抚过宋令枝眼角温凉的泪珠,那双漆黑眼眸平静,波澜不起。

  沈砚声音轻轻,似风雨前的安宁。

  “枝枝,朕不喜欢……你骗我。”

  泪珠一点一点,渗透在沈砚手上。

  过往阴影笼罩全身,宋令枝浑身一颤,双颊一偏,躲过沈砚手指。

  沈砚眸光一沉。

  惊惧四起,宋令枝颤抖着身子,缓缓、缓缓别过脸,任由左脸贴上沈砚指尖。

  她颤巍巍:“不、不是……”

  宋令枝连连摇头,双眼垂泪:“不是这样,魏子渊他没有……”

  “枝枝。”沈砚垂首,俯身凑至宋令枝耳边,“朕更不喜欢你为他说话,还为他……顶罪。”

  抚过自己眼角的手指轻柔,然落在宋令枝身上的恐惧却如影随形,半分不减。

  落在脸上的深沉视线似无形的压迫,压得宋令枝喘不过气。

  瞳孔紧缩,宋令枝瞪圆一双杏眸:“我没、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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