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贞观女史
蒋铭见他这样,心里莫名恐惧,也?收了笑容,问:“朴臣,你怎么了?”
陆青立了多时,嘴角抽动了一下,哽咽叫了声“二哥!”扑上去一把抱住蒋铭,又?喊:“二哥!”
蒋铭也?抱住他,情知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心里已是慌的?不了。少顷分开,只见陆青嘴一瘪,想说什么没说出声,眼泪却流了下来。
——自从发现灵儿遇难,陆青一直都哭不出来,现在看见至亲之人,忽然悲伤发作,泪水便如决了堤,唰唰直流,一边喊着“哥”,一边放声痛哭。
蒋铭已是面?如土色,两手摇晃陆青,追问:“怎么了,到底什么事?你哭什么!”
陆青哽住答不出,蒋铭转脸又?问曾建:“到底出什么事了?”
曾建看着众人,欲言又?止。李劲和云贞在旁站着,都料到发生了大事,心中忐忑,面?面?相觑。曾建看看四周道:“这里说话不便,还是换个地方说吧。”
蒋铭略作镇定,一把拉上陆青,众人往山谷里拴马的?地方走去。走了百十步远,蒋铭忽然停住脚步,把住陆青臂膊,面?色铁青,盯着他道:“你说,到底出什么事了?是谁,谁出事了?”
陆青踉踉跄跄停住,一边还在流泪,哽咽了半晌,几番张嘴说不出,忽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道:“哥!是,是姊夫……”抬起?泪眼,又?看了看云贞:“还有……还有灵儿!”说着伏在那里,一手撑地,一手拍打?着乱草,放声大哭。
蒋铭只觉脑袋里“轰”的?一响,却愣怔住了,看曾建问:“是谁?是大哥?大哥怎么了?”
曾建此刻没奈何,只得说道:“陆二哥春天随军平叛,那日在庐州,大公子,大公子也?在城里,把匪首李孚拉下城头,两个人……同?归于尽了。”
又?向云贞道:“还有凤栖山窦姑娘,在路上遇着乱军,也?……遇难了。”
突闻噩耗,三人都懵了。蒋铭愣怔了半晌,才明白?说的?是什么,一阵昏眩,眼前发黑,身子摇晃了两下,李劲上前一把抱住,扶着坐在山石上。
一时云贞和李劲都哭了,独蒋铭呆呆坐在那里,魂魄不收,两眼无神,好?像浑身力气都抽走了,欲哭无泪……
当日傍晚,五人五骑进了石州城。到府衙收到两封信札:一封书是公文,说蒋钰为国?捐躯,蒋铭可即日启程回?金陵奔丧,石州这边未完公务交由孙沔处置,改日朝廷另派人前来主理。内附有赵元佐手书,嘱咐蒋铭速回?金陵,到家好?生安慰高堂二老;
另一封是家信,封皮逆封着,允中写?来的?。信中备悉告诉了自己和大哥如何被李孟起?挟制到了庐州,蒋钰不肯从贼写?书,后来坠城捐躯的?事,又?讲了自己扶灵回?家,父亲母亲十分悲痛,身体都不大好?,大嫂也?因悲伤过度病倒,阖家哀恸,盼望哥哥早日归来,云云。
当晚众人就在厅上待了一夜,陆青诉说前事,从濠州夺下杨能兵权,南下平叛,直说到最后李孟起?自尽,寿州城破,回?濠州途中得到灵儿消息……说及蒋钰坠城和灵儿遇难情形,语不成句,泣不成声,众人无不下泪。
蒋铭神思恍乱,只不做声,听?说哥哥从城上跌下来壮烈牺牲一节时,痛彻心腑,一时昏厥了过去,云贞搓着胸口?半日,方才苏醒,这时才得哭了出来,大放悲声……
第二天,汪殿成、董新民诸人都听?闻了消息,纷纷前来府衙慰问。接下来众人便做回?程准备,收拾行李,雇下车马。这一日清晨,带着来时一队亲兵,骑马的?骑马,乘车的?乘车,汪殿成率诸将以及董新民、任清源等人送出城外十余里。陆青和曾建随同?铭贞走了三天,到太原城附近时两下分手,洒泪而别。
却说陆青和曾建望着蒋铭一行去了,拨转马头,慢慢往太原城而来。临近城门不远,下马在路边山坡上歇坐。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秋阳斜照,金风飒爽。陆青几个月以来一直头闷心塞,如同?行尸走肉。这次和蒋铭等人在一块儿,哭了三四天,方才松懈下来,神魂归位,只觉得浑身虚软,飘飘忽忽,整个人好?像被掏空了。
两个坐着,都不说话,望着远处山地连绵,空旷寂寥,只有风吹草木簌簌作响,恍如梦中。
陆青忽然想起?:“那时离应天不远,也?没找人往家里说一声。不知我往这边来了,大哥回?头再去濠州找我,不是要?扑了空?”
曾建听?见终于说了几句正常话,忙安慰:“没事的?,以后送信回?去就行了,再说,蒋二哥他们回?应天,也?能通个消息。”
陆青“嗯”了一声。又?想到蒋钰没了,蒋府一定早通知了家里,大哥二叔他们必是都知道了。不由得心痛如潮水般翻涌而过,无奈叹息了一声。
正这时,忽听?身后山道上有人说话。兴冲冲小孩子声音道:“姐!下回?再来,你把弓箭带上,要?是今天依我,带上弓箭,就能打?两只兔子回?去了。哪怕柴少些,娘也?一定高兴!”
紧接着一个清脆的?声音斥道:“你管带不带呢!下回?不许你跟来,告诉你,以后都少跟着我!”
小厮叫道:“哈!你又?翻脸不认人,昨儿我还给你说好?话,叫娘少骂你几句,转头就忘了我好?处。下回?要?是不带我,我就跟娘说,让早点把你嫁出去,让那个郝万龙再来提亲!”
话犹未了,就听?“啊呀”叫了一声,小厮一边跑,一边挑衅:“来啊来啊,看你能追上我?”
曾陆二人扭头一看,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乡下小子,背上背了一小捆柴草,沿着羊肠小路跑了来,他身后不远又?来一个年轻人,身上穿着粗布衫裤,脚上却是兽皮靴子,头戴了一顶细竹篾编的?宽边斗笠,背上扛着一大捆木柴,腰间挂着柴刀、水袋等物。看样子要?追那个小厮,因背的?木柴太重,跑不快,便在后面?骂道:“你个死小子,你要?再敢多嘴多舌,看我不掐死你!”
陆青见是砍柴的?乡人,就把头转了回?去,不理会了。曾建仔细打?量来人,见那小孩子嘻嘻笑着,面?色黑红,皮肤粗糙,一双眼睛黑溜溜精光明亮。后面?那人被木柴压得略弓着背,却看得出腰身纤细,虽是斗笠遮住了眉眼,肩项之处形态柔宛,显见是个年轻的?女子。
第180章 (下)
【慰后辈语重心长】
两人笑闹着走来, 忽见陆青和曾建坐在那里,都住了口。小厮蹦蹦跳跳,一直盯着两人看。那男子装束的少女也放慢了脚步,看看他俩, 又?看了看马匹, 走过?去了, 却又?回头望了望。
这一望, 被曾建看见半张面孔,虽有日晒风吹的劳动之色, 却也生得眉眼生动, 俏丽可亲。
曾建眼睛跟着,口里说:“这乡下地方, 竟也有?恁标致的女娘,只可惜风沙粗粝,给埋没了。”又道:“二哥,你看这边塞地方,民风果然剽悍, 这人明明是个女的, 倒是能干, 背了那么大一捆柴,也恁大胆,盯着男人瞧。”
陆青压根没在意,没应声。想起三年前也是这个季节, 在夜市遇见了灵儿兄妹, 接着去了金陵, 众人临江赏月,吟诗舞剑, 再后来到凤栖山,柿林踏雪。再后来,和灵儿在石洞山探险,星光之下两心相许……
想到这里,胸口一阵剧痛翻涌,不敢再想下去。方回过?神来,看当下山林野径,斜阳秋草,蒋钰和灵儿都不在了,时光流逝,任是谁也无力回天。又?想到没了灵儿,自己就像个孤魂野鬼,寂寞凄凉……
他从前是个没心事的,从来不知怅惘忧烦为何物,如今经历了这么?大变故,满怀伤痛难以排解,不免感叹命运之前人力何等微弱,身不由主,渺如尘埃…不知不觉中已?是泪流满面。
曾建知他心里难受,解劝的话早不知说了多少,就只陪默默坐着。过?不多时,看红日?西坠,天色向晚,秋风萧索掠过?,愈发悲凄难禁。曾建道:“二哥回吧,再晚怕城门要?关了。”
陆青抹去脸上泪水,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回!”
上马往城里驰去,到了城门口,见方才砍柴的姐弟俩慢悠悠在前面路上走着,那女子似乎听见了马蹄声,回头望了一眼,闪过?路边,加快脚步飞走。
小厮小跑着从后追她?,扯脖抱怨:“你慢点儿!刚才磨磨蹭蹭,这会儿又?这么?快干嘛?”
陆曾二人打马入城,一径来到府衙,见孙沔复命。孙沔看陆青气色似乎好了些,脸上不像以前那么?僵着了,便松了一口气。接过?蒋铭的信,打开看过?,又?问了问他们在石州情形,就让他俩去歇着了。
又?过?几日?,把陆青叫来跟前,说道:“我向朝廷呈报你的战功,本来是想推介你在禁军里任个职位,你又?说不能胜任,不得不把你带到边陲来。男子丈夫,还是得量才使用,凭你的武艺才智,在府衙当个散差,岂不是屈了?况且你年纪轻轻,前程远大,将?来功名分上尽有?的。在京时我与王太尉报备过?,来此是为了要?你做个兵马统领。下月过?了中秋就教你去军中,先在莫老将?军帐下做个偏将?,等莫将?军回京,你就顶他的缺做主将?吧,统领太原城军马。”
原来太原石州一带乃是大宋西北边境,再往过?去就是党项地界了。孙沔现任河东路都制置使,兼任太原府尹,文武职都归他统辖。太原城里州府事务,自有?一众文职官吏处理,军中兵马却是一位姓莫名叫莫连荀的主将?统管。这位莫将?军守边多年,上了年纪,特别这两年身体不好了,早在开春时就向朝廷上呈,申请退役回乡。孙沔打算他走后让陆青代替他的职位。
陆青才来太原不到半个月,只在府衙做些闲散杂事,忽然听说要?让他带兵,心里没底,拱手?道:“大人有?命,末将?岂敢有?违。只是陆青是牢城营配军出身,虽然会些武艺,只知道战阵冲杀,不懂带兵,更不知如何管理军队,这样?重?任怎么?担得起?”
孙沔道:“这也无妨。只是让你学着统兵,如果有?战事,还有?我调度呢!莫将?军一时也走不了,你先在旁,看他平日?如何操演军马、处置军务,多学多问。我想好了,等莫将?军走了,还把石州城的陈智勇调来,给你做帮手?,此外还有?曾建,他也在军里待过?的,你还愁什么??”
顿了一顿,又?道:“将?在谋而不在勇。这里地处边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行军打仗。你今后要?统兵作战,光是个人武艺高强不够,还要?多读些书才行。我这里有?兵书,你拿去细细研读,看不懂的地方和我说,大家?一起商讨。”
陆青心下陡然一宽,下拜领命。孙沔命他在一旁坐下。说道:“朴臣,你的事我都听说了。好男儿志在四方,不管遇到什么?挫折,万不可灰心丧志。一世?路还长?,遇到再难境况,日?子都得过?下去,难不成不活了?总要?向前看,岂能一时受挫,就颓废不起,自暴自弃!难处只是一时,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回头再看,便都是小事了。何况你还有?父母兄长?在家?,亲朋挚友在外,都盼你好。必要?振作起来,做一番事业,方不辜负挚爱亲朋,不辜负活了这一世?。”
这番话说得语重?心长?,陆青怎不知是为他好?心里感动,不由得眼圈就红了,起身叉手?施礼:“陆青虽是愚钝的人,也知道好歹。大人待我如自家?子侄,费尽深心,百般宽宥爱护,陆青岂有?不明白的,知感在心,今后一定谨遵大人教诲,奋发上进,以求不负大人的厚爱。”
说毕流下泪来,拜倒在地。孙沔忙上前扶起,又?勉励一番,又?把曾建叫来也嘱咐了些话。
却说二人辞了孙沔出来。只见天高云淡,秋光悦目。曾建道:“今日?没事,咱们城里逛逛去,大人不是也说,让咱们这几日?,熟悉城里城外环境么?。”
陆青此刻心情阔朗了许多,点头道:“也行,哥说去哪里走走?”
曾建四周看了看,忽见侧角门处站着一个老军,正与一个乡人说话。那乡人头上戴着斗笠,看侧影,正是那天路上遇见的砍柴女子。
这时老军也看见了陆曾,不知跟女子说了什么?,女子扭头往这边望了一眼,就告辞走了。
曾建认出老军是府衙里管后厨事务的,走过?来问他:“方才说话的这人,可是个女的么??哪里来的?”
老军笑应道:“这位小娘子,是东城门里张记铁匠铺子的外甥女,今日?是来送柴的。”
曾建疑道:“送柴不是从后门去么?,却找你做什么??”
老军陪笑道:“也是怪了,往常不见她?送柴,不知怎么?今天却是她?来。方才找我问几句话,问的正是您和陆将?军,这小娘子说,您两位,像是她?从前内地相熟的人,问是从哪里来的,有?没有?家?眷。我说,是跟着大人从汴京来的,是平叛的大将?军,别的就不知道了。她?刚看见二位,说认错了人,就走了。”
曾建觉得奇怪:“从前相熟的人?这小娘子不是太原城里的?”
老军笑道:“小娘子不是这里人,是去年开春时才来的,说是父母都亡故了,来投奔她?舅舅。我本来也不认识,只因?去年秋天,有?人和她?打官司,打到府衙厅上来了。那人是城里有?钱人家?的少爷,看这小娘子生的美貌,当街拦住,说了几句调戏的话,不想这丫头气性大,又?会拳脚功夫,便拿木棒打起来,把那小子胫骨也打断了。他家?里不依不饶,与张铁匠厮闹,告到咱们大人这里。大人断了小娘子无罪,却也说,打的过?了,罚张铁匠出了二两银子将?息钱,从那以后,半城人都知道这小娘子厉害,再没人敢惹她?了。”
曾建听的好笑,问:“这小娘子从哪里来的,可知姓甚名谁么??”
老军摇了摇头:“不知姓什么?,她?舅舅姓张,人们就只当是张小娘子,也不知哪里来的,有?人说是从中原来,也有?说,是从辽国来的。”
曾建更觉诧异:“辽国来的?”问老军:“那张铁匠家?铺子在哪,离这远么??”
老军道:“也不太远,就在东城门里,一问张铁匠,人人知道。”
陆青这时站在那边心不在焉,以为曾建问老军逛街的事,没跟过?来。等曾建走来,问他:“去哪里逛去?”
曾建想着那女子,笑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咱俩去铁匠铺子看看吧”。
陆青:“铁匠铺子有?什么?逛的?”忽想起在牢城营时打铁的时光,便道:“也行,那就去吧。”
两个往东城门方向走来,到了跟前打问,果然望见一个人家?,院子前面搭着一间泥棚子,门旁边挂了一个铁镰头。
还没走到跟前,就听呼呼啦啦,风风火火跑过?三四个小孩子,每人手?里抓着一根铁条,推着一个黑铁环在地上滚,叮铃咣当呼啸而过?,其中一个正是那日?砍柴人的弟弟。
二人进了棚里,只见一个身材魁梧,面孔憨直的汉子,料想就是张铁匠,抱着双臂站着,看两个小工干活。迎问道:“两位军爷,可是要?打做兵器么??”曾建道:“我们先来瞧瞧,改日?要?打做兵器,现在还没想好。”铁匠就不问了,任他俩坐在杌子上观看。
陆青看见洪炉,铁砧,和四处乱放着的铁料农具、杆棒皮鞘等物,又?看张铁匠样?貌朴拙,便想起闫大庆来,倍感亲切,心里似乎也平静了许多。坐了一会儿,起身观看小工干活,又?问些打做兵器的事,用哪里的铁砂好,如何锻造,力气火候等等,铁匠听他说话颇是内行,就与他交谈起来。
正讲的热闹,忽听外面传来一个妇人声音,由远及近,说道:“这个死丫头!可真气死老娘!郝万龙今日?去刘家?下聘了,说光银子就给了五十两,都说老刘四丫长?的俊,我在门边觑了一眼,哪赶上萍丫头一半!这个死丫头,就是不肯嫁,要?找个什么?样?的才罢?不成真要?做老姑娘,赖在俺们家?养她?一辈子不成?”
张铁匠冲门口喝道:“这不晓事的婆娘,客人在呢!只管胡说什么?!”
就见一个三十来岁妇人走进门来,看见陆青和曾建,愣了一下,满脸陪笑道:“不知两位军爷在此,快,快请坐,我去倒茶来。”回身要?走,身后那小厮忽然撞入来,满头满脸汗津津的,叫道:“娘!我姐砍柴不是卖钱了么??她?说整日?没闲着,不是咱家?养着她?!”
妇人骂道:“臭小子,她?给你什么?好处,帮她?说话,看一会儿我不揍你!”
小厮高声叫道:“娘别指望我姐嫁人了,我姐说,她?喜欢的是上山打虎的英雄,别人给金山银山她?也不稀罕!她?一辈子不嫁人,以后我长?大了养着她?,不用爹娘操心!”
妇人咬牙切齿笑骂:“你个小奴才知道什么?,满嘴胡咧咧!”一边说一边走,作势要?去打他,那小厮撒腿一溜烟跑了。妇人也走到后面去了。
曾建想问那砍柴少女的事,却又?不好开口。正犹豫间,又?听那妇人声音喊道:“萍丫头!你站那儿做什么?,柴钱拿回来了?”
众人一瞧,只见门口一个身影一闪不见了。
不多时,进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一手?提着壶,一手?端着茶盘。曾建认出来就是那砍柴女子,已?经换了女装,穿着半新不旧一件红绫衫,软黄裙子,头上巾帕包着乌云,没有?簪环首饰,脸上也没有?一丝脂粉气。五官却生得颇为端正秀丽,鸭蛋脸,柳叶眉,鼻梁秀挺,一双杏眼黑多白少,明澈又?深邃,宛如看不见底的湖水。神态里透着几丝女孩少见的坚毅倔强。
女子进入来,把茶盘放桌上,摆开茶碗,一一倒满了茶,看了陆青和曾建一眼,没说话,就出去了。
众人也正渴了,都坐下喝茶。忽见那小厮从门口探进半个身子来,笑嘻嘻看看陆曾两个,问道:“你们俩,可有?哪个是打虎的英雄么??”
他爹立起眼睛斥道:“胡说什么?,还不滚出去!”小厮吐个舌头,跑了。
三人又?聊了会儿。陆青说了半日?话,胸口处似乎松快了很多。那张铁匠是个耿直的汉子,却比闫大庆和气很多,与陆曾两个说得着,俩人告辞时,出门一直送到路边,望着走远,方才回去。
路上曾建问陆青:“那个小娘子你认识不?我看她?好像认识你。”陆青摇头:“不认识。”
曾建想了想,又?问:“那时她?兄弟说,她?喜欢的人是打虎的英雄,不是说你么??我记得你讲过?,曾经在山上打过?老虎的。”陆青道:“我那是杀虎,又?不是打虎。”
曾建看他心不在焉,便道:“你好好想想,有?没有?见过?,我真觉得她?好像认识你,倒茶时候她?瞅你,脸都红了。”
陆青压根没仔细看,又?听提到打虎,就想起那年在凤栖山的事,想到灵儿,胸口又?是一阵疼痛,皱眉道:“我说了没见过?,就是没见过?,总问什么??”曾建看脸色,知道触着他痛处,就不敢再问了。
预知后事,且看下回。
第181章 (上)
【萧燕萍趁月还绣囊】
次日?, 孙沔使人来叫陆青,给了他两部兵书,一是《孙子兵法》,一是《六韬》, 命他拿回去好?生研读, 说道:“你先?读着, 想想其?中的?意思?, 隔两日来与我谈谈心得。”
陆青最怕念书的?,却是违拗不得, 只得接过书来, 到晚读上两页。开始是硬着头皮看,后来见讲的都是行军打仗的事, 就觉得有些意思?,琢磨起来,因读书转移了注意力,缓解了心中伤痛,就看进?去了。
过两天来向孙沔回报心?得, 那孙沔虽是文职官, 却也?曾带兵打仗, 博学多才,古今战事知道的?颇多,对照兵书向陆青一一讲解。陆青听得津津有味,越发感兴趣, 一发不可收, 开始还是孙沔查问功课一样叫他去, 后来就是他主动找孙沔问这问那,孙沔十分欢喜, 又将别?的?书给他读……如此这般,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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