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阑记 第146章

作者:贞观女史 标签: 江湖恩怨 因缘邂逅 古代言情

  众人走?出?来,果见一匹遍体青灰色的?骏马,高高大大,矫健强壮,浑身皮毛油光锃亮,秋阳下闪着玄铁一样?光泽,马鬃却?是深色的?,长毛披散下来,鲜亮如一幅黑色锦缎。萧燕萍拉着缰辔,那马显然与她熟惯了,摇唇点头,甚是亲近。

  却?说宋军战马来源主要来自西域,自从党项人占据河西地区,又扩充攻占了凉州,就把宋人与西域的?商旅通道截断了,宋军买马的?渠道也被阻隔,得一匹好马殊为?不易,更遑论这?等神马良驹?陆青心里?怎么?不爱的?,不由面上露出?笑容,问:“这?马你从哪儿得来的??”

  萧燕萍扬眉有些得意:“今年开春我回了一趟上京,在草原上遇到的?野马,被我降服了的?!”

  陈智勇识马,让燕萍掰开马嘴看牙齿,刚是四岁马,正得用时。啧啧称赞道:“这?是西域那边过来的?野生大宛马,一般这?样?青马幼年是铁青色,渐渐白毛增多,就变青灰色,以后还要变浅些,这?马战场上不惊不乍,跑起?来飞快,又耐受,端底极难得的?。”

  陆青心痒难耐,抚摸着马鬃爱不释手,两眼放光。萧燕萍道:“大哥乘上跑一圈,试试合用不,不过头一次当心些,这?马性?子野,别让它摔下来。”

  陆青略带讪讪地一笑,要说什么?没说,腾身认镫跃上马背,那马通人性?,陆青一上来已知是厉害的?骑手,又有主人的?认可,便依着指示驰跑起?来,路上果然性?子大发,时快时慢,左冲右突,腾挪闪跳,怎奈何陆青双腿如钳,如同天生在马背上,终是收服了。

  一人一骑返回,折腾得一身大汗,下了马还是不肯放手,脸上挂着笑,不住抚摸马头,摩挲鬃毛,想要又不好意思开口。萧燕萍似是不经意,笑说:“这?匹马正适合大哥骑乘,我嫌它太高了,上马都要费点劲,不知先前那黄骠马还在不在,大哥要愿意,我和你换换如何?”

  陆青心里?乐开了花,爽快道:“行!黄骠马在军里?,还给你用!”虽仍不愿意燕萍留下,然而拿人手短,只好由她。便问:“张师傅一家?都好不?”

  萧燕萍欢喜回答了。笑说:“陆大哥你先忙,回头我再?找你说话。”转身去了,到了晚间回来,已经在村寨找好了住处,还给陆青带了不少坚果土特产来。

  自此留下,每日来望陆青,却?不多话,与旁边士兵们反倒有说有笑,有时兵卒自由操练,她也下场演练骑射。起?初那些兵士还私下说笑,多有嘲讽之意,后见她一骑如风,射箭百发百中,十分?了得,个个都老?实了,不自觉将那粗陋不堪的?言语情态收敛着些……

  不及一月,太原传来军令,命陆青领兵回石州驻扎。于?是大军回师北上,此时已是深秋,霜寒凛冽,万树凋零。行到石州就入了冬,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城里?军营住不下,两万军马扎营在城外。汪殿成邀陆青去统领府旁边赁民宅居住,陆青不肯,仍住在外营和大军一处。萧燕萍在任记药铺住下,给陆青送这?送那,照顾他饮食起?居之事,时常与众人结伴出?去山上打猎。

  春节过后,孙沔招陆青回太原议事。他一心提拔陆青,将陆青收复延州,以及四年前平叛立功等等功劳都一起?上报了,圣心甚悦,年前下旨升任陆青为?河东路军都统制。

  孙沔道:“麟州往北至丰州一带边境,山上盗匪猖獗,党项兵也时不时来骚扰抢掠,得寸进尺,不知餍足。周边村镇民居不胜其苦。我的?意思以攻代?守,否则不足以震慑。现下又没别的?事,不如你带一支精兵巡察边境,弭盗安民,将来犯匪贼赶的?远些,也显我大宋军威。”

  此话正合陆青之意,计议妥当。三日后返回石州,挑选五千精兵,仍带着曾建,陈智勇,一路人马沿边境线往北驰袭,由石州往麟州,再?至丰州,如同利刃一般,将沿途被山匪以及党项兵蚕食的?村镇逐一收复,杀得贼人望风而逃。

第218章 (下)

  【历风沙萧女伴情郎】

  却说萧燕萍跟着大军北上, 陆青当然不愿意,让她回太原家去。燕萍哪里?肯?要不不声响,要不就是一句:“不用你管。”把个陆青气得,凶她道:“你个女孩子, 别说男人堆里?不方便, 这是?刀枪见血, 拼性命的事, 万一伤着怎么办?我怎么给张师傅交代?”

  燕萍看他阴沉着脸,脖上青筋都绷跳起来了, 不敢惹, 耷拉脑袋不言语。由着他瞪了几眼?,终是?不服气, 小声嘟囔道:“我自己乐意的,用不着跟谁交代,你又?不是?真的我哥。”

  说完自顾走?了,次日行军,照旧跟在队伍里。士兵们都见惯了, 知道是?将军的相好, 低眉侧目而过?。陆青无可奈何, 只好叹气。

  要说燕萍跟着行军确有许多不便,在城镇或村寨周边扎营还算好,大?军奔袭,常常住宿在荒郊野外?, 气候多变, 刮风下雨、尘沙泥泞都是?常见的, 不消几日,人就变得没模样?了, 本来燕萍穿的就是?男装,不细看分不出男女,此时头发蓬乱,尘灰满脸,这些当兵的都是?从尸山血海里?滚打出来的,无不粗痞,吃喝拉撒随意找地方就解决了,打起仗来更是?无所避忌。根本顾不上她是?个女子,简直百无禁忌。

  萧燕萍却仿若浑然不觉,我行我素。知道陆青心里?别扭,平常除了帮忙,反躲着不在跟前露脸。战场上杀敌却如男子一般,英勇无畏。因为?她会契丹语,常常主动请命出去做哨探……一来二?去的,兵士们也不敢小觑她,无形中倒成了个头领人物。

  每当燕萍在军中出挑,陆青莫名也有几分自得,面上不露出来,心里?难免牵挂,牵挂多了,又?觉懊恼烦闷,百般不自在。某日查营回来,对着曾建不耐道:“一个人的营帐搞半天,你说她跟着,添多少乱?行住也不方便,让走?不走?,真烦死了!”

  曾建“噗嗤”一声笑了:“就你装样?儿,要我说,何必那么麻烦?跟你住一屋就得了,还省了侍卫!”

  陆青气得鼻子歪:“你这说的屁话!”——野战时间长了,谁对谁也没好言语。曾建也不在意,撇嘴道:“你就别端着了,人家都做到这份上,还想怎么着?要是?哪个女的对我这么好,我早都以身相许了!”

  陆青:“懒得跟你说!”摔手走?了。

  这一日行到丰州地界,扎营在个镇子里?,还没安顿好,哨探来报,附近有一股匪贼抢劫客商。陆青和曾建立刻带了一千轻骑杀了出去,遇上贼众带着抢劫货物往北正?走?,约莫有五六百人。

  见宋军冲来,贼众跑的更快了,陆曾率兵疾驰,在一片旷野追上,两下交战起来。不想这伙贼人虽是?衣帽乱七八糟,却个个持刀拿枪,战力?强悍,一时竟然胶着上了。陆青舞动长枪连挑数人,贼兵渐怯,往山间败逃,宋军咬住不放。

  正?这时,忽然刮过?来一阵狂风,大?风卷着沙尘,犹如黄龙一般,遮天蔽日扫荡过?来,登时刮得人马站立不稳,眼?睛睁不开,对面不见人。西北地区狂风扬尘也是?常见天气,但是?多是?在冬春两季,很?少夏季也有这么厉害的沙尘风暴。两边众人都慌了,只是?凭感觉且战且走?。

  少刻风沙稍息,陆青和曾建灰头土脸,发现已经在山脚下,身边只剩下百十来人,敌军也不见,别的军卒不知哪里?去了。两个分辨方向往回走?,走?了两里?地,忽见那边山坳转过?一支军队,盔明甲亮,却不是?自家人马,稍作迟疑,只听鼓角声响,那军呐喊着冲杀过?来。曾建道:“不好了,看样?子是?党项兵,快走?!”

  陆青不想走?,奈何身边兵少,只得打马同着曾建一起往驻兵处跑,党项军从后追杀,顷刻间驰出数里?开外?,不料迎面又?有一伙人杀上来,竟是?先前那伙匪贼,形成前后夹攻之势。

  陆曾两个都道:“不好了,狗娘养是?一伙的!”说时迟那时快,三方遭遇,拼杀起来。两边人马将陆曾的百十人围在当中,一时杀得血肉横飞,陆青勇力?杀出重围,回头却看曾建仍陷在敌阵中苦苦支撑。一横心拨马回来,复又?冲进敌军,汇合曾建一起冲杀。

  终于合力?闯出重围。敌兵在后紧紧咬住不放,陆青喝道:“你先走?!我拦着,我的马快!”

  曾建自知力?弱,只得打马疯跑,跑出十几里?,遇见萧燕萍和陈智勇带兵马前来救援,燕萍叫道:“将军呢?”曾建拨马:“在那边,快!”引军队冲了过?来,及至杀退敌兵,才发现陆青倒在死人堆里?……

  ……

  不知过?了几时,陆青幽幽醒转,脑子一片空白,不知身在何处。忽见曾建的脸出现在眼?前,唤道:“二?哥!二?哥你醒了!”那曾建已是?喜极而泣:“你可醒了!”看陆青眼?神木呆呆,又?紧张了:“你还认识我不?”

  陆青只觉浑身疼痛,一动不能动,喘口?气都累的慌,嘴角微微笑了笑,吐出一个字:“哥…”

  曾建带着哭腔儿笑道:“你可醒了,知不知道,你昏了五天五夜,把?人都吓死了!看把?我愁的,头发都白了!”

  四五个亲卫也凑上前来看,陈智勇闻听也来了,炕边围了一圈人。燕萍分开人群:“出去,都站远点,别凑在这儿。”

  端茶碗茶匙过?来给陆青喂水。陆青饮了几小口?水,砸吧润润嘴唇,转眼?珠看周围房顶,燕萍道:“这里?是?丰州城,咱们住在州衙里?了。”

  陆青想问什么,虚弱没说出来。萧燕萍绷着脸儿:“先别说话!”曾建在旁欢喜附和:“对对,还是?听萧姑娘的。先别忙说话,咱得好好养着,有话养好身子再说不迟!”

  这一养就是?两个多月。开始陆青只能躺着,曾建和燕萍轮流照看,喂水喂饭,指挥亲卫给他翻身,按摩。过?十来天能坐起来了,就觉松快很?多。

  这一日,陈智勇带丰州驻军统领赵海前来参见,报说军情。原来丰州驻兵也有五千人,平日只是?守城,周围村镇有匪贼骚扰也不去管。

  就在宋辽党项三方交接的地界,有个镇子叫做长延堡,本来是?宋地。长期被匪贼占据,渐渐成了三不管,匪众越聚越多,平时往周边劫掠,如同自立为?国的一般。

  陈智勇道:“上回遇见的贼兵,可能是?党项兵假扮,也可能是?长延堡的匪贼和党项勾结在一起。详细情况还要打探,将军这次伤的太重,还是?等养好了伤再做处置。”

  陆青没别的办法,只能静心养伤。一个月后下床走?动,三个月后才得恢复,可以下场操练。又?是?深秋时节,北地寒冷,早结了冰,下过?一场小雪,屋里?也生起了炉火。这一阵子萧燕萍在旁服侍,陆青借她手喝水吃饭,少不得言来语去,动作亲近,只得当做真拜了兄妹,把?疏远的心思搁一边去了。

  一日从校场归来,陆青问:“那匹青马哪儿去了?从那天就不见了么?”

  燕萍本来有说有笑,听这话登时默然,过?了半晌才说:“是?,后来再没见了。”

  陆青遗憾道:“我那日昏迷之中,似梦非梦的,好像还在马上杀敌,后来又?乘马跑,敌兵在后追,怕他射箭,我在梦里?镫里?藏身,竟是?抱着马肚子跑了好久……”

  萧燕萍没言语,忽然吸溜鼻子,眼?中滴下泪来。

  陆青苏醒时也没见燕萍哭,便觉奇怪:“你哭什么?”

  萧燕萍抹了抹眼?泪:“青马没了,可惜。”

  陆青轻叹一声,安慰道:“也不算可惜,其实我也舍不得,可它是?野马,自在惯了,不愿受人驱使,走?了也好。”

  又?过?一日,把?曾建和燕萍都叫在跟前,让曾建送她回太原。难得笑着对燕萍说:“我现在都好了,天又?冷,不能打仗。这里?艰苦,你何必跟着吃苦受冻,不如回去吧,看看张师傅,好让家里?放心。”

  燕萍闷着头:“我不回去。”陆青就把?脸色沉下来。曾建在旁打圆场:“其实不回也好。天这么冷,路上也不好走?,不如等明春再走?吧。”

  陆青蹙眉,冲曾建板脸道:“不行!这两天必须回,你带兵,送她到太原再回来!”又?补一句:“这是?军令!”

  曾建想说什么噎回去了。燕萍抬头看了看陆青,只说:“我不回去!”一转身走?了。

  看她背影,俩人都不言语。过?会儿曾建唉声叹气:“这又?是?怎么了,你俩这阵子不是?挺好么,为?什么又?让她回去?”

  陆青道:“不为?什么,女子随军不便。”

  曾建苦笑:“这都多长时间了,才想起来不便?谁也没说啥,人家又?没多吃草料,还立军功。有啥说的,”小声接着道:“我知道你为?了什么,我说,咱能不能退一步想想?”

  陆青不理他,掇个板凳在火炉旁边坐下,拿起火钳子扒拉炉火,闷闷了半晌,说:“你知道还问?我又?不能娶她,她在这儿时间越长越难受,又?有危险,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还是?早点回,对大?家都好,你别管了,总之收拾收拾,送她回去吧!”

  曾建:“她不回,我怎么送?难不成绑回去?”掇个板凳对面坐下:“你没娶,她没嫁,为?什么你就不能娶她?”嘟囔道,“你别跟我说你心里?没她。”

  陆青两眼?望向别处,依旧沉着脸,不做声。曾建从他手里?拿过?火钳往炉内捅了两下,悻悻地道:“你知道大?青马哪儿去了么?”

  陆青一怔:“哪儿去了?”

  曾建:“本来不想跟你说。那天我们杀退贼兵,找到你,早都没气了!青马在你旁边待着,大?伙一看全完了,要抬你,萧姑娘不让动,抱着和你贴脸,我们都哭了。她却没哭,忽然站起来,提起一把?陌刀,一刀就把?青马砍倒了…”

  陆青听的呆住了。曾建又?道:“我们都傻了,看她拿刀,硬生生剖开了马肚子……就那样?,叫我们帮着,把?你盔甲卸了,抬起来,整个搁在马肚子里?,我的个娘!热气腾腾全是?血,那个味儿啊,把?我熏得差点背过?气去!现在好像还没散呢。萧娘子凶的不得了,我们只能照着做,扶着你头项,只露个脸儿,她在旁边,说是?唱又?像哭,也不知说些什么,我们都以为?她疯了,头皮发麻,谁敢说一句?后来坐在旁边,抱着亲你的脸,然后,然后……”

  说着,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陆青:“然后什么?”曾建脸上扭曲,不知是?哭是?笑:“然后你就活了!”

  陆青听得匪夷所思,骂道:“尽鬼扯!”

  曾建:“真的!开始大?伙也不信,凑近一看,真的有气了!明明那时没气了,不知怎么就活了!后来我们找了一辆车子,把?你抬车上,推回来的。”

  看陆青表情怪异,补道:“真的!多少人看着的,不信你问陈智勇去!”

  使人叫来陈智勇问,智勇道:“是?真的。从前我听说辽地有一种神术,战场上人刚死时,趁身上还有热气,放在活杀的骆驼肚子或者?马腹里?,巫师施法,就能起死回生,我也是?头一次见。大?概就是?古书上说的祝由术,的确是?萧姑娘救了你一命。”

  陆青懵了,不得不信,呆愣愣半日,喃喃地道:“可惜了青马,也是?一条命,为?啥杀它呢,杀别的马不行么?”

  曾建瞅他一眼?:“行了别说没用的,你还怕欠人情,这么大?一个人情,我看你怎么还?这一辈子你是?还不起了。”

  次日操场练兵回来,燕萍来给陆青送饭。俩人吃完了,在炉边坐着烤火。

  陆青道:“你都出来这么长时间了,应该回去看看张师傅。”

  燕萍:“不用,我总这样?,舅舅早都习惯了,再说知道我跟你在一起,不担心。”

  默默了一会儿,陆青道:“那天的事,他们都告诉我了。”燕萍不吱声。

  陆青又?问:“那是?神术么?你跟谁学的?”

  萧燕萍淡然道:“没跟谁学,就是?看人做过?,不知能不能成,试试。那时顾不上别的,只想让你活。”

  侧转头看了陆青一眼?,望着炉火自语道:“要是?你没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陆青看她比太原遇见时清瘦了许多,仍是?男子装束,却因近日一直住在城里?,打扮得清爽利落,面色也白皙了,隐隐透出红润,眼?角却有一抹忧愁神态,挥之不去。

  想到她本应安守在家,却追随自己,一路风霜雨雪,浴血拼杀,心内忽生感慨,不觉伸手抚起她鬓边散落的一缕头发,抚在耳后。

  燕萍叫了声:“陆大?哥,”抬起手抓住了陆青的手,微微一笑,眼?里?却似泛出泪光来。陆青略觉尴尬,忙将手缩回,站起刚要回身,已被燕萍从旁边关抱住了。

  陆青想要推开她,却又?心有不忍,停顿了一刹,只听燕萍低声道:“陆大?哥,你别赶我走?,我只想天天看见你,别的,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陆青不知该说什么,听她声音饱含情意近乎祈求,嗅到她发髻上散发出皂角清香,不由得一阵迷乱,身不由己,将手伸出去,本来要推开她的,不知怎么却将她搂抱在怀中。

  燕萍心中乍喜,如同梦里?一般唤道:“陆大?哥”,贴附在他胸前,两手在他后背摩挲,继而勾住脖颈不放,抬起脸来亲吻他。陆青脑中一阵晕眩,心内激荡,胸膛里?砰砰直跳,浑身灼热起来。情不自禁回应,缠绕激吻,不知不觉两人相拥至炕沿上扑倒了……

  野火燃烧,照彻穹宇,星子摇落,天地翻覆,经年缄默的山峰于最深处积郁酝酿,鼓动翻涌,终至冲破一切阻隔,旋舞出熊熊烈焰。

  预知后事,且看下回。

第219章 (上)

  【长情孤诣终成眷侣】

  这一日, 陈智勇回报哨探消息,长延堡匪贼经过数年积聚扩充,已达四?五千余众,战力不可小觑。并且和辽国和党项都有?勾结, 时不时两国守边的还去和它索要抢劫的东西?。因?为?本来是宋的地?界, 两边都不管, 乐得从中获取好处。

  陆青闻知怒不可遏:“这还了得!本来是咱大宋地?盘, 如今却成法外之地?,还给别人纳贡献降, 辽国党项背地里不知怎么笑话咱, 大宋当兵的脸都不要了么?如何忍得这等屈辱?”立时召集诸人计议,排兵布阵, 前往剿贼。

  萧燕萍听说消息,精神倍增,磨枪擦刃。陆青瞥见了,把眉头一皱:“你忙什?么,这次别跟着了, 留在这儿等我们凯旋!”

  燕萍一怔:“为?什?么, 我不是一样能战?”

  陆青闷闷地?道:“你去了我会分心!”一句话打住, 燕萍就不言语了。

  陆青又道:“丰州守军我也带走了,城里只留一千兵,都是不能战的,也要提防契丹和党项, 万一有?什?么事, 有?你帮忙守城, 我也放心些。”

  萧燕萍见交给她?这等重责大任,心中欢喜, 便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好了。”又道:“你在战场上当心些。”上前将陆青一抱,抬脚亲了亲他,一笑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