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阑记 第54章

作者:贞观女史 标签: 江湖恩怨 因缘邂逅 古代言情

  又?问:“那天你们去冯家段,听说夜里回的?,怎么,都好么?”

  文权本来喜笑颜开,听这话不言语了?。半晌方?道:“就那样吧,这些懊糟事?,我?也懒得说。”

  原来那夜夫妻吵架的?事?,陆玄陆青都不知道,只看他?屋里安宁,还以为和和美美呢,谁知因为文权发脾气,菊芳怕了?,才消停的?。

  陆玄听他?这么说,就住了?话头。莹儿将一碟蒸饺端上来。陆玄道:“看看你小娘做什么呢,没事?弹个?曲子我?们听。”

  莹儿笑答道:“刚才小娘还说,请问大?爷,要不要弹一曲给爷们助助酒兴呢。”

  不一时将筝安置好了?,盼盼调弦理柱,咚咚淙淙,弹了?一曲。陆青听不懂,只觉得好听,听着听着,心里莫名就有些怏怏的?。一曲罢了?,陆玄问:“这是什么曲儿,听的?人?心里恁酸酸的?。”

  盼盼笑了?笑:“这曲子叫《双红豆》,你不喜欢,我?再弹个?别的?吧。”

  陆玄笑道:“也不是不喜欢。随你弹什么!我?们几个?粗人?,都不是什么知音的?。”看了?看文权:“权哥儿读的?书多,比我?俩还强些。”盼盼也看了?文权一眼,笑笑,将头低了?。文权一窘,向陆玄道:“大?哥说笑,我?又?懂的?什么!”

  盼盼又?弹了?两曲,便罢了?。兄弟三?人?边吃边聊,说些笑话。酒至半酣,猜枚猜拳,玩耍到掌灯时分,都有七八分醉了?。

  陆玄送他?俩下楼,见外头雪不知何时已住,地上铺了?一层白。文权走到院子当中,不小心脚下一滑,摔倒在雪地里,陆青拉他?起?来,喊来福一路相扶回家。不提。

  展眼到了?正月十四,蔡小六请吃酒。陆青、卢九、冯立、陈四侉子都在,只文权去了?应天铺子还没回来。少不得插科打诨,觥筹交错。蔡六道:“明儿就十五了?,家里都有老的?,不能出来。后天十六开衙,我?和九哥要应差,这年就算过完了?。哥几个?好好喝一场,今日不醉不休!”

  众人?笑应。冯立叫道:“也别喝忒大?发了?,明儿我?和四哥还要踢圆社哩。”

  小六嘲笑道:“快得了?吧!就你俩,那也叫踢球?球踢你还差不多!要不是陆青兄弟捧场,我?看你俩早让社里给开了?。”说的?都笑了?。

  陈四侉子高声道:“六哥说的?是!今日我?们舍命陪君子,陪六哥喝个?痛快,二郎可得悠着点儿,明儿重场戏,还指望你唱哩!”

  陆青笑道:“我?才不管呢!我?又?不是你们社里的?人?。”冯立急道:“前日你都应了?,要是你不去,我?俩也没脸去了?!”

  卢九笑道:“你们放心吧,二郎答应的?,啥时候失信过?刀山火海也上,你就不信自己,也该信他?!”陆青道:“九哥这话说的?,我?就不想去,也不得不去了?。”都笑了?。

  蔡小六破天荒叫了?一个?粉头弹弦子唱曲儿,众人?哪懂这些,唱且由她唱,他?们几个?只管吹牛胡扯,划拳逗闷子。直闹了?两个?多时辰。那蔡小六越喝越厚道,颠三?倒四,给唱曲儿的?一遍一遍打赏钱,卢九看这情形,就将妇人?打发走了?。

  说道:“自家兄弟,喝到了?就行?了?,明天都有事?,且散了?吧!”小六死活不让走,又?拉又?拽,泪眼婆娑。陆青道:“六哥这是怎么了??”卢九使眼色:“心里不痛快呗,喝闷酒,还有个?不醉的?。”冯立和四侉子打熬不过,借口上厕所,跑了?。

  原来这蔡小六,从前家里颇有几个?钱的?,因他?爹娘没了?,哥嫂贪吝,说是不分家,其实把银钱田产都占了?,又?寻个?借口把他?赶出来单住。小六现在衙门当差,攒钱预备将来娶媳妇。因临近过年天气寒冷,又?与哥嫂凑在一处,不免受些闲气,此时趁着酒性发作了?出来。

  喝多了?,哭哭笑笑,又?自斟酒。卢九拦他?,他?非要喝不可:“自己出酒钱,凭什么不让我?喝?”陆青急道:“都喝啥样了?!还喝,越喝越难受!”卢九看劝不住:“算了?算了?,让他?喝吧。”

  蔡小六一听,却停住不喝了?,仰脸问陆青:“你家三?郎什么时候回来?”

  陆青没好气答道:“明儿就回来,正月十五,他?还能在外头过么?”

  蔡小六“呵呵”怪笑了?两声:“三?郎现在,可成了?你们家顶梁柱了?。动不动就不着家,去年秋天,俺们叫他?吃酒,叫了?几次都不到……”

  卢九在旁斥道:“用你操心!他?家事?情多,陆大?哥不在,他?不得多照看。”

  小六不理他?,乜斜着眼睛道:“你们哥俩都走了?,可是便宜他?了?,左手抓银子,右手搂娇娘,财色双收,可不美坏了?他?!”

  卢九喝道:“小六,你醉了?!”

  小六叫道:“我?就醉死了?,也没人?管!累死累活挣几个?钱,还叫我?哥老婆抠搜去。我?那哥只听老婆的?,自家亲兄弟不当人?待。哪像人?家陆大?哥,享用够了?,给弟弟也分些汁水吃吃。”

  陆青听这话不像,不由生?气:“六哥醉了?,说的?什么话!”

  卢九道:“你听他?呢,多吃了?几口黄汤,满嘴胡咧咧!”

  蔡小六抻着脖子叫道:“我?醉什么?除了?我?,就没个?明白人?!我?是没人?三?郎那等好命,怕谁知道呢?人?家姓陆的?兄弟,才真是一门子骨肉,就好的?穿一条裤子,谁能怎地?”

  卢九甩手给他?一个?脖耧儿,斥道:“胡说些什么,你是皮痒,找挨抽不是?”

  蔡小六红着眼睛笑道:“九哥你好心肠,我?只看笑话,污七八糟烂事?儿,哪个?看得上眼!”

  陆青莫名其妙,怒道:“你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卢九道:“他?吃醉了?放屁!你理他?怎地,快散了?散了?吧。”拉着蔡小六走,小六还不愿走,嘴里咕咕哝哝,被卢九硬拽着去了?。

  陆青往家走,一路生?气,心说:“今日这酒,却喝的?恁晦气!”往路旁树上踢了?一脚,疼得抱脚打了?个?转圈,才把气消了?。

  回到家,见母亲和哥哥坐在明间说话。陆母让陆玄明晚带秀儿去街上看灯,说道:“明儿你就在家住吧。秀儿长这么大?,你还没领着去哪儿玩过,衡丫头整天带孩子,也不得出门。把杏儿也带上,孩子累了?好让她抱,你带她们好生?逛逛。”

  陆玄本打算明日和盼盼一块看灯的?,听母亲如?此说,不敢违拗,只得应喏了?。陆母看出他?不情愿,不悦道:“你一会回去了?,就告诉说,是我?让你这么着的?。看有什么说法不。”

  陆玄忙陪笑:“看娘说的?,哪里轮到她说话了?!我?都知道了?,明日晚上放完焰火,我?就带她们去。”

  陆母见陆青进来,道:“明天你也跟着去吧,街上人?多,护着她们点儿,别叫挤坏了?孩子。”

  陆青忙道:“我?明天有事?!早和人?约好了?,等不得放焰火就得走。”

  陆母嗔道:“你又?有什么事?!老不着家,是不又?跟人?淘气去?别去了?!”

  陆青凑到母亲跟前,满脸陪笑道:“不是淘气,是给人?有事?帮忙,不去的?话,叫人?家笑话儿子没信义?。”转头看哥哥,陆玄就道:“他?爱干啥干啥去吧,明儿我?让来福跟着,用不着他?。”陆母“哼”了?一声,就罢了?。

  次日晌午,文权从城里回来。陪着陆廷玺过东院来,看来庆和进宝两个?扎焰火架子,老张头在旁边指教着。扎好了?焰火,一应都拾掇停当。两院老老少少,聚在一起?吃了?团圆饭。

  早在前两日,陆玄就叫陆青和小厮,将一对大?绣球灯、一对大?鲤鱼灯找出来,分挂在两院大?门口。还有十数盏纱灯,各处都悬挂好了?。天刚一擦黑,架梯子将灯都点着,登时满院子灯烛荧煌,喜气洋洋。

  过不多时,当空升起?一轮明月来,就有性急的?人?家开始点爆竹、放焰火。原来时下风气,凡做买卖的?人?家,上元节日都要放焰火爆竹,讨吉利,意思一年生?意兴旺,财源广进。

  不一时,就听满街爆竹声响,彩焰升空。陆玄吩咐来福、来庆、进宝、进喜四人?,把两架焰火抬到街心,点着引线,只听爆豆一般响,簇簇烟花直冲云霄,空中散开,一片斑斓灿烂。陆家大?小上下都簇拥在门口观瞧,只有菊芳和奶娘在屋守着孩子没出来。秀儿吓的?捂着耳朵,直往叶衡怀里面?躲。

第76章 (下)

  【墙边影偷觑个里人】

  放完了焰火, 陆玄就带着叶衡,杏儿抱着秀儿,叫上来福,一行人往街上看灯去了。文权回屋, 看菊芳正坐在床边, 孩子在床里睡着。

  菊芳见他来, 使眼色道:“悄声些儿, 刚睡着。”文权坐在椅上,说:“没事儿。娘说小孩子睡觉, 大人平常说话就行, 时间长就惯了。”

  菊芳道:“今晚热闹,你出去逛逛吧。”文权:“你不去么?”菊芳道:“不去了, 外头动静大,孩子醒了又要哭闹。都走了,又惹爹娘不高兴。”

  文权看她比先时瘦了许多,穿着家?常衣裙,也不装扮, 倒显出几?分柔弱, 楚楚可怜。起身过来, 坐在对面,看了看孩子,不觉叹了口气。望着菊芳轻声道:“你要是一直这样,有?多好呢。”

  菊芳一低头, 就落泪了。文权皱眉道:“好好的, 怎么又哭?”

  菊芳一头抹泪, 一头说:“前时是我?的不是。不该因了别人不好,跟你闹气。”

  文权更觉心软, 想起吵架时让她走的话,内疚道:“算了,都过去了。我?也是一时性急,说错了话,你别放在心上。”菊芳不应声,眼泪往下直掉。文权道:“好了别哭了,没事老哭什么?大节下也嫌不吉利。我?跟爹娘说声儿,咱俩出门逛逛去。”

  菊芳收了泪,起身洗脸装扮。落后同文权一块儿,带着进宝、春燕,四个人出门去了。

  这时街上已是人声凑集,一簇簇红男绿女,挨挨挤挤,行走不开。所到?之处无不张光结彩,不但各家?门口悬挂花灯,连道旁货摊、货郎担上也都吊着各色纱灯,看得人眼花缭乱。端的是人间天上,灯月交辉,热闹非凡。

  走到?半路,菊芳就累得走不动了,直喊脚疼,过一会儿走岔了气,肚子也疼起来了。文权无奈,说:“要不咱们回吧。”菊芳过意不去,道:“好容易出来,我?先回,你逛一逛再回吧。”

  文权正自?犹豫,可巧孔目孙成?经过,向文权道:“三郎久不见,今儿几?个相?熟弟兄在熙春楼吃酒,一起来吧!”文权笑道:“不扰孙先生?了,还要送房下回家?。”

  孙成?这才看见他跟老婆一块来的,道声失礼,又闲话两句,去了。

  菊芳道:“你快跟他们玩去吧,回家?有?甚意思,丫头跟我?回去就行了。”文权本心也不愿回,便说:“那?我?去玩,恐怕回来晚些。”菊芳道:“今儿爹娘不问?的,随你玩到?多晚呢!”文权叫了一乘敞轿给菊芳坐,让进宝同春燕一起,送菊芳回家?去了。自?己一个人慢慢走来。

  一直走到?灯市深处,只见城隍庙门口攒缚了一座鳌山,悬花结彩,张挂了三五百碗花灯,重重叠叠,交相?辉映,荧煌璀璨。四周又摆许多灯架,挂着各式各样斑斓花灯,周边儿许多买卖吃食玩意儿的摊贩,十分热闹。文权独个儿赏玩不提。

  却说广场那?头围了一大圈人,正是杂耍圆社?表演的场子,陆青一伙踢球,另还有?一伙耍杂技的,在那?里轮番演艺。

  这陆青生?的高大英俊,又踢一脚好球,人人都给他鼓掌叫好。说道:“是谁家?小哥儿,好俊模样!”有?知道的就说:“这是镇西陆老爷家?二郎。”不免有?那?待字闺中的少女听见了,默记在心。

  陆青这会儿正歇场,先时瞅见大哥和叶衡几?人进城隍庙里去了,想着快该出来,就往圈外走,四下张望。猛可看见文权在那?边,灯影里一个人闲逛。

  陆青心中一喜,拿脚快走,想过去打个招呼。忽见文权立住,身旁多出来一个带着帷帽的女子,挨近了与他说话。陆青看那?人侧影,不是菊芳,也不是春燕,就把脚住了。只见两人似是说了几?句话,女子将什么物件递给文权,一转身,走入行人里不见了。

  陆青觉得这身影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是谁。正自?寻思,陈四侉子跑过来叫道:“二郎!你乱走啥呢,喊也听不见!快,该咱上场了!”

  陆青答应一声,扭头再看,文权也不知哪里去了,不及细想,回去场上踢球。

  直玩到?三更鼓响才回来。来庆开了门,陆青问?道:“大哥回来了没?”来庆答道:“大爷也才回来不一会儿,大姐儿路上睡着了。”

  陆青想起看见文权的事,便问?:“西院人呢,都回来没?”来庆:“早都回来了。”

  陆青一边往里走,一边喊来福打水洗脚。不想小厮跑了一晚上,刚睡下不愿起,只装听不见。陆青踢了一晚上球,怎地也要洗个脚,鞋袜都脱了,只得趿拉着鞋出来找水。

  只见叶衡提了汤瓶走来。陆青道:“你还没歇?”叶衡道:“刚回来,大爷也才歇下。”过来倒水。陆青过意不去:“我?自?己来,你歇着去吧。”叶衡道:“没事,倒完水我?把汤瓶拿过去,早晨好烧水。”倒了水,转身去了。

  陆青把脚泡在水盆里,看着叶衡背影,又想起灯市上见的、与文权说话的女子来,心道:“是谁呢?难不成?我?看错了?”

  琢磨着,忽然想起那?日去北街吃酒,上楼时,文权走在自?己身前,他前面是那?个叫莹儿的丫头。脑中电光石火一闪,口里不由说了声:“是她!”越想越觉得是,寻思道:“莹儿为何?与他私下见面,传递东西,那?丫头是赵小娘的人,难道是赵小娘差遣……”

  猛然间想起昨天蔡小六醉酒,说的那?些怪话,难道……说的是赵小娘?又回想那?天,雀儿叫文权“官人万福”……如?此一幕一幕,越想越惊越怕,背脊上汗都出来了,不知不觉站起身来,踩的水盆底咯噔一声响,才发觉自?己还在洗脚。

  陆青胡乱擦了脚,穿上鞋袜出门,遥遥听见街上巡更的梆子响,收住脚步想道:“这么晚,大哥一定睡下了……”转念又想,“这事不能让大哥知道!”只得回屋,脱了衣服躺下,翻来覆去,一刻也不曾睡着。好不容易等到?天蒙蒙亮了,起身出门,一径走到?卢九家?来。

  到?了卢家?,他家?小厮说道:“九爷去衙门应卯了。”

  才想起卢九这会儿应在衙里伺候早班,便走到?县衙门前树下等。不一会儿,见卢九和蔡小六相?跟着出来了。陆青上前迎面拦住,也不理蔡小六,只向卢九道:“九哥,请借一步说话。”

  蔡小六因前日酒桌上说漏了嘴,看见陆青心里就打鼓,见这架势,一声没言语,拱手告辞走了。卢九见陆青阴沉着脸,小心问?道:“二郎有?事?”陆青道:“我?有?句话问?九哥。”

  卢九笑道:“这大早,有?什么事说,你还没吃饭吧?不如?随我?到?家?吃饭,边吃边说。”

  陆青哪里等得吃饭,却又一想,这话去哪儿说都不方便,反倒是去他家?还好说些,便点了点头,两个一起去了。

  卢陆两家?是熟识的,过年陆青也来给卢老爹拜年,家?中大小都认得。卢九领他进屋,喊老婆端早饭。笑道:“一块吃吧。什么大事,还能不吃饭了?”陆青看左右无人,便道:“九哥,那?日小六说的什么意思?请九哥实?话告我?。”

  卢九正喝粥,差点儿呛着,放下碗道:“那?日小六说的醉话,谁知说的什么,你理他呢!”

  陆青“呼”地站起身来:“九哥!咱们这么多年,兄弟可有?甚对不住九哥的?叫我?蒙在鼓里,遭人耻笑,不是做兄弟的义气!”

  卢九也忙站起来:“二哥莫急,我?怎么不说实?话,小六你还不知道的,喝醉了酒,掉粪坑时候也有?过,酒后胡沁的话,你当什么真!”

  陆青急了,手往桌上一拍,震动得碗筷乱跳:“九哥不说,我?这就去问?小六,不信问?不出来!可有?一句话,做兄弟的说在前头,要是找他问?出来,我?和九哥的交情就到?此为止了!”说毕转身就走。

  卢九赶上两步,扯住手臂道:“你听说什么了?莫听旁人乱说!”陆青道:“不论谁说,我?自?有?道理。我?只问?九哥,那?日小六的话,是真是假!”

  卢九不言语。陆青咬牙恨道:“我?知道了!多谢九哥!”回身又走,卢九上前拉他,陆青挣脱了,只顾往外走,卢九见拉不住,抢步上前将门掩住,陆青便去扯门,两下拉扯,被他将半扇门板卸脱了,“哐当”一声歪在旁边。

  陆青兀自?往外又走,卢九急喝道:“你去能怎地?!这事让陆大哥知道了怎么办?陆叔知道了,又怎么办!”陆青听见这话,才站住了,越想越是无法可处,只恨的咬牙切齿,连连跺脚。

  卢九道:“你不要着急,依我?说,现在已经没事儿了。”又道:“这饭不用吃了,咱俩去外面喝一杯,慢慢说。”同陆青到?酒楼来。酒楼才开门,俩人是头一拨客人。叫了几?样菜饭,一壶酒。

  陆青沉着脸问?:“你俩怎么知道的,是不是人人都知道了,只我?们家?里不知道?”卢九道:“怎会呢?要那?样,我?能不告诉你么?现在就是小六和我?知道,旁的没人知道。”遂将原委道来。

  原来自?从?进了腊月,蔡小六搬来哥哥蔡小四家?歇宿。小四家?也在北街,与盼盼住处只隔着一条暗巷。一日黄昏,小六到?下屋取柴,看墙上有?一道裂缝,原来让柴挡住了,现下露了出来。听见外头好像有?响动,就凑墙缝跟前往外瞧,只见倏忽一个人影闪过,再一看就没了。

  小六吓了一跳,以为闹鬼。绕去前街打听,知道那?跟前住的陆家?大郎的小妾赵氏。蔡小六曾望见过盼盼,知道院儿里出身的,是个美?人。因想道:“是我?眼花了,还是真有?什么人找她?”从?此就留了心,每去下屋,都顺着那?墙缝儿往外瞅一瞅。

  过了没几?天,果然又见一个身影经过。这回也没看清楚,但因他与文权太熟悉了,直觉那?人就是文权。次日寻个空儿,往巷子里查探,发现那?边墙角有?个小角门,甚是隐秘。他是做公的人,有?些经验,察觉角门新近有?人开关过,从?此知道了文权密事。不敢跟别人说,因与卢九相?厚,与卢九说了。

  卢九他俩和文权是一起长大的,几?人交情比陆青陆玄还早。两个计较半日,决定顾着这份情义,把文权找了来,问?他。文权开始不认,后来无奈承认了。卢九便道:“趁现在知觉的人少,你赶紧打住了!不然早晚让陆大哥知道,你是死是活?”

  陆青听到?此处,心中又是恼怒,又是羞惭。黑着脸问?:“他怎么说?”

  卢九道:“开始他不说话。后来我?跟他说,你现在,就两条路好走:第一,立马和这女人断了来往,我?们俩就把这事烂在肚里。就算有?旁人知道,只要你从?此打住了,没个实?证,谁敢乱说?第二条,要是你实?在放不下她,就豁出去跟陆大哥直说,跟他要了,又不是你正经嫂子,家?里不认的,陆大哥不要了给你,也是男子汉的勾当,无人笑话!”

  陆青道:“他选哪条?”冷笑道:“第二条,谅他没那?个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