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贞观女史
潘娇儿听了曾建这一番话,又见陆青拿银子。神色缓和下来?,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勉强笑道:“官人这是做什么,也?忒把人看扁了,难不成俺院儿里?人,眼睛里?只认得钱么?”
曾建转笑容说道:“也?怨不得你怕。刚我俩碰见谢胖子,才知道这事儿,也?是吓了一跳。谢胖说,刘奎是因为?贪污柜上银钱,又与都监的小老婆通奸,才叫打死了,可是真的么?”
潘娇儿往门口走?了两步,看看跟前无人,回转来?,骂道:“哪有这些事,当官的要弄死个底下人,还愁找不着说法儿?刘奎出去一个多月,才回来?几天,就发出这多事来?。又是贪污,又是奸情,官人也?信?”
曾建道:“我就是不信,才来?问你的,你别怕,但?凡知道什么,告诉我。我们?是讲义气的人,就算有什么事,也?不会牵累你。”
细看她眼圈发红,似是才哭过?的,笑道:“可怜了你这份情意?,还替他掉眼泪,刘奎泉下有知,也?值了的。”
潘娇儿啐了一口:“去!我跟他有什么情意??只是……一个大?活人,好端端就没了,难道我这心是石头做的不成!”
预知后事,且看下回。
第115章 (上)
【无由案迷离扑朔】
三人又?都坐下。娇儿道:“官人请把银子收回去, 但要问什么,奴说了便是。”
陆青笑道:“拿出来了,怎的还好收回去?”
曾建问:“你快说,刘奎到底因为什么得罪了都监?”
潘娇儿道:“这?事底细, 奴也不尽得知。刘奎贪钱不假, 可这?码头上, 哪个不贪钱?哪个办差不是图落钱的, 刘奎是个粗人,要说贪, 比起谢三还不知好多?少?呢, 与府里人通奸,更是没有?的事儿!这?些说辞儿都是那天杀的谢胖子捏出来的。刘奎被打死, 是因为他得罪了人,听说那人势大,给了都监一大笔银子,非要他的命不可!”
曾建听到这?里,心里怦怦直跳, 急问:“那人是谁?
妇人道:“是谁我也不知道, 只听谢三这?么说, 刘奎一死,他接替了码头上差事,高兴的不了,昨儿喝醉了酒, 来我这?儿啰唣了一夜。开始我还寻思, 是不是他要占刘奎的位子, 故意陷害,就问着他, 胖子也要撇清,才说了几句,说是刘奎在外头得罪了人,人家交代都监杀他。贪污也好,奸情也罢,都是捏出来的罪名罢了。”
曾建道:“到底奉了谁的命,胖子没说么?”
妇人摇头:“没说,只说是京里来的大人物,都监也得罪不起的。”
曾建大失所?望。追问:“依你看,谢三知道这?人是谁不?”
妇人想了想:“我问了好几次,他也不说。看着,倒像是他也不知道,不过?也难说,谢三心眼坏的很,谁知他心里藏着什么奸哩!官人请想,这?是人命大事,刘奎现死在那里,就是榜样,谢三知道什么,他敢乱说?”
顿了一顿,恨恨地道:“我觉着刘奎死的屈,多?问了几句,他就不耐烦了,话?里有?话?,意思要我跟他一心,就把我跟刘奎的事不告诉人去。我呸!我一个院儿里的人,怕他告诉谁去?用这?话?吓唬我,难道老娘是吓大的不成??”
事情纷至沓来,曾建也有?些懵了,思忖片刻问道:“还有?个事儿,刘奎这?次从南回来,得了不少?银子,你知道不?”
娇儿听闻此言先是一愣,落后?脸色变了:“这?我可不知道。他一个下人,办个差事,就是办得好,都监相公?赏几两银子,不过?三瓜俩枣的,能得多?少??”
曾建笑道:“上次我在你这?里,他不是把两锭大银子掉地上了,你瞧见的,怎会不知道?”
妇人冷笑一声,道:“那是他的银子,又?不是给我的,我怎么就该知道?”又?道:“刘奎是管生意的,身上带些银子也是常事。难不成?他贪污的银子,也敢光天化日拿出来现世??”
曾建仔细瞧了瞧妇人,笑了:“贪污不贪污的,我是不知道,我看他带着大银锭子找你,只当是给你的盘缠呢!”
潘娇儿一时顿住了,勉强笑道:“官人说的好笑。这?码头上,有?一个算一个,谁不把银子当命?我又?不是他老婆,他倒好慷慨,把那多?银子给我。”
曾建住了笑:“他对你那等上心,回来就忙看你,把来银钱给你又?有?什么奇怪的!”
盯着妇人脸色,认真地道:“你请放心,我又?不要你的银子!我问的事跟都监府也没关系,是我自己的事,实话?告你说,我是看那银锭子有?些蹊跷,想看看什么模样。”
潘娇儿略怔了怔,少?顷讪讪地道:“官人说笑了,刘奎那厮手紧的很,寻常都不漏财,真是来路不正的银子,还不好好捂着,舍得给我?”
曾建听她不吐口,心里不甘,却?又?不好逼问她,只瞅着她半晌不做声。妇人摊了摊手,说道:“我这?儿真没有?!你要不信,这?里楼上楼下,里里外外,由着你翻好了!”
曾建苦笑道:“那也不用,我信你罢了。”
陆青在旁说道:“你好好想想,要是想起什么,早点儿告诉我们,刘奎牵连的事可大着呢!说不定,这?些来路不明的银子,就是他的死因。”
曾建点头:“二?哥说的正是。”向娇儿道:“往后?谢胖子跟你说什么,只要与刘奎有?关的,你告诉我,我也不让你白告诉,一定重重地谢你。”
潘娇儿应道:“奴知道了,要是有?,一定跟官人说。”
陆曾两个看问不出什么了,就要走,出了门,曾建又?回头叮嘱:“回头谢三要问你刘奎什么事,你都说不知道。今天我俩来也别告诉他,银子的事更是一字儿也别提,说多?了,恐怕给你招祸。”
潘娇儿行了个万福,感激道:“奴知道了,多?谢官人关怀。”
二?人出得门来。陆青道:“这?事儿奇怪了!银子没看着,人又?突然死了,怎么咱们步步都赶不上?”
曾建恨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孽。现在想不出办法了,等等再说。”
正垂头丧气,忽听身后?有?人喊:“二?位客官留步!”回头一看,却?是潘娇儿那边八老,气喘吁吁追了上来,叫着:“客官慢走,娘子请二?位回来,有?话?说哩。”
两个连忙折返回来。潘娇儿见面就说:“请楼上坐,才好说的。”吩咐八老:“来人你支应着,莫让上楼来。”三人同?到楼上坐定。
原来潘娇儿见他俩去了,心中十?分?不安,自思道:“刘奎莫名死了,谢胖子为人又?阴险,我要不寻个依靠,往后?码头上如何安身?只能凭人欺负去了。这?两个人,陆二?是没指望,那曾建倒像有?情的,人品也比刘奎胜百倍,不如拢住了他……”如此这?般,才将两人唤了回来。
娇儿道:“刘奎拿的银子我见过?的,是两锭秃元宝,錾凿过?的。”
曾建听闻惊喜:“这?银子哪里来的,他跟你说过?没?”
潘娇儿:“我说给你,你知道罢了,可别说是我说的,以后?有?什么事,也莫来搜寻我。”
曾建道:“那是当然!我们是讲义气的人,你帮了我,岂有?牵连你的道理,你快说!”
妇人又?看了看陆青。陆青疑惑道:“怎么不能我听么,要不,我下楼去等着?”
曾建失笑:“二?哥说什么呢!”对妇人道:“我跟陆二?哥就如同?一个人,有?什么话?你只管说罢。”
潘娇儿说道:“上次刘奎来,那两锭银子确是拿来给我的,我看錾凿的怪模怪样儿,就问他,银子从哪里得来的,这?等作怪!开始他不说,晚间喝醉了,跟我吐了两句,说那银锭子,是他道上黑吃黑,讹来的!”
曾建一惊:“黑吃黑?难道这?银子,是谁偷的抢的么?”
娇儿点头:“刘奎说,是他回来路上,遇到一个同?乡,那人十?年前就在东岭山宝华寺剃了头发?,出了家。他身边还跟着寺里一个火工道人。两人身上带着四百多?两银子,都是这?个银锭子。被刘奎看见了,问他怎么带得许多?银子。那人说,是给寺里采办物料用的。刘奎看银子錾凿的乱七八糟,又?听说话?含糊,猜到来路不正,威胁要去报官,那人怕了,刘奎又?带着手下的,硬生生把四百两银子勒索来三百两。为此刘奎得意的很,跟我说,有?福之人不用忙,不知那俩费了多?少?力气搞到这?些银子,没想却?是给他预备下了。”
曾建问:“那两个人,一个和尚,一个火工道人,都是从东岭山宝华寺下来的?”
娇儿道:“是,刘奎说的,有?鼻子有?眼睛,应该是准的。”
陆青道:“那这?银子,是从寺里偷出来的了?”
妇人摇头道:“那就不知道了,只知道是偷的,但不知从哪儿偷的。因为锭子上有?字,不敢明面儿上使,就錾凿下边角儿,路上使费,后?来把字迹凿的模糊了,预备走远些,拿去铺子里倾成?小块儿,就好使了。”
曾建道:“那你知不知道,银锭子上原来铸的什么字?”
妇人摇头:“这?我真不知道,刘奎也说没看见。他说,那两个人都不识字的,问了想必也不知道。”
曾建心中一喜,拍桌子道:“银子呢?快拿来我看看!”
妇人却?道:“银子不在我这?儿。”
俩人都一怔,陆青问:“刚才不是说,是让你收着的?”
潘娇儿道:“先是给我收着,可是没过?两天,又?让刘奎要回去了,慌慌张张的,说是拿去分?成?小锭子再给我。我不给,问他为什么,他急了,就用抢的,把两锭银子都抢去了!”
曾陆愕然道:“怎么会这?样?”妇人道:“我先也不知道,后?来刘奎回来,叫我骂了一顿好的,才说实话?,说是前时路上碰见的那两个人,不知怎的都叫人杀了,尸首漂在河里,官府正在追查,他害怕跟这?银子有?关,就把我这?里两锭银子,连同?身上还有?几个锭子,都拿去倾银铺里重新浇铸了……结果,现在人也死了,也不知那些银子在倾银铺子里拿没拿回来……”
见陆曾都不言语,只盯着她看。便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别不信!”
曾建泄气道:“不是不信,刘奎倾银子我们知道,前日他到铺子里取银子,我们碰见的,这?下可好,一定是查抄了,当成?了贪证,没收了!”
妇人恨恨地道:“怪不得贼胖子说,刘奎贪了不少?银子,堆在屋里来不及藏,想来就是这?些了。估计胖子也得了好处,要不高兴的那个样儿!”
曾建苦笑道:“刘奎死了,往后?油水都归他了,能不高兴么。”
又?问了些刘奎情况,妇人答了,都没什么要紧的。曾建嘱咐道:“从今往后?,这?事不要对任何人说,只当你不知道。我可不是吓唬你,万一走漏风声,你这?条小命儿,还不够人家一捏的。”
潘娇儿道:“奴知道了,奴看官人正气,才说给你们,再不敢对别人说的。”
二?人又?略坐了坐,要走。潘娇儿看着曾建,目光留恋,欲言又?止。陆青知局,向曾建道:“我先下去等你。”下楼去了。
留下曾建和妇人在桌旁,一边一个站着。潘娇儿走过?来,拉住曾建手臂,含情一笑。
曾建也笑了,拍拍她手背说:“今天不便,改日我再来看你。”
妇人道:“刘奎无故死了,胖子总来啰唣,奴这?心里……害怕的紧。”
曾建抬起手,捏了捏妇人下巴,戏谑道:“我看你泼辣的很,也知道害怕么?”
娇儿顺势往他臂上掐了一把,笑嗔道:“你当我是死人啊?!”
曾建笑了,轻轻拍了拍妇人脸庞:“你不用怕。刘奎犯的事儿,跟你没关系,只要别多?话?,保你没事。胖子也别管他,凭你这?么个伶俐人儿,管他天王老子呢,使出几招狐媚妖法,还不都叫你拿下马来?”
妇人笑,举拳又?来敲打,被曾建握住了。将她搂在怀里,带笑问:“你既不敢说,怎地又?把我叫回来了?”
妇人忸怩不答,只把手掌在他背上摩挲,半晌方道:“往后?要是我有?事找你,你来不来?”
曾建扳着妇人肩膀,脸对脸儿看看她,笑吟吟点了点头:“行!以后?有?要紧事儿,遣人来找我就行。”放开手要走,却?又?被妇人拢住了,问:“你还来么?”
曾建笑道:“来!怎么不来!有?空我就来看你。”亲了她一口,低声道:“真得走了,陆二?哥还等着呢!”
妇人这?才松开手,含着笑,目送他下楼去了。
当天下午,陆青和曾建来到濠州城,到衙门找崔押司。押司奇怪:“你俩怎么来了?”陆青笑呵呵道:“没事儿,过?来转转。”曾建问:“先生前日说的浮尸案子,如今怎么样了,结了没?”
押司笑道:“哪有?那么容易!无头案子,又?没苦主,不晓得猴年马月哩!”
陆青问:“上回不是说,可能是东岭山上下来的么,到底是也不是?”押司道:“不知道,前日往四周发?过?告示了,还没见回复。”
陆青就说想看看尸首:“长这?么大,我还没看过?这?等,押司哥领我俩瞧瞧行不?东岭山我也去过?,说不定能认出是谁呢!”
押司笑道:“你两个淘气,这?是什么好景儿?行!想看就去看看吧,可别吓着了。”
领着二?人去停尸间看了一回。两具尸首早被水泡的不成?模样,又?放了好几天,形态丑恶,气味难闻。陆青和曾建掩着鼻子瞅了几眼,忙出来了。
辞别了押司,回到营里,在屋里商议。陆青道:“刘奎是从这?两人手里勒索的银子,现在银子没有?,刘奎也死了。要报官府,什么证据都没有?,光靠妇人几句话?,官府也不会管,这?事摆不到明面儿上了。”
曾建皱眉道:“这?件事不简单,除非有?过?硬的证据,不敢明面上说。要查,也只能私底下查,不能让人知道。你想,刚有?点疑影儿,刘奎就死了,这?两个人也死了,很可能都是因为这?笔银子。”
陆青思忖道:“你说会不会,这?三个人的死,都是一个人干的?”
曾建变脸色道:“怕的就是这?!潘姐儿说牵涉到京中的大人物,这?背后?的水不知多?深!要是让人知道咱俩在查这?笔银子,咱在明处,人家在暗处,怕是咱俩的小命也危险。”
陆青如今懂得世?事险恶了,听说到此,不由也有?些紧张。问道:“上次你见着那些劫饷银的,到底什么样,一个都没记认下么?”
第116章 (下)
【小儿女眉目含情】
曾建摇头:“那时天晚了?, 贼们?都穿的灰衣裳,蒙着面?。我只看出其中一个,好像就是前头那拨山贼里一个使刀的,因为白日与他交过手, 直觉是他。其余的全没?印象, 其实加起来也不到十个人, 可是势头凶猛, 一个个厉害的不得了?,我都没?分出个儿来, 更别说记认了?!现在想起来, 真是蹊跷,山贼野寇哪有这么厉害的!我在军中两年多, 见过不少匪贼,从?来没?见过这样的!”
陆青听着,忽想起去年在兖州凤栖山,相?帮杨琼救援王绍英的事,想到?那秦仲怀和常荣十分凶悍, 不觉喃喃地道:“高手在民间。我们?不知?, 山贼野寇里, 也有许多了?不得的人物哩。”
曾建兀自思索,突然摇头道:“不会!要真是山贼,为什么要蒙面??再说又?是晚上。你还记得不,白日那一拨山贼, 没有一个蒙着脸的。”
陆青一想, 拍腿道:“是了?!蒙着脸就是怕人认出来, 难不成……难不成他们?是官面?儿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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