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第九杯茶
他本就是过来看看有没有便宜可占,以为这种时候,百里子苓肯定不在五河口,去了上都。
看来,是他失算了。
萧宗元一拱手,“国公爷,开个玩笑。我真的就是过来放牧的,正好,兰阳也说想您了,让我给你带个好。”
百里子苓拿起长剑,远远指着萧宗元,“我不太喜欢开玩笑。”
萧宗元呵呵两声,只得打马而去。
一个时辰后,河对岸便没了萧宗元的人马。
木苏河把两位夫人和云昊送入雪狼部,这才知道,百里子苓在他走后,便派了一队人马驻扎在雪狼部边界上,为的是怕木苏和不在雪狼部,再出什么幺蛾子。
如有异常,这队人马可即刻进入雪狼部,替他平息动乱。
木苏和便把两位夫人和云昊安置在边境上,毕竟这里比王庭更加安全。
“娘、大嫂,我得去五河口跟着将军,等南陈动乱平息了,我会亲自过来接你们。”木苏和心里惦记着百里子苓,安置好一切之后,便跟老夫人辞行。
“狼王!”老夫人叫道。
“娘,叫我木苏和就成,我在您面前,哪是什么王啊。”
老夫人叹了口气,“孩子,万事小心!”
老夫人就说了这么一句,木苏和便跪了下来,给老夫人行了叩拜之礼。
“娘放心,我一定保护好将军!”
老夫人有些哽咽,到了嘴边的话也没能说出口,只冲他点了点头。
木苏和带了一队人马往五河口而去。
此时,上都城下交战还在持续。
桑吉带来的人马不多,加之,这支军队是各部组合在一起,也没有太强的战斗力,与百里策和赵启的人马一交手,并没有占到多大便宜。
最让人可气的是,他们来了之后,赵怀便紧闭城门,隔岸观火。
桑吉与百里策交上了手,一个腿瘸,一个身上有伤,几个回合下来,桑吉明显不敌百里策。
而且,桑吉的脸色已然有些难看,失血过多,又在城下战了快半日,就算是身体好,尚且需要喘口气,而桑吉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他被百里策一个推挡,连退了好几步,要不是胡果儿即时拉住他,怕是以百里策的力道,能让他退得更远。
他下意识地捂了一下胸口,嘴角顿时有鲜血涌出。
“侯爷,你已经重伤在身,还让人对你下了猛药,也要披甲上阵为别人解围。可是,你看看,你替人家解了围,人家还想看着你死呢。侯爷如此拼命,到底为哪般?”百里策轻蔑一笑。
“二爷,你曾为南陈立下赫赫战功,你有冤,你有气,我都能理解。但,你要辅佐一个人上位,是不是也得看看他的品性。攻入上都城,许将士们烧杀劫惊一日。如此没有人性之人,视百姓如草芥,值得你舍了百里家众人的命,也要助其上位吗?”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保的那位,也不是什么仁善之人,他手上沾的血难道就少了。还有你忠心的那位先帝,他又如何?不都一样嘛,龌龊,无能,又刚愎自用,耳根子软。这样的人配做皇帝吗?”百里策轻笑。
桑吉知道,百里策走到这一步,要劝是劝不回的。
他只是有些可惜,这样一位将才,忠烈之后,最终走上了歧途。
南陈的悲哀!
“侯爷,我若是你,我便退出去,这两兄弟的家务事,你非要参合进来,合适吗?就算你打败了我们,你又如何?城墙上那位,先逼死了你的大哥,又准备拿你的命逼死你父亲,你居然还为他拼命,真是可笑,可笑至极!”
百里策说着长刀也劈了过来,胡果儿把桑吉拉到身后,替他挡下了百里策这一击。
胡果儿虽是有些武艺,但还不是百里策的对手,接下这一击,她只觉得双手都被震麻。如果百里策再有下一击,她是扛不住的。
“你别逞能,你不是他的对手!”桑吉赶紧拉了胡果儿在自己身后,手里紧握住长剑,把她护得严实。
这一刻,胡果儿的心都快要融化了。
“侯爷......”她下意识地叫道。
“战场本来就不是女人来的,你赶紧退出去,别担心,我不会死的。”
桑吉说完这话,就朝百里策飞奔过去,哪怕他的嘴角还带着血,哪怕他的胸口还很疼,但既然上了战场,他就得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二人很快就缠斗在一起。
胡果儿知道,战场上用毒,是为不耻。
但是,桑吉刚刚已经吐血,也绝对不敌百里策。不耻就不耻,她一个女子怕什么。
趁着百里策与桑吉纠缠,胡果儿从口袋里掏出一些白色粉墨,朝着他二人一撒。
顷刻间,嗅到这些白色粉墨的人,皆捏着喉咙倒地。
百里策反应极快,退了几步,赶紧捂住了口鼻。
桑吉虽然也吸了些粉墨进去,但他全无那些人的反应。他回头了一眼胡果儿,突然明白,出发之前,胡果儿给他吃的药丸是什么。
第251章 251、死局(25)
百里策见士兵们中毒之后痛苦倒地,有的还在地上滚了几转。他也吸入了少量的粉墨,喉咙处火辣辣的,又疼又刺,难受极了。
吸入粉墨多一些,那就更为痛苦,捏着脖子,恨不得把自己的喉咙给扒开,灌上一桶凉水。
漆五见状,手起剑落,割下一块衣袍套在头上,遮挡住了口鼻,又赶到百里策跟前。
“二爷,你怎么样?”漆五担心道。
百里策摇摇头。
胡果儿见状,赶紧扶了桑吉退出去,漆五想追,却被百里策拽住,“那女子奸滑,又善用毒,不必追,省得着了她的道。”
城下的战斗还在持续,而城上的赵怀冷眼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赵怀知道,如果现在开了城门出去,一鼓作气,自然能把赵启与百里策的人马给杀个片甲不留。
但是,然后呢?
他目前就东西两营的人马,如果没了人马,他赵怀活着还不如死了。
而他的冷眼旁观,也确实寒了桑吉的心。
“侯爷,张嘴!”百里子苓从腰上的口袋里取出一颗药丸来给桑吉服下,又替他抚了抚胸口,“侯爷,你也看到了,赵怀如今反倒隔岸观火,你又何必......”
桑吉一声苦笑,“他想坐收渔利,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但今日他的所作所为,也为他自己掘好了坟墓。小皇帝已死,他若手中没有兵马,只能任人宰割。手中握过了权杖的人,哪里能轻易地放手权力。我父亲若不是如此,或许很多事......”
桑吉话没说完,突然觉得胸口一紧,一口鲜血顿时涌出。
胡果儿立马按住他的脉搏,“侯爷,撤出战场吧!我求你!”
胡果儿咬着牙,桑吉的情况比她想象的糟糕,看来刚才百里策那一击,已让人心脉受损。本来就有伤,又伤了心脉,如今嘴里只涌出的血不算多,但体内怕是出血严重,必须要马上止血,不然,小命不保。
桑吉见胡果儿如此着急,胸口又一阵疼,他大概明白什么情况,惨笑道:“看样子,我要食言了。”
“你敢!”胡果儿的眼泪瞬间滑落。
桑吉伸手正想替她擦眼泪,就有士兵挥刀而来,胡查儿甩手洒了什么东西,就见周围一帮人都捂着眼睛哇哇惨叫。
胡果儿不等桑吉反应,在他的几处大穴上点了几下,然后叫道:“庞烨,背侯爷下去!”
庞烨在乱军之中听得呼唤,赶紧来到以桑吉身边。
“侯爷!”庞烨见桑吉胸前都是血,嘴角的血渍还未干,着急坏了,忙问胡果儿:“侯爷要紧吗?”
胡果儿甩了俩字:要命!
庞烨赶紧背了桑吉撤出战场。
原来是因为桑吉的书信赶来援助的几位将领见桑吉被人背了下去,顿时也失了斗志,且战且退。
赵启与百里策的人马也不追,他们退出去了,百里策便下令暂停对上都城的进攻,原地休息。
夏日的晚风里透着浓浓的血腥味。
城墙下前日死去的尸体已经开始发臭,引得蚊子飞舞。
百里策与赵启正在帐中合计,如今他们也是进退两难了。
进,要打下上都城,并不容易。好不容易攻破了南门,却又让桑吉带人赶来参合了一脚,阻挡了他们进城的时机。
退,要往哪里退?
西北恐怕是去不得了。
他们还得担心,说不定会有其他人再来勤王。
又或是,有心之人打着勤王的旗帜,也想坐上那个位置。
百里策此刻有些绝望,就像五年前陷入埋羊谷,亲眼看着父兄死于敌手一样。
“二爷,怕了?”赵启一脸是血,眼神也带了些凶狠,像是刚从地狱杀出来的恶鬼。
“我有什么可怕的。只是遗憾......”
百里策没有往下说,长叹了一口气,“午夜之前,最后一次进攻,若是上都城再不下......”
“二爷,没有最后一次,我只会杀到最后一口气。”赵启咧嘴一笑,看着格外让人生怖。
五河口。
百里子苓有些踌躇地走来走去,上都那边还没有消息来,亦不知道桑吉的战况如何。
她是不能离开五河口,内乱要平,但外敌虎视眈眈。她还没有离开五河口,萧宗元就敢到家门口来溜达。若是她带兵去了上都,这北方的大片土地很快就被被萧宗元给抢掠一番。
两头为难,她就这样被圈在了这里。
“将军!”
百里子苓听得一声唤,就见木苏和快步进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不在雪狼部待着,到处瞎跑什么?”百里子苓有些生气,南陈乱作一团,她可不想这时候雪狼部再出点什么事。
“我放心不下将军。”
“我有什么可放心不下的,十来万大军,谁还能把我如何了。倒是你,我把娘和大嫂、云昊都交到你手里,他们要有任何闪失......”
“我拿人头担保,娘、大嫂、云昊都不会有事。”
百里子苓叹了口气,不想再为自家这点事废话。陆筝带人去了上都,快的话天亮前能到,慢的话,得明天中午。陆筝去了,配合桑吉,上都的动乱应该很快能平息。
郑成、罗季在西北严守,按她的命令,只要周深不主动进攻他们,任由周深与张及、秦池杀个你死我活。
郑成、罗季皆是李迁旧部,也是百里老将军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