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第九杯茶
百里子苓看了看天,如果说桑吉在,又或是陈庭在,她都不会这么着急赶回去,只有易风留守北楼关,她难免担心了些。
“好吧,先避避风雪。”百里子苓也知道,再这样赶路,大家都有危险,于是只得在附近找了个破败的土地庙避风。
剩下的两个士兵找了些柴来生了两堆火,这风雪之中多少才有了点热气。
外面北风还在呼呼地吹着,从那破了洞的墙壁里灌进来的雪风发出刺耳的声音,像是刀削剑击,又像是阴魂索命,让人听来背脊发凉。
“将军,好像外面有动静。”晏辰凑到百里子苓身边,小声地道。
他的听觉很灵敏,从前有雪山草场的时候,哪怕离得很远的野兽发出来的声音,他都能听到。虽然外面北风呼啸,有些影响判断,但除了风声之外,确实还有其他的声音。不,是有人靠近。
“你们两个去外面看看。”百里子苓走到另一个火堆边,对那二人轻言,还不忘提醒他们小心些。
两个人慢慢地靠近那扇破了洞的大门,侧着身,一一出去。
百里子苓坐回火堆边,但注意力却在门口。如此风雪天,谁会来这个地方,是赶路人吗?不,这样的天气不会有赶路人。如果陈庭了桑吉任何一个人在,她也不会在这样的天气赶路。
那二人出去有一会儿了,但却一个都没回来。百里子苓暗觉不好,下意识地把晏辰揽在自己身后。
“一会儿,你跟在我身边,千万别乱跑!”百里子苓低语了一句。
第46章 、遇袭
大风吹开了破门,发出猛烈的撞击声,还不等百里子苓与晏辰看清楚门外的情况,三个身影从天而降,从那破败的屋顶骤然落下。百里子苓的嘴角微微动了动,露出一抹杀戮之前的死亡微笑,手中的剑也就紧了紧。
三位飞天来客斗篷遮头,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睛。没有任何开场白,落地之后,其中两人直接朝百里子苓扑来,另一人巍然不动,死死地盯着她身后的晏辰。
北风呼啸着从破门里灌进来,撩起火堆中的火苗呼拉拉作响。
长刀夹着风雪的寒冷劈头盖脸而下,百里子苓指尖轻轻一弹,利剑出鞘,稳稳接住了这一刀,还未及推开,另一刀又横扫过来,直切她的胸腹。她手中长剑滑动,擦着那刀尖而下,把那第二刀挡在了毫厘之间,那刀刃连她衣衫的边都没能碰到。
第三刀攻的是下盘,第四刀攻的是胸口,两个杀手交替进行,完全没给百里子苓喘息的机会。她猛然扒住刺向胸口的长刀刀背,借势导力,把那长刀的方向引往墙壁,那人便随惯性扑了过去。借着对手只有一个人的机会,百里子苓一个回旋,给刚刚补上来的人狠狠一脚,正中胸口。那人捂住胸口退了几步,差一点摔倒。
此时,扑到墙上的人反杀回来,刀刃擦着百里子苓的头顶而过,几缕飞扬的青丝瞬间砍落,吓得晏辰手心冒汗。
百里子苓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嗜血的微笑,朝着那反杀回来的人一个斜身下滑,整个身子便从那人胯下滑过,剑锋上便多了些血渍。不等她回头,便听到有人惨叫,倒了下去。随即,一直在边上冷眼旁观的人拔刀而上,刀尖直指晏辰而来。
晏辰一个侧身,那人的偷袭未能得手,回身再袭,百里子苓一跃而起,挡在了晏辰前面,那一刀也被她硬生生地接下。
“小心点!”百里子苓低吼道。
晏辰退到角落,让自己的后背处于一个安全的位置,但也就意味着,有人杀来,他是退无可退。那个被划破了裤裆的杀手蜷缩着身子,身下皆是血红,痛苦不堪。
“你们是什么人?”百里子苓与那人刀剑交错,面对面不过咫尺,虽然只能看到对方一双眼珠子,但此人目露凶光,满身皆是杀气。
“雄鹰部?还是雪狼部?能死在我百里子苓剑下,也是你等的福气!”百里子苓恶笑着道。
那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句,百里子苓没听懂,骂了一句:“狗东西,说他妈人话!”
那人像是被刺激了,狠狠推开百里子苓后,手中的飞镖瞬间脱手,朝着晏辰而去。百里子苓暗叫不好,想要扑过去救晏辰,却被那人长刀拦住。而此时的晏辰反应还算快,侧着身子躲开了飞镖,有惊无险。
刚刚被百里子苓踢中那人,看晏辰落了单,立马提刀而上,朝着晏辰就砍了过来。
晏辰迅速扯下腰带,把那腰带在手中拧成一股绳,用力一甩,刀绳相碰,震得那人险些刀落。晏辰邪魅一笑,把那腰带在手中缠了两圈,不等那人再有反应,挥舞着腰带如同手中握有长鞭,又快又狠又准,那人手中持刀,却半点近不了身,还得处处躲闪,全然没有想到,晏辰还有这么两下子。
百里子苓原本是担心晏辰,所以处处放不开手脚。见晏辰能够自保,自然没有顾虑,放开手脚的杀戮开始。不过片刻功夫,那人便倒在了剑下,双目圆瞪,想是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怎么死了。
至于与晏辰周旋的那人,不但没有挨到晏辰分毫,反倒是被晏辰弄得筋疲力尽。
“别玩了,我来!”百里子苓手起剑落,那人的鲜血便溅在了土墙之上。
此时,土地庙中除了他二人,就只剩那个抱着裤裆爬到门口的男子。晏辰上前几步,用那腰带一下子套住了他的脖子,猛地往后一拉,便把人拉到了百里子苓跟前。
百里子苓蹲下身来,扯下那人黑巾,“说吧,什么人?”
杀手脖子被晏辰死死套着,下身还在流血,早已经痛苦万分,如今更无挣扎之力。此时正死死地看着晏辰,嘴里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百里子苓听不懂,抬头看了看晏辰,却见晏辰面如死灰,微微抖动的嘴唇像是在努力地克制着什么。他的手下意识地拽紧了绳子,而地上那人也就越来越痛苦,脸色逐渐惨白。
百里子苓按住了晏辰的手,晏辰紧拽住的腰带才慢慢松开,而他自己手上倒是多了几道血痕。
杀手呛了几口,好歹是缓过气来。晏辰则微微转身,去扯掉了另外两名杀手的黑巾。
“狗东西,既然不说人话,那就别怪老子给你苦头吃。”说着,百里子苓一剑扎在了杀手的肩胛骨上,只听得他嘶哑地吼了一喊,像是荒原上饿狼的嚎叫。
“怎么样?要不要再来一下?”百里子苓笑问。
“你……”那人指着百里子苓,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而这时,百里子苓却听得身后有声音,回头一看,只见晏辰手中的刀刚刚刺向其中一个杀手的下体。一下,两下,三下,百里子苓立马抓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晏辰被她拉起来,他的整个身子都在发抖,紧咬的下唇已经有了血丝,像是在压抑着内心极大的仇恨。这不是对杀手有的仇恨,而是某种特殊的仇恨……百里子苓看了一眼扎在杀手下体上的长刀,顿时反应过来,忙把他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
“没事了,没事了!”她拍着他的背,像是母亲的安慰和呢喃。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百里子苓突然觉得屁股有些疼,像是刚刚被刀剑划过。回身一看,那躺在地上的半死之人手中正握着刀,她骂了一句:“去你妈的!”一脚踩在杀手脖子上,那人顿时断了气。
百里子苓摸了一下屁股,满手的鲜血,这鲜血刺激了晏辰的眼睛,他立马回过神来。
“将军,你怎么……”晏辰抓住她的手道。
“没事,没事,一点皮外伤!”百里子苓立马扒开晏辰的手。
“伤哪儿了,我看看。”晏辰担心地问。
“没……没哪儿……”
伤在屁股上这事,百里子苓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说。不过,她也不用说,因为很快晏辰就看到了屁股上的血渍。
屋外北风呼啸,雪还在下着。晏辰重新燃起了火堆,又把那三具尸体扔到了外面,这才让百里子苓趴在自己怀里。毕竟,伤在屁股上,坐也不能坐,躺也不能躺,还没办法包扎。
第二天早晨,风停了,雪也停了。
两个人着急往回赶,只是百里子苓这受伤的屁股骑马,那份痛苦实在是有苦说不出。
易风听说百里子苓带着伤回来,一口气冲进了将军府,嚷嚷地道:“将军,将军!是哪个兔崽子敢伤了你,老子带人去端了他的老窝!”
老沈头在门口拉住了易风,说什么都不让他进去。易风天生力气就大,老沈头自然也拉不住,所以直接破门而入。
百里子苓趴在床上,晏辰站在旁边,手中的药还没有开始抹。
“将军,你伤哪儿了?我看看!”易风说着就要去掀百里子苓的被子,晏辰手快,死死地按住被角道:“一点小伤,不用看。”
“小伤?我就知道,带着你出去准没好事。将军那么好的身手,十个八个全不在话下,你说,是不是因为你,”易风一下子揪住了晏辰的衣领,但因为他比晏辰要矮一个头,这个动作看着有点吃力。
“易风,松手!跟他有什么关系,我们回来的路上遇到燕云人的伏击,也是我自己大意了。”百里子苓扯了扯易风的衣角,他这才松了手。
“燕云人?雄鹰部还是雪狼部?”
百里子苓摇了摇头。
“这帮燕云狗杂种,居然敢打将军的伏击,老子……”易风义愤填膺,起身就要走,却被百里子苓拽住。
“慌什么。”百里子苓叹了口气,“一会儿,你让人给韩祺捎个信过去,青州城混进了燕云探子,让他严查城中可疑之人。另外,提醒北楼关各处,不要以为这个鬼天气,燕云人就不会来犯,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是,将军!”易风应道。
“你先去办正事,我这点皮外伤,无碍。”百里子苓要打发易风走,可那小子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是有点信不过晏辰,现在将军受伤了,他自然想自己在旁边侍候。
百里子苓看他没走,只得又道:“你小子,我这伤在屁股上。你留这里能帮我上药啊?”
啊?
易风看了一眼晏辰,刚才他进来的时候,只有晏辰在,手里现在还拿着药,难不成刚才是晏辰在给他们将军上药。他只得叹了口气,既然他们将军愿意,他实在无话可说。
易风走了之后,老沈头过来交待了一句:“晏辰啊,你看着她点,别让她下床来,也别让她冻着。那个药每天抹两次,很快伤口就愈合了。”
老沈头出去之后,百里子苓侧头看了一眼晏辰,“把药留下,你也出去。”
“将军是害羞了吗?”晏辰坐到了床边,轻轻地掀起被角。百里子苓立马按住,道:“你别以为老子这样就动不了你,少他妈招我,赶快出去。”
“将军乖,咱们不疼。我轻轻地,肯定不疼。乖啊……”晏辰一边哄着,一边努力地扯开被子,直到他看到百里子苓屁股上一片血色,才有些动容地道:“一路上很疼吧,你怎么都不吭声?”
第47章 、上都
夜阑无声,窗外一片雪白。
百里子苓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屁股上的疼痛瞬间让她乍醒,而后低低地骂了一句:“去他妈的,老子怎么忘了还有伤。”
“将军,伤口疼了吗?”
黑暗之中,另一个声音不禁响起,随之而来的是熟悉的药香扑鼻。不用问,她也知道这大半夜还在她屋里的人是谁。
百里子苓不答,皱着眉头微微挪动了身子,让自己好好地趴在床上,虽然这个姿势久了确实有点难受。
被子一角被轻轻撩起,一个温热的身子钻了进来,然后在她身边躺下。
“你干嘛?”她低吼道。
“将军若是睡不着,我陪将军说说话。”他的声音在耳边呢喃,弄得百里子苓的耳朵有点痒,就像是儿时与二嫂钻进背窝里说悄悄话。她的脸上不禁有了笑意,只是这黑夜里谁也看不见。
“将军还疼吗?”他又问。
百里子苓仍旧没有应声。
说疼吧,她堂堂一个将军,总不能连这点伤就喊疼。说不疼吧,那就太违心了。所以,干脆不吱声。
“将军,你真的什么都不问吗?”他突然往百里子苓这边凑了凑,两个人的身体挨在了一起。
“问了,你都能说?”百里子苓反问道。
“将军让我抱抱,或许……”
他的话没说完,百里子苓便支起身子爬了起来,跪在床上道:“来,抱吧!”
黑暗之中张开的双臂他也看不真切,只是跟着坐起身来,下意识地伸手一揽,百里子苓便已在他怀中。而后,他整个身子倒回床上,她便趴在他的胸口,而他的手则落在她的头上,轻轻地像是摸自家的小狗。
“将军想知道什么?”晏辰轻声地问,而她隔着薄薄的布料听他心跳的声音,一下又一下,那般热烈。
“你,几岁?”百里子苓迟疑了一下。
“十七!”
“幸好,成年了。”
他笑了一声,连带着胸口也抖动了一下,“将军就想知道这个?”
“你身上的伤,是谁弄的?”百里子苓又问。
“将军是心疼我吗?”他反问道。
百里子苓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似乎有少许的胡茬刮在她的手上,“以后我护着你,绝不让人碰你一下。谁要敢在你身上留下伤痕,我便让他这辈子都生不如死。”